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3)
,這整個木臺和杯子,竟然都是完整的連接在一起的,和地下的樹木連為一體。
但最吸引人的,卻是在這小小木杯之中的東西。木杯大概有三寸高,兩寸寬,中間盛着一種透明的液體,而在杯中浮在那液體之上的,還有一顆小小的透明石頭,做五面平整狀,晶瑩剔透。就是從這顆石頭之上,發射出柔和的光線,在小小木臺上形成了一道半圓形狀的光幕,折射出各色光芒,向四周散發。
沐辰亦說“我要這杯子裏的石頭,小凡求求你了”
“呃……”張小凡心中一陣無語,雖然對那東西勢在必得,但他現在突然真的對沐辰亦動不起手來了,于是點點頭。
沐辰亦樂滋滋的把石頭拿出來放在懷裏,雖然不知道是幹嘛用的,但應該是好東西,沐辰亦這樣想着也高興着。
剛才那一震被摔的頭昏眼花的小灰,這時才恢複過來,連蹦帶跳跑了過去。
沐辰亦拿起杯子給小灰,小灰也樂滋滋的喝完了,這下皆大歡喜,誰都沒得到。
小灰才喝完,寶庫之中,突然響起了神秘而悠遠的聲音,就像是靈山勝境裏的神秘梵唱,又像是九幽孤魂的輕聲低語。随着那道金色光柱抵住穹頂,整座天帝寶庫似乎也受到什麽強力支撐一般,停止了繼續向內凹陷,木塊落下也漸漸停止。
然後,在三人的視線中,在整個天帝寶庫的穹頂,在那片金色耀眼的光芒中,突然,那神秘的聲音響了起來,如為什麽而吟唱,鬥一般大小的金色文字,在金光的照耀下一個接一個地淩空出現: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
片刻之後,這九個字緩緩消失了,但那神秘的吟唱聲音反而越來越響,越來越盛,瞬間,那耀眼的金色光柱突然如爆發一般,熾熱無比地射向天帝寶庫所有的空間,在四周的牆壁之上,在金光照耀之下,一個一個的金字淩空出現,筆勢蒼勁,仿佛都在飛翔。
圍繞着三人,在轟鳴聲中,環繞飛翔!
沐辰亦、陸雪琪和鬼厲為這奪人心魄的奇異景象所震懾,但随後就被四周那神秘的文字而吸引,他們如饑似渴地看着,忘記了周圍一切。
沐辰亦激動的說“這是天書,天書第三卷”她竟然把天書這件事給忘了。
原本生機盎然,枝葉繁茂,并且被無數藤蔓鮮花圍繞的巨大樹幹之上,此刻像是遭到了千萬年一次的巨大災劫,到處是破碎的枝葉和凋零的花朵,一派慘狀。
而在樹幹的前方,天帝寶庫之外,黑水玄蛇緊緊盤在天帝寶庫的石門周圍,巨大蛇頭向天咆哮,神獸黃鳥振翅而飛,每揮動一下翅膀,就是一陣狂風大作,連在遠處觀戰的法相等人也能感覺風力強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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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鳥一身橙黃色羽毛,雙翅展開更接近百丈,尖喙銳目,腳爪亦是鋒銳巨大,此刻不停俯沖而下,用尖喙和巨爪向黑水玄蛇攻擊。而黑水玄蛇口中不斷噴出毒氣,蛇頭搖動,獠牙鋒利,全力反擊,并不時撞擊身下的天帝寶庫。
這神鳥巨蛇相互争鬥,直鬥的是天昏地暗,風雲變色,也還好是在這荒無人煙之地,否則以這兩只亘古奇獸的力量,再繁華的地方也要被它們給毀了。
