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十回
啊——
冬至的早上，長亭街道上空久久蕩漾着慘叫聲，屋檐和枝頭上的積雪被震落些許。
冥小思兩手捂着左臉頰坐在床上，被子還沒完全掀開一臉沮喪的皺着眉頭想哭想哭。
片刻，她走到衛生間，往牙刷上系上牙膏，一手端着一杯水，一手握着牙刷柄狠狠地往牙齒上刷。
早晨原本還睡夢中的冥小思被牙齒的疼痛給痛醒，牙齒好像被千瘡百孔了一般，叫人直往地上打滾。
從洗手間出來，冥小思的左臉比右臉紅，很明顯她一直都在扭自己的臉，想辦法把蛀蟲給滅了。
忍着疼痛來到廚房，綿綿在烤面包，沒多久就端上桌。
冥小思用舌尖舔舔牙齒，熱騰騰的牛奶和面包就在眼前卻變得猶豫不決。哎，早知道就聽墨夷的勸告不吃棒棒糖，現在反倒蛀牙。這也怪陸一凡，沒事去買什麽糖，九十九個……
墨夷坐在對面，她也不再出聲。
他似乎發覺了冥小思的不對勁，平時的她都是見到食物就如同餓狼撲食，狼吞虎咽，從不含糊，今日怎麽慢慢吞吞。仔細一看冥小思左臉有點腫還有些泛紅，他關心問道：“你臉怎麽紅紅的？”
“被蚊子叮了。”
現在可是冬天，哪來的蚊子，說出去也不怕讓別人笑掉大牙。
拿起一片面包，嘴巴還沒張開，牙齒便隐隐作痛。若是能重來一次，以後打死也不吃這麽多的糖。把面包放回去，餓着肚子坐在沙發上勒緊褲腰帶，蛀蟲好像在打地基一樣慢慢折磨她。
“小思好奇怪。”小湯圓坐在餐桌上不解。
“你是不是牙痛？”墨夷一語道破。
“昨天晚上只是吃多了，牙就疼了。”
綿綿：“那就趕緊去牙科看看，不然牙齒都爛光了，到時候吃飯可是非常的困難的。”
小湯圓：“會不會一個洞一個洞的。”
兩人一唱一和的講着，冥小思一想到自己的牙齒會被蛀蟲給咬爛掉，長痛不如短痛，又不是第一次去治療牙齒。
跑回樓上再往身上套一件衣服後跑了出去，臨走時墨夷把家裏的鑰匙給她，告訴她：“回來的時候我們可能不在，鑰匙你自己拿好別丢了。”
不顧牙痛問道：“你們去哪？”
小湯圓：“當然是玩了。”
頂着頭皮屑沖出大門，雖然沒有下雪。戴上帽子，全身上下只露了一個臉，其他部位遮的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回到忘川街道附近，治牙的小醫院就在天字包子鋪附近，饒過天字包子鋪要去牙科醫院時，突然耳邊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側頭一望，是枕漆家開的霓裳服裝店，不過已經關門了。
走向服裝店把耳朵湊近往裏面一聽，的确有在搬東西的聲音。會不會是小偷來偷東西？冥小思掏出手機打電話給枕漆，嘟了一會兒對方卻半個鬼也沒接。握着手機的餘熱揣測。
對了，有鑰匙。
還當枕漆的女朋友的時候，他曾經給她一把可以開他家的鑰匙。原本想分手的那時還給他，卻忘記在學校。那次後就貌似再也沒看到過枕漆，也沒看到過他家的店面有開。幸虧當時沒還他，不然冥小思還想不出能進去的法子。
翻着背包找到了鑰匙，從階梯上跑下來到後門。
“小偷不許動！”抱着背包叫道。
店裏面的人的眼光全部落在神秘女孩的身上，只見她一身防備，穿了防彈服一樣，手上還拿着刻刀。
三秒後，全部人立馬放下手中的工作，慌忙舉起雙手投向。
“你們是誰？怎麽會在枕漆家？”
原來只是個問問題的，吓了一大跳，他們又工作起來。
“之前的老板娘把店面賣給我了，我們現在是在裝修，話說你從哪裏鑽進來的？”
