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白衡玉還來不及與傅景明揭穿,薛輕衍就自行離開了解紅洲,并且許多天都沒有再出現。
“師父!師父!”屈缙一手拎着網兜,一手提着兩只魚走進門來,一臉師父我真棒你快誇誇我吧。
白衡玉看到他手裏那個網兜就冒火。
屈缙一無所知,放下網兜,轉身把那兩尾靈魚放進屋外水缸裏,邊放邊說:“師父這是我從洗靈池裏賺抓回來的靈魚,不是普通的魚,你可以吃的,烤起來特別香,聞着像......像烤兔子似的。”
白衡玉正在踩網兜的腳一震。
屈缙剛好走進門來,看見自己剛剛放在地面上的網兜居然爛了。
怎麽這一眨眼的功夫就爛了。
這還是他借三師叔的網兜呢。
這可怎麽辦啊。
白衡玉端的是一臉清高,一副別看我別問我我什麽都不知道,誰知道你那個破網兜是不是剛進門就是爛的的表情。
屈缙一癟嘴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
可是他現在一看到白衡玉,就想起他把治療過敏的丹藥煉成了生子丹給師父吃了。
他頓時嬌也不敢撒了,網兜的事兒也不敢提了,只拎着一根破棍子要出門。
“慢着。”
白衡玉喊住他,屈缙心虛的差點沒站穩。
他頭也不敢回,聲音僵硬道:“師、師父還有什麽事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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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衡玉冷笑一聲,笑的屈缙頭皮發麻。
“你和薛輕衍什麽時候相熟的?”
屈缙老實道:“上回我去山上采藥扭了腳,是薛兄......”一想到白衡玉與薛輕衍不對付,他趕忙拐了個彎,“薛道友,不不不,是薛輕衍那個狗賊幫我采了藥。就是我給您煉生子......我是說過敏丹用的藥材。”
差點就說漏了嘴,屈缙在白衡玉看不見的地方偷偷扇了自己兩巴掌。
他用餘光小心地瞄白衡玉,見自家師父臉上看不出不高興的表情。又繼續道:“師父,其實薛輕衍那個人還挺好的。他還幫我網魚抓雉呢,上上回為了幫我采采藥差點沒被食人花啃到。”
白衡玉還是沒表情。
屈缙想起上回薛輕衍對他的囑托,大概的意思是他想緩和與自家師父的關系,希望自己能在白衡玉面前美言幾句。
看到白衡玉好像沒有發脾氣的正着,屈缙在心裏松了一口氣:“還有啊上回他兔子跑了,是弟子順手幫他抓到了,這一來二去的就相熟了。”
屈缙話音一頓。
嘤嘤嘤,師父的表情怎麽突然這麽可怕。
他剛剛感覺到殺意是怎麽回事。
屈缙害怕的咽了咽口水。
在白衡玉駭人的目光中,他的膝蓋比腦子轉的還快,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就要坦白從寬:“師父我錯了。”
“你這就知道錯了?”
咦?師父知道了?
他不由得又咽了咽口水,膽戰心驚的問道:“師父......我錯哪兒了?”
白衡玉狠狠剜他一眼:“你還敢問你錯在哪兒!身為我白衡玉的弟子,你竟和臨蕭宗的人走的那麽近!”
屈缙暗戳戳的想着:我看你想說的是,和薛輕衍走的那麽近吧。
他是收了薛輕衍的賄賂沒錯,可是他也沒做什麽啊。
難道是師父知道生子丹的事兒了?
屈缙愣了兩秒,擡頭看白衡玉怒氣沖沖的表情。
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席卷了他。
他拍拍胸脯。
幸好幸好。
師父好像還不知道生子丹的事兒,剛剛可真是把他給吓死了。
他還以為陸浔出賣了他,畢竟生子丹這件事只有他和陸浔知道。想當初他可是千叩萬求才求小師弟不要告訴師父的。
“你好像還挺興奮?”
屈缙三連否認:“我不是我沒有我不敢。”
白衡玉冷冷道:“你最好是不敢。”
白衡玉窺探到他臉上的神色:“你還有什麽事想告訴我?”
屈缙被他突如其來的問題問的臉上一陣發熱。
怎麽辦。
要不要說。
到底要不要說。
說了的話,他可能會被師父打了一頓然後逐出師門。
不說的話,只要生子丹沒在師父身上産生什麽副作用,那就神不知鬼不覺什麽破事兒都沒有。
那當然是......不說啦!