鬥在現在,強橫無匹的黑水玄蛇已經是傷痕累累,本來如魔神一般不可一世的巨大身軀之上,一條條一道道巨大的傷口歷歷在目,暗紅的鮮血不停流了出來,将身下樹幹鬥染做暗紅顏色。似它這等上古魔獸,本來全身堅硬如石,也只有似黃鳥這等利爪尖喙,才能傷到它。
不過雖然将黑水玄蛇傷得很重,但黃鳥自己卻也并不好過。原本如鳳凰一般光鮮美麗的一身羽毛,此刻在與黑水玄蛇的争鬥中,數度被黑水玄蛇咬到,脫落無數,身上也有數道傷口,深可見骨,鮮血湧出,将胸脯附近都染做紅色。
此刻,兩只巨獸都暫時停止了攻擊,黑水玄蛇盤踞在天帝寶庫之上,黃鳥則落在附近樹幹,雙方彼此對峙,黑蛇咆哮,黃鳥鳳鳴,似乎在彼此示威,都沒有半分退卻的意思。
但從外觀上看,黑水玄蛇似乎形勢不利,畢竟此處地勢不好,孤懸在高空之上,它只能緊緊盤踞在樹幹,而黃鳥卻能振翅而飛,不斷從各個方向攻擊,大占便宜。再加上黃鳥本就是黑水玄蛇這等魔獸的天然死敵,對黑水玄蛇的毒氣毒液,天生就有抵抗之能,雖然仍有忌憚,但被咬之後,卻無法傷及根本,無法致命。
黑水玄蛇最厲害的本事之一在這黃鳥面前基本失去了效果,再加上地形不利,眼看着大勢不妙,它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更是憤怒之極。巨目圓睜,忽然間蛇頭回轉,趁着黃鳥還停在遠處,狠狠向天帝寶庫撞了下去。
回月輪山
這一震,天地寶庫卻是“隆隆”的響,有要坍塌的跡象。
“快走!”沐辰亦立刻叫道。
張小凡抱起小灰,沐辰亦緊緊拉着陸雪琪向外面沖出去。
此時黃鳥和黑水玄蛇倒是分出了勝負,沐辰亦看着黃鳥憤怒神色,好似不把這些偷食天帝靈藥的人碎屍萬段是不肯罷休!
這黃鳥飛速奇快,但是剛才與黑水玄蛇劇鬥一場,受傷累累,體力大損,而這三人也是速度極快的躲開,才免逃過一劫。
黃鳥再次向她們沖過來,只是異變陡生。
鮮花之下,突然間紅光暴漲,連做一體,高空之上,更是出現了一只通體泛紅的古鼎,正是鬼王宗鎮宗奇寶——伏龍鼎。
靜
陸雪琪皺着眉,沐辰亦依舊像一個騎士般的守護着她。
法相咳嗽一聲打破了平靜,向前踏上一步,道:“張師弟……”
鬼厲冷冷道:“我叫鬼厲。”
法相一窒,在他背後的林驚羽眉頭皺起,沉聲道:“小凡,你何必如此?我知你心地本善,只是當年被奸人所害,這才誤入魔道……”
法相聽到這裏,頗感刺耳,但卻也只是微微苦笑,一聲不吭。
只聽林驚羽繼續道:“……只要你肯回頭,我相信以道玄掌門的胸襟氣度,必定會容你重回青雲的。”
鬼厲淡淡道:“我為什麽要回頭?”林驚羽身子一震,一雙眼緊緊盯着面前這個曾經的童年好友,只見他站在那裏,用一種說不出的冰冷感覺,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這條路我走的好好的,不用你們來救我。”
沐辰亦靜靜地看着張小凡的轉變,不曾言語,只是心中微微感嘆“他終究要這般的,不過無論你是正是魔,你永遠都是我的小師弟,只要你不說不是,我便永遠護你!”
只是心中這般想着,但還是沒□□去說什麽。
直到法相對鬼厲道:“鬼厲施主,不管你承認與否,我們總是有一段淵源。如今天帝寶庫已毀,看來也并無什麽絕世寶物,那麽我們就此別過吧!”
陸雪琪與沐辰亦才默默離開,張小凡看着兩人的背影露出了苦澀的笑,心裏想道“原來小師姐也會如此珍惜一人啊!”
