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隔壁小妖
隔壁醫護似乎有點忙亂。
姜茶本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聽到動靜急忙起身。
“病人不舒服，可能是下午吃的過多，身體承受不了。”
“病人不配合檢查，而且有發病征兆。”
“針劑還有多少，通知家屬備藥，我們院沒有這種劑藥。”
“……”
外面聲音雜亂而吵鬧，姜茶緊緊蹙着眉峰，她的崽子有問題了!
可是她不能出去!
這個破地方，她要想辦法離開了。
不過離開前，必須搞明白崽子到底什麽病。
……
外面折騰很久，隔壁有壓抑低沉的悶聲。
姜茶從未聽過他發出任何聲音，卻立刻确定，這個聲音是他的。
刻意隐忍的痛苦，最讓人觸目驚心。
外面一直折騰，天剛入夜，終于安靜了。
姜茶一直靠在門口，頃刻間打開房門，閃身隔壁。
男人整個人仿佛随時破碎的娃娃，躺在床上，許久不見的鐵扣，将他兩個手腕，鎖在床頭兩側。
男人黑色碎發依舊擋在臉上，只是明顯濕透了，不是洗的，那是汗。
蒼白的臉上沒有絲毫血色，就連淺淡至極的唇，也變成了霜雪模樣。
被子遮到肩膀以下，病號服因為掙紮，被解開了幾個扣子，僅露出的鎖骨美得不似凡人，幾近蒼白的皮膚如降落塵世的堕天使一般。
這是一番旖旎而絕美的畫面。
姜茶沒心情欣賞，心髒驀然一緊，快步走到床邊，視線落在鎖在男人手腕的鐵扣上，眼裏是迸發而出的晦暗。
男人似乎也感覺不舒服，胳膊動了動。
慘白的臉微微仰起，眉心揪在一起，嘴唇也緊抿了一下，輕聲發出一個：“嗯。”
姜茶掏出開鎖的鐵絲扣，兩下就把他手腕的鐵扣打開。
還在掙紮表情難受的男人立刻舒緩了眉心。
夢裏是那些同齡孩子，不停的拿石頭打他：“怪物!小怪物!打死怪物!”
他不是。
他不是。
他不是……
男人好看的眉頭鎖成一座小山，薄唇緊抿，整個身子縮成一團，像個待哺的孩子，緊緊環住自己。
身上微微顫抖着，毫無血色的精致面孔，在這黑暗中漫舞着随時消散的錯覺。
“別怕，別怕。”
姜茶立刻蹲到床邊，他做夢了，還是很不好的夢。
他在怕，他在痛苦，或許……夢裏他已經哭了。
毫無預兆的心疼瞬間占滿了姜茶的心髒。
她輕擡手，伸向男人的後背，一下一下，輕輕安撫着。
“不怕，不怕，有我在。”
有你姜姐在，你夢裏不管什麽妖魔鬼怪，都定會被打回原形，魂飛魄散。
姜茶都恨不得鑽進他夢裏，揪出那些讓她崽子痛苦的噩夢源頭。
男人急促的呼吸平穩了，眉峰也舒展開了，他鼻子微微動，突然伸出手，抓住讓他舒服的東西。
姜茶上一秒還心疼要死的小情緒，瞬間就煙消雲散。
看着被男人抓住的手，小心髒撲通撲通，在這夜色中狂跳起來。
手指依舊冰涼，姜茶內心滾燙。
好人果然有好報。
安慰一下就有美人投懷送抱。
姜茶看着握緊自己手的男人的手，很用力，好像生怕松開，對方就不見了一樣。
——
清晨。
姜茶迷迷糊糊睜眼覺得渾身酸痛。
昨晚坐在床邊姿勢詭異的被握了一晚上的手。
雖然心裏美滋滋，實際情況卻是胳膊肩膀腰屁股哪哪哪都疼。
男人依舊睡的香甜，姜茶睜着慘兮兮的熊貓眼，屏住呼吸湊近看了看。
哎媽呀，太好看了，老夫的少女心啊!
姜茶正看的起勁，樓道下方似乎傳來響聲，她耳朵微動，輕輕抽離被握的手，而後迅速沖向門口，又極輕的關門閃回自己的房間。
動作一氣呵成，等紀與也一瞬間察覺異樣睜開眼時，房間內空空如也。
窗外太陽初升，薄薄的一層光暈打在陽臺上。
好久了，沒有睡得這麽平靜了。
是那些劑藥，又有進步了嗎
門外腳步嘈雜，有穩有疾。
“當當當!”
“哥!開門!我來了!”
“別敲，別喊，一會醫護過來幫咱們開。”
“可是我哥……”
“閉嘴。”
……
姜茶貼在門裏面聽着外面的聲音，應該是隔壁病友家屬來了。
她挺好奇他的家人長什麽樣，肯定也很好看吧，可惜房門沒貓眼，又不能開門看。
很快有人過來，走廊恢複了安靜。
“哥哥!我來了!有沒有很想我!”五六歲的小男孩飛奔向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哥，路哥哥說你有吃我給你買的零食是嗎團團好開心!看!哥哥!我又給哥哥拿來好多!”
