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橋愛情周記

第8章 第八周 那個夜晚

盧笙回憶錄08：不忍心丢下她一個人在樓道裏孤獨奮戰，但我不知她是很可怕的，尤其是她那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溫柔。

本來以為時間過得很慢，離期末考試還有很長很久，但是不知道怎麽突然就收到了考試安排。我覺得來得實在太突然了！簡直是火星已經落在頭上了才通報避難一樣。

雖然平時有去上課，但很多時候還是在走神，哪怕是坐在盧笙身旁也是一樣。更別說還有很多時間坐在王新安他們宿舍旁邊。老大和其他人的自覺性太好，而我太差，久而久之也就不再整天對我耳提面命，只是英語和計算機等級考試的準備依然不怕麻煩的拎着我一起。

考試科目分非考試周和考試周兩種。我和王新安一聽期末考試就頭大。雖然他女朋友是個學霸，可不是我們學院的也就拯救不了他。我和他不知怎麽就開始抱團上自習。

唉，還不是那兩天恰巧把盧笙得罪了，沒臉去抱大腿。別問我怎麽得罪她的，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那天中午去幫學姐幹活放了她鴿子害她沒吃飯，然後就生氣了。

唉，女人心啊。我明明都告訴她不用等了啊，幹嘛非得等到一起最後沒回來還要鬧脾氣呢？這明明不是我的錯，我自然是不會先低頭的。只是這樣以後，我和王新安的考試就有點危險了。

“喂喂，你去給盧笙道歉去，大神縱然很多，但她是神中神，有她幫我們的話後天的考試一定不會挂的。”王新安在撺掇我。

我不受撺掇：“你怎麽不去？你又沒得罪她。”

“對啊！”他眼前一亮，扔下我去了第一排，我們其實是追着盧笙來的教室……然後這沒有義氣的小哥在盧笙的教導下聽得很高興，可惜，關鍵的問題在，他聽完了就揮揮手走了。

我真想一本書砸他腦門兒。手機突然傳來消息聲，王新安發短信告訴我：康橋，識時務者為俊傑，還有兩天就考試了啊。盧笙說如果我告訴你考什麽，她就不幫我複習了，你好自為之啊。

這是□□裸地威脅！我還不信自己就過不去了。不争饅頭争口氣！然後我歇氣了……有的科目呢，不是說我想看，它就能懂的。

正暗自郁悶時，做保潔的阿姨來教室了，我看着盧笙，心裏想她怎麽還不收拾東西回去。等過了一段漫長而又煎熬的時期，好像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她終于要回去了。

我趕緊收拾東西追上去，路上已經沒有多少人，上自習的大部分也回去了，沒有幾個像盧笙這麽晚。她好像并沒有看見我一般一如既往地走着。

“喂，盧笙。”我是很不想叫她的，但是又不能不叫，還有兩天了，我可還一點沒看懂書上的東西。

盧笙不理我，換了條小路繼續走，我自然是快步跟上。心裏很煩躁，不知道該說什麽，本來就不是我的錯。可話一出口還是先說了：“對不起。”

這下她好像聽見了，停下腳步回身看我：“你又沒錯，道歉什麽？”

“那你幹嘛不理我？”我覺得受到了委屈，明明沒錯為什麽不理我啊。

“我什麽時候不理你了？”盧笙這是在強詞奪理，還面不改色！

“你這兩天都沒和我說話，也不等我一起了，這不是不理我嗎？而且知道我不會也不幫忙複習。”

“哼，你不問我我怎麽知道你不會？”盧笙冷哼，“而且誰規定我非得等你一起？”

突然間噎住，那為什麽不讓王新安告訴我你們說了什麽？不等我幹嘛那時候又要生氣？可是我沒問出來，只是低着頭不發一言。

“站着幹嘛？還不走？”盧笙的聲音已經在很遠的地方，我只能悻悻地跟上。

不過這事總算是過去了，雖然回到宿舍的時候難免又被奴役了，但為了考試我也就認了。況且平時好像也沒少奴役我啊？

第二天，她終于良心發現沒丢下我去上自習。老大她們都去了教室，盧笙為了不打擾他人，留在宿舍指導我複習微積分。這真是一門體現智商的科目。

同一道題在我的眼裏和她的眼裏是不一樣的。我看見的是高山大海，她看見的是一馬平原。講了三遍我仍然沒懂，有點愧疚地道歉：“對不起，還是沒明白。”

我以為她會生氣，但是她沒有，她只是揉揉了我腦袋，說：“沒明白就再講一遍，哪裏沒懂你就在哪裏喊停。”我破天荒地沒覺得不爽，反倒很受鼓勵。

講了整整一天，我終于聽懂了關鍵的一些重點，其餘的就剩我自己看書。但是害盧笙一天沒有複習我心有愧疚，于是決定明天替她買早餐，并且先不告訴她。

晚上熄燈後我挑燈夜戰，沒想到盧笙也在一旁陪着。樓道的燈光發黃，安靜的微風裏只有我們倆。十二點的時候我實在不忍心她再陪着了。

“你回去睡吧，我自己沒問題的。”