客棧中,沐辰亦對于白亦的到來微微驚訝,直到在房間中聽到它說:“和我一起回月輪山一趟!”
沐辰亦淡淡的問“有事”
“鳳凰要渡劫了,要我們回去”白亦道。
“鳳凰”沐辰亦疑問道。
“你上山的時候她剛好閉關,但她知道我和你走了”白亦解釋道。
“現在就要走嗎?”沐辰亦緩緩問道。
“現在,馬上”白亦的語氣不容置疑。
“可是雪琪……”沐辰亦還未說完,白亦便怒道:“就是因為你這副樣子,陸雪琪才會那般對你”
沐辰亦苦笑着不知道是對白亦說還是發洩“我懦弱嗎?我只是想好好陪着她,我現在不求她能喜歡我,只要她開心就好!可是她的若即若離我不明白,也不懂,但是我知道我不能沒有她,所以我能安安靜靜的陪着她已經很好了!”
白亦嘆了口氣,它知道它的話讓沐辰亦傷心了,但是只有這樣才能讓她想起曾經的信念啊!
沐辰亦打破白亦的思緒,淡淡的說:“走吧!”
喚出青辰,便和白亦離開了,可是她怎麽會知道這些話讓那人都聽見了。
陸雪琪聽見沐辰亦說的這些,心中是痛的,她沒想到這個人這麽傻,她真的值得她那麽愛嗎?估計如果沐辰亦知道陸雪琪這種想法,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說值得,可是陸雪琪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像沐辰亦愛她那般一樣愛着沐辰亦呢!
第二日,沐辰亦和白亦便到了月輪山了。
還是一樣的冷,只是洞中站着的一個女子,和這些顯然是格格不入的。
一身紅衣,卻顯的不是桀骜,而是高貴冷豔。
“鳳”白亦變成一個白衣女子,抱住了那個神聖不容侵犯的女子。
因為白亦在沐辰亦身邊從來都是以本身示人,這一變化也讓沐辰亦微微驚訝片刻,不過很快便反應過來,悠悠的說:“你還能變成人”
白亦聽此便不願意了,說“什麽叫還能變成人,我可是神獸,什麽都可以的”
沐辰亦又問道:“那在青雲的時候你怎麽不變啊”
白亦正經的說:“我有點懶,不想變,太麻煩了”
鳳凰: ……
沐辰亦:……
鳳凰笑道:“辰,我是鳳凰”
沐辰亦也收起玩味,正色的點點頭,又問“你渡劫有危險嗎?”
“成則活,不成則死”鳳凰淡淡的說,好像這件事與她無關似的。
沐辰亦點點頭,終于知道為什麽白亦那麽緊張了。
“辰,你是不是太清五層突破不了了”鳳凰依舊是優雅的說着。
沐辰亦立刻點頭,的确如此,只是她不在意罷了。
“是不是感覺什麽東西阻擋了”鳳凰又問。
這次沐辰亦驚呆了,對于這些不在意,但不是不注意。
“你身體裏面有封印”白亦盯着鳳凰對沐辰亦說。
沐辰亦疑問道:“封印”
白亦點點頭,鳳凰說“世間萬物皆有定數,辰,你的身份,包括你身上的封印也是定數,到時便知,切不可強行開啓封印”鳳凰微微停頓一下又接着說“這是青辰中帶的招式”說着青辰劍泛着玄青色的光顯現出招式。
“不久我便渡劫了,要是成就讓白亦留下,不成就讓她跟着你走吧!你這三個月便在這練這些招式”
白亦略帶憂傷的嘆了口氣,搖搖頭,沐辰亦心中則是想着陸雪琪。
三個月很快就過去了,沐辰亦修煉青辰自帶的招式也是小有所成,鳳凰的劫也成功渡過了。只是想到那天的情形沐辰亦就微微皺眉,她聽過鳳凰都是浴火重生,可是真正的也是沒看見過,這次看見鳳凰在那火中那麽痛苦,差一點就失敗,讓沐辰亦、白亦有了前所未有的緊張,兩人皆是眼睜睜的看見鳳凰受苦卻無能為力,這種心情沐辰亦是讨厭的,她不喜歡自己在乎的人受折磨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感覺,可是她怎麽會知道多年後自己還要遭受這種心情的煎熬呢!