屈缙在心裏安慰自己說:沒關系,反正師父沒有性生活。
屈缙想明白了,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沒有啊師父,弟子這麽愚鈍,有什麽事瞞得過師父呢?”
白衡玉憋了一肚子氣,又不能明說眼前這個傻徒弟害的自己落入薛輕衍的魔爪,被逼着做了幾天寵物。
他嘴巴緊抿成一條直線,想發脾氣又沒有正當理由。
白衡玉一揮衣袖,口吻不善道:“明日開始你搬來解紅洲将千字經文全部背會,為師要親自監督你。”
“啊?......啊!”屈缙哭了。
白衡玉在他開口前,将人一把拎着扔出了洞府。
·
解紅洲內有多個小洞府,白衡玉白日裏除了要去外峰探望陸浔,告誡他修為不可落下,還要回解紅洲屈缙那兒監督他背誦千字經文的進度。
某天,他正在屈缙身旁坐着看他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默讀。
突然,一陣惡心的感覺湧上心頭,他迅速沖出洞府,扶住一棵陳年老樹幹嘔起來。
屈缙小心翼翼探出一個腦袋:“師父你怎麽了啊。”
白衡玉一個眼神将人吓退了:“你出來做什麽。”
屈缙戰戰兢兢地退了回去。
那股惡心的感覺還沒有完全下去,從喉腔開始到胃裏一直燒灼。
這是這個月第幾次了?
最開始出現這種情況的時候,白衡玉并沒有放在心上,他只以為是上回的兔子肉吃壞了。
當時比起嘔吐,他更在意自己身上無緣無故出現的紅斑。他曾照過鏡子,從鏡子裏頭看,那些紅斑看起來還有些暧昧。
自從那條赤色的小蛇消失之後,他身上的紅斑也漸漸消退且沒有再複發。
白衡玉這才放下一顆心來,只當又招惹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引起的過敏。
可是紅斑沒消退多久,又開始頻繁嘔吐。
白衡玉被強烈的嘔吐感弄的頭昏腦脹,又扶着樹幹嘔起來。
聽見動靜的屈缙又探出腦袋:奇怪,師父最近怎麽總是在吐呢?
還不等他想明白,冷不防又一個冷飕飕的眼刀甩過來:“千字第十八章 抄三遍,不抄完不準吃飯!”
屈缙迅速扁了嘴,要哭不哭的樣子在白衡玉兇巴巴的表情裏吓退。
屈缙嘚吧嘚吧地跑回去開始埋頭抄書。
最近師父好兇哦。
白衡玉靠在樹幹上好一會兒才回過來氣。自覺這樣下去不行,他得找個大夫看看。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不麻煩山門裏懂醫術的長老。
要是讓傅景明知道,就算他沒病也得被他那股緊張過頭的勁鬧出病來。
白衡玉戴了幂籬便出解紅洲下山去了。
臨近午時,街面上十分熱鬧。
各色商販賣力吆喝,商品種類琳琅滿目。
白衡玉本來想直奔醫館,半道看見個賣兔子的,不由自主停下了腳步。
幾只小兔子被關在竹籠裏,軟軟呼呼的,毛發像雪一樣的潔白。
白衡玉蹲在地面上,伸出白皙細嫩的手指去逗弄小兔子。
毛茸茸的,手感真好,難怪薛輕衍那麽喜歡逗他。
那攤販見白衡玉穿的一身素白,卻是氣度非凡,雖然戴着幂籬卻仍舊讓人覺得十分出塵俊逸。
他打開籠子抱出一只可愛的兔子:“客官要是喜歡,可以抱抱看。”
白衡玉将兔子抱在懷裏,回憶着薛輕衍為他順毛的手法,動作輕柔地為懷裏的兔子順着毛。
可是那兔子似乎是不喜歡,從他懷裏蹦了出去。
小販尴尬道:“客官。”
白衡玉道:“算了。
他原本還動了買一只兔子賠給薛輕衍的念頭,可薛輕衍已經離開解紅洲,恐怕也不會再回來了。
正在這時候,身側走過兩個女子。
突然,一個女子俯下身幹嘔起來。
另一名結伴而行的女子急切道:“你怎麽了啊。”
“沒......沒事兒,最近總這樣,緩一會兒就好了。”
“總這樣?”另一名女子奇怪的看她一眼,“去看過大夫沒?”
