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孤狼劍俠5
方池首先想到的是,趙昀可不可能在洞窟中認出了自己,認出的幾率很低,人|皮|面|具制作精細,絕對信得過。
而且如果趙昀知道他僞裝成別人進來的話,最後關頭絕對能防住他,不會讓他帶着藍鳶從他身邊闖過了。
那麽只剩下……內賊。
方池先不說出了內賊的事,讓莊中下人集合起來,等把他們一個不少地叫來了,才對他們說:“莊中出了對外通風報信的奸細,是誰,給我站出來。”
秦羽一向沉默寡言,也不動氣,即使是說着這樣的話的時候,也看不出生氣的跡象,但那種低氣壓,卻足以讓所有下人渾身顫抖。
“不招,嚴刑拷打,直到有人承認為止。如果還不承認,便将你們全都處置了,以免給奸細留下活口。”方池冷酷地說道。
所有下人都抖了三抖,看向他的目光是畏懼、不寒而栗的。
方池對身邊的管家說:“你也站到中間去。”
管家愕然:“大人?”
“難道你地位較他們高,你的嫌疑就洗清了嗎?”方池抿抿嘴。
“……是。”管家垂頭說道:“希望大人能順利鏟除奸細,再還其他人一個清白。”
方池看他們都站成了一團,說道:“誰是奸細?站出來,現在出來,可以饒你一命,還要隐藏的話,只有死路一條。”
下人皆噤若寒蟬地站着,并沒有人站出來。
“一個一個站到我面前來,有話問你們。”方池說。
于是下人一個個站到他面前來,方池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們的眼睛,一個個問道:“是你嗎?”
下人迫于他的威勢,很多都低頭了,不敢看他的眼睛,口中則說着:“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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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到一邊去。”方池說道,在他的命令下,那名下人被拉到刑具前面,等待施刑。
方池又對下一個人說道:“說,是你嗎?”
下人說:“不是。”
這樣,一個接一個,每個下人都受到方池的質問,因為刑具在一邊壓迫着他們的神經,因此他們都很緊張。
而在他們之中,真正的奸細,會因為方池那句“沒人承認,就集體處刑”心生畏懼,不管承不承認,都是一定要死的了。他在面對方池的時候,心中會生出尖銳的恨意。
清白的人心中會有怨氣,當然也有恨,但更多的卻是緊張,以及期待有人站出來承認,而奸細心中則是單純的恨。
系統可以辨認出對方池抱有很強敵意的人,而實際上,方池就是根據這個來找出奸細的。
集體處刑只是吓吓他們,實際上還是靠系統來找內賊。
“就是這個。”系統說。
方池看着面前圓臉敦厚的下人,恰恰是那名管家,他有些震驚。
“是你嗎?”方池問道。
“不是我。”管家的聲音很平靜,從外表一點也看不出他的心中是鋪天蓋地的恨意。
方池眯了眯眼:“你是幾年前進莊子的?”
“回莊主,我五年前就跟着莊主了。”
“五年前……”方池擡起頭,嘆了口氣:“五年前就在莊裏了麽。”
“真是可怕,”不等管家喘口氣,方池就盯着他的眼睛說:“我做夢也想不到,一顆毒瘤竟然種在離我這麽近的地方,還和我相安無事,過了這麽多年。”
管家表情驟變,臉皮有些抽搐,但嘴上卻說着:“大人,您在說什麽呢?”
方池勾起嘴角笑了下:“你心裏清楚我在說什麽。我早該猜到的,像趙昀那種人,要坐穩正道首領的位子,手下探子當然是遍布天下,什麽靜月山莊,什麽淩雲臺,哪裏沒有他的眼線……”
管家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嘴裏嗫嚅着:“我……拿人錢財,為人辦事。”
“屬下知罪,任莊主處置。”管家跪了下去,真是奇怪,當一個人被人戳穿了真實身份的時候,心中的恨意反而削減了。
方池低頭看着他,說:“好一個拿人錢財,為人辦事,可你拿着我的錢財,卻為我辦的什麽事?”
管家的背部抖動了一下。
方池冷笑了一下:“不過我倒要放你回去,就讓你帶個話吧,跟趙昀說,今日所作所為,我都是記住的,下次定要好好讨回來。”
管家似乎不相信他要放過他,擡起頭來看着方池。
“……滾。”
管家離開之後,方池叫下人散去了。
系統問他:“這麽說,趙昀的邀請,你是不打算搭理的了?”
