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0)
外面看守着,沐辰亦和白亦也回到房間去了。
房間中的沐辰亦也沒有管其他事,還在一如既往地練習着“大梵般若”,現在“太極玄清道”和“大梵般若”沐辰亦已經如張小凡般,融會貫通了,只是以沐辰亦的聰明,自然是比張小凡領悟的更好,不過由于最近的事,沐辰亦慢慢睡着了,白亦也乖乖的趴在她旁邊睡着了。
兩天後的黑竹林,沐辰亦求了杜必書好久,才能讓張小凡在黑竹林待一會。
沐辰亦說:“小凡還記得我們砍黑節竹的時候嗎?”
張小凡難的露出笑容的點點頭。
沐辰亦看見張小凡的笑,心中卻是難受,“一切都已經定了,小凡,再見!”沐辰亦心裏默念。
沐辰亦說:“小凡,你記住,無論以後會發生什麽,你都是我師弟”
張小凡點點頭說:“我會一直記住的小辰”
是啊!他們都會記住的。
這一日,青雲門精英弟子與衆多首座長老,天音寺,焚香谷衆人都在,但絲毫沒有感情可言,只有威嚴。
大殿正中,主位之上,德高望重、鶴骨仙風的道玄真人坐在那裏,在他座位的旁邊,有一張小茶幾,桌面上擺放着的,赫然正是張小凡的法寶燒火棍。
在他的右手邊一排,是青雲門各脈的首座,包括田不易在內的所有人,全部都坐在那裏。而青雲門其餘各脈的長老弟子,或坐或站,都在他們身後。至于他們熟悉的齊昊、林驚羽等人也都在場,而陸雪琪此刻也默默地站在水月大師的身後,旁邊站着宋大仁思慕的文敏。
在道玄真人左手邊的,卻是很多張小凡從未見過的人,有相貌慈祥的和尚,有面色陰沉的老人。張小凡目光掃去,在那一群人中只看到幾個熟悉面孔,其中天音寺法相、法善也在,都恭謹的站在一位坐在最上首的老和尚身後,看來這位相貌慈祥的老僧,多半也是天音寺的神僧。
常箭帶著宋大仁、張小凡還有田靈兒走了過去,向道玄真人行了一禮,道:“師父,大竹峰的張師弟已經到了。”
周圍的人一陣聳動,目光刷的一下都移了過來,非但張小凡,連帶著宋大仁和田靈兒都有些不自在。
坐在田不易旁邊的蘇茹皺了皺眉,對他們道:“你們站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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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仁等人松了口氣,應了一聲走過來,就在這個時候,坐在田不易上頭的蒼松道人忽然咳嗽了一聲。
田不易臉上肌肉一動,眼角也微微有些抽搐,但終于還是冷冷地道:“老八,你站在那裏,掌門真人和各位前輩有話要問你。”
張小凡剛剛邁開的腳步,卻像是撞到了一面牆上,生生停了下來,半晌才低聲道:“是。”
宋大仁與田靈兒對望一眼,向張小凡看了看,眼中都有擔憂之色,但終究知道此刻不是時候,只得老老實實走到了田不易身後和沐辰亦一起站着。
道玄真人面無表情地向下望去,只見在兩邊人群之間,一個少年孤零零站在那裏,眼光中有微微的緊張和畏懼,甚至連他的雙手,也緊緊握拳。
這個當真便是當年草廟村裏那個資質平凡的遺孤嗎?
