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霸和補課老師

第89章

江爸實際上并不是是個很嚴肅的人，偶爾還會對着家裏人板着臉幽默一下，但他這會兒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前些年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兒子是個喜歡男人的事實，又被兒子那姘頭給逼着搬了家，看着江齊骁被整得工作都沒了，氣得咬牙切齒。

他對江齊骁的厭惡在那兩年可謂是到達了極致。

對家人的仇恨再深卻也抵不過歲月的洗禮。

作為小兒子的江齊骁從小在家就很受寵，成績和性格都是親戚同輩孩子中最卓爾不群的，活了這麽二十幾年唯一的污點就是相中了個人渣，江爸過了最煩悶的那段日子就開始擔心了。

從小沒離開過家的江齊骁一個人能去哪裏？這小子連個飯都不會做，天天吃外賣身體受得了嗎。

江齊骁離開家後第一次給家裏打電話時其實不止江媽在旁邊，江爸也在，他只是面無表情一言不發的站着用眼神示意江子蕊別吱聲，挂了電話之後連着嘆了好幾次氣，嘴裏念叨了一句安全就好。

江爸對于江齊骁在南方又相中一個男的很不理解，覺得吃一次虧就得了，為什麽不趁此機會回歸正道娶個媳婦兒生個娃。

江子蕊苦口婆心的給他做了幾晚上心理工作才讓他理解這種與生俱來的性取向是很難改掉的，幾率微乎其微，最後江爸心疼兒子，勉強接受了，讓把人帶回家看看。

“叫什麽？這孩子叫什麽？”江媽停住抽泣，湊到江子蕊耳邊小聲問了句，“怎麽長這麽高的個兒啊，得一米九了吧。”

“姓楊，楊少傾，”江子蕊上下打量了楊少傾一下，點了點頭，“差不多了，南方很少見長得這麽高的。”

江齊骁領着楊少傾把東西放進了廚房，他們搬到新房子後他就來過一次，現在比剛來那會兒看起來舒适多了，收拾得很幹淨，很溫馨。

“緊張嗎？”江齊骁拉着楊少傾的胳膊說，“我爸人很好的，不兇，至少不會拿刀砍你。”

“還行。”楊少傾笑了笑，“能應付。”

江齊骁點頭，“去客廳和他們聊會兒，我姐對你好奇死了。”

楊少傾嗯了聲，走出了廚房。

“小楊啊，這邊這邊，來來來渴不渴啊，姐給你倒杯水。”江子蕊一把勾住楊少傾的脖子，熟稔道：“哎喲呵長得真高，摟一下還挺費勁。”

江媽沒說話，看着江子蕊把人摟走之後閃進了房間，幹淨利落的往江齊骁腦袋上拍了一巴掌，咬牙切齒的說：“你還知道回來啊你！眼裏還有沒有這個家！啊？眼裏還有沒有你老媽老爸老姐！你個不孝子你！”

江媽的眼神十分兇狠，死死的瞪着江齊骁，邊說手上還邊往江齊骁的後背招呼着，和剛才在門外哭成淚人的模樣截然不同。

“哎哎哎媽！媽媽媽！您可手下留情哎！疼！我是您唯一的兒子！親生的！随便打打得了！”江齊骁雙手抱着頭苦着一張臉說，“媽媽媽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好媽媽您就放我一馬吧~”

“呸！”江媽鬧夠了，往他屁股上揪了一爪子，“我沒你這種沒良心的兒子！兩年啊！整整兩年才回來看一次！江齊骁我告訴你你回來的日子可不好過！”

“哎，知道了媽，您想怎麽樣都行！”江齊骁見人好不容易停手了，趕緊沖上去順毛捏肩，“我人都在這兒了還能跑嗎！媽您可放心，+如今的我對你們絕對是有求必應！”

江媽冷哼一聲，“說得好聽，你小子就會放屁。”

她兜裏摸出一包煙遞給江齊骁，是以前他最常抽的那種煙，“前幾天給你準備的，在那邊兒沒這種煙賣吧？”

江齊骁沒接，“媽，我戒了。”

“戒了？”江媽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對這個戒了意見有些大，“我花了幾百塊錢給你買了包煙，你給我說戒了？”

江齊骁啊了聲，“我把錢給你變現，真戒了。”

“去！”江媽把煙扔到他身上，“誰要你的臭錢！你錢很多是吧！”

江齊骁和江媽嬉笑的打鬧了一會兒就揣着煙出了廚房。

江子蕊挨着楊少傾坐在沙發上聊天，江爸面無表情的坐在另一張沙發上，臉上看不出情緒，他走過去從茶幾上拿了個橘子剝開遞給江爸，“爸，吃橘子。”

江爸沒說話，也沒接橘子。

江齊骁一點兒都不覺得尴尬，撇撇嘴坐到了楊少傾的另一邊，自己把橘子吃了。

江子蕊抿唇笑了笑，她知道江爸是個嘴硬心軟的主兒，現在肯定是不會開口理他們的，便把話題轉到了楊少傾身上，“你和消消都在一起一年多了吧？沒被他的惡習弄煩嗎？”

“別亂說啊，”江齊骁睨了她一眼，“我這麽個大好青年哪兒來的惡習。”

“啧啧啧，”江子蕊笑了，繼續看向楊少傾，“你給姐說，你喜歡他什麽？我這弟弟要身材沒身材要臉蛋兒沒臉蛋兒的，你怎麽看上他的？”

“江子蕊！你別煩！”江齊骁一伸手把橘子皮朝江子蕊扔去，“有你這麽說弟弟的嗎，這麽八卦小心挨揍。”

