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幾世情緣長相憶
? 蕭傲之在得知鐘離夜白放棄帶兵攻打安定縣之時,憤慨萬千,十分不理解,當日宗政映南促成追菱國和祁月國的戰争,何曾考慮過百姓的生死?這暴君一日不除,百姓一日不得安生,必定人心惶惶!
“你不去也罷!那便由我一人擔起這責任!”忍了着許多年,就等着将宗政映南拉下馬,他已經失去了一次機會,不能再放過宗政映南了,如今雖然自己這一方也是損失慘重,但也重創了宗政映南的兵力!蕭傲之說完,便想要甩袖離開。
鐘離夜白知道他正在氣頭上,蕭傲之忍辱負重了許多年,可想而知他心底的恨……快速攔到蕭傲之面前,道:“你以為,安定縣還有多少兵馬?”
蕭傲之毫不在意,趾高氣揚,道:“不管多少兵馬,勢必血濺皇城,殺了宗政映南!”說完更要往門外走,想要立即吩咐下去,出發安定縣。
鐘離夜白一把扯住蕭傲之的衣領,壓到門沿,急切道:“五十萬!整整五十萬!”
此言一出,蕭傲之也一怔……五十萬大軍,為何宗政映南僅僅派出五萬大軍來捉拿他們,究竟是小瞧了他們還是有意放過?
鐘離夜白知道蕭傲之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放開蕭傲之的衣領,轉身道:“即使你用這區區幾千兵馬,戰勝了宗政映南的五十萬大軍,那麽請問,接下來的追菱國,誰來掌握大權?你嗎?”
被鐘離夜白這一問,蕭傲之更是無言,宗政映南一死,追菱國必定大亂,到時候又是一場帝王之争,苦的還是百姓……
蕭傲之還是不肯放棄,道:“那,我的國仇家恨,就此放過?便宜了那暴君?”自己的确不是帝王之才,更是對王位不感興趣,但祁月國的仇呢?
此時一直在一旁默不作聲的之桃來到蕭傲之面前,道:“戰争只是為了你的一己私利,可曾考慮過無辜百姓的感受?我知道,你有國仇家恨,但當初的祁月國,治理不當,國君也是昏庸無能之輩,百姓苦不堪言,你敢說,當初祁月國的君主是一個明君嗎?”
蕭傲之退了幾步,确實,這幾句被之桃言中了,當初的祁月國,已經是亡國之勢,若不是追菱國來侵占,想必其他國家也會來分一杯羹,而且,祁月國亡國之後,也被治理的比之前好了。
蕭傲之默默道:“可是我如何能甘心?……那個暴君怎麽配得到這天下?”聲音微微顫抖,有些自暴自棄。
鐘離夜白此時道:“若說宗政映南是一個殘暴的君主,那麽我們又何曾不是殘暴的人?”
蕭傲之擡頭,有些不理解的望向鐘離夜白。
鐘離夜白微微一笑,有些無奈,繼續道:“為了仇恨,挑起戰争,波及百姓,同樣是罪無可恕!我們更加對不起的是那些對我們信任有加的弟兄們,這一戰,是拿着他們的生命做賭注!”
之桃聽了這些,知道鐘離夜白的感受,遂接口道:“所以,我們何不給宗政映南一個機會?一個治理天下的機會,論野心,論城府,他也的确是一個帝王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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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也正是鐘離夜白想要表達的意思,鐘離夜白向之桃投來贊同的目光,之後又看着此時陷入了沉思的蕭傲之。
蕭傲之似乎也在做思想鬥争,他真的該放棄嗎?若不放棄,難道真的要去對抗那五十萬兵馬?這一點确然是螳臂當車,确然是置兄弟的性命與不顧啊!可是……國仇家恨,真的就此放棄?