他在深心處,嘆息了一聲。
“張小凡。”道玄真人緩緩地叫了一聲。
張小凡身子仿佛輕顫了一下,慢慢跪了下來,低聲道:“弟子在。”
道玄真人看着他,道:“旁邊這些前輩,都是我正道中的高人,今次也是為你而來的。這位就是天音寺的主持普泓神僧,坐在他旁邊是也是天音寺的神僧普空上人,還有焚香谷的上官……”
而沐辰亦也沒心情聽這些,就只想看看她朝思暮想的陸雪琪,沐辰亦向水月身後望去,誰知那人正巧也在向沐辰亦這裏望,兩人眼中只有彼此再無其他,只是現在畢竟是人多,便被張小凡的事打斷了兩人的眼神交流。
“張小凡,”道玄真人緩緩地道:“現在我問你幾件事情,你要老實作答。”
張小凡低聲道:“是。”
道玄真人仿佛在斟酌着語句,半晌,慢慢道:“此次東海流波山之行,有天音寺道友指認你在和奇獸夔牛交手之時所用的道法,竟是天音寺從不外傳的‘大梵般若’真法,可有此事?”
張小凡沒有說話,頓時玉清殿上的氣氛,仿佛也有些微微的緊張。田不易不舒服地轉了轉頭,卻發現所有的人都沉默地盯着張小凡。
空氣中,仿佛也有些什麽無形的東西在輕輕地跳動着。
半晌,張小凡的聲音慢慢地道:“是。”
“什麽?”
頓時,大殿之上一片嘩然,雖然早也料想到了這個答案,但從張小凡口中說出之後,天音寺僧人之中卻依然是神色激動,只有坐在前面的普泓、普空,包括站在他們身後的法相,臉色絲毫不變,默然無語。
而青雲門這裏,田不易的臉色越發難看,田靈兒等人的臉色也是蒼白之極。沐辰亦知道會如此,也只能沉默,只有陸雪琪望着沐辰亦沉默的身影,一言不發。
道玄真人皺了皺眉,目光微微向天音寺普泓神僧處掃了一眼,卻只見在衆門人的激動神色中,普泓上人卻緩緩合上了眼睛,擺明了暫時不會開口。
道玄真人在心中冷冷哼了一聲,轉過對着張小凡,擡起手向着喧嘩的衆人示意安靜。
他畢竟身分非同小可,很快的無論青雲門下還是其他各派人物,都安靜了下來,只聽得道玄真人緩緩道:“此外,還有人說,你手中的這根燒火棍,”說着,他伸手拿起了那根黑色的棒子,繼續道:“上有魔教的邪物噬血珠,可是真的?”
又是一陣沉默,張小凡低低的道:“是。”
這一次,衆人卻意外地保持了沉默。噬血珠,這個充滿血腥邪惡的字眼,竟然會出現在一個青雲門弟子的身上!
道玄真人的臉色,也漸漸陰沉了下來,道:“你有沒有什麽話要說?”
盡管早已經想到了要面對今日的局面,但張小凡此刻的心中,卻依然一片空白,對于未知而可能受到的懲罰的畏懼,讓他的身體也微微有些顫抖起來。
“我、我、我……”
仿佛大海中絕望卻依然拚命掙紮的小舟,他茫然說着簡單的話,卻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
道玄真人面色嚴峻,道:“這噬血珠是怎麽來的?”
聲音到了最後突然拔高,音調轉厲,張小凡被他一喝,腦海裏嗡的一聲,頓時一陣混亂,終于開口說了起來,這一開頭,後面的話自然就跟了上去:從小時候被猴子小灰戲耍,到後來與田靈兒一起追到後山幽谷,噬血珠與黑色怪棒突然兩相争鬥,最後竟變作這種形狀……大殿之上,衆人面面相觑,連道玄真人和普泓、普空,包括焚香谷的那個上官老人都皺起了眉頭。噬血珠與攝魂以血為媒熔煉之事,便是他們這些修道大成之士,也是頭一次聽說,可見天下之大,果然無奇不有。
衆人或有懷疑之心的,也為數不少,但看張小凡目光微微呆滞,神情失落,卻也不像說謊。
沐辰亦看見看着她的陸雪琪,無奈的搖搖頭。
衆人以命擔保
道玄真人沉吟片刻,随後看着張小凡,道:“好,我姑且信你這意外熔煉之說,但在這之前,噬血珠卻已然在你身上,你一個小小孩子,怎麽會有這等邪物?還有,噬血珠向來吸噬活物精血,而那時又未和攝魂熔煉,你又怎麽可能安然無事?”
