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真假蕭晴
薛辰逸讓她平躺在榻上,一雙粗粝的手猛然握住阿晴兒的大腿;蕭晴腦袋轟隆隆地,有些發懵,渾身顫栗,将軍……将軍想作甚
将軍心思幹淨,給她捏了捏大腿,想當年他為母親,亦是這樣揉捏的。
見将軍一本正經的為她捏腿,蕭晴這才籲了口氣,卻是她想多了……她打量着将軍的側臉,将軍梳着女兒家的發髻,臉上沾着胭脂水粉,縱是這樣不倫不類的打扮也蓋不住他溫柔之下的英武;這男人當真是會照顧人,上一輩子她愛錯了人,從始至終皆是為那人付出;這輩子,有個傻呼呼的薛将軍為她付出,倒像是将她心頭的寒冰融化了。
她要的從來不多,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将軍對她好,她樣樣刻在心頭。
“将軍,其實,我不姓顧。”她望着将軍認真的模樣,卻是忍不住對他說了實話:“我姓蕭,單名一個晴。”
本以為将軍會猜到寫端倪,将軍卻是粲然一笑:“蕭晴,好名字。十幾年前,我朝出了一名女将,與你同名同姓;可惜,女将蕭晴英年早逝,那會兒我還年幼,不曾見過這位女英雄的真容。她雖叛國,我倒也挺佩服她。”将軍輕聲地講着故事,哄小孩兒似得。
蕭晴唔了一聲,道:“你不生氣麽?”
薛辰逸替她蓋上錦被,仔細替她捏緊了被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今兒晚你睡床,我睡塌下;早點歇息,明兒一早我們便回營。”
榻上的蕭晴睜着圓溜溜的眼睛,望着盤腿在榻前坐下将軍;帳內青銅燭架上,燃着十幾支膏油燭,照得帳內恍若白晝;她沒什麽睡意,問他:“若我長得特別醜陋,你還願意娶我麽?”
沒想到阿晴兒會這樣問,薛辰逸思慮一會兒,道:“若你變醜,我也願娶你。”畢竟她是很漂亮的,他不否認,當初是歡喜她的一颦一笑,然現在,卻是歡喜她骨髓裏的氣節及周身所有;
蕭晴從被窩裏将手伸出,拽住他的胳膊:“等打完信都這一仗,我便告訴你一個秘密,若那時你還願娶我,我便嫁給你。”
薛辰逸意味兒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将她的手塞進被窩裏,無奈道:“睡吧。”這丫頭,到底是個有心眼兒的,想來也瞞了他不少的事兒;也罷,不強迫,若她不願說,便也随她。
許是蕭晴太累,閉眼便睡了去;一張白瓷兒似得臉恬靜美好,薛辰逸看得愣了會兒神,粗粝的手指觸碰着她幹淨的額頭,輕輕地,卻是不敢用上勁兒,生怕将她給吵醒。
帳外,有個黑黢黢的影子踉跄跑開了,小丫鬟提着裙擺,跑去了長公主受罰的軍帳;随是名義上的受罰,可她撩開門幔進去時,卻見長公主着一件輕薄的襦裙,正對鏡擺弄着發髻,有模有樣地瞄着眉,卻同平日兇悍的長公主不大一樣。
小丫鬟輕手輕腳走過去,叫了聲:“長公主。”
陳七巧頭也沒回,只對着鏡中映出的模糊身影淡淡嗯了一聲:“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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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鬟吞了口唾沫,有些慌神,道:“今天不是來了兩位姑娘麽?齊軍派來的使者。方才我在他們帳外聽見了一些了不得的事兒!這便直接來告訴公主您了。”
放下手中描眉的石黛,輕聲問:“何事?”
“那較醜的女子!竟是個男人!”丫鬟頓了頓又說:“那位較為貌美的,名字卻同将軍平日念叨的那小神童蕭晴,一模一樣!公主,您說……那貌美的,是否便是将軍口中的蕭晴?若當真是,也怪不得将軍今日看她的眼神如此暧昧不清。”
豁朗一聲,陳七巧将手中簪子往案臺上一拍,眉目一緊:“當真?”
“奴婢親耳聽見的,要不要……去禀告陵王?”丫鬟試探着問道;
陳七巧蔑了她一眼,陰氣沉沉:“若她當真是蕭晴,此番回來卻是想認親的;若她當真以蕭大将軍之女的身份歸來,地位明面兒上雖不如我,可實際呢?她曾同王兄共患難,又是軍師嫡傳親徒,也是驸馬心心念叨的小神童,若當真讓她認了親,我堂堂長公主的地位又往哪兒擱?”