相思
三個月前陸雪琪和衆人回青雲之後,回禀了事情之後,道玄問了沐辰亦怎麽沒回來,陸雪琪淡淡的說“她有事”,便離開,回小竹峰了。
深夜。
青雲山,小竹峰。
天色陰暗,不見有月亮星光,無邊無際的黑暗籠罩着小竹峰。陸雪琪一身白衣,獨自伫立在小竹峰後山的望月臺上。
此處的望月臺,其實就是小竹峰上最有名的所在,與青雲山通天峰上的“雲海”、“虹橋”并列為青雲六景之一的“望月”。
小竹峰後山也是遍布着茂密的竹林,但與大竹峰後山上的“黑節竹”不同,小竹峰上盛産的是另一種奇異竹子——淚竹。這種竹子顏色翠綠,竹身細長,比一般竹子少了近一倍的竹節,但竹質堅韌之極,號稱天下第一,普通樵夫都無法砍斷。但淚竹最著名的地方,卻是在竹子翠綠的竹身之上,遍布着一點一點粉紅色的小斑點,宛如溫柔女子傷心的淚痕,極是美麗。
而小竹峰的名字來歷,也是從此而來。
至于望月臺,其實是個孤懸在半空中的懸崖,除了後半部與山體相連,大部分都懸在高空。據說當月色明亮的夜晚,月光會慢慢從山下升起,緩緩爬上望月臺,而在月光完全照亮望月臺的那一刻,也正是月正當空的時候。
而望月臺最美麗的時候,也就是在那時,瞬間月華清輝會突然燦爛無比地灑下,從光滑的望月臺岩石上倒射開去,頃刻間照亮整座小竹峰,而在那一刻站在望月臺上的人,幾乎就像是站在仙境中一般;更有甚者,傳說當一甲子方才出現一次的滿月之夜那天,竟會讓人覺得自己站在明月之上,那感覺之激動,委實令人無限向往。
不過今天晚上月黑風高,顯然并非欣賞望月美景的時候,此刻不要說是這小竹峰後山望月臺上,就是前山弟子聚居之處,也是一片黑燈瞎火,顯然衆人都早已經入睡了。
只有陸雪琪不知怎麽,獨自一人來到了這孤僻冷清的所在。
從不離身的天琊,還在她的身後,在黑暗中輕輕散發着柔和的藍色光亮,照亮了周圍些許地方。夜風冷冷吹來,将她一身如雪白衣,輕輕吹動。
鬓邊,有幾絲柔的秀發,被風兒吹的亂了,拂過她白皙的臉龐,只是她卻似乎根本沒有注意,默默地站在望月臺懸崖的最前方,怔怔地向着遠方凝望。
山風,漸漸大了,她的衣裳開始在風裏飄舞。
往前再進一步,就是一片黑暗,就是萬丈深淵。
懸崖邊,微光裏,那個白衣女子孤單伫立。
一點一點的,是什麽在深心浮現,原本是溫柔的情懷啊,怎麽慢慢的,卻變成了傷心。
一下,一下,像看不見的刀鋒,在心裏深深刺着。
镂刻在深心的痕跡,原來卻是一個人的容顏。
相思,刻骨……
她在黑夜無人的時分,在僻靜無人的地方,慢慢的,張開雙臂,前方,就是無邊的黑暗,仿佛天地蒼茫。
風這麽急,沖入懷裏像是要把人撕扯一般,腳下的黑暗也突然蠢蠢欲動,從不知名處伸出黑暗的手,纏住她的身軀,想把她拉入深淵。
只是她竟仿佛是癡了一般,只是默默凝望着,風吹着她此刻那麽單薄而脆弱的身體,就像是,黑暗中盛開的百合花。
夜色,深深。
那莫名的寒,透入了身體的每一分肌膚,只有腦海,只有頭腦中忽然熾熱,那深深隐藏在深心裏的柔情此刻突然像是燃燒的火焰一般,迸發開去,然後凝結成——
一張容顏。
“嗆啷……”
一聲銳響,在黑夜裏突然響起,遠遠回蕩開去。
