第56章 光環
“怎麽還不睡呢?時差還沒倒過來,這都多久了”,秦清秋嘀咕着,彎腰開始脫高跟鞋,她喝的滿臉通紅,渾身都是酒氣和煙味。
林予安扶住她搖晃的身體,低頭去親她。
秦清秋推了推她,急道,“都是味兒,我先去洗澡”。
林予安抓過了她的手腕,把她拉回門邊,低頭去吻她的唇。
秦清秋躲開了,林予安就去親她的脖子,一手摸索着,去撩她的裙擺。
“予安,我先洗澡,難受得很”,秦清秋掙紮了下,擡手摸了摸她的頭,“乖”。
林予安看不清楚,拉着她到沙發上,“你在做什麽?死小孩,我要去洗澡”,秦清秋搖晃着,掙了掙手,卻被她緊緊拉住不放。
林予安把秦清秋壓在沙發上,垂眼仔細的看着,方才重重松了口氣,覆唇而下,就要貼上去,卻被秦清秋一把推開了,擡眼就看到了秦清秋冷冽而惱怒的眸光。
林予安垂下了眼,不敢直視她。
秦清秋默不作聲的走進了衛生間,水聲嘩嘩的。
林予安坐在沙發上,很沮喪。
猜疑就像是一顆種子,一旦落地、生根,就會發芽、長大....
她是個沒有安全感的人,她的不安來自跟秦清秋地位、閱歷的差距,來自她對秦清秋的愛,愛的越深,就越怕失去。
秦清秋太完美了,誰都會愛她,而她愛的,又只會是自己嗎?
甚至,她都沒有親口說過,她愛她。
在秦清秋的眼裏,她就是個小孩子,秦清秋寵愛她,照顧她,可秦清秋會把自己交給她嗎?
答案是否定的。
秦清秋太過獨立,太注重私人空間,她很少去林予安的房子裏住,她肯把自己的家,開放給林予安,這已經是她做出的最大努力。
水流聲停了,過了一會,又響起了吹風機的聲音,林予安不時偏頭看衛生間,直到秦清秋光着腳出來。
林予安這才連忙拿了拖鞋送過去。
秦清秋穿上拖鞋,也不看她,冷着臉,自顧自回到房間睡下了。
林予安很難受,她很迷茫、無措,她在沙發上坐了很久,很久,久到渾身發冷,這才朝房間走去。
秦清秋蜷縮成一團,睡在最邊上,瑩白的腳從被子裏伸出來,搭在床沿,林予安給她拉了下被子,蓋住腳,這才在另一側躺下了。
第二天睡晚了,窗簾也沒拉,陽光從窗戶灑下來,曬在林予安的臉上,她睡眼惺忪的睜開眼,就看到秦清秋側躺着,靜靜的看着她。
林予安剛要張嘴,秦清秋神情微冷的背過身,窸窸窣窣的起床了。
早餐很敷衍,兩片面包,一盒牛奶扔在桌上,林予安揉了揉鼻子,就看到秦清秋正在收拾行李,不由眉頭微展。
生氣歸生氣,兩人的廈門之行,還是如約而至的。
林予安吃完早餐,把碗碟洗了,擦幹淨手,就看見秦清秋在疊她的短袖、短褲,內衣褲和襪子放到箱子裏。
林予安背了個小包裝手機、平板、充電線,秦清秋收拾好箱子,提了個包。
“我已經叫好車了”,林予安說道,伸手去接秦清秋手裏的大箱子。
秦清秋沒松手,推着箱子出來門。
兩人打車坐高鐵去廈門,一路無話。
期間林予安提了幾次話題,秦清秋都不理她,自顧自低頭玩手機。
以前兩人出門時,秦清秋都會帶上很多零食,所以臨出門前,林予安就拿了兩個蘋果。
結果到了高鐵後,林予安沒看到秦清秋拿零食出來,這才意識到生氣的某人,沒帶她的零食。
林予安去買了兩盒高鐵盒飯,拿了一盒給秦清秋。
盒飯太難吃了,連不挑食的林予安,都吃了一半,她看秦清秋沒吃兩口,從包裏拿了個蘋果遞給她,“洗幹淨了的”,
“不想吃”,秦清秋頭也不擡的說道。
到了廈門後,再坐船去鼓浪嶼,行程是秦清秋訂的,林予安跟着她走,什麽也不敢說,搶了好幾回箱子,沒搶過。