“我睡了你做錯了問誰？”盧笙不聽，只是在一旁繼續看小說。這就是渣和神的差別。

“不是明天還有一天嗎？我明天問你就好了。”

“你忘了後天下午還有一門考試。你明天得複習那一科。”盧笙說得輕描淡寫，我感覺前路一片黑沉，緊接着她又說，“放心吧，有我在不會讓你挂的。”

“嗯嗯，盧笙你真好。”我趕緊投入到緊張的戰鬥中去，正寫着一道題，盧笙突然打個噴嚏，剛要讓她回屋，她自己已經起身進去了。

收回心思繼續鏖戰，一件衣服突然落在我身上，我呆滞地擡頭看盧笙，是盧笙的外套。“有點短，你就湊活着，老大她們都睡了，你的衣服我也找不到。”

“哦。”衣服上淡淡的香氣萦繞我心，我沉浸在學習中無法自拔。一直到淩晨四點時才猛然回神，盧笙已經靠在一旁的牆上睡熟了。

這時候我想，她為什麽非要陪我到底？這個理由困惑了我，但随即又感動不已，我能有盧笙這樣的好朋友真是三生修來的福氣。

很不想打擾她睡覺，但在外面睡着肯定會感冒，我把身上的衣服搭在她身上，輕輕地推一推她：“盧笙，盧笙？醒醒，回宿舍去吧。”

盧笙慢慢醒來，揉揉眼睛。“天亮了嗎？你複習得怎麽樣？”

“複習得差不多了，現在四點，回宿舍睡會兒吧。”我說得很輕，怕驚擾了無數人的夢。

“哦。”她扶着我站起來，打個呵欠，迷蒙的眼裏落下幾顆淚水，我嘆口氣，替她擦幹，她反倒呆呆地看着我。

我說：“走吧。”

“好。”盧笙突然又說，“康橋，你不能那麽溫柔。”

“什麽？”我懷疑自己沒聽清，再問了一遍，但盧笙沒有再說話，已經回了宿舍。

睡到七點我起來想去替盧笙買飯，她難得早上這麽晚了還在睡覺。老大她們七點的時候已經晨讀完去教室了。可我怕買完回來她還沒起，我想讓她多睡一會兒。

盧笙的床挂着米黃色的簾子，并不能瞧見她的睡臉，我心裏竟然生出一種惋惜。坐在宿舍裏複習，同時等她醒來，不知為何心裏有一種惬意舒适的感覺，好像突然就想如果能一直這樣也不錯啊。

十點的時候盧笙醒了，這時候正是早飯與午飯的交接期，什麽都沒有。她去洗漱，我去超市買面包牛奶，順帶加熱。回來時她正好收拾好。

“吃吧。怎麽樣？睡好了沒？”

“嗯。你呢？看得怎麽樣？今天複習下午考的那一科哦。”

“嗯。”

經過盧笙的重點指導複習，期末考試感覺也沒那麽糟糕。王新安考完後和我一起感慨她真厲害。然後寒假就這麽不聲不響地來了。

之前說過，我、盧笙、王新安同是七城人，這使得我們仨同坐一輛車回家。盧笙的家在北新區，我和王新安都在東華區，回去時盧笙的行李意外地很多，而我和王新安僅僅只是背了一個書包。

所以下車的時候我倆決定先送盧笙回去再回家。盧笙表示不用麻煩，但我們以報答她幫忙複習為借口拎着她的行李箱上了去她家的地鐵線。

就這麽，我和王新安知道了盧笙家的地址。回程途中一路無話。到家時只有老媽在，老爸還在出差，我啃着蘋果就倒在沙發看電視。

“你今晚想吃什麽啊？”老媽從房間出來準備出門買菜。

“做什麽吃什麽。媽，我爸什麽時候回來？”

“年前能回來，放心吧。”我媽出門去了。一家三口的生活很惬意，爺爺那一輩的親戚都已經早逝，我的腦海裏幾乎沒什麽印象。只是隐約記得有一個愛笑的奶奶。

放假的時間沒什麽安排，除了睡覺就是吃，除了吃再就是玩兒。我和王新安在暑假裏一起玩了同一個游戲，天天忙着刷章節都沒有聯系過盧笙。

這時候就覺得時間就像火箭升空，還沒反應過來，我爸就回家了。今天是大年三十，除夕夜。家裏本來就沒什麽活兒可以輪到我做，去廚房我媽嫌我添亂，最後只好幫我爸修修突然壞掉的電腦。

其實沒毛病，關機重啓再來一次什麽都ok。然後就是一起做年夜飯，我負責偷吃，我爸負責掌勺，我媽負責切菜。正偷吃着，突然手機響了。

我啃着排骨看是誰，學姐祝賀除夕快樂。奇怪的是居然沒有那麽欣喜若狂的感覺了，唉，都怪我昨天晚上刷空間的時候看見學長和學姐秀恩愛，那一波狗糧吃得我現在還胃疼。

排骨也沒了心思啃下去，只好專注于在廚房搗亂。“康橋你出去！”我媽嫌棄地趕我走，“你在這裏只會把事情搞砸！你去客廳呆着別亂動！”

