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終究離開了
陳慕試探性地擡擡腳，很想抽回去。她似乎見到了什麽不該見的事情。
才剛一轉身，就見外面圍着好一圈人，個個都伸着脖子向門裏望着。陳慕臉色一黑，就這麽一愣神，背後傳來一聲魔咒一般的喊聲。
“丫頭！丫頭你回來啦！”
石凱屹的聲音裏滿是驚喜，聲音由遠及近，應是在走過來。
陳慕僵硬地轉身，這下連跑都沒法跑了。
“丫頭你可回來了！”石凱屹跟個被人欺負了的小孩一樣，拉着她的袖子講道：“我兒子來接我回去，可是我一點都不想走。你來幫我跟他們說！”
陳慕臉皮一抖，尴尬地問他：“這個……要怎麽說啊？”
老爺子早想好了說法，立即教起來：“你就跟他們說，我在這裏過得很好，要跟你一起出院！”
陳慕看了一眼裏面跪着的三人，無奈地嘆息了一聲，拉着他走進去：“我們先進去說吧。”
“嘭！”門被關上，阻隔了外面的八卦。
陳慕尴尬地往裏走，每走一步都感覺是走在雞蛋上面，生怕踩碎了，如履薄冰。
“爺爺，您要不要先讓叔叔他們起來？”陳慕小聲建議，天知道她看到這一幕心裏有多尴尬！
這都2011年了，竟然還流行罰跪！而且還是一家三口集體罰跪！陳慕尴尬之餘，忽然很想拿個手機走到石扉烨面前，為他拍張照，然後發到微信朋友圈和微博上，還有校內上，她相信，點贊轉發人數一定會亮瞎她的眼！
可惜，她個窮孩子沒有手機！那只老爺機早就還給謝景航了！
“不管用，就讓他們跪着吧。”石老爺子嘀咕了一聲，無奈地講道。
陳慕納悶地問：“為什麽？這樣跪着對膝蓋不好，您讓他們起來吧。”
怎麽看，老爺子都不像那種喜歡體罰人的家長。可是眼前這一幕又是怎麽回事？
哪知石凱屹卻是郁悶地埋怨：“又不是我讓他們跪的。我都差點給他們跪下了，這兔崽子就是不願意起來，還讓他老婆孩子跟着一起跪。反正我不管，我就是不走！”
陳慕嘴角抽了抽，心髒顫了顫，思維抖了抖，欲哭無淚！
他口中的兔崽子就是石扉烨他爸，傳說中的那位教育專家石成長？她感覺自己無意中get到了一個無比勁爆的消息，這要是讓媒體知道知名教育家石成長在父親面前罰跪，保不準會上頭條！
“那個……要不，您先出院？”陳慕保守地建議。原本是沒她什麽事，但石老爺子明顯很依賴她，她只能挑個安全一點的來回答。
“丫頭，你怎麽跟他們一樣，我不回去。我病還沒好呢！”石凱屹耍脾氣地喊道，那抿着嘴板着臉的模樣，很是威嚴。
“陳小姐，麻煩能不能借一步說話？”就在陳慕與老爺子說話的時候，石扉烨不知何時站了起來，目光沉沉地望着她。
陳慕一愣，擡頭看了下石老爺子，又看了一下房內其他兩人，點點頭率先走向陽臺。
石扉烨回頭看了一下依舊跪着的父母，眸光暗了暗，也跟着走出去。
“小烨，你可不能欺負你姑姑！”石老爺子在身後着急地喊道。
“知道了。”石扉烨回頭對着老爺子溫柔地笑了下，讓他安下心來。
他走到陽臺的時候，陳慕正趴在欄杆上望着遠處的風景。她的背影與正面相比，顯得要單薄一些，此刻看上去，多了一絲落寞。
他腳步一頓，站在離陳慕一米遠的地方，距離不遠不近，靜靜地看着她，“陳小姐。”
大概是由于之前的一番深談，語氣比原先要好上許多。
陳慕微微側頭，對着他禮貌地擠出一個笑容。不等他先開口，自己講道：“你有什麽想讓我做的，就直說吧。”
想起之前那番安慰，陳慕對這男人的說話功力實在是扛不住，覺得還是直接點好。
石扉烨這一次也不打算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地說：“我想麻煩陳小姐幫一個忙，幫我們勸一勸爺爺，讓他先回家。”
陳慕的眼皮抖動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不解，“不是說老爺子的病情加重了嗎？為何突然要回家？”
“這是醫生的建議，熟悉的環境對他的病情有幫助。正好我父母也回來了，想接他回去。”其實醫生的原話是這樣的。
“老爺子一直沉浸在一種愧疚當中，如今錯将別人認作了他已故的女兒。實質上，這種表現已經有輕微精神分裂的症狀，我建議還是避開這個分裂的源頭為好。”
石扉烨了解陳慕的病情，這個原因他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陳慕表示了解，問道：“可是我剛才已經試過，老爺子似乎并不聽我的。你有什麽更好的方法嗎？”
她并不是一個自私的人，既然有對老爺子更好的方法，她自然是支持的。雖然老爺子走了，她一個人在這裏的處境，肯定要比現在困難許多。
“你講實話就好，我相信陳小姐一定有辦法說服爺爺，他現在都聽你的。”
陳慕擡頭，看了他一眼，确定他并不是在講笑話。
“你對我還真有信心，可是我一點都不知道原來我還有這樣的作用。”她苦笑，“我盡力試試吧，不過我也不敢保證一定能行。”
“先謝過陳小姐。”石扉烨松了口氣，他爸爸都已經跪了一個小時了，老爺子這次一點都不妥協，他們實在是沒辦法了，又不能強行綁人。
陳慕擺擺手，并不想與他繼續講下去，轉身走進房間。愁眉苦臉地朝着石老爺子走去。