張小凡沒說話,而沐辰亦知道事情的真正原因,自然便是當初普智用佛門真法将噬血珠暫時禁制起來,而且當日普智也叮囑張小凡要找個無人且偏僻的懸崖丢掉,卻是張小凡自己把這珠子收了起來當作紀念。
而此刻說出普智,自然也就等于說出了一切,只是,這卻是張小凡深心之中,深深不願說出的話。
剎那間,仿佛周圍的人的目光、聲音,都變得那麽遙遠,眼前的景色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之前,自己面對着那個老和尚,小小少年倔強而堅定地對他道:“知道了,我死也不說!”
死也不說!
死也不說……死也不說……死也不說……
“說!”
一聲大喝,聲震四下,卻赫然是田不易緊皺眉頭,憤然站起,吓了衆人一跳。只見他面色嚴峻之極,但目光中擔憂之色越來越重,此刻張小凡已經承認了的,盡是大犯青雲門和正道大忌之事,若按常理,只怕非死不可。
田不易心中又驚又怒,卻見這小徒弟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命在旦夕,尤其是天音寺和焚香谷的人都在此處,青雲門便是有心維護,也無計可施,再這般下去,只怕張小凡真的是小命難保!
無奈張小凡此刻如中邪一般,慢慢低下頭去,一聲不吭,其他人倒也罷了,蘇茹等大竹峰的人看着他長大的,一時盡皆啞然失色,張小凡性子向來沉默堅韌,此刻在這關鍵時分,竟仿佛是不顧一切都不說的樣子。
田不易霍然踏上一步,但還沒等他說什麽做什麽,一直沉默無言的天音寺主持普泓神僧,突然睜眼道:“田施主,有事我們慢慢商量,不要動粗罷。”
田不易一怔,沒想到普泓上人會突然開口為張小凡說話,但普泓神僧德高望重,便是連他這般青雲門一脈首座,也不敢不尊重他的意思,當下只得哼了一聲,坐了回去,而沐辰亦普泓身後的法相在望着她,沐辰亦牽強的笑了笑,而心裏是知道的,既然張小凡他們知道,那自己他們也定是知道吧!
道玄真人淡淡看了普泓一眼,眉頭微皺,似有所想,随即向張小凡道:“還有,你身上的大梵般若真法,到底是從哪裏學來的?”
此言一出,衆人立刻緊張了起來,這其中關鍵,隐約牽動了當今正道兩大派系私底的暗流,這個答案,必定乃是石破天驚!
可是張小凡,依然沉默地跪在那裏,許久也沒有說出一個字。
道玄真人瞳孔收縮,冷冷道:“你還不從實說來?”
從頭到尾,一直注視着張小凡的法相,突然垂下了頭不再看他,便是坐在他前方的普泓普空,此刻也對望了一眼,眼光中隐隐有光芒閃動,也不知是想些什麽?
可是,張小凡始終還是沒有說話。
也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麽吧?
“砰!”
一聲大響,衆人吃了一驚,張小凡也擡頭看去,卻見是道玄真人重重把燒火棍往茶幾上一拍,霍然站起,眉頭緊皺,顯然動了真怒,喝道:“孽障!你莫要以為你不開口,我就拿你沒辦法!”張小凡身子一顫,臉上神色複雜之極,但終究是沒有開口。
道玄更怒,氣極反笑,道:“好,好,好,你這個孽障,今日我就讓你……”
“掌門息怒!”
