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齊羅爾真卑鄙!”
“齊羅爾太過分了!我們安塔斯不怕。”
旁邊的守衛看看群情激憤的議員,城主,一臉的生無可戀,誰能告訴他們為什麽一天之內就風雲變色。齊羅爾被爆出故意引戰,他們軍部的機密文件被人盜取,安插在安塔斯的探子也被人□□了一多半,最關鍵的是這些探子的首領據說是出了什麽意外,到現在都沒有安排他們這些人合法撤回。而且在被盜出的文件裏,還有齊羅爾派人去和祁隆洽談失敗的記錄,至于這份記錄的真假已經無從分辨,祁隆已經伏法,但是他之前的動作也因為這份記錄的曝光而有了解釋。
在安塔斯某些領導需要的情況下,齊羅爾背上了一個教唆策反的罪名,而且進深引出了齊羅爾挑起戰争的原因,他們要證明祁隆在荀澤的重要性,或者說想要趁着新舊長官交接的時候對着早已垂涎的安塔斯下手。
原本只是默然防衛的安塔斯瞬間怒了,連帶着對荀澤那邊的埋怨都減少了不少。周哲随即頒布了對還沒有回來的齊工等人的嘉獎,頓時贏得了一片好評。鄧倫則适時表示在人道主義範圍內,他會選擇攻擊,但是只要齊羅爾道歉并且撤出邊界,為了民衆的安康,他會接受。
鄧倫老了,很多人從他這次的宣言中看出來這個事實,他的戰意和沖勁比以前少了很多,這次的事鬧得群情激憤,他卻選擇了一種懷柔的手段——這樣的應對固然讓一些激進份子費解,但是也得到了一些和平主義者的贊賞,當然,這是假和平主義真膽小怕事的那些人。有一些中立黨也站在了鄧倫的一邊,這些人認為固然要打,但是打不是唯一能解決的辦法,畢竟從某些理性的角度來看,安塔斯已經很久沒有過勝利了,尤其是幾年前那次大戰,以重大傷亡為代價,卻還沒有保住邊界原有的轄區,這是一種失職。
而在當時所有人都以為鄧倫需要接受懲罰的時候,是犧牲兵士的家屬們表明态度,保住了這個場上失職的元帥,而更多的人則是在那時就意識到了,安塔斯不再像從前了。他們甚至都沒有一個人選能夠代替鄧倫。
兩個大佬的态度看上去完全相反,甚至一些民衆開始認為鄧倫可以和周哲換換位置,但是兩人自己都清楚,對方不過是等前線的消息回來。或者說等一個合适的機會,讓消息回來。
這個時間兩人都沒有等太久,淩風在和荀澤方面的人交換消息後,将這場風波的真實性蓋板釘釘。周哲作為主戰一派,立即便将消息公布給大衆,之前還在吶吶着齊羅爾的消息不過是從一些盜賊口中說出的人徹底閉嘴了,荀澤,這個詞,這個名字,再次成為了一種精神的代名詞。
鄧倫則在确認消息的時候留下了一句去布置軍力配備,之後再無消息,只這一句,比任何消息都有效果,因為每個城主的駐軍都在調動,五大軍區基地的駐軍更是動作頻頻,所有人都能感覺到空氣中那陡然而生的壓力。
此時,鄧倫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對着再次前來請求上陣的兒子,沒有被齊羅爾氣出來的心血差點被自己兒子氣出來。
“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在這帶着,元域都不要回去了!”鄧倫看着兒子:“我就剩你這麽一個兒子了,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心!”
