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長澤熏失去了視野又暴露了位置,連忙收拾了狙.擊.槍,動作迅速地拆開零件放入大提琴盒子中,然後背着大提琴離開了天臺。
穿着白色襯衫的他此時就像是參加什麽演唱會的藝術家,年紀輕輕帥氣且多才,這樣任誰都不知道他剛剛用大提琴裏的槍殺了一個人。
從天臺下到樓層之中,再坐電梯離開這個地方,這是長澤熏早就計劃好的撤退路線。
但是等到電梯上來時,随着電梯一聲輕鳴,開門迎來了一個他意想不到的人。
“你……”
這人大概二十多歲,全身上下黑色運動系列套裝,雙手插在衣服袋子裏,擡頭也是普普通通的容貌,但是這個人長澤熏很熟悉,他就是太宰治口中的淺田俊。
似乎是聽到了他發出的聲音,太宰治在通訊頻道問:“熏醬怎麽了?你現在在哪裏?”
在長澤熏對面的人沒有說話,從這一點長澤熏知道他肯定了解有人盯着他這裏的一舉一動,一句話沒有說。
長澤熏深吸了一口氣在通訊頻道說:“我沒事,已經從天臺下來,準備坐電梯離開。”
然後他走進了電梯裏面,淺田俊沒有從電梯裏出來,還默契地幫他按下了去地下一層的按鍵。
電梯門在他們的眼前關閉,長澤熏隐隐感覺到了電梯慢慢下降的趨勢,然後從耳朵裏拿下了耳機,在電梯裏的信號不好,他知道通訊頻道裏的其他人肯定聽不到他說的話,于是自己青澀的聲音在電梯裏響起:“你來做什麽?”
長澤熏跟太宰治說謊了,他其實十分熟悉淺田俊這個人,因為是他算的上是前任首領的親信,雖然沒有異能,但曾經救過前任首領的命,很得首領信任,長澤熏也經常在前任首領書房見過他。但因為他是前任首領的親信,長澤熏早就以為他死在森鷗外的手下了,沒想到現在在這裏看見了他。
“你過得還好嗎?”淺田俊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轉聲問道。
長澤熏卻愣了愣,因為這樣的問題,淺田俊在首領不在的時候,也問過他這樣的問題。
那時候他還小,在港黑處處提防。而且這樣的問題,由一個首領親信問出來,真不知道他目的如何,所以當初的長澤熏對淺田俊态度不是很好,就算是這樣他也沒有生氣,也沒有向前任首領告狀。
不知道為什麽,長澤熏回想起了當年的事情,心中開始湧起一些不穩定的情緒,胸膛起伏着說:“為什麽,為什麽你每次都能這樣心平氣和地問出這句話來,讓我受苦的難道不就是你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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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田俊插着兜手拿了出來,摸着他的頭溫柔地說:“對不起。”
長澤熏一甩頭,甩開了他的手,往邊上站了站說:“你難道也是想找首領信物的嗎?”
他擡頭,無機質的金色雙眸盯着淺田俊,那眼神中透露着威脅目光。
就當長澤熏等他說出那句話,就要開槍時,淺田俊卻說:“不是。”
長澤熏呆了呆,他在太宰治那裏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淺田俊是準備找他來要首領信物的,所以他說并不認識淺田俊,也是為了撇清他跟淺田俊的關系,但淺田俊居然說不是?
他不由得開始相信起對方,因為在前任首領時代,也就只有這個人并沒有看不起他,還在外出的時候給他帶一些禮物,長澤熏現在手裏玩的那個游戲機還是淺田俊給他買的。
長澤熏脫口而出問:“那你來做什麽?”
終于回到了這個問題,淺田俊這次沒有再回避,而是正視着他的雙眼說:“我來帶你走的。”
長澤熏握着大提琴背包的手緊了緊,整個人都傻了:“哈?”
電梯還在慢慢下降,滑索下滑的聲音在電梯裏響起,淺田俊溫柔的聲音說:“抱歉來晚了,為了脫身我花了不少時間。”
“首領囑咐過我帶你走,我現在就是來救你出去的。”淺田俊嘴巴一動一動着,但長澤熏完全沒有聽進去,因為他已經呆住了。
什麽?首領居然安排了人帶他離開港黑?這是為什麽?明明是他将自己帶進了港黑,而且發生了那麽多事情以後,他居然良心發現,死之後又反悔了?
那他這幾年在新任首領的堅持又是什麽?