“嘿！”江子蕊來勁了，猛的站了起來沖向江齊骁，“江齊骁你皮癢了是吧！剛回來就想和我幹架？來啊老娘怕過你？不好好修理一下你我就不姓江！”

“幹嘛幹嘛幹嘛！我剛回來就要揍我？老媽！嘔！老媽你……來看啊！”江齊骁被掐住了脖子搖晃，也沒還手，就邊笑邊叫喊。

楊少傾有些無奈，他來之前完全沒想過江齊骁家裏的氛圍是這個樣子的。

他還以為能讓江齊骁一個人南下的家庭會是難以接受他們感情的，刻板，傳統的，沒想到他們的接受度這麽高，這麽和諧。

也是，如果家庭不幸福那江齊骁的性格應該不會那麽好。

“行了！鬧夠了沒有！”江爸皺着眉低吼了一聲，“小蕊你去廚房看你媽準備做什麽吃的！”

江子蕊愣了一下，笑了笑，松開江齊骁朝他紮了眨眼，走向了廚房。

江齊骁心裏咯噔一下，來了。

他清了清嗓子，把橘子匆匆塞進嘴裏，雙手交握身體坐直。

楊少傾見狀也明白江爸是要找他們倆談話了，趕緊把自認為最成熟的一個表情擺了出來。

江爸沒有馬上就開口，眼睛盯着電視，像是他們倆不存在似的。

江齊骁左等右等沒等來江爸的主動，舔了舔嘴唇，開口叫了一聲：“爸……”

“啊。”江爸這回應聲了，“怎麽了。”

“……沒事。”江齊骁沒想到江爸會問出這句話，一時間不知道再繼續将話接下去。

江爸眼睛輕輕瞟了他倆一眼，嘴角垂得不能再垂了，看他倆這副緊張的樣子心裏一軟，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怎麽就改不過來呢。”

雖然江爸已經接受了江齊骁只喜歡男性這個事實，但心裏總會抱有那麽一絲能給掰直的期望，他和江媽對血脈子嗣什麽的沒有太大的執念，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權利，生活是他們自己的，作為家長的他們不想幹涉太多。

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一直糾結着也沒什麽意義。

楊少傾和江齊骁聽到他說的這話，心裏同時一緊。

“爸，這是少傾，我男朋友，”江齊骁當做沒聽到，笑着介紹道：“他很優秀，現在在上大學呢，人乖得很，不賭博不打游戲不幹下三濫的事兒。”

“叔叔您好，我叫楊少傾。”楊少傾符合道。

“不打游戲？倒是比那個姓林的好一點，”江爸嘟囔了一聲，“好不好都是你自己找的，你自己樂意我能多說什麽，不用給我說這麽多。”

“這話您就不對了，”江齊骁說，“将來咱就是一家人了啊，對吧，逢年過節的我還會和少傾帶禮物過來孝敬您和我媽呢，怎麽就不用給您說了。”

“等你倆有領證的那天再給我說吧，現在甭在我這兒多說，我啊，是懶得管你了。”江爸往沙發靠背上一靠，又嘆了一口氣，想到江齊骁出門的這幾年自己老伴兒多少個日夜偷偷抹淚的場景，心裏酸澀得很，“要擱兩年前我非揍死你不可……唉，你去的這兩年，沒少吃苦吧，肯定是，從小對你嬌生慣養的，能吃什麽苦。”

“你這孩子也是，從小就聰明伶俐，無論是成績上還是人際關系上從來沒讓我和你媽操過心，誰想到你會招上那麽一個人，還讓你姐這幾年國內國外來來回回的跑。”

“算了，算了……我不好說這麽多，我……也想清楚了，你的事兒啊，我和你媽現在能管得着，能逼你做我們想要的事，但等死了之後受罪的還是你，不管你是喜歡男的還是女的，我只希望以後你能不後悔。”

“搞對象頂多搞倆，搞多了像什麽話，你看你姐年輕時候不喜歡這個不喜歡那個的，現在誰瞧得上她啊，既然決定要和誰在一起，必須就是深思熟慮的，明白嗎，一輩子的事兒，不能馬虎。”

“我和你媽啊……沒什麽期望了，只想你們開心的過日子。”

江爸聲音沙啞，緩緩的說着自己的心裏話，全然沒注意廚房門口的兩個女人已經哭成了淚人，尤其是江子蕊，這種場合居然還要被無情的拉出來踩一腳，難受。

江齊骁是他們家裏最得寵的孩子，幾年前遇到姓林的那種人渣，他們生氣的同時也很心疼。

心疼江齊骁明明沒做什麽錯事卻要承受那麽多糟心事兒。

同性之間的感情真的靠譜嗎。

江齊骁沒說話，腦袋低低的垂着。

楊少傾以為他哭了，安撫性的順着背脊摸了摸。

剛才江爸的這番話很讓楊少傾吃驚，聽這話的意思，江爸已經承認了他們的關系了？

這麽簡單？

他還以為……還以為還要……

這樣也挺好的，省了很多事兒。

“叔叔，您放心吧，”楊少傾緩緩開口，“我喜歡江齊骁，很喜歡，會和他好好過一輩子，不讓你們擔心，我知道您和阿姨都很怕他重蹈覆轍……但我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既然承諾了一輩子就一定會是一輩子，他很優秀，教會了我很多東西，我家那邊暫時……還沒有告訴的打算，我不會委屈他，只要時機到了就會将我們的關系公開，以戀人的關系堅定的站在所有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