天琊神劍出鞘,在黑暗裏綻放出燦爛光芒。白色的身影随之騰起,在半空中接住天琊,凜冽的山風霍然席卷而上,伴着那白色身影,在望月臺上,開始了美麗到不可一世的劍舞。
秋水如長天落下,化做無邊銀河,在纖纖素手中婉轉騰挪,在黑夜裏歡暢奔流。時而沖天,時而落地,時而化作銀衣流光,眷戀那絕世容顏;時而又散做漫天繁星,閃閃發亮。
陸雪琪就在這望月臺上,深深咬住了唇,閉上了眼,身子仿佛随風飄蕩,如飄絮,如冷花,舞出了這世間凄美的身姿。
她化作白色浮光,用盡了所有氣力,臉色那般蒼白,仿佛還看到淡淡汗珠,可是她竟然還不停下,也許身體倦了,才能忘卻所有!
所以她舞着,舞着,夜色裏那道身影,幽幽而美麗……
“叮!”
輕輕的一聲脆響,天琊神劍緩緩的從手中落了下來,那鋒銳的劍鋒根本無視堅硬的岩石,如刺雪一般,無聲無息地刺進了石頭之中。
燦爛而美麗的白色身影,漸漸低伏,黑暗悄悄湧上。
誰在黑暗中,低低喘息?
有水珠,輕輕滴下,落在石頭上,許是疲累後的汗水?
她輕輕的喘息着,喘息着,然後慢慢的平靜下來,目光擡起,卻有淡淡的惘然。
不知何時,她舞到了望月臺的後邊,眼前是一片竹林,在她面前的,是纖細而溫柔的淚竹。
淡淡微光下,一點一點的淚痕,像傷了心的女子。
她怔怔地看着,然後忽然笑了出來,無聲地笑着,仿佛還帶有幾分苦澀,随之也不顧地上塵土,不顧身上潔白衣裳,背靠着淚竹,坐在了地上。
擡頭,望天!
蒼穹無垠……
夜風吹來,仿佛有淡淡熟悉的味道。
她閉上眼睛,深深呼吸。
原來疲累過後,那心中的容顏,卻是更加深刻的。
往事,一點一滴,都似刻在了心頭,再也抹不去了。
就像是那日在天帝寶庫之外,她沖動地拉住她的手救她,根本忘了自己的危險,就那樣一直拉着,是溫暖的。
她仍然閉着眼睛,可是,嘴角卻有淡淡的微笑出現。然後,想着,想着……
自從那天晚上之後,陸雪琪就更确定了自己的心,無論如何,以後再不會傷那人的心了。
道玄讓她去焚香谷,她去了,雖然不喜歡李洵,特別是那件事過後,就越發對焚香谷厭惡,但是一想到那人一看見李洵就沒了往常的理性,陸雪琪勾了勾嘴角,心裏想“只是現在那人又在哪呢?”
去過焚香谷,又在天水寨見了張小凡,只是再也沒有看見她的影子,又是獨自作戰,為什麽心中會感覺空空的
“和張小凡談話是為了你,被迫給李洵介紹風景,又讓我想起了第一次見你時的樣子,你問的那個問題,我知道答案了,你什麽時候可以回來,我好想你”
不願
青雲山,通天峰,玉清殿上。
青雲門自掌門道玄真人以下,各脈首座齊聚殿上,另有多位長老也站在首座身後,少有的站立在玉清殿門口,看他們的模樣,竟然像是在等候某人。
不論是誰,能夠得到青雲門這般禮遇,實在已經是天下第一等的人物了。
除了青雲門的人,李洵也站在下首,安靜恭謹地站着,只是眼中隐隐有激動神色,目光不時向另一邊看去。
那裏,一身白衣的陸雪琪正站在面色漠然的水月大師身後。
過不多久,遠遠的青雲山頭悠揚的鐘鼎之聲傳來,連響五聲,在座諸人紛紛向殿外看去,遠遠的,一個聲音傳來進來:
“焚香谷谷主,雲易岚雲老先生拜山……”
幾乎就在那聲音落下同時,一個火焰一般的身影,出現在了玉清殿門口。
“呵呵,道玄師兄在哪裏,可想死小弟了!”