突然,一聲呼喊從青雲門弟子中發出,頓時青雲門中一片聳動,衆人失色。道玄真人坐鎮青雲垂百年之久,威勢向來無人敢當,不料今日竟有人膽敢攔阻于他,此時連張小凡也轉頭看去。
在一片嘩然聲中,赫然只見沐辰亦決然排衆而出,走到中間,站在張小凡身邊,跪了下去。
道玄真人一陣錯愕,田不易也是驚訝之極,可是卻沒有阻止她,只是有些擔憂的看着她。
沐辰亦知道求情會讓道玄更生氣,可是她不能讓陸雪琪來,誰知道會發生什麽呢,再加上沐辰亦看不慣這些人的所作所為,所以她跪在張小凡身邊的身子竟無絲毫退縮之意,今日的沐辰亦一改往日的黑衣穿了一身白衣,顯得更加風度翩翩,在水月眼中她像極了他。
沐辰亦說:“我與張小凡是同時上山,已經四年有餘,雖說與張小凡不甚熟悉,可是畢竟一起生活了數年,還是清楚張師弟的本性的,再加上當日張師弟施展的大梵般若,弟子猜測張師弟也是練到了一定的火侯,或者是沒上山前就有的,當時張師弟年齡甚小,怎麽可能會偷學,再者說,張師弟是從小就在青雲山下生活,不曾離開,怎麽會偷學,就說我們青雲有其他門派弟子想偷學“太極玄清道”卻也是不容易的。同樣的是,張小凡從拜入大竹峰開始就沒有離開半步,怎麽會有嗜血珠,而他小時也只是一個普通獵戶家的兒子,怎麽會有魔教的魔物?”
說完這些沐辰亦接着說:“我并不是想替張師弟推脫責任,只是把其中的疑點說出了”
說完這些,本來沉默的大殿上,議論紛紛。
沐辰亦又說:“掌門師伯,我不是草廟村的,我不甚了解張師弟,但林師兄與張小凡從小一起長大,必定是了解的,張師弟的身份還是查明較好,以免落下話柄”
林驚羽聞言,掙脫師兄弟的阻攔,不顧自己師傅難看的臉色,跪在張小凡身邊說:“我與小凡在草廟村從小就是好朋友,在村子被屠之前從未離開過,弟子願以性命擔保”
此刻仿佛受到了什麽刺激,青雲弟子中突然一陣騷動,片刻之間,小竹峰門下弟子、風回峰門下弟子、龍首峰門下弟子以及大竹峰門下弟子,同時有人跑了出來,一起跪下,大聲道:“弟子也願以性命為張師弟擔保!”
衆人失色,放眼看去,這幾人卻是陸雪琪、曾書書、齊昊和田靈兒,此刻除了田不易夫婦,龍首峰首座蒼松道人和風回峰首座曾叔常,同時都站了起來,驚愕之極。
沐辰亦看看旁邊的陸雪琪,心中的放松頓時變成了不爽,原本就是為了不讓她摻和進來所以才說那些的,沒想到還是摻和進來了,沐辰亦不爽的想“真不知道她為什麽要摻和進來,不過張小凡人緣真是好,連一向冰冷的雪琪都願意以命相保”
此刻大殿之上,情況一片混亂,道玄真人心中怒氣大盛,心道這些忤逆弟子難道今日都要造反了不成?偏偏這個時候正道衆多同道都在,發作不得。他這個青雲門的掌門真是丢盡了顏面,這一下怒氣直沖胸膛,卻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
沐辰亦心情郁悶的擡頭看見道玄被氣的不輕,又看看那些天音寺那些所謂的神僧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話,沐辰亦更怒了。
“掌門師伯,我記得那天晚上好像有一個人,我見過那人的本事,當時不懂,現在想想可能是天音寺的神僧了”
衆人震驚
沐辰亦此話一出,大殿上的人又是一陣震驚。
很久大殿上都是安靜的,林驚羽突然說:“在屠村之前,的确有一個和尚出現在村裏,我和小凡打架還被他阻攔了呢!”