小團子開心的努力擡起手裏到他腰的大購物袋：“哥!你幫團團拿一下哦，好重，團團胳膊要斷了!”
男孩呲牙咧嘴的奮力舉着購物袋，眼神卻清亮的看向椅子上的男人。
沒有反應。
還是沒有反應。
小男孩看向路耀，一臉委屈。
怏怏的放下胳膊，輕輕松松的拎着兩個大袋子走向櫃子。
哥哥不是不理他，不是不管他。
哥哥是病了。
“你幹什麽下來。”路耀剛坐下，就看見那小子爬上了紀與的大腿。
“我要坐哥哥腿上，你不要管我。”紀元執着的抱着紀與的胳膊，看向路耀一臉防備。
“我不是要管你，你哥哥腿……你趕緊下來，你這樣你哥哥難受。”
“哥哥腿怎麽了”
“沒事，對了，你不是要看電視嗎現在沒人管你，不抓緊時間看看”
“看!看!我要跟哥哥一起看!”
男孩接過遙控器，電視瞬間響起。
“娛樂新聞，當紅演員陸知溫，與未婚妻在前女友病房，那些不得不說的故事。”
“大瓜大瓜!為愛鼓掌鼓到某精神病院，當紅小生和新晉演員親姐妹之間的愛恨糾葛。”
“辟謠辟謠!……”
“……”
團團皺着眉，看不懂也聽不懂電視裏都是什麽亂碼七糟的，正要調臺，遙控器就被路耀搶走了。
“嘿，這不是上次來隔壁那個明星嗎”
路耀看的津津有味，電視上已經馬賽克，他可是現場觀摩，雖然什麽也沒看到。
八卦專區已經把緋聞傳聞小道消息全部普及了個遍。
“這女人挺慘啊。”
路耀啧啧出聲：“被親妹妹搶了前男友，還在她面前要上演活.春.宮，估計沒瘋之前，說不定還受了什麽刺激。”
“這男的長的倒是人模狗樣，一看那張臉也不是好東西，現在的女孩子啊，看見帥哥就跟瘋了一樣。”
“紀與啊，要不要給你換個病房，這樣很危險啊。”
“你隔壁那女的，很有可能就是感情受了刺激才瘋的，這樣的人最容易心理變.态，她要是看見你這模樣，保不準對你做出什麽奇奇怪怪事情。”
路耀把遙控器扔給眼巴巴看着他一臉霧水聽不懂的小孩。
紀與坐在椅子上，聽着路耀聒噪的話。
奇奇怪怪的事情……
怪不得這個女人有這種偷窺偷摸的愛好，是感情受了刺激，要在別的男人身上找安慰。
他隐約記得醫護有提過，隔壁那個女人懼怕男人，只要男人靠近就會發瘋。
他厭惡任何人接近，不與任何人接觸。
所以他倆也算相對非常安全，井水不犯河水，誰也不會招惹誰。
但是那個女人最近三天兩頭跑他屋，吃他的睡他的還占他便宜，不是說厭惡男人接近。
那他算什麽
紀與好久沒感受過憤怒的情緒了，突然一股火就有點上頭。
還有，那個女人不是全瘋的。
或者，裝瘋
最起碼，這幾天她在他這裏，是正常的。
不對，也不太正常……
“路哥哥!你說我哥隔壁住了一個會吃人的女妖精”
團團好奇寶寶的詢問剛才關于哥哥的問題，聽到路耀解釋後立刻緊張的站了起來。
“這可不行!我要把哥哥接回家，哥哥回家，好不好我不要哥哥被妖精吃了，我不要!”
路耀挖了挖耳朵，瞪了小不點一眼：“別吵了，再吵你哥把你扔出去。”
“可以啊，哥哥把我扔出去吧，哥哥這樣，好像木頭人，還不如把我扔出去。”
“對了哦，哥哥，璃姐姐要回來啦，哥哥高興不姐姐說回來就過來看哥哥!”
“姐姐好漂亮啊，我們班同學都好喜歡她的。”
“她現在可有名了。”
“……”
小男孩嘀嘀咕咕，路耀恨不得一巴掌拍過去，看了看紀與，特別後悔帶他來。
“去拿點零食，堵上你的嘴。”
小不點可能餓了也可能饞了，當真小短腿爬下床，跑到新拿來的購物袋裏翻了翻，随後想到什麽，又光着腳丫子跑到櫃子裏。
“哇!哥哥把我棉花糖吃了!”
“哇!旺仔小饅頭也沒了!”
“哇!……”
小男孩報一個名字路耀嘴角就抽一下。
他看着連個反應都沒有的紀與，慵懶閑散的神态染了憂色。
他一直堅信紀與，只是把自己封閉起來，過一段時間就好了，上次月餅他回去後強行自己找了借口圓回來。
可是紀大少爺，又把那些奇怪的東西都吃了，甚至……什麽棉花糖小饅頭
他有點慌了。
“……”
“哥哥!你用化妝品了!”
小男孩驚喜的聲音從洗手間傳來，路耀長腿一跨走了進去。
紀大少爺……
連乳液香露都用了……
這些是紀小姐強烈要求帶來的，說讓她哥随時感受胭脂水粉的女人味，那種香味女人都能用的。
路耀的天空瞬間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