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探病
元霄那個郁悶啊,趕緊捉住謝瑤的手,“阿姐,我沒事,你快去看看師荼吧,你們真的不能因為我再生出嫌隙了!”
元霄幾次三番的勸說,謝瑤明白她的心思,師荼不會對自己怎麽樣,但所有怨氣都會沖着元霄來。
她也覺得自己很有必要跟師荼好生談談。
直到謝瑤離開,元霄長出一口氣,把常桂也趕出了立政殿,這才查看,龍榻上,竟然被姨媽血浸染了一大片。
元霄羞憤欲死啊。
古代的月事帶怎麽做來着?
她曾在外婆那裏見過,但總不能現在拿針線臨時趕制吧?
想了想,找了幾塊白布,姑且先應應急再說。
清理好自己,又将染血的地方剪下足夠混淆視聽的一大片,拿在燭火下燒了,這才叫常桂進來重新換了床單被套,還将換下來的拿去都燒了,不要讓任何人看見。
“陛下,真的不用叫太醫嗎?”
“朕沒事,長公主的藥很好。”元霄僵着一臉小嫩皮,裝模作樣。
常桂想說什麽,幾次張口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閉嘴。
師荼剛回到昭陽殿,拿出磨刀石,謝瑤便來了。
默默将磨刀石收起,星目微眯,瞧着這個自己喜歡了多年的女人。
月色撩人,對彼此思念多年的兩人,此刻隔了月色對望,忽然之間,有些東西變得虛無了。
曾經那些愛戀,突然之間變了味兒,連月色浪漫都品不出來。
謝瑤凝着眉頭,現在看師荼,她的心緒意外地平靜,完全沒有曾經的相思成災,兒女情長。就好像以前那些個愛戀都是自己幻想出來的似得,遙遠,虛無,還有點可笑。
師荼也有同感,心心念念的人,變得陌生的感覺,完全不是那個味兒了。
“我們……”
兩人同時啓口,師荼頓住,讓謝瑤先說,“我們談談。”
這是上都城破,他們第一次心平氣和,面對面交談。
“師荼,我有點不确定自己是不是還喜歡你。”
剛剛還心平如鏡的師荼,瞬間波濤洶湧,“你該不會真的喜歡上那個昏君了吧?”那個弱雞昏君到底給你下了什麽迷魂藥?
濃重煞氣撲面而來。
“我也不喜歡他!”
師荼皺着眉頭,顯然不相信。
“雖然現在我們的身份已經沒了障礙,但我要好生捋捋。這些年,發生了太多事,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單純的謝瑤了。”
只有她自己清楚自己幹了多少事,雖然不是她主動去傷害人,雖然她都是被迫的,但并不表示那些罪孽不存在。
師荼看了她許久,臉色有點涼。
“好,我等你。”等你想清楚,做出決定。
謝瑤有些動容,她知道師荼從來不會勉強自己做什麽。
“我跟皇上真的沒什麽,現在,我是他的長姐,更不會有什麽。能在這吃人的深宮活下來,我不蠢,也沒人能利用得了我。”
謝瑤沒有再提元霄的事,怕引起他膩煩,但還是拿出一個新的香囊給他。
師荼看着那只香囊,冰冷的面龐終于溫和了下來,但有一點他記住了,小皇帝竟然真的動搖了謝瑤的心境。
錦華宮。
被禁足兩日的張太後終于想明白一件事,張懷玉不可能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弑君,這出戲,該是小皇帝自導自演的。
既然是自導自演,那麽那個傷很可能是假的,若能抓住這個把柄,不僅張家的罪名能徹底洗幹淨,還能反将小皇帝甚至師荼一軍。
張太後打定主意,先裝病,叫來心腹太醫徐江商量了此事。禦前有徐良成這個禦醫,就算徐江是徐良成的堂弟,禦前請脈卻也不是想搶就能搶得過來的。
幾次三番失敗後,張太後愈發篤定自己的猜測,皇帝沒傷,他是裝的,于是開始在錦華宮鬧,不吃不喝絕食要去探元霄的病。
後宮動靜,盡在謝瑤掌握之中。
張太後打的什麽主意,她用腳趾頭想想就知道,在元霄傷口愈合,可以動彈的時候,她才下了通行令。
張太後迫不及待地帶了徐江去立政殿,謝瑤早帶着徐良成在這裏等着了,見她進來,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太後來得正好,我正打算多請幾個太醫為皇上診脈。”
張太後眯了眯眼,莫不是在跟她唱空城計?
随即笑道:“這些日子在錦華宮,一直擔心皇帝安危,哀家是吃不香睡不着,今天終于能見着皇帝了。”
說罷,還抹了兩滴鱷魚的眼淚。
謝瑤很是鄙視她這番作為,率先進了後殿。
元霄心驚膽戰,一個二個的,跑來請什麽脈?
以前她拍古裝戲特地請教過中醫,把脈能不能把出男女,中醫告訴她,能把出喜脈,但男女卻不能,只能從脈搏強弱推測身體強弱。
但是,喜脈能把出來,大姨媽脈呢?
這脈堅決不能給人把啊!
“朕身體很好,不用把脈!”
元霄堅定地将龍爪子藏在被窩裏。
張太後一看她這麽排斥,更有信心了。
“皇兒啊,你有傷在身,怎能諱疾忌醫?”說罷一揮手,徐江就要上前強行把脈。
元霄突然大叫一聲,“你想幹嘛?你們是不是還要弑君?”
徐江的爪子離她不到兩公分,硬生生收了回來,額頭冷汗直冒,弑君大罪,他怎麽擔得起?
也因為元霄這一聲叫,秦放提着劍就進來了,端立龍榻之側,閑雜人等,休得靠近半分!
張太後怒了:“哀家怎麽會害皇帝?秦放,你給哀家退下!”
秦放就像聽不懂她說話,擋在元霄面前,動也不動一下。
小皇帝的命是他的,任何人都別想跨過他弑君謀逆!之前自己因為保護不當讓小皇帝挨了一刀,這次,絕對不允許有這種疏忽!
張太後人都氣炸了,氣息瞬間冷了下來。
“皇帝不給哀家看病,可是根本就沒受傷,是你故意詐傷,嫁禍張家的?”
那頭,師荼還在政事堂跟王文啓扯皮,就聽得張太後去了立政殿。
他霍然起身,連皮都顧不得撕了,以最快的速度沖去立政殿。
小皇帝受傷是假,若真被張太後給撞破了,只怕張家得翻天,而最棘手的是駐紮城外的北衙禁軍。
北衙禁軍原是皇帝私兵,只效忠皇權,但先帝時期被張太後趁虛而入,安插了不少親信,小皇帝登基又不理朝政,張太後便順利成章接管了北衙禁軍。
但畢竟是效忠皇權,若張家弑君,北衙禁軍即便被張家掌控,也必然離心,他們就可以乘機瓦解分化十萬禁軍,這個節骨眼兒上,若爆出小皇帝蓄意陷害張家,那張家就真的會逆風翻盤。
師荼急匆匆趕到立政殿,就見小皇帝被逼迫的可憐模樣,眼中煞氣騰升。
鄙睨的視線直能撕下人一層皮,“皇上當着十萬禁軍的面被張懷玉傷的,太後還想看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