“普智大師好像也是在四年前去世的”不知是誰說了這句話,聲音雖然不大,但大殿上的人都聽的一清二楚了。
“老七回來吧”田不易說。
沐辰亦知道現在不應該在這了,便乖乖的回去了,而其他衆人也被叫了回去,只是水月有意無意的看看沐辰亦,不知她心中在想着什麽。
一時間疑點重重,道玄有些遲疑,陷入了煩悶中。
在這時候,道玄身後的蕭逸才趴在道玄耳邊說:“師傅,這件事不能輕易下決定,還是和蒼松師叔商量一下吧”
道玄看了看身邊的蒼松,點點頭,一聲不吭的離開大殿,而蒼松則是被請到了後殿。
大殿上在道玄離開後,衆人都放松下來,而沐辰亦偷偷看了看陸雪琪,趁衆人都在說話,沐辰亦慢慢移到陸雪琪身邊,說來也是奇怪,小竹峰與大竹峰兩個首座關系不怎麽好,而弟子們關系倒是親密不已。
因為陸雪琪被水月叫回來後就站的裏大竹峰近了許多,所以沐辰亦才能偷偷溜到她身邊,不過溜到陸雪琪身邊的沐辰亦不得不說她是個小心眼,第一句和陸雪琪說的話,就是小聲的問:“雪琪,你剛剛為什麽要去為小凡求情啊!”
陸雪琪聞言愣了一下,随後便白了沐辰亦一眼。
沐辰亦看陸雪琪這樣,也不敢在問了,但心裏也開心多了,因為陸雪琪對自己的感情和對別人不一樣,沐辰亦嘿嘿傻笑了幾聲。
道玄說:“張小凡,你還要說什麽”。
沐辰亦被道玄威嚴的話驚醒,沐辰亦心裏嘟囔着:那麽快就回來了,看來還是以天音寺為主了。
張小凡的臉頓時煞白,嘴動了動,還是沒說。
“張小凡”道玄生氣的說。
這次的道玄真是怒了,身為一派之長,他的威嚴就這樣被一個小弟子冒犯,他怎麽也是難以忍受的。
“砰!”
一聲大響,衆人震駭!
道玄真人仿佛終于失去了耐心,霍然站起,手指張小凡怒道:“孽障,當年我看你身世可憐,将你收留在青雲門中,不料卻是養虎為患!”
張小凡身子搖了一搖,擡起頭來,張大了嘴,似乎想說些什麽。
但道玄真人面色如冰如霜,寒聲道:“今日若不除去你這個孽障,我青雲門如何向天下正道交代?也罷,就讓我成全了你這……”
衆人失色,田不易霍然站了起來,衆人中陸雪琪、田靈兒、林驚羽等人臉色都刷的白了,便是坐在旁邊的天音寺普泓神僧,也仿佛隐隐有些不忍,向道玄低聲道:“道玄師兄,這個是不是再斟酌……”
道玄哼了一聲,冷然道:“這孽障身懷魔教邪物,又犯我正道大忌,罪孽深重,”說着順手拿起放在茶幾上的燒火棍,道:“今日就讓你死在自己這魔教邪物之下……”
“呀!”
突然,一聲大呼,震懾全場,衆人無不失色。驚駭之中,赫然竟是道玄真人身子劇顫,怒吼一聲,将燒火棍扔了出來,如被燙手一般。
“七尾蜈蚣”水月驚道
青雲門衆位首座長老,其見識閱歷豈是常人可比,眨眼間即将道玄真人圍了起來,特別是與那只七尾蜈蚣隔開,待衆人向道玄真人看去,不由得盡皆失色。
只見道玄真人右手顫抖,中指處赫然有個傷口,顯然是被那七尾蜈蚣所傷,只見在這片刻間,流出來的血已然是黑色的,更要命的是,從指端傷口之處,一道觸目驚心的黑氣,幾乎以看得見的急速向上攻去。
七尾蜈蚣以天下絕毒著稱,便是道玄真人這般得道高人,竟也為之所困。
道玄真人片刻間只覺得頭昏眼花,氣悶難忍,但他道行何等之高,尤勝過當年的普智和尚,立刻強自定住心神,左手并指如刀,向只片刻間幾乎已經麻木的右手連點數下,淩空畫符,登時将那道黑氣上攻之勢擋緩了下來。
此刻蒼松道人沖到他的身邊,緊緊扶住他的身體,一看道玄真人傷口,轉頭向張小凡大喝道:“張小凡,你個孽障,竟然膽敢暗害掌門!”