老爺子到她的表情，吓了一跳，“丫頭，是不是小烨欺負你啦？你給我說，爸爸去幫你揍他！”
陳慕眉頭一挑，不相信地看着他：“你說的可是真的？”
“那還有假？我是他爺爺，我要揍他他難道還敢還手不成？”石老爺子鼓着臉，氣呼呼地說，一副就要去揍人的樣子。
陳慕笑着說：“你這句話我可記好了，到時候可別舍不得。”
“哪裏會！”石老爺子拼命搖了搖頭。
陳慕見氣氛已經夠融洽，将臉上的笑容隐了下去，惆悵地講道：“這一次你還真錯怪小石頭了，并不是他欺負我。而是剛才聽說了醫生的話，讓我很難過。”
“啊？醫生說什麽了？是不是說了你的病情？你放心，這個沒有可怕的，只要積極配合治療，很快就能康複！”
石老爺子趕忙安慰起她。
陳慕搖搖頭：“要是我自己的病情，我才不怕呢！我可是勵志要一個月就出院的人！”
“對，你能這樣想就很好。”石老爺子點點頭，此刻的他似乎像是變了一個人，再也沒有小孩耍脾氣的影子。
陳慕看着他，輕輕地握住老人已不再年輕的手。前世的時候，她一直覺得這個動作又尴尬又矯情，但她不會忘記，在她生命的最後一刻，她的父母死死地拉着她的手求她不要走的情景。
她到現在還記得，那時候的她手掌因為長時間過度打字，靜脈曲張，變形地完全握不攏 ，想要回握一下都沒有辦法。
如今握着，已經抛去羞澀，體會到一股別樣的溫暖和滿足。
“醫生跟我說的是爺爺您的病情，他說您需要回到熟悉的家中，去見見你熟悉的親朋好友，才會好得更快。”
石凱屹神情一震，正要說話，卻被陳慕打斷。
“我知道你不願意，你想跟我一起出院是不是？可是離我出院還有二十幾天，這時間就浪費了。我很想我出院的時候，您的病情也好了許多，那樣，我們就可以一起去做很多有意義的事情。你說那樣是不是更好？”
石凱屹愣了愣，眼中的亮光慢慢暗淡下來。陳慕微微轉過頭，不忍去看。
但是她必須說服他。
她深吸了一口氣，講道：“說吧，你以後是不是不願意跟我一起玩了？”
“當然不是！”老爺子擡起頭，認真地講道。
“那你就要好好聽醫生的話，要健健康康的。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一定要珍惜是不是？”她在問他，同時也是在問自己。以前就是太不珍惜，才會賠上性命，這輩子，她絕對不喜歡浪費生命的做法！
“那……好吧。”石老爺子最終還是點了頭，站起來，情緒低落地走向自己的房間去收拾東西。
在他轉身的那一刻，陳慕的眼淚悄無聲息地落了下來，心裏像是被人捅了一刀一樣難受。但醫院畢竟是醫院，她總感覺醫院不吉祥，離開了最好。
石成長擡起頭的時候，正好瞧見這一幕。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再次看向陳慕的時候，已經多了一絲敬重。
石扉烨走到他身邊，将他們扶起來，眸中也有些複雜。
石老爺子最終還是走了，千叮咛萬囑咐的，讓陳慕出院的時候一定要等他，甚至還特意去了羅醫生那邊問了陳慕可以出院的大致日期。
陳慕忍着淚水，跟他道別。
臨走的時候，石扉烨走過來，好心地講道：“你的醫療費不用擔心，我會幫你負到你康複出院為止。算是你對爺爺的幫助的報答。”
“不，我不想用錢來衡量老人家的感情。你給我一個賬號吧，我有錢了要還你。”她說的不容絕，這筆錢不還，她一輩子都不會安心。
石扉烨見她如此堅持，也并不想糾纏，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張便簽，寫下一個銀行賬戶遞給她：“你不必太在意，如果這樣能讓你的心裏舒服一些，你可以慢慢地還。”
陳慕接過紙條，掃了一眼上面的字。石扉烨的字如他的人一樣，很漂亮。她将紙捏在手中，第一次大方地直視着他的眼睛，無比真誠地講道。
“石先生，真的很感謝你跟石老，在我人生最困難的時候，幫了我。”如果沒有他們，如今她會怎樣？
石扉烨身體僵了一下，他接受過的道謝不計其數，但是像這樣似乎用靈魂在道謝的，還是第一次遇到。
他腦中猛地浮現出這個女人眼中只裝了自己時的樣子，忽然不敢直視她的眼睛。幾乎是有些倉皇地，對着她點了點頭，便轉身走出了VIP2房。
終究是走了。
陳慕心裏空落落的，她什麽都沒有去想，只是讓眼淚流出來，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她現在做的比前世好的地方就是，前世的她總是在不斷壓抑，認為哭泣是一件很懦弱的事情。而如今，她卻可以痛快地哭出來。
沒有什麽可丢臉的。懂得釋放壓抑，才會活的更好。
哭完後，吸吸鼻子，頭暈暈地去洗了把臉，看着鏡中眼眶發紅的女人，傻傻地笑起來。
“陳慕，你的路還長得很。”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有妹紙被虐到，其實，這個文總體上都是很甜的，只不過重生有一個奮鬥改變的過程，等她 成長起來，嘿嘿……
男神總是要追的，但陳小慕決定，要換一種追方式！
☆、出院前準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