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希阿帝國
薩諾斯不曾回頭,艾澤瑞爾就這麽一直跟在他的身後,保持着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
踏上霍克斯號與光榮號之間的對接入口時,她回頭看了眼那群戒備的克裏人,嘴唇不由自主的往上勾起。她的父親是何等的自信,才敢一個人踏進這裏,又是何等的強大,能夠毫無損傷的帶她出來。
或者說,在父親的心裏……
艾澤瑞爾轉過頭來,看向擠在霍克斯號接入艙的那堆海盜,笑意帶上諷刺。對父親來說,這群家夥并非親近的手下,而只是恰好送上門來的奴隸,他甚至不信任這些人的能力,不願他們更了解自己,更吝啬給與他們表現的機會。
艾澤瑞爾才對羅南冒出的一丁點仰慕,被薩諾斯的來臨一刺激,很快就抛棄掉了不該有的情緒,重新燃起對自身強大的渴望。
只要她趕上父親的程度,就能把格拉爾幹掉!
薩諾斯腳步頓了頓,感受到女兒突然高漲的殺氣,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連情緒都掌握不好,還想殺了他,未免也太膽大妄為了一點。不知自己誤會了什麽的薩諾斯還特地等了一會,結果卻沒有受到半點偷襲。
“父親?”艾澤瑞爾眨了眨眼睛,不知為何,她居然從薩諾斯投來的目光裏讀出了惋惜的意思。
居然不能再教訓她一頓,薩諾斯快速扭頭,先一步跨入霍克斯號的範圍,随即将周圍人喝退,“都給我滾回各自的位置上,準備起航。”
“是,船長。”
船員也只有在回答他的時候才會非常整齊,艾澤瑞爾沒跟着吼,視線四處游移,總算在密密麻麻的人腿裏發現老樹人的身影。塔特可憐巴巴的盯着她,艾澤瑞爾才離開兩天,他那身背心幾乎快變成了灰色,上面還有幾個非常顯眼的破洞。
艾澤瑞爾沖他勾了勾手,老樹人立馬得了精神,把身子擠成扭曲的形狀飛似的穿過腿海,緊緊抱着她的褲腿不放,“下次就算給我一百塊,我也不要留下來,請務必帶我一起走!”
“怎麽了?”艾澤瑞爾聽着他欲哭無淚的聲音,伸手把他拎了起來,“恩,你是不是變輕了點?”
“豈止是一點!”
塔特快把樹根全纏到她身上,憤恨道:“你父親說什麽沒見過樹人,居然按住我要抽血,我哪有什麽血啊,最後只能把汁液全貢獻出來,能不輕嗎?”
“塔特爺爺,我們先不說這個吧。”艾澤瑞爾笑了起來,看着警惕松開她褲腿的老樹人,誘惑着繼續道:“待會幫我個小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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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你每次這麽一叫我,肯定沒有好事。”塔特果斷拒絕。
艾澤瑞爾笑容多了分陰郁,“你确定?”
“我當然不……不會不願意。”
望着突然間殺意四起的艾澤瑞爾,她這一趟出去也不知道幹了什麽,這身氣勢居然變得跟薩諾斯有七成相似,讓這兩天被那個魔鬼折磨夠嗆的老樹人習慣性一抖,态度立馬軟了下來。
“那就太感謝了,塔特爺爺。”艾澤瑞爾殺氣頓收,深知這位的本性,她又補上一句,“回頭我花點錢把你的體重喂回來。”
塔特心有餘悸的搓了搓自己頭頂的小苗,“那行,就是我還有一個小問題。”
“恩?”
“你下次給我用肥料時拜托看看指南,不是随便再撒點土就行了,還得澆水,不然這錢等于白花了一半。有錢不能這麽浪費,實在覺得澆水麻煩的話,你也可以把錢給我,讓我自己來。”
艾澤瑞爾努力克制着自己想抽他的願望,半天才勉強應了聲,“……哦。”
格拉爾正準備跟随其他人離開,卻發現自己的腳像是在地面生了根似的,怎麽也擡不起來。
低頭一看,數以百計的樹根正努力鑽進他的鞋裏,難怪會那麽沉。
他下意識擡起頭來,正好對上艾澤瑞爾似笑非笑的目光,而在她身後,往常行動最快的船長不知為何還沒有離開。
他頓時有了一種非常糟糕的預感。
“格拉爾,我正想找你,沒想到你也這麽主動呢。”
艾澤瑞爾無視幾乎快要爬上他腰側的藤蔓,一步步朝他走去,笑容也漸漸變得猙獰,“關于禪德拉爾的事,我總得要一個‘合理’的說法,你說對嗎。”
“下次吧。”格拉爾露出尖爪,正要揮斷限制住自己的藤蔓,身子卻突然不能動彈。他緩慢的轉頭,用驚悚的目光看向以前從不管事的船長,現在出手限制他的人身自由是鬧哪樣。
艾澤瑞爾還以為是老樹人控制住了他,猶豫了一會,才順着他的視線往回望,臉上也跟着露出驚訝。
薩諾斯第一次明白,他原來有這麽的不遭人待見,但他卻沒有要走的意思,只微微颔首,道:“不用管我,你們繼續。”
艾澤瑞爾不忍直視的把頭轉回來,跟格拉爾相互瞪了好幾眼,才總算找回剛才找茬的氣勢,冷聲道:“把我一個人扔在會場,你是故意的嗎?”
