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貴人千千歲
“媳婦啊，待會兒進宮之後，見到了太後娘娘還有皇後娘娘，你知道應該如何說吧？”老太太扯了幾句閑話，到底将話題給繞到了重點上。“昨晚我們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母親放心，昨兒晚上我就讓人傳信給宮中的娘娘們了。據傳回來的消息說，今兒将軍的早朝，聖上會幫襯的。”
本來，将軍府大喜，也不用立刻就去上朝的。老太太擔心太過了。
秦盈盈說着，忍不住回憶起劇情來。原作中，後母吃了大姑娘的暗虧，雖然想到了要給宮中送消息，卻被老太太派人将消息給攔住了。宮中的幾位事後知道了，一封密信傳過來訓斥了後母一頓。
因為消息沒有及時送出去，也沒有讨得将軍府老太太的歡喜，又因為後母被抹黑的名聲。宮中那幾位，對後母失望之極。逐漸地，對後母的态度也開始敷衍起來。
将軍府的人知道之後，對後母也不再那麽尊敬。
秦盈盈昨兒仔細想了半天，覺得這就是一個死循環。要解開這個結，她必須如同重生的大姑娘般積極主動。
想要不過早炮灰掉，一定要和宮中的那幾位保持良好的關系。所以即使昨晚時辰很晚了，她也掙紮着事無巨細地寫了一份報告，遣人連夜送進宮去。
秦盈盈一點兒都不擔心信會不會送到那些人手裏。她擔心的是，自己的意思能不能傳達到。這裏的字實在是太難寫了。她昨晚謄了好幾遍，才勉強弄出一封能夠看得過眼的來。
“好好好，那就好，那就好。”老太太聽秦盈盈這樣說，忍不住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瞧着老太太放心的樣子，秦盈盈忍不住腹诽。果然對老太太來說，親兒的性命也比不過名聲地位啊。聽見聖上會幫忙隐瞞的說辭，老太太神情都變了。
“時辰不早了，你還是快些進宮吧。”老太太看了一眼依舊漆黑黑的天色，“別讓太後娘娘還有皇後娘娘久等。”
“是。”秦盈盈頂着重得要死的頭飾，僵硬着笑臉應了一聲。
大概得了老太太的令，車夫将馬車趕得飛快。
好在青石大街上一個行人都沒有，倒也不用擔心撞到人。
外命婦的行頭是有規定的，頭飾首飾均由純金打造。在一堆釵的點綴下，秦盈盈覺得自己的脖子差點沒有折斷。端坐在馬車上，她的肩膀也逐漸酸痛起來。
真要人命！秦盈盈翻了個大白眼，努力忍住想要将頭上的飾物給取下來的沖動。好在，她到底堅持了下來。
沒有等她暴走拆下一身金燦燦的裝備，馬車的速度就逐漸開始慢了下來，最後終于停住了。
“夫人，請下車。”
秦盈盈摸了摸有些疼痛的後腰，又輕輕動了動已經僵硬的胳膊，咬牙擡起手，努力扶穩菊煙的胳膊，慢慢走下了馬車。
親身經歷過這麽一遭，她終于明白，為什麽小說中主母太太們出行都要扶着貼身丫頭的胳膊了。行頭這麽重，不扶着人，只怕根本就走不動。
不過，進一趟宮還真不是一般地麻煩。
怪不得老太太之前會擔心時辰晚了。折騰這麽一番，天色都亮了起來。
“恭喜将軍夫人，賀喜将軍夫人。”秦盈盈正在心中默默吐槽，耳邊突然就響起清脆的笑聲。
她連忙回神，定睛朝聲音的主人看過去。
一位宮裝麗人正笑吟吟地看着她，神态中不乏親昵。
美人！又見美人！
這位美人神采飛揚的。一襲桃紅色的長裙更是映襯地美人人面桃花。秦盈盈看打量着，忍不住有些傻眼。
“怎麽？才當了一晚上的将軍夫人，就不認識我了？将軍夫人還真是薄情，叫奴家好生傷心啊。”瞧秦盈盈依舊不說話，宮裝麗人便嗔道，“你這丫頭，也恁地沒有良心。”
這親密的語氣……
秦盈盈快速在記憶中搜索着。
這美人是她這邊的人。
她記得，後來若不是因為這個美人在宮中不遺餘力地幫她周旋，後母這個角色會更早就挂掉。
可惜，美人是好心，但胳膊到底擰不過大腿。失了宮中那幾位的歡心，她的炮灰命運早已注定。
“雪姐姐。”回憶起女子的身份，秦盈盈立刻就挂上了一副黏膩的笑容。
這可是她的貴人，不抱緊大腿可不成。
“終于記起我來了？”周丞雪點了點秦盈盈的額頭，拉着她的手一起坐進了前來迎接的轎子。
“你這丫頭，也真是……”周圍沒有了外人，周丞雪的笑容就退了下去。她看着盛裝的秦盈盈嘆了一口氣，“委屈你了。”
看來，周丞雪也知道昨晚的事情了。
“宮中的幾位是什麽意思？“秦盈盈決定最大限度利用自己的可憐，”我不會掉腦袋吧？”
雖然知道角色命運走向，也知道她在這個時候并不會丢掉小命，但是有些事情畢竟改變了，為保萬全，秦盈盈仍是想得到知情人士的親口證實。
“瞧你這點出息！“周丞雪忍不住笑出聲來，”宮中的那幾位雖然生氣，但還不至于要了你的腦袋。”
