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本宮在等
“北門鏡水, 你瘋魔了?你的猜測毫無依據,絕無可能。”楚離明明顯已經有些心虛,他節節後退, 生怕被鏡水看見自己胳膊上根本空無一物。
北門鏡水不再逼近, 反而是嘴角噙着笑意, 眼神邪魅的看向了楚離明, “皇上放心,臣妾就瘋這一次, 日後,只要皇上不來找臣妾的麻煩,臣妾也會安分守已,好好做這個皇後,好好維護咱們大楚與齊國的和平, 皇上以為如何?”
楚離明臉色煞白,已經被鏡水吓得哆嗦了……
楚離明眼看着北門鏡水步步逼近, 不由得怒吼了一聲,“來人,來人,将皇後拖出去。”
門外的侍衛突然沖了進去, 見此情景, 皆是面面相觑,一時間沒有動作。
楚離明指着他們,甚是憤恨,“你們都聾了嗎?朕讓你将皇後拖出去。”
北門鏡水大喝一聲, “本宮看誰敢?”
楚離明沖着北門鏡水怒喝:“北門鏡水, 你是打算造反嗎?”
花脈脈此刻已經從外面沖了進來,禁軍亦是整裝待發。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 皇貴太妃北門一夢突然出現,沖着大殿大喝一聲:“這是在鬧什麽?”
看見北門一夢的那一刻,楚離明猶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猛地就沖了過去,“母妃,母妃,您看看皇後,是如何不知禮數,如何逼迫朕的?”
北門鏡水緩緩上前,沖着皇貴太妃行禮。
北門一夢嘆了口氣,指了指鏡水,道:“你的确是太不知禮數了。”
楚離明聞言,一臉的得意,輕哼了一聲,意有所指的開口道:“母妃,朕自幼便聽說,您嫁入大楚的時候,那是何等的溫柔體貼,怎麽到了皇後這裏,便如此不知禮數了?”
北門一夢還未開口,北門鏡水便上前一步,挽住北門一夢的手臂,笑意吟吟的開口道:“姑母不知道,兒臣這是與皇上開玩笑呢,誰知道皇上這麽不經吓。”
說完,北門鏡水沖着楚離明莞爾一笑,“皇上,就因為臣妾想要拽您胳膊,您便如此大動幹戈,實在是吓到臣妾了。您是九五之尊,與臣妾這一小女子一般計較,着實不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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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離明本想再欲說些什麽,卻被北門鏡水這一番話噎的再也說不出話來。
此刻的楚離明面色鐵青,想要發作卻不得發作的表情,着實便秘的很。
末了,他終于擠出一絲冷笑,“皇後貪玩,可如今你是皇後,早已不是從前可以胡鬧的身份了,還望皇後自重。”
北門鏡水輕挽住北門一夢的袖子,輕聲道:“其實姑母,兒臣不過也是好奇皇上胳膊上那道長長的傷疤而已,誰知道皇上硬是不給兒臣看,兒臣甚覺奇怪。”
北門一夢亦是蹙緊了眉頭,“傷疤?皇上自幼便養尊處優,身上哪來的傷疤?”
楚離明臉色一白,忙扶住了北門一夢道:“母妃,讓您看了一出鬧劇實在是不該,兒臣送您回去。”
北門一夢點了點頭鏡水的鼻子,小聲道:“你這丫頭,以後莫不能胡鬧了,你也回去。”
鏡水微微福身行禮,“是,兒臣知道了,兒臣恭送姑……母妃。”
北門一夢點了點頭,由楚離明扶着,緩緩離開了……
而鏡水,眼瞧着她們的背影,不由得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待鏡水回到長樂宮之後,這心情倒是難得的好,花脈脈在一旁不知何故,卻也不想事事都明着去問鏡水,如此也顯得她太蠢笨了些。
可是花脈脈想來想去,也沒想明白,便給鏡水端了杯清茶,輕聲問道:“娘娘,皇上方才那麽對咱們,您為何還要如此開心啊?”
