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賽馬
迦容在見永濟公主之前,無數次想過,公主的樣貌和性情該是什麽樣子,而自己作為侍讀又應該如何做才能使得公主滿意。
她想,喜歡江繡的永濟公主應該是性情恬淡,溫文爾雅的。
可是當她無數次的追在公主屁股後面,無奈的念叨和哀求——
公主殿下,太傅說明天要交心得啊!
公主殿下,這段書您還沒背啊!
公主殿下,能先別吃東西麽,咱先練字成不成?
……
某日清晨,趙莊早早的醒來,迦容原本正在給她準備早晨的膳食,誰料趙莊一下子跑到她身邊,興致高昂,“迦容,今天有賽馬會,你去不去?”
迦容擡頭,“賽馬會?是比賽騎馬?”
“對啊,這是皇宮裏一年一度的,”趙莊笑道,“咱們大齊以武力奪取天下,自然這馬背上的技藝是不能忘的!太好了,又有熱鬧可以看了!”
迦容點頭哦了幾聲,其實她現在并沒有多少心情去看什麽賽馬會,她最擔心的還是上次皇後娘娘跟她說的,要她繡一幅百鳥朝鳳圖獻給妱臺夫人。可是直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五六日,她卻連一點兒頭緒都沒有。
下個月就是十二就是妱臺夫人的生辰了,自己得抓抓緊才是!
——
迦容第一次去皇家圍獵場,圍獵場之寬闊讓迦容即便是跟在公主身後也感覺自己有些暈暈乎乎的。聽說今天帝後會親臨現場,觀看衆位皇子的騎馬較量。
迦容還沒見過皇上,此時心裏更為緊張了。
一路跟随着公主登上禦臺,帝後還未到,衆位皇子卻已經是整裝待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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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容不小心擡頭,竟然見到了太子身邊那個極為熟悉的人影。自己已經很久沒見他了,如今他一身官服,氣宇軒昂,已然不再是當年司空府中的窮酸書生。
“皇兄!”趙莊笑着上前,“賽馬會總算是到了,平日裏總是讀書,可悶死我了!”
趙莊與趙凜是同為皇後所出,自然分外親近,其他幾位皇子見到趙莊,都叫了一聲“莊姐姐”。
迦容在那幾位皇子中見到了趙琰,她假裝沒看見,倒是趙琰發現了她,笑道,“顧大小姐,好久不見!”
曾臨被趙琰的這句話吸引過去,這才将目光落在了迦容身上,他并不是不知道迦容入宮,他不僅知道迦容憑借一幅觀音像入宮,而且還清楚,這事定是趙琰出手幫了她,因為那觀音像是趙琰獻給妱臺夫人的。
他心裏并不清楚,是否迦容和信王趙琰已經為一黨?
迦容擡起頭來看見趙琰,雖然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但自己還是頭一次在宮裏見到他,一身皇子的氣派,俊朗不凡,如今又是一身騎裝,幹練而利落。她假裝作驚訝狀,“你是……”
“怎麽迦容,你不認得琰弟嗎?”趙莊笑道,“他是信王,是我的皇弟。”
迦容只得又裝作恍然大悟,趕緊給趙琰行了禮節,“信王殿下有禮了,先前小女子不知您身份,多有得罪還望海涵。”
趙莊道,“迦容,你此番進宮可是多虧了我這……”
“莊姐姐!”趙琰忽然打斷了趙莊的話,笑道,“你說此次賽馬會,我和衆位兄弟,誰會贏呢?”
趙莊笑道,“這我可不知道呢,比了才知道!”
皇子公主們正談笑間,禦臺下方忽然傳來徐公公的一聲——“皇上皇後駕到!”
此話一落,衆人連忙跪下,朝着帝後來的方向磕頭行禮。
迦容也趕緊随着公主跪下,但出于心裏的好奇,還是忍不住偷偷擡起眼打量遠處走來的那個身着暗黑色龍袍的威凜男子。
原來這就是皇上。
跟随皇後而來的還有太子的黃良娣,可是太子對于她的出現似乎沒有多大興趣,只是轉過了頭,黃良娣的臉上閃過一絲尴尬。
迦容心中奇怪之時,只聽皇上威嚴的一聲,“大家都起來吧,今日無需多禮。”
待帝後坐定後,衆位參賽皇子一一走下禦臺,上了馬,各自整裝待發,曾臨位列禦前,平靜的看着下方。迦容則跟在公主一旁,眼光在下方衆位皇子身上掃了一眼。
“開始!”
随着下方一聲嘹亮的號角聲,迦容猛然聽見仿佛刺破天際的馬嘶長鳴,十幾匹馬一躍而上,在衆位皇子的馬鞭之下揚塵而起,瞬間便如脫了弦的箭一般迅速飛奔了出去。
随着趕馬之聲的漸漸遠去,迦容原本緊張的心也漸漸放松了下來。
皇上冷眼看着,随意問了身旁的皇後一句,“皇後,你說今年的賽馬,誰會拔得頭籌?”
皇後先是一愣,而後才笑說,“臣妾想,怕是明夫人之子秦王殿下吧,他這兩年馬術驚人,射箭更是精準無比……”
“怎麽,皇後對太子沒有信心嗎?”