“你待會兒放聰明點兒，可別像以往那般犯倔了。”
指點了秦盈盈幾句，周丞雪便下了轎子。
又過了半柱香的工夫，轎子停了下來。
望着眼前宏偉的建築，秦盈盈就覺得心中有些發顫。
她真的能夠成功度過這一劫嗎？
“快點進去啊。”周丞雪見秦盈盈只是不停深呼吸，腳下卻不動，忍不住就有些着急，“別讓娘娘們久等了。那個時候你就是沒事也有事了。”
這倒是實話。
秦盈盈最後深呼吸一次，挺直了脊背，端着儀态走了進去。
“臣妾鄭秦氏參見太後娘娘，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拜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一進屋子，秦盈盈便伏地行了個大禮。
禮多人不怪，禮多人不怪。希望上面的兩位能看在她這麽虔誠的份上，放過她這一次。
仔細想想，她才嫁過去就死了老公，多麽可憐啊。求求兩位看在她死去老公的份上，多憐憫憐憫她。
“鄭秦氏？”一道威嚴的聲音從秦盈盈的頭頂傳過來，“你還知道你是鄭秦氏？”
屋子太過空曠，聲音經過回蕩，更顯得冰冷。
秦盈盈聞言，心中一涼。她記得原作裏消息最後傳到宮中，皇後下旨召見她的時候，也是這樣開場的。
劇情沒換？
不是吧，她掙紮了這麽久，一點兒用都沒有？
“臣妾臣妾……”秦盈盈額頭逐漸爬滿汗水，卻一句辯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算了，這也不怪她。誰知道那個鄭柏青這麽不知禮數。簡直是沒有将皇家威嚴放在眼裏！這種下場，就是藐視皇家的後果。”
秦盈盈偷偷抹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
這就是這個朝代身份最尊貴的女人。說出的話也是這樣霸道！
“太後娘娘說的是。”到底人家是為自己解了圍，秦盈盈急忙狗腿一下。
“這次算是事出有因，罷了。”皇後也大度地揮了揮手，“以後你可放聰明點兒。”
“是是，臣妾知……省得，省得。”
“你要記住，大将軍雖然發生了意外，但是他府中可還有另外一個。以後你多多關注那個人。一有異動，記得即刻上報。”
啊，果然，大劇情還是沒有改變。死了一個将軍，将軍府還有另外一位将軍。皇後和太後的目标還沒有改變。
“若是有可能，記得說服他支持寧王。”太後淡淡叮囑道，“若是怎麽都說不服……”
“臣妾明白。”即使不用擡頭，秦盈盈也知道太後做了一個什麽手勢。
不能為己所用，便想方設法鏟除掉。這個女人一直都是這樣的性格。
秦盈盈雖然很不贊同這種态度，但也覺得沒什麽。況且，她現在也沒有和這兩個女人講條件的資本。
“行了，這事就到此為止。其餘的事情，宮中會幫助隐瞞過去的。将軍府打算怎麽辦？出殡的事情什麽時候開始？”閑話扯完了，皇後挑着指甲進入正題。
秦盈盈可不敢随便敷衍。“老夫人打算過幾天再說。”
這皇後性子不定，手段也狠厲，秦盈盈小心應對着，生怕觸到她的逆鱗。
“哼，那老夫人倒也不糊塗。替死鬼找好了？”皇後冷笑兩聲。
秦盈盈越發小心起來，“回娘娘的話，都已經準備好了。”
“很好，那就三天之後放出消息來。你記得将自己摘出去。不要讓有心人抓住機會往你身上潑髒水。”
她到底算是皇家的棋子。為了不給皇家的臉面抹黑，皇後不吝賜教。
“臣妾會注意的。”
“行了行了，她好不容易進宮一趟，你也別總顧着說教，放她去見見秦妃吧，她們兩姊妹也好長時間沒有見過了。”話說得差不多了，太後适時地插了進來。
皇後點點頭，端了茶，“秦妃最近念你得緊，昨兒晚上得到你傳來的消息，聽說整夜都沒有睡着。你既然進來了，就去見見她吧。也好安安她的心。”
“是。臣妾告退。”
又伏地行禮一次，秦盈盈咬着牙慢慢從地上站起身來。
跪地太久，她覺得這腿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該死的等級！
心中憤恨，秦盈盈面上卻維持着恭敬的神色。這裏是皇宮，她不能亂來。
不管怎麽說，現在這種結果可比書中的好太多了。
至少皇後和太後原本沒有這樣好說話。而且，她暫時還沒有失去做為棋子的價值。
這才是她繼續能在将軍府中站穩腳跟的保障。
所以，秦盈盈膝蓋雖然很疼，心中卻格外滿足。
“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嘛。繼續努力，不要被炮灰！”離開皇後的栖鳳殿之前，秦盈盈轉身在心中默默握拳鼓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