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帥是狼王

第77章 有

淩風發現,有時候人是很容易後悔的，不過這個後悔的程度不同。他現在臉上是哭笑不得,連道後悔,但是心裏并沒有那麽大的悔意。

“鄧秋被抓了，你都不擔心？”淩風看着在自己眼前布置計劃的楚冰，面前密密麻麻的全是他這些年總結出來的關系網，但是——他怎麽覺得楚冰有點着急了？

“沐澤一時半會兒不會把他如何。”楚冰粘上最後一個标簽，長出一口氣，然後看看被自己鋪滿的一面牆“我下次是不是應該用懸浮屏投射？”

“半透明的顯示看起來更亂，而且傷眼睛。”淩風搖搖頭，然後道：“沐澤是不能把他如何,但是在你這你過不去,還有，鄧秋帶着□□過去,明顯是要引起戰争,這樣一來對方就占據主動權了,我覺得鄧秋沒這麽蠢。”

“他沒有,但是他也不聰明。”楚冰看看這面牆,開始往下摘,有些已經處理掉的或者斷掉的關系網要重新來。“我手下的一個下線自裁了，他是賣神經毒素的，以前我還從他那邊買過東西。”

淩風點點頭：“鄭通。他是自作主張的，還是受你的命令？”

“算是受我的命令吧。”楚冰看看被自己摘下來的幾位，“我和他說不能把擴大戰争的這個帽子扣在你頭上，現在看來他是準備扣在鄧秋頭上。對于齊羅爾來說，這也是一個機會。他們之前跳着腳抗議诽謗的事情也就可以順理成章的遮蓋過去了。”

“鄧秋也是冤枉。”淩風恥笑一聲，他是真的無言以對，楚冰這個安排之前就有，直到現在鄭通才找到合适的機會，足以見找這個替罪羊有多困難。

“鄧秋對鄭通确實是真的信任，只是可惜他信任的人不對。”楚冰抿唇，猶豫了一下才說：“我本以為鄭通舍不得用鄧秋，不過現在看來他比我要心狠。”

“真正信任你的人，都被你放到看不見的地方了。”淩風指指邊角的幾個遠離漩渦中心的人，其中就包括宋城。盡管是個真小人，卻着實可愛的一個人。

淩風看看癟嘴的楚冰，微笑道：“給我交代這些準備做什麽？”楚冰想要抗議的心歇了下去，開始給淩風分析這其中的關系和網絡。至于做什麽，楚冰還在想自己要不要說，或者說，能不能指望着淩風自己看出來？這樣他可以給自己找個理由，讓他不用欺騙淩風。

兩個小時後，淩風揚手打斷楚冰，“我怎麽聽出了一種交代後事的感覺？”淩風看向楚冰，這裏面的關系網能夠讓他用到的并不多，有些只要知道就可以了，但是楚冰恨不得将之後有可能用上的地方都給他塞到腦子裏，他昨天竟然還會覺得這人笨的可愛？這是什麽樣的錯覺。

“……你還真是實在。”楚冰洩了氣，坐在淩風旁邊，眯眼道：“我好像說了，我要撤退。”淩風看看時間，确定自己昨天并不是做夢，“你昨天還說他們不同意，讓你找機會殺了我。”

淩風一指頭挪開倒過來的腦袋，“好好說話。”楚冰頂了一會兒，妥協的坐直身子，然後道：“我在想，能不能重新規劃一個計劃。畢竟現在知情人又多了一個，沒準我以後行事會方便很多？”

“不用疑問，你做的那些計劃基本上都和我脫不了幹系。”淩風翻翻白眼，嘴角淺淺勾起。楚冰點點頭：“最主要的就是這個，所以，我在計劃着篡/位。”

淩風有點後悔攔下他了，他好像不應該和這個野心勃勃一直想要往上竄的家夥合作，這生活還有點小刺激啊。淩風挑眉：“你這名義上不叫篡/位。畢竟你要是回去，還能在多納科重新開始。”

“你這麽确定我能活着回去？”楚冰眨眼，“親愛的，你怎麽這麽相信我啊。”

“你要是活着回去還是比較容易的，問題是回去之後能不能活下來。”淩風輕笑：“以你的水平活着還是簡單的。”