鏡水輕抿了一口茶水,嫣然一笑道:“本宮自打來了這大楚皇宮,便沒這麽開心過,之前這些日子,本宮一直在想,這楚離明好端端的,為何會判若兩人?如今我明白了,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鏡水這番話,反倒是讓花脈脈更加疑惑了。
她跟在鏡水身邊時日也不短了,自認為什麽事情都能猜測個大半,如今,鏡水這番話,實在是讓她十分不解。
然而,見鏡水沒有說的意思,花脈脈一時間也沒有多問。
花脈脈坐在那裏冥思苦想了許久,這才道:“娘娘,道長一直在宮外等着你,你打算,什麽時候出宮啊?”
鏡水一怔,随後長籲了一口氣,“大楚皇宮的規矩,後宮的女人自然是不能随意出了這皇宮的,我如今沒什麽由頭,自然出不去。再者說,就算是我想出去,皇上也不會準。”
花脈脈頓時洩了氣,“那豈不是咱們沒辦法出去了?前些日子我還高興的跟什麽似得,以為能盡快就見到道長了。”
鏡水斜眼看向她,不禁嗤笑一聲,“我是出不去啊,你能出去,你拿了宮中的腰牌,為的是長樂宮辦事的由頭,沒人敢攔你。”
花脈脈大喜過望,“當真?”
鏡水溫柔的笑了笑,“自然當真,我還能诓你不成?”
花脈脈揚起了嘴角,笑的合不攏嘴,可是片刻兒之後,她便暗了臉色,嘆口氣道:“可是道長盼的是鏡水你出去啊,我若出去了,道長定然責怪我照顧鏡水不周,不妥不妥。”
鏡水倒是沒想到花脈脈一時之間想的這麽多,随後長嘆了一口氣,摸了摸她的頭,和風細雨的開口:“脈脈,你還年輕,便只看得到皮相這東西,師父到底多大年紀,就連我父皇都沒法知曉。你才十五歲,有大把的青春,有的是機會,不必日日都将目光流連在師父的身上。他這麽多年,潛心修道,都快成仙了,哪裏懂得什麽男女情意?”
花脈脈一臉的不贊同,忙反駁道:“不,他懂的,他其實……”
花脈脈話到嘴邊,終究是咽了下去。
鏡水是個悶葫蘆,自然看不出道長對她的情意。而且,花脈脈也不想言明。
見花脈脈欲言又止,鏡水也沒有多問,反而是悠長的一聲嘆息,“若是你想出去見師父,随時都可以來找我。”
花脈脈“恩”了一聲,一時間如霜打的茄子,不知道在想什麽。
鏡水放下了茶杯,突然道:“正好,你着人去禦前打聽一下,皇上今個,有沒有招昭親王入宮。”
花脈脈“啊?”了一聲,十分不解。
然而她還是應了一聲,忙道:“好,奴婢這就去。”
鏡水猜的果然沒錯,楚離明的确招了昭親王入宮。
此時此刻,楚離明是一臉的氣急敗壞,素日裏的隐忍和僞裝在這一刻終于全部爆發出來。
“當初,你還不如讓那個華婉公主嫁過來了,這北門鏡水,簡直就是邪門妖道,你都不敢想,她今日大闖朕的禦書房,就要扒朕的衣袖,看朕的傷疤,你說說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她定然是看出了什麽端倪,要不然,也不會如此!”楚離明一邊說一邊來回踱步,十分的心煩意亂。
楚離鏡一時大駭,想起了那夜,鏡水問他的話。
是不是因為他的話,讓鏡水發現了什麽?
他回去後,一直心神不寧,想要讓鏡水知道,又生怕她知道。
如今驟然得知她可能知道了,他心裏又是糾結,又是不安……
見楚離鏡不說話,楚離明徑直走到他面前,“朕在問你話,你想什麽?”
楚離鏡這才回神,憋了半天,終于皺眉道:“臣弟臉上的疤痕是假的,可是身上的疤痕卻是真真正正去不掉的,如此,怕是以後都不能去長樂宮了,以後,怕是不能為皇兄分憂了。”
楚離明以為楚離鏡這是因為高興,才推脫了……
“呵,你倒是惬意,突然擺脫了這個母夜叉。朕日後怎麽辦?朕真是悔啊,就算是沒有這次聯姻,齊國和大楚一時半刻兒也不會開戰,偏偏朕想不開,非要和親。這回好,養在宮裏,是賴都賴不掉了。”
楚離明一提起北門鏡水便如臨大敵,如今,他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楚離鏡站在那裏發呆的時候,楚離明突然沖了過去,掀開他的衣袖,打量了片刻兒之後,突然洩了氣,“你說說你,在外怎麽就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身上這麽長的刀口傷疤,就算是用找些東西來遮擋掩飾也掩飾不住!”