下了船,時間都有點晚了,秦清秋拉着箱子悶頭往前走,剛出來的那段路在修,路爛又難走,剛下了雨,路上都是泥,秦清秋嫌髒,提着箱子走了幾步,又放下,推了一會,又要提起來。
林予安看着她的背影,都覺得渾身散發出生人勿近的氣息,熊熊烈火在冒着。
秦清秋的襯衣後背都打濕了,而酒店還沒到,她一邊挎着包,一邊還要推箱子,手臂還搭着風衣,真的有點狼狽。
到後面就是在爬山了,有坡度的路,箱子只能靠拉。
林予安急走兩步,搶了箱子,“我來”,秦清秋還固執的不肯放手,林予安急了,“我推一會,等會給你,行嗎?”,
秦清秋這才放手,自顧自往前走。
林予安的背包不占手,只拉箱子要比秦清秋輕松些,不過随着山勢坡度增大,也還是吃力的出了汗。
最後兩人到了秦清秋到的酒店,是在最遠的山頂上。
厲害,秦總頭一回自己訂行程,就能訂到最遠的酒店。
林予安喘着氣,滿頭大汗,說是說等會給她箱子,實際上她才不會放手。
辦好入住後,兩人進了房間。
拉開窗簾,蔚藍而廣袤的大海鋪面而來,落日餘晖灑在海面上,涼風徐徐,無敵海景套房,位置是遠了點,但是另有一番美景。
秦清秋到了房間後,累的躺床上睡覺。
林予安去洗了個澡,見她靠着床頭就睡着了,遂伸手去握她的肩,想把她放平了睡。
手剛碰到秦清秋,她就睜開了眼睛,戒備的看向林予安。
那樣的眼神看來,讓林予安的心微微一刺,她尴尬的笑了笑,眼底的光黯了下去,轉身出了房間,“你好好休息”。
酒店後面挨着大海的地方,有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有秋千、有木桌、藤椅,林予安坐在秋千上,晃蕩着,望着大海發呆。
落日融金,染紅了海面,天際赤紅雲霞跟海面交織,海鷗掠過,就像是打開火爐時,飛濺出的無數火星,耀眼的紅光,最後都一點點的消散。
熔爐熄滅,火星點點變黯,仿佛太陽被海面吞沒,餘晖消失在海面,唯有無盡的黑暗蔓延,無垠大海從驚人盛放的五彩斑斓,漸漸變成了在黑暗裏神秘的海域。
林予安回到房間,秦清秋正開着電腦處理郵件,昏黃燈光落在她好看的側影上,林予安便深深的懷念起她溫柔朝着自己笑的模樣。
林予安不敢說,也不敢動,就坐在一旁等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看着都晚上9點半了,秦清秋的工作還沒處理完。林予安倒了熱水,猛灌了幾口。
以前胃不好,餓久了就會疼,她吃飯向來都很準點。
但是中午的盒飯不好吃,她就吃了個蘋果,就沒吃別的東西了。
眼下餓的不行,手邊沒吃的,胃酸灼的疼,她皺着眉,悄悄的伸手,輕輕摁了摁胃,又喝了兩口熱水。
秦清秋合上了電腦,她休假無論去哪裏,都會帶上電腦,就怕突然有緊急重要的郵件要處理。
林予安不敢說話,眼巴巴的望着她。
秦清秋站起身,拿了挂着的米色風衣穿上,林予安這才起身,興沖沖的跟着她往外走。
臨到門口,秦清秋把一件套頭帽衫遞給她。
晚上的廈門還是有點冷的,林予安笑了笑,套上身,就看到秦清秋望着她頭頂發怔。
她下意識的摸了摸,一撮翹起的頭發,連忙壓了壓。
秦清秋轉身往外走,兩人沿着黑黑的山路往下走,林予安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緊張的在後面給她照亮。
走了一段路後,才有光亮,慢慢走到鼓浪嶼最熱鬧的街上。
臨進新年,游客很多,簇擁着走着,林予安雖然餓得發慌,但也不想吃那種街邊的烤豬腳,小吃。
畢竟是第一次跨年,還是想吃點好吃的。