一身紅衣、滿面笑容的雲易岚,大踏步走了進來,身後跟随着上官策、呂順等人一衆焚香谷長老弟子,人數望去,竟有将近大幾十人之多。
青雲門人群中發出了一陣細微的驚疑聲音,但片刻之後,衆人的眼光卻都集中到了雲易岚的面容之上。這位享譽天下正道多年的人物,當年也曾是叱咤風雲的角色,在場的年紀稍大的青雲門中長老,多半都有見過此人,但此刻衆人眼中,卻都只有驚愕之意。
這個面容依稀相似卻分明只有壯年模樣的男子,當真便是那個數十年前就已經白了須發的雲易岚麽?
道玄真人仔仔細細打量了雲易岚幾眼,走上前來,含笑道:“雲施主,你我多年不見,不料閣下道法已然大進,竟然已從‘焚香玉冊’上領悟了‘玉陽境界’,開焚香谷八百年之先河,可喜可賀!”
雲易岚原本笑容可拘的臉上,表情突然一僵,片刻後眼中掠過一絲驚異,但臉色已經回複自然,道:“道玄師兄真是好眼力,佩服,佩服!”
道玄真人笑道:“哪裏,哪裏,該當是我佩服你才對。”
雲易岚以目視之,道玄真人含笑對望,片刻後二人相望大笑。旁邊李洵走了上來,跪倒行禮道:“師父,弟子在這裏等候許久了。”
雲易岚點了點頭,笑道:“起來罷,你在這裏呆了這幾日,可領略了青雲山這份人間仙境的奧妙?”
李洵站起身子,恭聲道:“青雲山果然名不虛傳,弟子大開眼界,此外也要多謝道玄師伯和……”他頓了一下,朗聲道,“和小竹峰的陸雪琪陸師妹,帶着我領略了這片仙家勝景。”
青雲門人群中登時“嗡”的一聲,議論開去,在座的除了長老首座,年輕一代弟子也有許多,無數目光登時就向那個冰霜女子望去。
陸雪琪嘴角動了動,但面色漠然,終于還是什麽話都沒有說。
道玄真人笑了笑,拉住雲易岚的手道:“雲谷主有此佳徒,後繼有人,來,請上座吧。”
雲易岚欠身道:“真人請。”
二人相視一笑,同步走上,道玄真人與雲易岚同坐主位,兩側各是本門中人。
一陣寒暄客套過後,道玄真人笑道:“焚香谷乃天下正道巨派,天下人無不敬仰,雲谷主此番竟然大駕光臨,實在令青雲門蓬荜生輝。”
雲易岚連連搖頭,道:“真人太過獎了,太過獎了,”說着,他面色忽地一整,肅容道:“其實,在下這次前來拜山,實在是有兩件大事,要向青雲門諸位相求。”
道玄真人連忙道:“雲谷主太客氣了,有話請說。”
雲易岚咳嗽一聲,道:“不瞞諸位,這第一件事,就是一件關系到這數百年來天下罕見之大浩劫啊!”
青雲門衆人登時紛紛動容,坐在道玄真人下首的田不易眉頭皺起,道:“雲谷主此話何解?”
雲易岚嘆息一聲,道:“諸位有所不知,就在一個月前,本谷世代鎮守的南疆十萬大山之中,有一個絕世妖魔已然複生了。”
道玄真人怔了一下,道:“絕世妖魔?”