啊？裝修？賣了……
冥小思有點不相信，枕漆的媽媽怎麽可能會賣店鋪，以為是這些人騙她，看了他們好一會兒也不覺得他們在騙人，難道真的是賣了？那他們又回去哪裏了呢？走到枕漆以前住的房間，一推門，灰塵可謂是漫天飛。
房間內亂七八糟，桌子椅子橫七豎八，窗簾也破的不成樣子。才不到一個月時間怎麽變成這樣了，明明暑假的時候和枕漆在這裏寫過暑假作業，還一起在手機上看電影的。
一個晴天娃娃引起了她的注意，娃娃挂在他的床頭，脖子上系着的也是鋼絲，也有個上次一模一樣的鈴铛，發出不同的聲音。娃娃下面還放了一本厚厚《京城鬼宅》的鬼故事。
不經意的翻開看了第一張水鬼的故事。講的是一個男子走夜路，看到一個紅衣女子和一個沒影子的人在交談，男子曾經在書上看到過鬼是沒有影子的，就想盡辦法把女子給拉走。跑了一段路到橋頭邊女子甩開他的手警告別拉她，男子邊喘氣邊解釋說那個是鬼，叫女子別跟他接近，否則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女子媚眼一笑，身子搖搖晃晃像喝醉了酒一般譏笑的說你也不是沒有影子嗎？男子不相信的低頭一看，身子來回轉轉都發現自己不見了影子吓得兩腿發軟，口齒不清。女子妩媚的表情，腳尖一踮坐在石橋欄上道：“大約跟着你的屍體吧。”男子一聽懵了，他明明就站在這裏，怎麽影子會跟着屍體呢？“什……什麽？”女子覺得男子還沒反應過來，纖纖玉指往湖面一指，毫不震驚的講：“飄在湖裏的那個，不就是你的屍體嗎？”湖上果然有一具屍體，安詳的躺在湖面上，聽她的口氣似乎早就習慣了，因為她是鬼，指點迷津的女鬼。
讀着，一張照片從書頁從滑落。
“這是什麽？”合上書去撿照片。
是一張和枕漆年紀差不多的雌性動物和他拍的照，背景是披薩餐廳。
冥小思托着下巴想：“這就是他和我分手的原因嗎？”
正面跟別的照片沒什麽兩樣，只是翻過來時，照片後面寫着“救我”二字。
此時，門突然震蕩了一下，進來一個裝修人員。
“你怎麽還在這裏？快出去！這裏要搬垃圾了。”滿下巴刺胡須的大叔拿着粉刷工具進來，命令她出去。
冥小思把書，照片還有晴天娃娃放進書包裏，“哦哦，好。”說着在他嚴厲的眼皮下慌忙而逃。
等她到牙科醫院時，坑爹的竟然也關門了，看到告示牌上的字說是出去泡妞約會去了，而且今天是周末，牙科醫院本來也不上班。
原路回到墨夷家，身子頓時暖起來，不過墨夷不在家，本來他們打算全部出去，但他又怕冥小思丢了鑰匙而讓綿綿和小湯圓在家裏看家等小思回來，以免她又睡到學校的他辦公室裏去。
綿綿：“這麽快？”
“牙齒還好吧。”
冥小思惆悵着：“什麽嘛！醫生都去把妹了。”
“……”
小湯圓打趣道：“你知道嗎？其實小舅子對你挺好的，每次都為你着想，不然我和綿綿早就跟着小舅子出去玩了。”
“鬼才信，分明是歧視我丢三落四。”
綿綿：“你真的把鑰匙給丢了？”
“怎麽會？”坐在沙發上，裹着被子從口袋裏拿出晴天娃娃給綿綿。
“什麽東西？”
“墨夷知道，這是我從枕漆家拿來的，上次有個男子吊死的時候手上也拿了這個娃娃，不過上次是雨天娃娃，這次是晴天。”
“會不會是誤打誤撞？你問那個枕漆了沒？”
冥小思搖頭：“枕漆的電話打不通，并且把店鋪也給轉賣掉，好像離開這座城市了。”沉默片刻，“綿綿姐我想問你個事兒。”
“問吧！”綿綿實在是比墨夷好說話多了，性格差異也很大，外人真不敢相信他們是舅侄關系。
“小湯圓是布娃娃，玩偶店裏的也是布娃娃，為什麽一個會像人一樣活蹦亂跳有生命，但另一個卻不會？”