秦清秋停在一個海鮮店門口,大叔正在拉卷簾,“關門了,明天早點來啊”。
林予安看了看手機,22點了,怪不得關門了。
一條街的海鮮店都關門了,燒烤什麽的,餐廳都在收了。
林予安的心失落的很,到最後已經不期望找好的餐廳了,只想找一家能吃東西的。
一家小小的鋪子,像日式鋪子,只有裏面是煮面的鍋,外面一排凳子。
林予安餓得走不動了,聞着香味,用力的咽了咽口水。
她擡頭看秦清秋,一臉可憐。
秦清秋走了進去,兩人就坐在狹小的店裏,圓凳子,“老板,還有什麽吃的?”,林予安迫不及待問道。
“只有沙茶面了”,老板說道,
“兩碗面”,林予安舉着手指說道,
好容易等到面上來,用一次性的紙碗裝着的,她埋着頭呼嚕嚕的狼吞虎咽,居然很好吃,面汁入味,還有豆幹,油條,面條也勁道。
林予安把湯都喝完了,這才滿足的嘆了口氣,轉頭看秦清秋,她就吃了幾口面。
“不吃了?”,林予安看她不動了,秦清秋點頭,林予安知道她挑剔,晚上也不太吃東西,就順手把她的碗端過來,又埋頭吃光。
肚子飽了後,心情也好了許多,她喝完湯,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眉眼彎彎的。
等到吃完飯都23點多了,鋪子都關了,人也少了很多,島上酒店貴,很多人都是坐船當天往返,晚上還是住廈門,比較熱鬧點。
兩人沿着路慢慢的爬山回酒店,林予安看着她的背影,莫名的就有點委屈。
明明應該兩個人甜蜜的跨年,怎麽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砰的一聲響,遠遠的廈門海邊綻放出一朵煙花,燃亮了夜空,也照亮了林予安失落的臉。
秦清秋站在山崖邊,沒有遮擋,可以看的清清楚楚,廈門滿城的燈火,星星點點,煙花綻放在天際,映出了浩瀚的大海。
“清秋”,林予安喊了她一聲,紅着鼻子站在她身邊,伸手去牽她。
秦清秋輕輕的嘆了口氣,林予安看到她眼底有水光在閃動。
“是我做得不好”,林予安道歉,“你太好了,我沒有安全感,很怕別人把你搶走了”。
秦清秋望着遠處,輕聲說道,“我今年學了個詞,叫光環效應。就是說當1個人某方面做的好的時候,別人就會覺得他其他方肯定也能做好;就像我當時在本專業的技術上,受到了老爺子的贊賞,他覺得我也能做好管理工作。
這就叫光環效應”。
秦清秋的清冷的聲音低低的,帶着一股說不出的韻味,“而最近呢,我在想1個詞,黑洞效應;
我想要把它解釋為,當1個人身上出現了1個槽點或者污點時,人們就會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一點上,就會不斷擴大,最終吞噬掉這個人身上所有的閃光點”。
秦清秋轉身看她,“你現在的心裏,就在被黑洞不斷的侵蝕着,遮蔽着,難道我為你做得一切,都不能讓你相信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我也一直在想這兩個詞,光環效應和黑洞效應,光環效應就不說了,其實我想說的是黑洞效應,當然這個是我自己拿來跟光環效應匹配的,有時候,我看現在的人,很容易把一件事給上升到某種高度。
寫了一大段,又删掉了,畢竟好多事情,沒辦法用文字表述,因為同一段問題,可能會有不同的眼光和思考。
還是好好看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