衆人大驚失色,張小凡失聲道:“不,不是我……”
被衆人簇擁着的道玄真人,此刻面色已經稍好,但七尾蜈蚣何等劇毒,便是在他臉上,也隐隐望見黑氣,薄而不散,不過盡管如此,他神志卻還清楚,深深呼吸之後,道:“快将這孽障擒下,好好審問。”
蒼松道人轉過頭來,道:“師兄放心,有我在。”
道玄真人大口喘息,但心倒放了一半,點了點頭,向他看去,正待說:“那就……”
他的聲音忽然停了下來,蒼松道人在他眼前的那張臉,突然從焦急神态,變得猙獰無比。也幾乎就在同時,道玄真人腹心一涼,瞬間劇痛傳來,身子大震,原本移往右手壓住毒勢的一身精元,突然消散。
“啊!”
道玄真人一聲大吼,左手倒切下來,蒼松道人左手立刻迎上,兩相撞擊,蒼松道人身子大震,倒飛出去,落到玉清殿門前,片刻之後,嘴角緩緩流下一道血痕,但神色間卻在冷笑。
在他右手之上,橫握著一把短劍,晶瑩如水,一看就知非是凡品。而此刻劍身之上,血痕累累,鮮紅的血,從劍刃之上,緩緩地一滴一滴流了下來,滴到大殿上的青磚之上。
剛才還一片混亂的人群,突然都安靜了下來,如死一般的寂靜。
道玄真人墨綠色的道袍,腹部之處轉眼間已然變做了深色,他整個人的臉色也頓時蒼白之極,只是,他此刻臉上的驚愕之色,卻遠遠勝過了身體上的痛楚。
“你,你做什麽?”他嘶啞著聲音,向著站在大殿門口處的蒼松道人,問出了所有人的疑問。此刻,甚至連龍首峰的弟子齊昊、林驚羽等,也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個個張大了嘴,望著那個曾經是這青雲山上最有權勢之一的人。
“我?”蒼松道人仿佛突然變做了另外一個人般,猖狂地大笑出來:“我在暗算你啊!你難道看不出來嗎?”說着,他用手一招,半空中的七尾蜈蚣頓時向他飛去,轉眼間消失在他袖袍之中。
齊昊再也忍不住,聲音中帶着困惑與驚駭,大叫道:“師父,你、你瘋了嗎?”
蒼松道人向他看了一眼,随即目光又落到了站在齊昊身邊但神色幾乎與他一樣的林驚羽,還有更多的龍首峰弟子,甚至于其他青雲門各脈的弟子,都用一種看待瘋子般不能置信的眼光望着他。
“哈哈哈,瘋了?是啊!我早就瘋了!”蒼松道人仰天大笑,神态仿佛也帶著一絲瘋狂:“早在一百年前,也是在這個玉清殿上,當我看到萬劍一萬師兄的下場之後,我就已經瘋了!”
“師父!”龍首峰的齊昊和林驚羽此刻的聲音都已經帶著哭腔,但在他們身後,圍繞在道玄真人周圍的青雲門衆位首座長老,身體卻突然僵硬!