“分析的很到位。”楚冰嘆氣，“我其實可以請你幫忙讓我回去，但是這樣一來，我就成了靠你成事。何況——你也沒這麽好心。”

“聰明。”淩風點點頭，确實，如果楚冰開口，他絕對不會出手幫忙。他也是從底爬起來的，知道那些虛高的人會有什麽後果。“不過我還是覺得你是在交代後事。你是覺得這次會出事？”

“不是覺得，是一定出事。”楚冰長嘆一口氣，揉揉頭道：“放心，我不會輕易放棄生命，也不會傷害自己的腦袋。”有很多計劃其實只要他一死就能順利完成，但是他剛剛和淩風說開，怎麽舍得死。

“既然一定出事，那就要從別的地方看看能不能補足。用來将影響收縮到最小。”淩風看向楚冰：“你這個腦袋，不用想那麽多。随機應變一點。”

“随機應變會有很多事來不及安排。”楚冰眨眼，然後道：“不過我也是時候換個行事方法了，不然個人風格太明顯，總會有一天被發現。”

你要是真這麽聽勸就好了，淩風淺笑不語，搖搖頭道：“再有一會兒，元帥那邊就要知道消息了，到時候會問咱們這邊的事情，你要不要保住鄭通？”

只要鄧倫一查，這裏面鄭通做的事就絕對隐藏不了了，何況他利用了鄭晟他們的任務，要是不想讓楚冰一個幫手都沒有的話他只能保住鄭晟，放棄自己。

“暫時，我還沒準備保他。”楚冰嚴肅的看向淩風，“鄭通比我要有經驗，他更明白如此暴露之後會發生什麽，在鄧倫查清楚之前，他會将所有的證據全部都引到自己身上。這時候，我們能做的只有跟着他的計劃配合。”

“我知道這可能和你的觀念相悖，但是……”楚冰準備解釋，但是被淩風攔住。

“我從不認為你們做出犧牲的時候需要考慮的是什麽一般情況，或者說這時候需要珍惜什麽這種大面上的東西，我能理解。”淩風被下了禁制，不知道如何說明自己也曾經接觸，派遣過間諜，并且接回過間諜的屍體。

“在不同的情況下，人們所需要做出來的選擇往往不同。”淩風笑着揉揉楚冰的腦袋，這家夥剛才解釋的樣子真是滿臉的糾結。“擔心這個——你是不是做了什麽放棄原則的事了？”

“最違背原則的事都讓我做了個遍，怎麽？”楚冰頭頂心一片溫暖，眯眼笑了笑。“我保證不會再瞞着你什麽。只要你不接受的事我絕對不做。”

“你腦袋後面那塊冰呢？”淩風手滑到楚冰後腦，印象中的位置一片正常，頭發還有點紮手。“你剪了？”

“你剪了？”

“啊，不是你說的。”楚冰眨眼一笑，“小事我絕對聽你的。”

“大事你絕對不聽。”淩風無言，這次倒是沒有阻止楚冰将腦袋靠過來。就聽見耳邊一陣嘟囔“別轉移話題，鄭通做的事情，就要自己解決。咱們現在需要注意的事情是和齊羅爾的交戰。”

“我就是專注在交戰上，你自己過來拽着我看這個關系圖啊。還一副交代後事的樣子——”淩風的嘴被捂住，瞪眼的楚冰咬着牙看向他。

“我的後事早晚要讓你給說出來。”楚冰嘴角控制不住的勾起，知道淩風這是另一個意義上的安慰，因為他這麽一打岔，自己心裏一直擔心的那些事也都放下了，“我要是真的不準備活了，對你豈不是太不公平。”

“诶，這話說的對。”淩風點點頭，然後笑着将牆上的關系網重新連接，輕風吹過，這些代表着人物和資料的紙片變換位置，就好像是雜技一般。而再次出現在兩人面前的牆面被分了七個分支，作為中心的淩風身上也就只有七個連線。楚冰在那七個人中看見了淩志，淩雲，秦政，劉峰，還有三個是空白，想來是還沒有确定人選。而這些人身後的一片片，比自己剛才布置的要少的多。

“早知道你有這一手，我剛才就不至于來回跑了。”楚冰轉頭，“不過——你那七個人裏，為什麽沒我？”