雲易岚點頭道:“不錯,正是一個絕世妖魔,諸位遠在中土,并不知曉其中底細,但我焚香谷一脈世代鎮守南疆,所以所知甚詳。這妖魔自號‘獸神’,乃遠古妖孽,不知其何所來,只知當年為禍世間,屠戮生靈無數……”
坐在田不易身邊、風回峰的首座曾叔常皺眉道:“難道以雲谷主的通天道行,再加上焚香谷上下實力,竟然不能對付這只妖魔麽?”
雲易岚面色黯然,道:“諸位見笑,非是敝谷怕事,不敢擔當,實在是在下深知此事非同小可,絕非焚香谷一家能擋,所以才冒昧前來,請真人看在天下蒼生的分上,登高一呼,天下共擊之,如此方可有取勝希望。否則大事去矣,世間生靈不免死傷無數?”
青雲門人面面相觑,說來也是,本來好好的,焚香谷突然跳出來說出了一只絕世妖魔,非要全天下修道人一起抵擋才能有希望,如何讓人能接受的了?不過道玄真人畢竟乃是得道之士,沉吟許久,決然道:
“如果事情果然如雲谷主所言,便是天下蒼生的一場前所未見的浩劫。我等修道中人,又一向自诩正道,絕不能置之不理。既然如此,我青雲門就與焚香谷共同攜手,抗擊此妖魔,稍後我當再發書給天音寺普泓上人,請他也來青雲山相商。”
雲易岚長出了一口氣,撫掌道:“如此甚好,小弟這才放下了一顆心啊。”
道玄真人笑了笑,道:“雲谷主說笑了。對了,不知那第二件大事,又是什麽,莫非又是一場浩劫?”
雲易岚眼光一閃,向着道玄真人深深看了一眼,遂道:“非也,這第二件事,卻是一場好事了。”
道玄真人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雲易岚微笑道:“在下此來所為第二件事,便是要為弟子李洵,向貴派陸雪琪陸姑娘求婚的。”
此言一出,站在水月大師身後的陸雪琪身子一震,霍地擡起頭來,而青雲門中登時也如炸開鍋一般,一時嘩然,這個反應,簡直比剛才聽到有絕世妖魔天大浩劫還有驚訝的厲害!
無數道目光,瞬間望到陸雪琪那驚愕的臉上,片刻後,又被道玄真人吸引了過去。
青雲門掌門人,道玄真人沉吟片刻,朗聲說道:“李洵這孩子我這幾日看了,的确是人中龍鳳,前途不可限量啊。”
雲易岚笑道:“真人過獎,不過我倒的确是打算将來将谷主一位傳給這個不成器的弟子,而大敵當前之際,我們有這麽一件喜事,更顯我們精誠合作,同時也振奮天下英雄士氣,不知真人以為如何?”
坐在一旁的田不易面上不屑,險些一聲冷哼就哼出來,幸好他妻子蘇茹眼明手快,一把将他拉住。
道玄真人目光移動,掃過青雲門衆人,最後落在陸雪琪身上,陸雪琪緊皺眉頭,嘴唇微微抖動,似乎要說些什麽,但顧忌到場合不對,還是沒有大聲說出來。
道玄真人微微一笑,轉頭對雲易岚笑道:“雲谷主此番好意,還當真出人意料啊!”
雲易岚抱拳,微笑道:“在下與小徒一片赤誠,還望真人成全。”
道玄真人伸手到胸口一撫長須,徐徐道:“天生妖魔,禍在眉睫,務須你我兩派并肩協力,才能拯救蒼生。而且這樁婚事,郎才女貌,我也十分中意……”
青雲門中又是一陣嘩然,衆人都沒有想到,道玄真人竟然是同意這件婚事的。
只聽道玄真人接着轉頭對坐在一旁的水月大師微笑道:“水月師妹,雪琪是你的弟子,該當由你拿主意才是。”
陸雪琪臉色煞白,顯然也是被這件事給震動心神,這時聽到道玄真人的話,忍不住踏上一步,對水月大師叫了一聲:
“師父……”
水月大師緩緩擡眼,目光在陸雪琪那絕世面容上轉了轉,似乎想從那容貌中看出什麽一般,眼中神色複雜難明,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道:“琪兒,這樁婚事,我也十分贊同。李公子人中龍鳳,乃是良配。”
玉清殿上,突然一起安靜下來,包括田不易等人在內,一起都不可置信地望着水月大師。
陸雪琪的身子,忽地搖晃了一下。
而遠處的李洵,此刻早已經喜形于色。
“哈哈哈哈哈!”雲易岚的笑聲打破了這片沉默,“太好了,太好了,既然兩位長輩都同意此事,洵兒,你還不快快上前拜謝二位!”