而沐辰亦只是冷冷的看着這些,緊緊握着陸雪琪的手,因為衣服袖子大,所以兩人的手也沒人看見是在握着,沐辰亦早就知道是蒼松,所以就讓他們所謂的正道好好處理,緊拉着陸雪琪是因為給陸雪琪安全感,之後就是一會魔教進來,自己好把陸雪琪保護好。
誅仙劍
萬劍一,這個仿佛帶著夢魇般的名字,帶著濃濃的陰影,壓在青雲門的上空。
道玄真人眼角抽搐,這個百年來從來都沒有人膽敢在他面前提起的名字,仿佛也深深刺激了他一般。
蒼松道人神态瘋狂地站在那裏,仿佛這許多年來積壓在心頭的惡氣終于洩出,一時之間,竟無人上前捉拿這個傷了青雲門掌門至尊的兇手。
果然不出沐辰亦所料,事情還是按順序發展的,蒼松提到了神秘的萬劍一,并且痛斥了諸位首座,而後蒼松勾結的魔教已經攻上青雲了。
大殿中的人似乎還沒有從蒼松的背叛中反應過來,魔教衆人就已經站在了大殿門口了。
門口處,閃現出了四道人影,正是魔教的四大宗主。
玉陽子和毒神站在中間,鬼王和三妙仙子站于兩側,四人向這大殿裏望上一眼,緩步走了進來。
年紀最大的毒神,口中發出“啧啧”的聲音,笑道:“道玄老友,百年不見了,你可還好?”
道玄真人身子震了一震,瞳孔收縮,冷然道:“毒神!”
毒神大笑,道:“正是我這個老不死。百年前在那青雲山腳敗在你的劍下,如今又見你風采如昔,真是不勝欣慰!”
道玄真人目光向那四個人一一看了過去,與此同時,從玉清殿門外陸續又走進了數十個魔教之人,看着這些人的氣度架勢,只怕無一人是好相與的,多半魔教這百多年來的實力,都在此處了。其中衆人見過的,便有鬼王宗的青龍、幽姬,萬毒門的百毒子等等都在其中,至於其他的人,多半也是四大宗派的高手。
而在遠處,喊殺聲越來越響,不時聽到絕望嘶吼,往日如人間仙境一般的青雲山,此刻彷佛被血腥籠罩,恍如地獄。
道玄真人深深呼吸,勉強定住心神,沐辰亦拉着陸雪琪往後退了退,又對陸雪琪說:“一會兒難免有一場惡戰,你小心點”
陸雪琪說:“你也小心”
沐辰亦笑着點點頭,接着說:“如果我能不受傷,你可不可以親我一下”
陸雪琪白了沐辰亦一眼,心想:“都什麽時候了,她還有心情說這些,真是拿她沒辦法!”不過想着這些,眼中還是流露出暖意。
可是陸雪琪哪知道沐辰亦有多緊張,沐辰亦說這些不過是為了不讓陸雪琪太緊張,沐辰亦沒想到的是自己比陸雪琪更緊張,擡起頭再看陸雪琪時,陸雪琪已經把天琊緊握在手中了,而張小凡便被一向護短的田不易拉到身後保護着了。沐辰亦也在慢慢調理不讓自己緊張,把青辰拿出,時刻準備着,誰知道那些看着“敘舊”的老家夥們一個不開心,就發起突然襲擊怎麽辦。
沐辰亦認真的觀察着衆人,看着焚香谷的上官策怎麽感覺都好像有哪些地方不對,“不對”沐辰亦猛的想起哪裏不對了。說是遲那時快,青辰劍擋在普泓的身後,剛好擋住了一道飛向普泓身後的法寶,沐辰亦還沒松口氣,又來了一道,沐辰亦知道此人的修為不淺,趕緊大喊:“小心!”于此同時,青辰也還在普泓身後擋着。
那普泓在沐辰亦擋第一下的時候已經做出了反應,現在已經開始反擊,所以沐辰亦也把青辰收了回來。
大戰終于開始了,沐辰亦正準備上戰場呢!畢竟她還是很期待的,只是在躍躍欲試的時候卻被蘇茹叫住了,蘇茹說:“小辰也去護送掌門師兄吧!”