淩風眨眼，“你不是想要篡/位，還想着做我的手下？”

“如果你同意的話，我或許可以把這個差距縮小到極限。”楚冰嘿嘿一笑，淩風之前應該是給他留了位置，但是現在——他也很開心。

“我怕你把我篡了，還是算了吧。”淩風悶笑，将牆上的紙片全部吹起來，飄落下去之後滿滿的鋪了一層。

不過一個小時後，齊羅爾方面就發布了聲明，宣布了某位安塔斯的高層人士在襲擊元帥沐澤的行動中被捕，與此同時，鄧倫也将命令下達到了前線，鄭晟他們暫時不用回去了，先營救鄧秋！

淩風接下命令後，看着對于這件事保持沉默态度的鄭晟，“怎麽，難道你還需要你以前的隊長給你下一次命令？”

“我們直接隸屬于元帥。”鄭晟悶聲回應，“元帥的命令我們一定會聽。”

“但是喜不喜歡就不一定了對吧？”淩風笑笑，眼中有些無奈，鄭晟的情緒控制遠不如楚冰，或許是一直沒有和楚冰分開行動過的原因，也或許是因為他習慣于聽命。

“這樣，我給你們一個假期，五個小時，你們在營救結束後可以自由活動五個小時，但是不能跑的太遠。明白嗎？”淩風對鄭晟擠擠眼，“鄧秋找事，我心裏也不爽。”鄭晟咧嘴一笑，敬禮後便轉身離開。淩風看看辦公室內的其他人，眨眼道：“我可什麽都沒說。”不明就裏的幾位點點頭，自作主張的人确實是鄧秋。

楚冰看了一眼滿臉我就是在報複的人，心裏悶笑，但面上一本正經的看着剛才齊羅爾發布的聲明，作為戰前的參謀，他們要結合實際情況配合後方發布聯合聲明，有關于應戰和對于某些人行動上的缺失。淩風和周哲的意思都是不否認鄧秋的行為，剛才總統在他們面前的大屏幕上一臉正色，以至于後面元帥的臉色和命令都已經絲毫不顧及形象和身份了。其實也可以理解，鄧倫做的這些，都是為了鄧秋，要是任由周哲和淩風達成協議讓他們放棄鄧秋，他還不如直接死了好。

而因為兩人的刺激和鄧秋行事的事實，鄧倫必然會開始調查鄧秋這麽做的原因，而第一個被懷疑的，就是鄭通。盡管無法拯救，但是楚冰依舊限制了鄭通的目的。他要将鄭通的罪孽降到最低。少讓他往自己身上攬罪，而更好的是，淩風也無聲的選擇了配合。

淩風是在剛才讨論的時候才發現楚冰的目的，想想剛才還在一臉緊張的跟自己讨論觀念問題的人，再看看不自覺把事情往好的地方發展的人，淩風無意識的微笑讓旁邊的人都以為他是因為戰争而興奮。

會議室裏的讨論聲斷斷續續，淩風并沒有過多的發言，而是在讨論的裁決點投票。他知道什麽時候需要他的出現，而更多的時間，要去留給這些人去熟悉他這個領導的習慣。

很多年後，久到這個世界已經開始懷疑法則的時候，那些曾經認識淩風的人對于他的最深刻的印象就是詭異，他重視生命，卻利用戰争。沒有人會認為淩風是個聖者，卻不可否認的信服。

營救，在很短的時間內進行，淩風監視着對面的動靜，身邊楚冰在整理他們所需要的證據。“聽我說，咱們不能将所有的證據都收集起來，楚校尉！”通訊器對面，淩宇的聲音沖破他們這邊的空間。

“既然目的是一樣的，為什麽要讓他以戰犯的身份回歸？”楚冰眨眨眼，對着被周哲委任為調查員的人，他比淩風要更清楚這位曾經做了什麽，現在準備做什麽。

“戰犯的身份是暫時的。”淩宇話吞了一半，他剛才無法阻止楚冰，已經将精神緊繃到了一定地步。

“好了，這件事軍部會處理。”淩風忽然出聲，只是一個暫時的戰犯身份，不如從一開始就不是。楚冰搜集的證據足夠官方将注意力從鄧倫轉移到鄭通和鄧倫身上，這不是周哲想要的，他想要的是表面證據讓鄧倫證明自己的兒子是一個行為沖動的偏執戰犯。