沛兒一進門,看到的就是蕭傲之一副痛苦的表情,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
沛兒走近蕭傲之,她還從來沒見蕭傲之這麽狼狽的樣子,想當日,蕭傲之雖然一身是血,像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一般,也覺得他是帥的,是英勇的,可現在的一副悲催的表情,又是怎麽回事?一向有些自負的蕭傲之,竟然也有迷惘的時候。
沛兒不禁感到好玩,道:“哎,你怎麽了?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見蕭傲之久久沒有反應,沛兒還去扯了扯蕭傲之的衣服。
之桃攔下了沛兒的動作,道:“讓他靜一靜吧。”說完便扯着沛兒離開了。
安定縣皇城
宗政映南得到了敗仗的消息,卻是難得的心平氣和,這讓身邊的太監松了口氣,同時也感到莫名其妙,這皇上,怎麽回來之後轉性了,沒有找回國師,還整天待在這書房之中,和當日的暴戾相去甚遠……
宗政映南的手中還握着之桃的筆跡,那句“修身而天下服”,那句“順天之義,知民之急”,那句“莫不砥屬”……還有那一日與之桃一同出宮的情景……他終究還是下不了狠手……
“呵,到頭來,我還是輸給了你。”嘆息一聲,沒有用“朕”,只是“我”,或許,在那個女子面前,只是“我”,而不是“朕”……宗政映南竟然也開始傷春悲秋了,捏緊了手中的錦帛,很用力,像是要将它融入血液之中……
這一次,宗政映南放水了,若真的要趕盡殺絕,他大可調出安定縣的二十萬兵馬,而不是僅僅是五萬,五萬,只是對鐘離夜白等人的考驗,若他們真的敵不過五萬大軍,也便是他們的命了……但當日若是二十萬兵馬,想必鐘離夜白等人即使有天神庇佑,也無法全身而退了,這一戰,不是宗政映南輸了,而是宗政映南沒打算贏,只為了之桃留在書案上的寥寥數筆……
做了這麽大一個人情給他們,也不知他們是否認了,倘若不認,那也只好迎來一戰了,安定縣的五十萬兵馬,随時等待着他們。
策反?也真虧他們想得出來,呵呵,是不是又是她?她的想法?
但倘若他們真的要攻打安定縣,策反可就沒有這麽容易了,五十萬大軍,已經少有奴隸和戰俘了。
宗政映南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只是他的心裏空蕩蕩的,怎麽多少酒都填不滿,都熱不起來呢?
書房的窗是打開着的,宗政映南望向窗外,默念道:“下雪了。”心裏道:你那裏是不是也下着雪?
一陣風吹來,飄揚的雪吹了一些到書房,濕冷的空氣讓宗政映南昏沉的腦袋清醒了幾分,慢悠悠的站起,往窗邊走去,想要抓住這風吹來的雪,可是這雪一到他的手心,便化作了晶瑩的小水滴,消失不見了……宗政映南嘆了口氣,看着雪景,明年會有大豐收的吧……
瑞雪兆豐年……
月上樓
這些日子,之桃不在月上樓,一些事情都是念雙和思卉共同打理的,合作之中,她們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隔閡,沒有了當初的疏離,只剩下了相依為命的默契。只是時不時提到之桃,她們也會默默嘆口氣,這丫頭,一定在某個地方瘋了,還有沛兒,好久不見了……
月上樓的游船已經漸漸步入了正軌,還有當初之桃交代的所謂“高檔化妝品”也已經在籌劃之中了,之桃說,這是“雪花膏”,能夠讓皮膚變得光華剔透,很适合冬天用的,冬天已經來了,可是之桃卻遲遲未歸……
建平元年十二月初五
這一日,月上樓來了一個翩翩公子,聲稱要找念雙,念雙實在想不到有什麽公子要找她,而她此刻正在賬房盤算這個月的收支情況,聽小厮說,那位公子找她有急事,念雙不解但還是好奇的放下筆,下了樓。
在看見門口的公子之時,念雙竟然停下了腳步,臉色發白,嘴唇微微發抖,想要喊出這個日思夜想的名字,卻是遲遲喊不出口,反倒是那位翩翩公子,閑步走到念雙面前,溫柔的聲音讓念雙落了淚:“念雙,我來了。”此人正是宗政映天!
念雙激動地撲在了宗政映天的懷裏,無言,只剩下淚水流淌……宗政映天抱着念雙,笑得輕松爽朗,總算還是等到了這一天。
宗政映南在這一日解了宗政映天的禁足,只是削去了宗政映天的職位,成了一名普通老百姓,從今以後,再與追菱國皇族無任何瓜葛,生老病死,都不需再有所往來!自此,再無任何特權。
解了禁足的第一件事,便是來月上樓尋找念雙,這個女子,這一生,勢必要和他綁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