皇後臉色微微尴尬,回道,“臣妾只是覺得秦王這兩年馬術進步許多,所以鬥膽猜測的,當然,臣妾對凜兒也是有信心的……”末了,皇後似乎覺得自己說的不妥,又加了一句,“臣妾對所有皇子都有信心的。”
皇上忽然笑了出來,“皇後,你無需緊張,朕只是随意問罷了。”
皇後笑得更尴尬了。
從禦臺出發,跑到終點線,此番重複六次,先到者便是此次賽馬會的勝利者。
眼下比賽正進行的如火如荼,迦容的心裏并無多少波瀾,畢竟,到底誰贏對她來說沒有多少差別,她忍不住看向曾臨,他與太子最為親近,按道理說,他此刻應該非常擔心太子才對,可是相反,此時的曾臨反倒非常漠然,一幅處事不驚的樣子。
他向來都是這個樣子的,迦容想。
她又看了看黃良娣一眼,她的臉色緊張無比,雙眼僅僅盯着禦臺下方的賽場。
真是奇怪,她好像很喜歡太子,可是太子,似乎對她沒什麽興趣。
眼見比賽接近尾聲,迦容遠遠地望見遠處一匹馬遙遙領先于其他的馬,那少年身姿矯健,一路揚鞭,意氣風發的騎着赤色馬領先于其他兄弟。
那個人是趙琰。
迦容後來一直想,自己是怎麽跟趙琰糾纏在一起的,事情總是要有一個前因後果的,如果說所有的事情是他種下的因,那麽自己就注定來嘗這果。
只是,原本這一切,只是源于在她初入宮時,這秋日金色陽光下的一抹人騎在馬上的身影。
“陛下!”徐公公趕忙上禦臺來報,“陛下,今年頭籌是信王殿下!是信王殿下!”
迦容原本還覺得自己是沉浸在自己的迷幻裏,而在聽得這一聲時,她便知,這一場賽馬會,趙琰真的贏了!
趙莊笑說,“琰弟今年可是真叫人刮目相看!”
這話的言下之意是,往年賽馬會上,趙琰從來都是不出衆的。
他怎麽會去搶太子的風頭。可是今年,他十分沖動地想要去贏,也許就是因為想證明給顧迦容看看。
皇上一直冷淡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
“琰兒今年贏了賽馬會,照例,賞賜一頭鹿!”
皇上的聲音低沉,而帶着幾分喜悅,引得身邊的皇後不得不去正視下方的趙琰。
這個小梁夫人的兒子,因為他母親的緣故,已經在宮中沉寂多年,原是為了今日的脫穎而出。
趙莊與趙琰感情向來也不錯,此時便道,“迦容,你去替我送一杯花茶給琰弟解解渴。”
迦容應聲,端了一杯茶便走了上去,趙琰看着她向自己一步步走來,不由得臉上露出微笑。而此時立在皇帝身邊的曾臨,則一眼不離的注視着兩人的表情。
趙琰,滿眼的期待,而迦容,卻是平常的很。
他不由得奇怪起來。
“恭賀信王殿下!”迦容上前,将那杯花茶遞給趙琰。她一直低着頭,也不知怎麽回事,就是不願意看他。
趙琰忍不住一笑,“多謝你了,顧大小姐。”
迦容這才不得不擡起頭來,“殿下,千萬別再這樣叫我了,我可受不起這稱謂。”
趙琰趁她不備迅速将漆盤上的花茶端起,迦容沒反應過來,頓覺手上一空,便趕緊撐持住,袖口裏的東西便一下子滾落在地上。
她吓了一跳,趕忙将玉墜撿起來,好在是草坪,所以沒有摔壞,左右檢查了好幾遍,确定完好無誤,她才收回袖口。
趙琰當然看到,這是自己給迦容傳遞消息的玉雕龍,原來她還一直随身帶着,他忍不住想,一定要找一個空前絕後的機會告訴她,是自己當初出手幫了她,定叫她對自己感激涕零。
只不過此時,他微微一笑,“什麽東西?這麽寶貝?”
迦容搖了搖頭,“沒什麽。”
賽馬會結束後,迦容尋了一個空子趕上曾臨的腳步,
“曾大人!”她急急忙忙得叫住他,一邊擦額頭上的汗一邊笑說,“曾大人,進宮以來一直沒能見到你,我一直想找個機會好好跟您說聲謝謝呢,若不是你幫我,我根本沒法進宮成為公主的侍讀的。”
曾臨意外,她竟然仍舊以為是自己幫了她,細細一想,終于明白其中緣故,面上卻依舊不動聲色,“我做的并不算什麽,若不是你自己準備好了觀音繡像,也不會惹得妱臺夫人開懷,終歸還是你自己努力。”
迦容道,“曾大人,我說過,你幫了我,有朝一日,我一定會回報你的!”
曾臨想了一想,回答,“你不必回報我,如今我是太子身邊的人,要回報,就回報太子與皇後娘娘,眼下,你是永濟公主的侍讀,等于就是皇後這邊的人,自當好好盡力才是。”
迦容點點頭,“你放心。”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