“我和周哲的合作可不包括隐瞞真相。”淩風微笑，然後對着自己名義上的三叔說：“幫我轉告給大總統一句，騎士，左三。”

說完，淩風關掉了通訊，然後對着楚冰道：“帶着證據，往回走。路上鄭晟會去見你。不過不要讓他們直接回安塔斯。”

“我記得你和鄭晟說過，要給他們五個小時的假期。”楚冰點頭：“你要知道五個小時會發生很多事。”

“唔，在非限定的情況下，五個小時确實。但是我也說了不讓他們跑的太遠。你做監督。”淩風笑了笑，“我會安排人去接，但是接人的時候你不能在。”

“別告訴我你要安排穆爾他們，鄧倫會氣死。”楚冰瞪眼，等待他的是确認的點頭。

“穆爾說正好可以實驗一下新改裝的戰艦速度。”淩風無所謂的聳肩：“在證據公布之前，他還是戰犯嫌疑。”

“你在挑戰鄧倫的極限。”楚冰很确定。并且他很喜歡淩風這種故作死的表情。

“不挑戰一下怎麽知道？”

半個小時後，淩風出現在穆爾他們的戰艦內。“去救鄧秋的人已經回來了，你們這邊有什麽消息？”

“我們的夥伴露先生告訴我，咱們的動作都在沐澤的算計之中。他們已經安排了人盯着鄭晟他們，根據現有的數據資料來看，鄭晟他們輕易擺脫不了。”穆爾點頭，将現在的狀況報告給淩風。八個小時前鄭晟開始救援，二十分鐘前救援結束，鄧秋已經在鄭晟那隊人的搜捕艦上，但是很不幸，不善于速度的搜捕艦一時半會兒無法擺脫身後的跟蹤者。

“看來沒了探子的齊羅爾就像是一只瞎了眼睛的貓，盡管看不見，卻依舊詭計多端。”淩風煞有其事的評價并沒有引來回應，顯然淩風想要的回應在穆爾他們這不可能出現，這群人不會像其他人那樣單純的以為他是個好人，一個對于詭計不得已而為之的好人。

“他們很快就能看見了。”穆爾給淩風遞過來一張最新掃描的圖像：“這是我在巡邏死角發現的圖像，有三個不明軌跡的飛行器出現在了安塔斯境內。”

“只有三個？”淩風笑了，“只有三個的話這裏面的眼睛可不算太多。”

“沐澤善于用精兵，他們要讓鄧秋的成功離開成為他們入駐的掩護。”穆爾看向淩風“長官，這種犧牲精神是不是軍部的人都有啊？”

這話說的着實諷刺，這次犧牲的可不是什麽敢死隊，這次犧牲的是名譽。淩風搖搖頭：“我只希望這個不是他們篩選的标準。”淩風表示這次的事軍部內部也不是很滿意。看着飛行器的軌道，他在想是不是讓去接人的某個先去把這些人攔截下來。

“這次軍部做的事可是真不地道。”穆爾啧啧有聲，對身邊的弟弟擠擠眼，虧了是這位啊。

五個小時後，楚冰回到淩風的主艦，長出一口氣。淩風看看時間：“你還不陪到底？”

“他們又不是小孩了。”楚冰甩甩頭發，“鄧秋把他看見的說了，但是關于鄭通的一個字沒說。”

“真夠意思。”淩風點頭，鄧秋不會不知道他們會進行調查，卻保住了自己的底線。他要守住自己的嘴，同時也要保證父親身邊有人可用。

“鄭晟告訴我，他和鄭通是親兄弟。”楚冰坐在淩風身邊，揉揉臉道：“還說鄭通早就有了死心。”

“他和你們不一樣。”淩風笑了笑，既然早就有了死心就證明他們的擔心并不是多餘。鄭通和楚冰他們不一樣，鄭通是正經從戰場上打下來的中将，而且深的鄧秋信任，手下也有相信自己的心腹，要是到兩邊不得不交戰的時候，鄭通會比他們痛苦得多。

現在，也算是鄭通幫着楚冰做了最後一件事。

“嗯，從來都不一樣。”楚冰點點頭，通訊器上傳來了一個代表着危險的紅光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