“那只是一個意外,不信你可以問諾瓦,我們可是一直在底下等你。”格拉爾狡辯着,如果是他們倆的單獨對峙,他倒是還可以調戲這孩子幾句,但船長在這盯着,再借他一個膽也不敢這麽幹。
艾澤瑞爾注視着他的眼睛,繼續道:“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可這就是事實。”格拉爾聳了聳肩,“能拜托你房東放開我嗎,我感覺有一點不舒服。”
就知道這家夥會死不認賬,但除了諾瓦,其餘證人都在光榮號上。她可是答應了羅南,不會再讓他們跟自己扯上關系,一想到這裏,艾澤瑞爾憤憤的踢了腳格拉爾的膝蓋,才總算找回一點心理平衡。
“你這個滿口謊言的騙子,你故意誤導我,讓我以為你是要去救那個克裏人,結果你只是為了去偷東西。”
艾澤瑞爾頓了頓,想起莉蘭德拉提到那樣東西的危險性,眼睛頓時眯了起來,“哦,對了,父親只要你帶我去做寶石,你應該是背着他出手的吧。”
“當面告狀可不是個好孩子。”格拉爾的臉苦了起來,偷偷瞄了眼薩諾斯,對方的視線果然冰冷的朝他看了過來。
本來以為船長會按照以往的風格,領回人就先教訓那孩子一頓,他正好趁這段時間把尾巴處理幹淨。誰知道艾澤瑞爾居然會清楚他幹了什麽,導致變成現在這幅場景。
薩諾斯打發了個人去傳達自己的命令,确定星艦馬上會轉入他們獨享的空間跳躍點後,他才走到女兒身旁,意味深長的開口道:“說吧,格拉爾。”
“好吧,船長,我只是順便去了趟鳥人的處刑場,然後拿了他們點融化屍體的東西。”
格拉爾避輕就重,“我也沒想到,就那麽點功夫,克裏人就能拐走艾澤瑞爾。看在我及時報信沒造成太多損失的份上,放我一馬吧,船長。”
“你太讓我失望了,格拉爾。”薩諾斯輕輕開口道,溢出來的殺意宛如實質,如一場猛烈的風暴,幾乎要将他不安分的手下就地格殺。
“不,船長,就算因此讓您破例過來——啊!”
薩諾斯憑空一握,格拉爾同樣享受到了理安的待遇,在半空痛苦的捂住脖子,發出赫赫的抽氣聲,連臉色也開始泛青。
“事實上,你并沒有做錯什麽。”薩諾斯的表情十分冷淡,不論是被他親手殺掉的兒子,還是即将也死在他手裏的手下,對他來說都沒什麽區別,甚至還沒有培養艾澤瑞爾來的有趣,“我只是不喜歡有人試探我的底線。”
“船、船長——”格拉爾瞳孔逐漸散大。
“艾澤瑞爾是我薩諾斯的女兒,就算她有些地方很蠢,但也不該你來給她教訓。”
薩諾斯盯着他原本還有些希冀的眼神越發絕望,突然松開手,給他留了條生路。
“謝,咳咳,謝謝船長。”格拉爾狼狽的跪在地上。
“記住這個教訓,也就只有你,我原本從不給人第二次機會。”
薩諾斯丢下話,又對露出一臉大仇得報般愚蠢表情的女兒開口道:“跟我走。”
“哎?”艾澤瑞爾眨了眨眼睛,眼見着薩諾斯轉身就走,她想也沒想就跟了上去,“是!”
又瘦了一點的老樹人松開樹枝,連滾帶爬的從格拉爾身上離開,驚懼的看了他一眼,轉頭便去追艾澤瑞爾。
“咳咳……咳,諾瓦你這個蠢貨,到底還要看到什麽時候?”格拉爾壓抑着咳嗽的欲望,氣急敗壞的開口道。
幾乎與金屬牆融為一體的諾瓦走出來,他隐藏起來的存在感釋放而出,讓他像是突然出現在了這裏。
“船長,很,強。”
“該死的,咳咳,所以你就眼睜睜看着我去死嗎?別忘了咳咳,要是沒有我,你當年根本不可能活下來。”格拉爾遷怒。
諾瓦沉默的把人背到背上,在格拉爾邊咳嗽邊低咒的情況下,一言不發的由着他罵,只帶着人慢慢往醫療艙走去。
而在另一旁,艾澤瑞爾綁好座椅上的安全帶,目送薩諾斯離開後,她才低下頭,攥着父親随手抛來的盒子發呆。
純銀盒子足有兩個巴掌那麽大,外觀沒什麽修飾,她拿起來墊了墊,只感覺非常的沉。
塔特見她看着盒子面色猶豫,立馬慫恿道:“拆開呗,看看那男人會送你什麽東西。”
“可是……”她總感覺有些古怪。
“那要不我幫你拆?”老樹人揮了揮他的枝桠,“反正就算有毒,把這根砍了就行。”
“我還是自己來吧。”
好歹能算是父親給的禮物呢,艾澤瑞爾輕呼了口氣,把盒子打開,臉一下子就僵住了。
塔特跟着瞅了眼,沒有預想中的寶物,不由得讓他有些失望,“他送你把小刀幹嘛,看起來還是用過的。”
艾澤瑞爾愣愣的看着這把曾經擦耳而過的刀,似乎能看到上面殘留的血跡,那夜的場景再一次出現在了她的腦海裏。
床上那女人被分離幹淨的骨架,讓人瘋狂的肉末味,以及父親那帶着嘲諷的低沉嗓音,似乎又在她耳邊開始低喃。
“你也……覺醒了心中那頭怪物。”
作者有話要說: 再來章嚴肅的,就可以放星爵那個逗比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