方池翻了個白眼:“理,怎麽不理。”
“你沒聽見我跟那管家說嗎,‘今日所作所為,我都是記住的,下次定要好好讨回來’。”
“那你這讨的倒真快……”系統嘆道:“哎呀,其實我覺得,你可以和趙昀搞好關系的,如果那洛雲川要找你麻煩,你又和趙昀鬧翻了,那你以後豈不是不得安寧?那趙昀信裏也有幫你的意思,你何不……”
“是男人,有事自己扛,做什麽依靠別人,”方池露出不屑的表情:“我和趙昀的事這麽着不算完,不打一架,他以為我好欺負,不打一架,也出不了我這口惡氣。”
“……你倒是對自己的武功挺自信的啊。”
“廢話,難道這些年來我耍的都是玩具劍?”方池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系統有些遲疑,不死心地加了一句:“其實我真覺得你可以和趙昀搞好關系,為什麽不呢?你們以前可是師兄師弟,他以前也找你搭夥,是你拒絕了。有他的幫助,你絕對可以瞞天過海,那洛雲川想找也找不着你。”
方池:“……”
“你不會是因為何微的事情……因噎廢食了吧。”
“滾。”方池罵道:“老子憑自己,也能照樣日天日地,沾龜孫子的光做什麽?”
系統選擇閉嘴。
十月三日,渭城。
一個黑衣的年輕人靠在酒樓二樓的窗邊,臉上雖嚴肅莊重,但是一向墨色深沉的眼珠此時流轉着琥珀色的光,顯示了他的心情很好。
男子一身便裝,頭發用一根簪子簪起,态度悠閑,正慢慢地喝桌上的一壺酒,看樣子似乎在等人。
他表現得一點也不焦急,在時辰已到的時候,輕輕自言自語了一句:“我想他是不會來了。”
口中雖然這麽說,但他并沒有要走的意思,仍在磨蹭着喝酒,又說:“已經十年了,我心中竟在暗暗期待着和他一見。”他搖了搖頭:“這真是不可思議。”
他咽下酒杯中的酒,掩下眼中一抹憾然。
“小二,再拿一壺酒來。”趙昀對大堂裏走來走去的店小二打了個招呼。
“好咧,大爺……”
趙昀靜靜坐着,目光偶爾躍過窗簾,投向外面的街道,街道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遠處紅色酒旗随風招舞,看去格外好看。
趙昀閑坐飲酒,又過了約一刻鐘,他感覺酒勁有點上腦了——他酒量并不好。
百尺外,忽然傳來一陣風的嘯聲,他身邊的窗簾被大風掀了起來,嘩嘩作響。
趙昀一驚,他知道這陣風絕對是人為的。
随着幾聲明晰的腳步踏在虛空的聲音,一個人影倏地出現在他眼前,那人側對着他,說:“拿着你的劍,出來。”
趙昀下意識的往腰間看去,那裏沒有佩劍,他說:“不,我并無動手的意思,因此并未随身攜劍。”
話音剛落,一柄銀白的細劍忽然插在了外面的牆壁上,趙昀一眼看去,脫口而出:“好劍。”
那正是兵器榜上位列前茅的絕世好劍“浣塵”,劍尖較一般的劍更銳利些,沒有圓弧,吹毛短發。劍身呈銀白色,高貴美麗。
趙昀還在目不轉睛地盯着劍瞧,窗外人已經語氣嚴苛地說道:“我也無劍,你出來。”
趙昀向他看去,他一身白衣,臉色絕對稱不上好,渾身低氣壓,但是身姿高大挺拔,劍鞘系在腰間,一看便知是身懷絕技的劍客,引得街道上的人紛紛看向他,發出一陣陣的驚嘆。
趙昀忍不住彎起了嘴角:“你竟來了?”
方池在外面默默無言。
趙昀猜到他因什麽生氣,畢竟派遣過去的細作又回來了,但是他本以為他不會來,現在竟來了。
“師弟,你是否過于認真?我們何不坐下談談。”趙昀說道。
方池并不搭理他,只是一雙眸子裏的怒氣愈發真實。似乎他再不給個痛快他就要爆發了。
“你為什麽認定是我做的?倘若我告訴你,是武林盟的人做的,我只是知情罷了,你也要和我約戰麽?”
“參與了便是有份,你們誰也躲不過,莫要以為你們武林盟一手遮天,其餘的人便是好欺了。”方池硬邦邦地說道:“出來。”
“……也好,”趙昀忽然妥協了,說:“機會難得,我也想找你切磋切磋武藝。”
趙昀翻身出了窗外,兩人懸在空中,街道上的人發出驚訝的喊叫。
方池并不向地上看,騰空一躍,蹿上了酒樓的屋頂,趙昀笑笑,跟上他,也翻上了屋頂。
兩人在瓦脊的兩岸站着,搖搖對視,戰局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