李洵連忙跑上,跪拜下去。
雲易岚笑道:“今日此番佳話,他日必定能夠流傳千古,為天下傳頌……”
“且慢!”
忽地,一聲輕喝,竟在這大殿之上,在這個號稱天下正道巨擎之一的雲易岚話聲中,冷冷響起,打斷了雲易岚的話。
滿堂變色。
陸雪琪一身白衣若雪,面色蒼白,一只手緊緊握着天琊劍鞘,緩緩走了出來。
道玄真人臉色微變,向水月大師看去,水月大師卻只看着陸雪琪的身影,忽然低聲嘆息一聲,閉上眼睛,一副不再理會的模樣。
道玄真人臉色又是一變,面色緩緩沉了下來,慢慢站起身子,道:“雪琪,你有什麽話說麽?”
玉清殿上,寂靜無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那個白衣女子。
她衣襟無風卻輕輕飄動起來,遠遠看去,連她的身影也隐約若浮萍,飄搖不定,單薄而不經風雨。
只是她的唇卻抿的那樣緊,蒼白的腮間隐隐有異樣的紅潮,那一雙開始輕輕發抖的肩膀,第一次令人感覺無助。
忽地,她霍然轉過身去,背對着這玉清殿上所有的人,向着那個高大雄偉的殿門之外,向着那片無垠的青天,向着青天之外的遠方,向着遠方未知的地方——
深深凝望!
那一眼是怎樣的情懷?
玉清殿上,有她低沉卻似斬釘截鐵、斷冰切雪般的聲音:
“我不願!”
“陸師妹,這是為何?”李洵問道。
“洵兒,回來”雲易岚威嚴的說。
殿上盡是尴尬,道玄笑着說:“老弟啊!我們去那邊嘗嘗我新得到的茶”
雲易岚點點頭,這求親之事好像沒有發生似的,大殿上又恢複了和諧。
待道玄與幾人走後,水月回頭看了她一眼,心中微微一嘆,但也沒有責怪她沒有顧及兩派顏面只是冷冷的說:“雪琪,一會兒和我去後殿一趟”
陸雪琪微微低眸,聲音一如既往地清冷“是,師傅!”
待道玄安排好了焚香谷衆人的居所,衆人也就散了。
後殿,水月注視着這個自己最疼愛的弟子,微微嘆息道:“雪琪,今日你拒絕焚香谷,是因為不喜歡李洵還是因為那個人”
陸雪琪聞言,心頭一震,心中複雜不已,幾乎不敢擡頭看水月。
糾結良久,陸雪琪微微咬唇,心中不想欺騙自己的恩師,便說“皆有”
瞬間,水月臉色難看,怒道“孽障,孽障……”
陸雪琪還想說什麽,但就在這時聽見,“師姐,怎麽了”蘇茹知道自家小徒弟與陸雪琪關系好,要是現在她在肯定是不忍心讓陸雪琪有事,所以便來看看她這個師姐準備怎麽辦。
來到水月身邊後蘇茹又說:“師姐,你也別生氣了,既然雪琪不願意,你又何必強求呢!拒絕了也好”
水月自從蘇茹出現,臉色更加冷漠了,這下蘇茹一問,水月便冷哼道:“等你家寶貝小徒弟回來你問問她幹了什麽好事”
蘇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