“媽，我怎麽能坐享其成呢？”

“去去去，別跟我耍貧嘴。”老媽一邊飛刀亂舞，一邊埋怨我爸，“老康，你看看你閨女那樣兒，就像你，做啥都不成，以後可怎麽辦？”

“我可跟她不一樣啊。”我爸立即表示反對，“我還會做飯呢！而且這還能怎麽辦，她自己的生活自己知道，總有一天會學的，你着什麽急。”

“是是是，我不急，等她嫁不出去了你自個兒急去吧！”

“她還小得很，說什麽嫁不嫁的。真是。”我爸可真是我的好戰友好盟軍，“康橋，快來常常這魚的味道怎麽樣？”

我立馬飛奔回廚房，嘗一口贊嘆：“厲害了我的爹，堪稱完美！”

“什麽厲害了你的爹，好好說話。”我媽輕揉我腦袋後拍了一下，這個動作讓我突然想起盧笙也總是愛揉它。只是感覺卻不太一樣。

提起盧笙，還真有點想了，想要發個短信問問，卻一時間沒什麽可說，磨磨蹭蹭半天，我爸說可以開飯了，于是我只好就此作罷。

除夕夜一邊吃飯一邊看春晚，煙花是看不見了，只不過萬家燈火也可以算是不滅的煙花。我的心裏只懷着這一點的浪漫，實在是沒有什麽多餘的感受。

“康橋！”老媽一聲虎吼吓回我的思緒。

“啊？”

“你把肉往哪兒夾！”我看看自己的手，好吧，不小心走神，差點放外面了。“你這孩子在想什麽呢？說來我們聽聽，怎麽吃飯還心不在焉的！”

“沒想什麽啊。”我怎麽可能告訴你我在想盧笙在幹嘛？

“好好吃飯！”

“哦。”我繼續神游天外，沒一會兒卻聽見我媽誇張的笑聲，回神看看電視，在演小品。啜口飲料，再來一口我爹的拿手菜，嗯，味道真棒！今天的電視演得不錯嘛！

“康橋！”我媽突然又大喊我一聲，吓得我到嘴的鴨腿落在碗裏，“去廚房把生抽拿來。”

“……”我看看我爸，我爸對我和藹一笑。“哦。”起身去拿回生抽，我媽最近好像特別喜歡一驚一乍，她問我：“盧笙是誰啊？”

“我舍友啊，怎麽了？”雖然心裏奇怪她怎麽會知道，不過還是回答了問題。

“她給你發短信來了。你快看看。”我媽的腦回路我是猜不了，怎麽看起來比我還急呢？我把生抽遞給我爸，擦擦手打開看短信：祝大家除夕快樂。

和學姐一樣群發的消息，并且可以直接忽略掉。但我媽的脖子已經長如天鵝，眼睛仿佛是八卦的活源泉，眼巴巴地等着我滿足她的好奇。

“她祝我除夕快樂，你要看嗎？”

“誰想看你短信，又是群發的內容是吧？”我媽用一種早知道了的表情對我說，“你說你從小到大怎麽就不能收到一個不是群發的消息呢？”

我不敢接話，自打知道自己喜歡女孩子後都刻意保持距離，誰還會記得我呢？至于男生，好哥們兒之間都是群發短信，單獨發一條短信又麻煩又矯情，多累啊。

手機在這時候又響了，我媽的眼睛又活了起來，我啃着骨頭打開看，這條是王新安單獨編輯的短信：康橋，你在幹嘛呢？網上一起鬥地主呗？

我媽看着我眨眼睛，我實話實說：“王新安找我鬥地主。他跟我都是棋牌社的，又是同一個專業的同學。”

“男的吧？人怎麽樣？可以發展不？”

“噗——咳咳咳。”我爸正喝着飲料，被我媽吓得嗆住，我也被菜噎住猛地一通喝水。

“行了，你別問那麽多了，孩子她自己知道怎麽生活，這才多大就想那麽多。”我爸終于看不下去了，我感激地望着他。

“你少插嘴，你看看她好吃懶做又什麽都不會的樣子，還不是你給慣的。”我媽冷我爸一眼繼續數落我倆，“我不操心操心她以後肯定嫁不出去，到時候你就養她吧啊！再說這上大學了，該讀書就得讀書，課餘時間該談個戀愛就談個戀愛，也好改改她這懶毛病……”

總之這是一頓愛的年夜飯，我爸和我聽了那麽多年早習慣了。只是王新安的信息在我媽的腦海裏已經入庫，要不是我說他已經有女朋友了，只不定還會被再傳授多少經驗。而我爸被作為反面教材出現在了我媽戀愛課中獨有的教科書裏。

這又是一年除夕夜的晚上就這麽溫馨和諧地度過。迎來新一年的時間裏，我還沒想好新年的打算，只是覺得就這樣前進着也不錯。

能在過去關系網的基礎上，再加上一個喜歡的學姐，加上一個好朋友盧笙，最後加上一個好哥們兒王新安，這樣就很好。我感到很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