沐辰亦點點頭,只是沒想到張小凡也去,沐辰亦看張小凡情緒不怎麽樣,拍拍他,張小凡擡起頭沐辰亦看見他滿眼全是煞氣,沐辰亦說:“現在先別胡思亂想了,等這些事情過後,什麽都會知道的,先別想了小凡,我一直都在你身邊呢”
張小凡點點頭,心裏有所安慰了,煞氣便去了不少,可是依舊還有一點存留,沐辰亦嘆了口氣。
幾人跟着道玄走了幾步,陸雪琪對着道玄冷冷的說:“是師傅姐我和文敏師姐過來的”不過這次倒是瞥了一眼沐辰亦。
道玄點點頭,一行人穿過後堂,年輕弟子中無一人是長門弟子,也就從來沒有人到過這裏,只跟着道玄真人穿堂過院,漸漸的,玉清殿上的喧嚣聲也慢慢遠離,他們一行人穿過了玉清殿的後堂,卻是向着通天峰的後山走去。
道玄真人當先走着,衆人則緊跟在他身後,警惕地注視着周圍,雖然此刻大部分魔教徒衆都在攻打前山,但誰也說不準會不會也有人被蒼松道人引到了後山來。
果然,事實證明田不易、水月等人的顧慮不無道理,通天峰後山小路雖然僻靜,但未行多遠,登時便從兩旁沖出數個魔教徒衆出來,陸雪琪立刻上前接住,沐辰亦見陸雪琪
迎戰,便也加入進去,本來準備加入的齊昊等人也就做罷了。
解決完這些後面不知道還有多少呢!衆人沒必要全部在這一個地方浪費時間。
道玄真人只看了幾眼,也不理會,徑直向前走去。陸雪琪和沐辰亦連手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了,現在是越來越默契,不久兩人便占了上風,迅速解決完這幾個魔教的幾人,抓緊時間追趕道玄他們。
走到半路時,兩人看見宋大仁和田靈兒正和魔教衆人打的難舍難分,兩人也無意去幫忙,因為已經看出是誰處于上風,取勝只是時間問題,兩人趕緊離開此地,去追趕道玄,畢竟道玄身邊只有三人人,陸雪琪她們還是不放心的。
兩人追了一段路,便看見在一個岔路口張小凡正于一個魔教的人交手,沐辰亦一看便急了,張小凡今天情況不對,現在這樣會引起什麽誰也說不好,想着,沐辰亦幾乎是跑到張小凡身邊的,陸雪琪見了,自然也是很快的跟在沐辰亦身邊。
映入沐辰亦眼簾的是殘忍,滿地鮮血,陸雪琪持着天琊,靜靜的觀察張小凡,沐辰亦握緊陸雪琪的手,對張小凡說:“小凡”
猛的擡起頭,眼中盡是殺意,把沐辰亦吓了一跳,而陸雪琪已經準備好怎麽處理這件事了,突然
“小凡”一聲清脆的聲音發出,不是田靈兒又是誰。
眼中的殺氣慢慢消失,在田靈兒到張小凡身邊時,張小凡緩緩的叫了聲“師姐!”
田靈兒的笑如春風般吹向張小凡的心中。張小凡又歉意的看了看陸雪琪和沐辰亦,陸雪琪當然不會回應他了,沐辰亦看見拍拍張小凡的肩膀笑笑說:“沒事”
沐辰亦握着陸雪琪拿着天琊的手,陸雪琪順着沐辰亦的力道收回天琊,也不看張小凡,可能只有對沐辰亦才會溫暖吧,這正巧合了沐辰亦的心意。
小插曲過後,道玄也從“幻月洞府”飛出,當然還有古劍“誅仙劍”。
幻月洞府方向的那道豪光,越來越是明亮耀眼,伴随而來的,隐隐更有低沉的異嘯之聲。
道玄真人一身墨綠色的道袍,在一片光柱內獵獵飄動,就連他的臉色,也被手邊璀璨的白光倒映的特別蒼白。而他,似乎根本沒注意到身下幾人,直接往前山玉清殿的方向飛去。
此時沐辰亦看見林驚羽也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