綿綿看了一眼小湯圓久久才解釋說：“它之前也只是個和玩偶店裏一樣不能說話的布娃娃，我小時候路過玩偶店覺得可愛就買了下來，小學春游的時候去盤龍山游玩，我一不小心跟丢了隊伍，後來在河邊發現了魂魄，你知道我也是捉鬼的，對這些并沒有很大驚訝，我不忍看她魂飛魄散，便施法把三魂七魄注入玩偶中，得以生存，演變成了現在的小湯圓。那時她大約是七八歲死的，魂魄也停留在這個年紀。”
“所以……小湯圓只是個靈魂？”
“對，玩偶只是她的替身。這是逆天而為，這就是小舅子一直不喜歡小湯圓的原因。”
“其實在綿綿救我很早之前我就死了。”
冥小思掀開裹在身上的被子，去拿夾在書裏的照片。
把照片拿給綿綿和小湯圓看，還指了指後面的救我二字。只是小湯圓看到這個照片臉色大變。
“她她她……”
一百年前，龍盤山只有一個村子，叫萬安村，那只是個不發達不起眼的小村莊。落家女兒生性可愛，家中還有個撿來比她大的男子名叫栾川，比她大三歲，雖然兩人毫無血脈，但也相處融洽。十二歲時的她曾在桃花樹下許願長大後要以身相許與他，若是不能，此生永不嫁。開始栾川以為她只是随口說說沒當真，在他眼中一直把她當做妹妹一樣看待，直到他一次偷偷喝酒醉去，頭腦不清楚中非禮了落翩跹。
因為無臉見她，就跑出小村莊到城鎮中幹苦力而活，也是這次他遇見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一年後把愛人帶回小村子，而這一年中落蹁跹一直在家門口等着栾川回來，手裏一直做着許多兒時栾川教她做的晴天娃娃和雨天娃娃，堆滿了一屋子。
落翩跹十八歲。
看到家中帶了一個陌生女子來，她滿身的不舒服，即使朝思暮想的栾川回來了。她每次等女人離開栾川身邊的時候，她就把他拉到別的地方向他表明心意，可次次被他拒絕。
“你為什麽不能愛我？”
“因為……你是我親人。”
其實栾川也有自己的苦衷，當他知道非禮了自己的妹妹之後就被養父母給罵了一頓，左手給打成骨折，他離家出走也是遵照養父母的旨意，他們不想讓這件事情敗壞落翩跹的名譽，還指望女兒能嫁個好人家。
帶着愛人回到家，養父母的怒火似乎比一年之前褪去了很多。
之後盡心盡力的給他倆辦婚事。
成親的那天晚上，栾川和城裏來的女子都被殺死在婚房中。
此後，落翩跹再也沒出過房門，偶爾還會打人摔東西。一年，兩年皆是如此。某一天她的父母沒再聽到她的聲音，推門一看，一件血紅色的嫁衣披蓋在她身上，停止了呼吸，手中還拿着紅線還有針，才知道三年中她在制作嫁衣。
死後的一個月中，村子裏的莊稼全部枯死，河水漫漲，夜晚還有從後山傳來的鬼叫聲。
落翩跹死了，可執念卻活着，由愛為恨，以血衣起誓，殺光所有和栾川相似或者是另尋新歡的男子。
幾十年後，因山體滑坡，落翩跹的棺材漸漸露出土面，由山上的泥沙沖滑下來落在村子中，棺材四角漸漸燃起無名鬼火，火海淹沒了整個萬安村，大火燒了七天七夜，無一人生還。
小湯圓也就是在火災中喪生，肉體被燒，只有靈魂逃了出來。
“好慘……”冥小思好像聽過盤龍山，就是沒聽過柳緣市還有萬安村這個村子。淅淅瀝瀝記得曾經和冥熙在盤龍山抓過蠱蟲，可能那時候村子就早不在了。
“是不是落翩跹詛咒我就不知道了，可能落翩跹的事情是傳說用來裝飾火災，但是起火的事情是真真實實的，這些是我爺爺講給我聽的，說是前幾輩口傳下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