“還沒呢。最近太忙,等有時間再去。”
“那你最近有什麽症狀沒?比如嗜睡、乏力。”
白衡玉心想,最近睡的好像是比從前多一些,從前睡五個小時也還能保持清醒,最近不睡到六個時辰根本起不來。渾身上使不上什麽力氣,就連打屈缙也用不上什麽勁了。
“食欲缺乏。”
他早就辟谷,平常也不吃什麽東西,所以無從考究。
“偏食、厭油。”
最近傅景明專門給他解饞準備的靈食他都看不上眼。
“想吃酸的。”
白衡玉剛從儲物戒裏掏出一顆靈氣蘊育長大的酸烏梅,他最近的确很愛吃酸的。
“你怎麽知道!”
“笨蛋,你是懷孕了啊。”
白衡玉拿酸烏梅的手一抖。
懷......懷孕?
白衡玉差點沒被這兩個字震得外焦裏嫩。
“對啊!總是想吐,嗜睡乏力還愛吃酸的,這可不就是懷孕了嗎!我告訴你啊,你可不能再去幹活了。我現在就陪你去看個大夫,你也別客氣,我家那位就是幹這行的。相信嫂子,過來人的經驗告訴你八九不離十,回家和你那口子說一說,你這頭一胎可得好好養着。”
“嘔——”一陣嘔吐感上湧。那兩個正在讨論懷孕與否的女子都轉頭看他,以及他手裏那顆酸烏梅。
白衡玉頓時有種被人視奸的感覺,紅着臉走開了。
·
醫館。
王大夫是這附近最響當當的名醫,方圓百裏的達官顯貴都來找他看病,每日求診的人能從城東排到城西。
可他為人正直,從不為權貴金錢低頭,想看病就必須得排號。管你什麽身份,給多少紅包都要乖乖等號去。
這天王大夫剛好午間休息完打算開張看下午第一位客人,突然見一個戴着幂籬的人闖了進來。
“師父!我!我攔不住他!”
王大夫道:“這位公子,你想問診得先排個號,這外頭還有不少人等着呢。”
他話音未落,就看見戴着幂籬的人從懷裏摸出一個錢袋。
呵,俗氣!
“老夫懸壺濟世,不為五鬥米——”
話音未落。
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就落入懷中,王大夫不動神色的颠了颠。
真沉。
白衡玉道:“純金。”
王大夫忙招呼底下徒弟道:“叫外頭的病人等一下,我馬上就好。”
王大夫将人迎進門去,為他診脈。
這一過程中,白衡玉十分忐忑,忐忑到大氣也不敢出。
王大夫臉上的表情從從容到蹙眉、到疑惑、再到整張臉都要皺到一起,震驚、疑惑、打量等等等等情緒反複交疊。
白衡玉頓時惱了:“你這庸醫到底行不行!”
王大夫遇到了漫長行醫生涯中最為詭谲不定的脈象,一時之間都顧不上白衡玉罵他庸醫。
他一邊把脈,一邊打量着眼前戴着幂籬的白衣人。
無論從身量還是體型還是聲音判斷,眼前都是個男人沒有錯。
不對。
還真不一定。
眼前人聲音如玉石相扣,幽泉過鳴澗,再加上他不同于常人的脈象,他一時半會兒還分不清到底是男是女。
可若是女子,這身量也未免太高了些。
還有這胸——
也太平了吧!
白衡玉不滿他的眼神,将手抽了回來,正要拂袖離去。
聽見身後王大夫道:“這位姑娘——”在感覺到對方透過幂籬殺過來的眼神時,王大夫渾身上下一個激靈,猶疑道,“老夫從醫多年,還從未遇到過這等情況。這位公子,你這是喜脈啊。”
白衡玉細眉一蹙:“你胡說八道些什麽!”
他手裏陡然閃現一條帶電長鞭,吓得王大夫雙腿一軟:“老夫看錯了,看錯了。”
白衡玉還要發作,卻見方才在街上遇到的那對婦女走了進來:“當家的當家的,你快給大妹子瞧瞧她是不是懷孕了。”
兩名女子看到白衡玉。
咦?這不是今日街上那個犯惡心的男子嗎。
白衡玉臊着一張臉,收回長鞭憤憤離去了。
臨去前還用以心傳心與王大夫道:“我來此求診之事你若敢透露出去半分,就要你好看!”
作者有話要說: (ε`)祝大家端午節快樂啦!!!端午當天評論的都有紅包!大家一起沾沾喜氣!
感謝落落羅羅諾的一個手榴彈!!!麽麽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