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走之後
方正躺在酒店大床上,歪着脖子盯着角落的燈,腦子裏許許多多的事擠在一起,吵得他頭疼。煩躁的踢開了被子,方正閉上眼睛,翻身趴着,臉埋進枕頭裏,打算清靜清靜。沒過半分鐘就悶得不行,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方正夠到放在一邊的褲子,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磕磕絆絆撥了號碼出去,他也不确定記得對不對。
“喂?哪位啊?”
“我!”方正松了一口氣,沒記錯。
“方正?!”李志成大吼一聲,“你小子死哪去了?這都差不多一個月了!你知不知道你錯過多少活?媽-的,你倒是走得幹淨,害得我見天的被老板罵,你-他-媽是不是不想幹了?”
“吼什麽!我又不是出去玩!”方正盤腿坐好,換了只手繼續說:“鄭嘉銘的新號碼你知道嗎?”
“新號碼?他換號碼了?”
“……”
“對了,他還給我打電話問你來着,算起來差不多有一個月了,就你剛鬧失蹤那會兒。”李志成換了個八卦的口氣繼續道:“你們倆是不是鬧僵了啊?你現在連他號碼都沒啦?”
“關你屁事!”方正被人戳到痛處,立時就要挂斷電話。
“哎哎哎!先別挂先別挂!有正事兒!”李志成在電話那邊大叫,“你現在回都回來了,趕緊來公司報到啊,別讓老板知道了,回頭飯碗不保。”
方正也知道有些事兒一時半會急不得,工作的事還是得上心,于是鄭重道:“知道了,明天一早我就過去。”
“這就對了嘛,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你要是連工作都丢了,人小鄭不就更看不上你了。”
“……你這張嘴怎麽到今天還沒被人撕爛呢?簡直是神跡!”
“惱羞成怒算什麽本事,又不是我把他氣走的。”
“我懶得跟你說。”方正想了想,問道:“我手機又丢了,號碼什麽的你那兒都有備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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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李志成恨鐵不成鋼,“你簡直是我大爺!”
“行,回頭給我發一份,不然工作也不方便。”
李志成罵罵咧咧挂了電話。
第二天一大早,方正去了方則家,要去公司開始工作了,東西都堆在那兒呢,還得找。
方正敲門的時候他爹還在吃早飯,方則還不知道在哪兒做夢,開門的是方則他媽。
方正喊了聲阿姨,然後就進門了。
換鞋的時候方則他媽就問吃沒吃飯,方正也不客氣,直接表示順道就是來蹭飯的,然後他阿姨就挺開心的給他拿碗筷去了。
方正他爹知道大兒子來了還很驚訝。之前方正鬧了一個月的失蹤,這事兒他還不知道,本來方正就很少跟他聯系,方則不說他肯定不知道。
“怎麽搬出來了?”方正他爹知道方正搬走的事,畢竟東西都堆雜物房了,他只是以為方正跟鄭嘉銘鬧掰了,心裏還很高興。
方正沒接茬,一手拿着包子,一手拿着勺子,一邊吃包子一邊喝粥,左右開弓,愣是當他老爹不存在。
這反應不僅沒讓方爸生氣,反倒露出了得意的笑。
“現在住哪兒呢?”
“酒店。”
“那也不能天天住酒店,家裏你房間一直都備着,搬回來住吧。”
方正也沒直接拒絕,只是低頭喝粥,“再說吧。”
去雜物房找東西太費勁,方正上樓把他弟弟從被窩裏拽了出來。
“幹嘛呀……大清早的……”方則還沒睡醒,都快上大學的人了,居然還賴床,起床氣還不小。
“瞧你那損樣兒!”方正嫌棄的指着方則的雞窩頭,“趕緊起來,我要找東西,待會兒去公司有用。”
“東西不就在那兒嘛,你自己找去呗!”方則閉着眼睛,左搖右擺,“你的東西找我幹嘛呀,我又不知道你怎麽收拾的。”
方正氣急,懶得再費口舌,再說,時候也不早了,于是一個人進了雜物房。
沒開門還好,這剛開了門,人還沒進去呢,一貓一狗就“呲溜”一下竄出來了,吓得方正往旁邊一跳。
“它們怎麽在這兒?!”
方則聽到他哥的動靜,這才想起自己的愛寵還關在雜物房裏,現在不起也得起了。
方則頂着雞窩頭,臉也沒洗,牙也沒刷,自己都還沒來得及吃早飯呢,就忙着給兩個小東西準備吃的。
鄭嘉銘走了之後,小黑和阿金就被他帶回家了,養了個半月,在他-媽-的幫助下,兩個小寵物過得還挺滋潤,跟他們更關系也很親近。
方正蹲在一旁翻自己的行李,這才發現,所有的東西都打包得很好,分文別類放着,一看就是鄭嘉銘的手筆。
找着找着,方正居然感慨起來。
看着自家小孩子一樣的弟弟,再看看只知道埋頭苦吃的兩個呆萌寵物,忽然懷念起幾個人一起生活的日子來。雖然那些日子有些雞飛狗跳,疫情他總是抱怨嫌棄居多,現在确實想要也要不來了。
“哥,你找着了沒啊?”
方則一回頭,居然發現他哥在笑,而且是那種落寞中又帶着點甜蜜的苦笑,一看就是在上演回憶殺,驚得他不知如何是好——眼前這人是他哥?
“找到了。”
方正舉起手中的東西搖了搖,方則也沒看清是個啥,他哥就站起來走了。
外面響起方正跟方則爸媽交談的聲音,不用想也知道是在道別。
方則蹲回萌寵身邊,看它們頭挨着頭,肩并着肩,吃得不亦樂乎。
挨在一起的兩個小碗裏放着不同的食物,小黑和阿金也是完全不同的物種,但是它們從小就在一起,彼此陪伴,早就習慣了對方。
方則看着沒心沒肺的小東西們,忽然有點心疼他哥。
可是,這事兒能怪誰呢?
從方則家去公司會經過鄭嘉銘原來的小別墅,說是經過,其實離得還很遠,可是,附近那些路方正早就走熟了,現在又回到這裏,免不了就要多想。
之前的那一個月,鄭嘉銘也不在身邊,但是方正沒多少感覺,因為他覺得,只要他回到長春,鄭嘉銘還是會給他開門,晚上兩個人還是會躺在一張床上。
現在,他回了長春,鄭嘉銘卻不在了。
沒人給他開門了,沒人催他洗澡了,沒人管他吃沒吃飯了,沒人要他開車小心了,沒人讓他下班買菜了,也沒人叮囑他下雨要帶傘、下班早點回了。
方正看着前面的紅燈,忽然覺得到前所未有的空虛和挫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