但長澤熏很快又反應過來,他想起現在的狀況覺得十分不妙,低聲跟他說:“你不該來的,太宰治在這裏,我走不了的。”
淺田俊自信地說:“放心,我讓淺草組的人攔住港黑的人,你不用擔心。”
長澤熏不認可地看着他,淺田俊離開港黑很久了,他恐怕不知道新任首領招攬了一個戰鬥力天花板的人物,有他在淺草組就是個渣渣,而他們也不可能在中原中也的視野下逃太遠的。
就算淺田俊是港黑要抓的人,長澤熏還是不可避免的動了恻隐之心說:“你不要管我,港黑的人就在找你,等我離開電梯以後你馬上離開這裏。”
淺田俊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說:“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走嗎?在組織裏你是不可能生存下去的,現任首領新氣很小,他謀殺前任首領上位的知情人你是其中一個,他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長澤熏沒有來得及掙開他的手,但是他內心清楚,以目前所有的舉動來看,森鷗外确實不會放過他的,但只要信物有一天沒有被找到,他還有一絲活下去的可能。
可是他不能因此連累淺田俊,長澤熏掙開了他的手,沉默道:“有首領信物在,我不會有事的,你以後不要來橫濱了,我也不會跟你離開的。”
淺田俊皺着眉,就算是這樣他也沒有發火,只是神情和語氣中十分不認同:“為什麽?你在期待什麽?”
聽到他的話,長澤熏腦海中第一時間就浮現了中原中也的身影,但很快他就将這一情緒抛在了腦後,看見電梯很快就到底了,連忙又将耳機帶回到了耳朵裏。
“你走吧。”
最後一句話說出口,電梯門打開了,長澤熏踏門而出,找到了唯一一輛停在停車場的摩托車,然後跨坐在摩托車上,飛速離開了地下停車場。
出電梯的一瞬間,長澤熏就聽到了通訊頻道恢複了聲音,他聽見太宰治呼喚他的聲音,立即回複道:“我在。”
太宰治心裏計算着從最頂層到地下停車場的距離和所需要的乘坐電梯的時間,發現其中并沒有出現什麽差錯,笑眯眯地說:“熏醬現在已經撤離了?”
長澤熏開着摩托車飛馳在路上,感受着迎面而來的微風說:“我已經離開,準備返回據點。”
太宰治就說:“那就好,我深怕熏醬死在爆炸裏面呢。”
長澤熏心中感覺到不妙,立即問:“什麽?”
太宰治說:“那棟本來就是要拆遷的大樓呀,為了清除痕跡,我提前溝通過,等熏醬離開以後就讓大樓提前引爆。”
只背後聽見轟隆一聲,那棟高樓從半空中攔腰斬斷,直直倒了下來,頓時掀起了一陣蘑菇雲形狀的灰塵,那煙塵之大差點将馬路上的長澤熏都籠罩了進去。
想必這樣的情形,沒有人能夠在破損的大樓裏面找到活人,更別說留下其他的證據。
長澤熏握緊了摩托車握把,此時他不敢露出半分情緒,深怕太宰治能從通訊頻道中察覺半分不妥,但眼淚最終還是順着風飄散了出去。
——
似乎是淺草組的反抗下落給了其他組織警示,接下來其他組織的歸順似乎順利了很多。
但在那以後,長澤熏很久沒有跟太宰治見過面了,也很久沒有接到過任務,似乎港黑一切都順利了起來,他只能拼了命的在訓練室麻痹自己。
當太宰治突然想起來有興趣地問中原中也:“熏醬一直在訓練室沒出去過嗎?”
明明還在火拼現場,他居然還有興致問不相關的問題,中原中也不想理他,一個人沖了上去。
太宰治突然就有些好奇,那天爆破的樓裏面究竟有沒有屍體,也正是瞌睡就有人送枕頭,負責這件事情的手下給他打來了電話。
“怎麽樣?”
“太宰先生,我問清楚了,現場并沒有屍體。”手下的聲音回複道。
太宰治挑了挑眉,還是覺得當天有哪裏不太妥當,但目前為止也沒有發現證據證明這一點,便不打算再耗費精神,電話裏說道:“我知道了。”
他挂斷了電話,只見眼前現場已經被中原中也破壞地記不起原貌了,也不知道他們要找的人死了沒有。
太宰治無奈地朝着眼前走了過去,嘴裏說着:“所以我才讨厭武鬥派啊。”
在遙遠的某處,太宰治的手下放下了手機,他背後站着的人正是太宰治心心念叨的長澤熏。
長澤熏那雙金色的雙眸似乎更加亮了,他對視着西裝墨鏡男,慢慢地對他說:“很好,你今天晚上誰也沒見過,也沒看見屍體,現在回去吧。”
西裝墨鏡男默默重複着長澤熏的話慢悠悠地離開,等他離開以後,長澤熏踉跄一下差點倒了下來,只覺得自己腦子鈍痛,他撫着額頭撐着牆壁眉頭緊皺。
他只是嘗試了一下能力,沒想到這麽耗費精神力,剛剛那一下差點要将自己的腦子都抽痛暈過去。
但好消息是終于瞞住了太宰治,但還是留下了隐患,希望太宰治不會沒事會去碰一個大男人吧。
長澤熏擦了擦額頭的汗,将身後的黑色束縛袋扛了起來,累死累活地搬上了自己開來的面包車上,然後自嘲地笑了笑:“為了我這樣一個人值得嗎?”
但沒有人能夠回答他,長澤熏只能找了一塊随意的墓地将屍體埋了下去,為了不讓人發現,他豎的碑上甚至沒有寫名字。
“放心,我會努力過得很好的。”長澤熏插兜站在墓前靜靜吹了一晚上的風,然後在太陽出來之前默默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