“兒子身為上将,卻從未獨立出戰,等你退職之後,早晚也是要被人替代的。”鄧秋眼睛不看鄧倫,他知道,只要父親還活着他就不能違抗那雙憤怒的眼睛,從幼年起的恐怖回憶一直在影響着他,那時候的父親,就好像一頭受傷的野獸,對所有人都有着恨意和防備。這樣的現象,直到楚冰出現前五年才有所收斂,他知道父親将心中的暴虐和偏執壓.在了野心之下,而楚冰的出現,更是讓他有了一個掩飾自己的好借口,然而,這個安塔斯,沒有人能代替他。
所以縱使大總統知道父親有心,也不能有什麽動作。鄧秋想着,将這次的機會看的更為重要,他不能讓淩風一個人去得到好處。也不能讓他的手下以後也跟着他一起跌入深淵,他以後的境地已經可以預見。
戰場上的悲觀,并不只有楚冰才有,鄧秋這個一直活在父親陰影下的孩子比楚冰對這些更敏.感。
“你真是無時無刻不在盼着我死。”鄧倫眼神漸漸兇惡,“你別忘了,你自己也有孩子,你難道就一次不曾體會過我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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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願我的孩子有和我一樣的人生。”鄧秋聲音平淡,盡管因為感覺到危險而戰栗的汗毛一直在提醒着他這時候面前的人是如何危險。“他們在孩子母親的教育下,活得很好,而且也不會永遠效命于軍部。”
鄧倫呼吸急.促,嘴角上揚,“很好,很好。”兩個很好,後面那個的聲音已經微不可聞,幾乎就要被壓.在鄧倫的嗆咳之中。盡管精神力極高,但是早年的喪子,戰傷,還有晚年一直在時好時壞的神經不斷的在挑戰着他的壽命。
“元帥。”鄧秋上前,雙手做攙扶狀,但是他沒有後悔,他不能讓一切已經成為定局之後再做決定。
“你出去,等我的命令。”鄧倫指指門外,“我實話和你說,這次的機會我給我的孫子,也不會給你。因為你拿不到,也贏不了。”
鄧秋眼睛瞪大,看着眼前面帶嘲笑的父親,恍惚間他看見了那個對着自己冷笑的父親,而這之後,他被丢進軍營,用降軍後代的身份,受盡了欺壓,最終被這個人領走的時候,欺壓他的人和長官死在了一場武器演習事故中。
“你拿不到,也贏不了。”鄧倫低聲重複,又嗆咳了兩下,眉宇間的精神散去了不少,有些蒼老的感覺。鄧秋見狀,轉身離開了鄧倫的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關上,剛才還在冷笑的鄧倫神情陡然一整,眼神閃爍着危險的光芒,兩腮有些發抖,嘴唇隐隐泛着青色。
鄧秋如果不是他唯一的兒子,他真的不介意再殺一個。這樣想着,鄧倫壓制着雙手的抖動,從抽屜裏拿出兩個藥片,塞進嘴裏。藥效顯然不錯,這藥片入口後不過多久,他的神情就緩和了很多。如果楚冰在這,就會發現鄧倫吃得和他經常用的安神藥片一模一樣。
但是他們現在連探知這邊的時間都沒有,淩風和楚冰加上枋湖,荀澤原有的參謀不斷的彙總信息,安塔斯那邊已經準備好了,齊羅爾的反擊想必也快要開始了,何況還有原先屬于鄧倫管轄的刺探們,現在也将信息多給了淩風一份。
“齊羅爾那邊收集探子的情報還需要兩天時間,他們的頭目死了,查出剩下的人不是那麽容易。”淩志整理出來各路的非戰信息,現在安塔斯這邊群情激憤,倒是好說了,沒有想要趁機倒賣情報的,不得不說這裏面有淩風那次篩查的功勞,有些人因為售賣了錯誤情報導致客戶投訴了,也不太好做。
倒是齊羅爾那邊,因為在現在這個時代多數戰争都不是以攻擊到主星為目的的,所以那些金錢至上的人就會昧着良心倒賣戰争的情報消息。淩風的存在齊羅爾軍方已經知道了,但是具體信息還有些模糊。真假的消息混在一起,淩風保證齊羅爾知道的絕對沒有楚冰那邊的全。
“聽說齊羅爾準備換人,最有可能的猜測是之前的齊羅爾聯軍統帥沐澤,但是現在已經可以肯定是他了。”楚冰說着,通訊器震動了一下,随即改口肯定。他那邊的消息是更新最快的,如果不是因為自身身份原因,他那邊也會是最可信的。
淩風摸摸下巴,他現在對楚冰那邊的消息倒是沒有什麽懷疑,因為這些消息都是雇傭兵那幫人提供給他的。“沐澤,這個人有什麽需要注意的嗎?”
周圍人互相看了看,最終一致看向楚冰。楚冰聳聳鼻子,嘴角微勾,解釋道:“沐澤是齊羅爾的雙ss級元帥,相當于齊羅爾的最高能力者之一,而且今年只有一百二十歲,算得上是年輕有為了。而且在兩次和元帥的交手中沒有落下風,最常用的手段是三面包圍,選一面作為最強力量,但是狀态不一,有的時候他的主力攻擊是先掩藏一下,戰争中期再揭露面目,有的時候是直接以最強出現,有時候會模糊兩個方向,誰也猜不到他。”
“但是他有一個弱點,就是戰場上容易慌,所以他身邊的參謀很多,在他沒主意的時候邊上的參謀會提出方案策略,他很會聽意見,而且很善于選擇。要想算出一個人的想法很容易只要做些了解就知道了,但是沐澤身邊的參謀足有一百多人——不定時還會換。以及臨時招募的戰時參謀,來源除了齊羅爾的軍校,還有一些從群衆裏招攬上來的人才。”楚冰看看周圍“我個人認為,這位軍校出身的元帥,兼具了實戰經驗和理論基礎。你們還有什麽補充的?”