楚離鏡苦笑一聲,略帶一絲諷刺的開口:“難得皇兄對臣弟如此關心,這麽多年,在外漂泊,受傷遇刺也經歷了不少,早就習慣了。因着這面具常年戴在臉上,旁人都怕,才沒對臣弟的臉下手。”
楚離明一時失神,一時間覺得自己對這個弟弟虧欠甚多,他有些難為情的開口:“離鏡,你也知道,朕日理萬機,有時候顧不上你……”
楚離鏡垂首淡淡回道:“皇兄不必多言,臣弟明白。”
楚離明一時間緩和了心緒,緩緩的坐回了位置上,捏了捏眉心的位置,只覺得滿心愁緒,無處釋放,“離鏡,你說朕,該怎麽辦?”
楚離鏡大約也思忖了片刻兒,忙回道:“臣弟記得,皇後娘娘剛來大楚的時候,性子還沒有這麽烈,想必是之前皇上處置皇後娘娘與睿妃娘娘的時候,實在是有失偏頗,她心裏本就有怨。臣弟再像皇兄,也不過是皮相上的像,可能态度上的差別,讓皇後娘娘起了疑心。”
楚離明這邊也是緊蹙着眉頭,突然道:“要不然,朕也故意弄一條傷疤?讓皇後安心?”
這已是楚離明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雖然是個下策。
楚離鏡大駭,忙勸慰道:“皇兄,龍體怎可有損?就算是您弄個與臣弟一樣的皮肉貼在上面,也總會被發現的。何況,臣弟身上的傷疤何止胳膊這一處?”
楚離明頓時有些氣急敗壞,不由得躁憤出聲:“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可知道,皇後一旦發現端倪,屆時引起兩國交戰,咱們大楚,可輸不起!”
楚離鏡垂首不言,一時間沒有吭聲。
相比于楚離明的躁怒,楚離鏡明顯要淡定許多。
楚離鏡雖然不理政事,也不掌兵權,可也知道,大楚內外,皆是腐肉蛀蟲,早已破敗不堪。
如此境遇,楚離明不僅不思改革,還日防夜防他這個弟弟。
楚離鏡并非不愛這個生他養他的地方,實在是已經看透了大楚朝堂,看透了自己的皇兄,不願意去理會罷了。
見楚離鏡那個神情,楚離明也知曉他出不得什麽好的法子,只好擺手道:“罷了罷了,你先回去吧,朕自己一個人好好想一想,朕只盼望着,你這兩日的辛苦沒有白費,若是皇後有了子嗣,怕是就顧不上質疑朕,也好解了大楚之困。”
楚離鏡亦是拱手道:“皇兄英名,為今之計,唯有如此了。不僅如此,臣弟以為,皇兄應善待皇後娘娘,如此,才不會逼她太緊。”
楚離明擺了擺手,一臉的不耐煩,“朕知道了,你先走吧。”
待楚離鏡走出禦書房之後,楚離明才沖着成元公公腹诽道:“朕這麽多年,太過放任這個弟弟了,才導致他如今凡事不理,大楚若有朝一日亡國了,他可能才會有點反應,實在是無趣。”
成元公公微微皺眉,在一旁并未出聲。
另外一邊,楚離鏡也是回頭沖着禦書房譏笑了一聲,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可偏偏行至太和殿處,看見了站在風口處,一身風袍的北門鏡水。
心中猛地一窒,他緩緩上前,愣了半響,才拱手行禮道:“臣弟給皇嫂請安。”
北門鏡水淡笑了一聲,“昭親王不必多禮。”
楚離鏡猛然擡頭看向了她,大抵看了好一會兒,這才猛然垂首,“臣弟失禮,時候不早了,臣弟便不打擾皇嫂了,臣弟告退。”
“等一等。”鏡水突然叫住了他。
楚離鏡恍然回頭,望向了那個讓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突然蹙眉道:“皇嫂還有何事?”
鏡水嘴角一動,“本宮的确沒有旁的事情,今日在這裏,不過是為了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