雖不知蕭晴為什麽沒與他們相認,亦不知她打的什麽主意;但陳七巧倒是慶幸,這也就給了她一個機會……
陳七巧揮手讓丫環俯耳過來,讓那丫鬟連夜出營去辦了些事兒。
子夜時分,帳內的膏油燭火微微搖曳;陳澤俯在書案上研究軍陣兵法,擡手打了個哈欠,望着帳內燭火映襯的屏風倒影,又想起了他的小晴兒;在他心中,小晴兒永遠是精靈可愛,小小身體中似蘊藏着無窮力量;他相信,小晴兒一定在某個地方好好地活着,憑她那個機靈的小腦袋,倒不至于如陳七巧說的那般,會餓死路邊,亦或被人拐賣……
想着小晴兒嬉皮可愛面容,陳澤竟俯在書案上睡着了;二日一早,他是被底下的軍士叫醒的;他底下的人是懂規矩的,如此不顧禮節來擾他的原因怕是只有一個:軍中出了什麽變故。
他理了理鬓發,正襟坐在書案前,問道:“可是出了什麽大事兒?”
來報的軍士道:“回禀陵王,軍營外來了名女子,聲稱是蕭大将軍之女,蕭晴;這會子在外頭,吵嚷着要見你。”
莫不是蒼天聽到了他們的呼喚麽?陳澤身子一顫,起身,滿臉驚喜瞧着軍士,他擰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哎喲一聲,不是夢!
軍士偷偷觑了一眼歡喜雀躍的陵王,卻是從沒見過陵王如此失态;平日的陵王總給人一種翩翩儒雅、道德賢義之感;隔了好一會兒,陵王吩咐他道:“快請!請進來!”
小晴兒最終還是找到他了!一家人總算是團聚了!陳澤頗有些緊張,緊緊盯着門幔處,好一會兒才見一個身着黑衣,面戴黑紗的女子撩開門幔走了進來;那女子見着他,顯然也是有些緊張的,好半晌,女子才啞啞喊了聲:“阿澤哥哥。”
是了!是了!這世上管他叫阿澤哥哥的,卻是只有小晴兒一人!他的小晴兒,總算是找到“家”了!陳澤掩不住的激動,抓住女子的胳膊,雙手卻是一個勁兒的顫抖;斷是他當年攻下子陵國時,也沒這般激動過。他看着女子那雙烏黑的眼睛,問道:“你是……小晴兒?”
女子點頭,面容被黑紗遮住,卻是見不着面容。女子愣了半晌,這才說道:“我尋了你們好些年,總算是……”
陳澤一把将女子拉住,拽着她朝訓練場走;這會子,幾位将軍皆在帶兵操練,也包括小晴兒的父親、師傅;他拉着小晴兒的胳膊,一路地快走,說道:“如今義父已是一軍之将,三軍将士皆是服他;小晴兒這些年定在外頭受了不少苦罷?我這便帶你去見義父。”
路過後軍時,底下的士兵皆在讨論那黑衣女子是誰,陵王怎如此暧昧的拉着她?因找不着答案,大夥兒也只能胡亂推敲、猜測;正好,蕭晴伸了個懶腰從軍帳中走了出來,卻是看見這樣一幅場景:一身白衣裝扮的陵王陳澤,拉着名黑衣女子笑呵呵地朝訓練場走去;一黑一白,當真是紮眼。
隔了好半晌,又聽士兵們讨論道,道是那黑衣女子是蕭平大将軍的獨女,軍師劉汛芳的嫡傳女徒,同陵王陳澤更是共患難的兄妹,失散多年,這姑娘可算是找回來了。
蕭晴聽得是一頭霧水,怎的還有人冒充她了?是何居心?
昨日雙方協商,今兒一早蕭晴二人便回齊軍大營;這會子,陵王派人來送他們歸營,且備了船只,面面俱到;薛辰逸收拾了東西出帳,見着蕭晴發呆,推了她一把,問:“怎的發起愣了?”
她也想早點兒同親人們相認,可礙于将軍十二時辰盯着她,卻将認親的事兒給擱置下來;薛将軍生怕她被陵軍迫害,連她晚上出恭,薛将軍也得緊跟着她。
這下倒好,平白無故冒出個“自己”來,挺瘆人的。
薛辰逸催促她離開,她卻是腦袋懵的不知怎麽打算。送他們回營的小将軍催促她:“這位姑娘,您到底是走或不走?”
不知那黑衣女子是什麽情況,有何意圖,蕭晴莫名替陳澤擔憂;對方敢冒充,必是有備而來,她怕那黑衣女人借他之名,意圖不軌;
薛辰逸見她愣着不走,拉扯了她一把;她卻心有所思似得,擡頭對着送他們離開的小将軍道:“能否,讓我單獨見見你們陵王?”
小将軍掃了她一眼:“可是齊軍薛将軍交代你的事兒,遺漏了什麽?”
蕭晴點頭,嗯了一聲:“卻有遺漏,請小将軍再帶我去見見陵王。”
小将軍還沒來得及答應,長公主的聲音便飄了過來;陳七巧蔑了她一眼,言語間甚是輕佻:“姑娘若有什麽沒說完的話,告訴我便是;我王兄正忙着招待貴客,沒甚工夫伺候你們。若是急事,便一一告訴了我,我幫你們轉達。”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明天早點更新,不對……是今天,現在淩晨了。以後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