周圍的幾個參謀搖頭,淩志、秦政、張悅三個互相看看,他們了解的沐澤必然不如楚冰多,但是有一個廣泛點的認知就是,沐澤這個人,很少有能抓住的弱點,因為他不是一個人——他是一群人。
“看你這個說法,沐澤這個人就沒有弱點?”淩風點着桌上關于齊羅爾兵力的消息,一共有三個說法,一是準備用此地現有的,二是徹底替換,因為在這的并不是齊羅爾的精銳,三是有後期援兵,眼前這些是迷惑他們的。這三種說法都是從在齊羅爾的探子那裏得到的消息,這裏面有迷惑他們的地方,也有真的。
“弱點——稍微有點驕傲,算嗎?”楚冰仔細想了想,要說找到一個人的弱點很好找,但是他們是一群人,而且配合的很默契。
“還有?”驕傲這種事只要是年少成名的人都多少有點,有的是致命的弱項,有些不過就是個小毛病。
“極其嗜甜,每天要吃好多甜食。”楚冰摸着下巴篤定道。旁邊人看着他,心說你是從哪知道的這種小道消息?
淩風點點頭,“有這樣一個也算。”枋湖和荀澤的參謀眼前一黑,完了,将軍都不挑不揀了,真是什麽都行。
“沐澤的事情先放放,現在先将荀澤和枋湖的人合并起來。我要你們全力合作,不用擔心聽誰的,你們直接聽命于我。”淩風擺擺手,将桌上的消息和人員配備分門別類。
荀澤的幾位互相看看,聽說淩風差點成了他們的領導,這是來過瘾的?本來淩風的威信還是有的,但是因為剛才的一句,荀澤的幾位覺得有點懸了,但是現在如何也來不及了,聽吧。
淩風餘光掃到了眼神交流的幾位,嘴角輕勾,他知道這裏的人并不齊心,但是現在不得不先合作。淩風也沒有心情去給他們時間去糅合,暫時聽話就行。
會議室的時間一直過得很快,等到所有人都安排妥當之後,這些人才察覺到自己是又餓又渴。淩風笑笑:“先去吃飯,然後趕緊回去安排。”
“是。”周圍人散開,淩風看向自覺留下的楚冰,冷笑道:“你有什麽想說的”剛才淩風将楚冰任命為總參謀,并沒有分配任務,但是所有的事都歸他。而楚冰直接歸淩風管。
“好了,別裝這個樣子。”楚冰嘆氣,坐在淩風身邊,然後道:“其實對付沐澤有一個簡單點的辦法,我可以去刺殺他。”
“嗯,我也可以。”淩風笑着起身,也懶得做那副樣子。反正時機不到的時候楚冰什麽都不會說,不如讓自己過得輕松一點。“但是有一點你要知道,人們要的是一個光明正大的領導。至少在明面上不會有什麽被抓到的把柄。”
“所以說,是我來,你可以當做完全不知情。”楚冰也站起來,他比較堅持這個方法。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做。
“讓你來?你把我和鄧倫搞混了吧?”淩風轉頭,有些失望的看着楚冰:“如果你以為我和鄧倫一樣……”
“沒有。絕對沒有。”楚冰擺擺手道:“我只是提議。”
“駁回。”淩風轉身,看看楚冰:“我可不希望有個‘盟友’在‘幫’我的時候趁機謀劃一些準備對我不利的動作。”淩風不希望在他恐吓齊羅爾的時候,多納科趁機縮短了他們和安塔斯之間的距離。
“為了保證安全,這些年我們的聯系方式只有酒瓶,所以在沒有菲特可的情況下,我的消息傳不出去,他們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你在說謊。”淩風看着楚冰的眼睛,很輕易就能看出楚冰說話時到底是真話還是謊言。楚冰抿唇微笑:“只有我的手下才會接到緊急聯系的事情,為了保證我的安全,在緊急情況下他們可以随時犧牲。”
“看來你還真是一個精心準備的對象。”.淩風轉轉頭,“三歲就開始培養的,果然不一樣。”頓了頓,淩風感慨道:“你說,這不是親生的,下手就這麽狠。”
楚冰定住了,轉而又放松下來:“你還真去查了?”
“我沒那個時間。”淩風滿不在乎道:“我只是偶爾記起來了,我見過你家父親的照片。在星際大事件上。”
“當年他競選成功,娶了當時已經犧牲的元帥遺孀,并且撫養他兒子長大,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勵志形象。”淩風看看身形停頓的楚冰,輕笑道:“我不知道你會在他心中那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