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離

第5章

朱戬剛一到了食堂，就看着電視新聞裏面正在播放昨天那他們在漫展上發生的那件事，現場已經被警方的隔離帶全部封鎖，原本應該持續三天的漫展也在昨天被迫叫停，整個場館在鏡頭裏顯得空空蕩蕩，地上還殘留着很多沒有被清理走的垃圾，配上那紅黃白三色的隔離帶，怎麽看，都有那麽一絲陰森恐怖的味道。

“嗨，師兄，你也在啊……”朱戬猛地被人從背後拍了一下，他依稀記得小時候聽家裏的老人說過，平時最好不要這樣拍人的肩膀喊人名字，因為人的頭頂和兩肩上頂着三把火，這樣猛地一拍，人一回頭，很容易把肩上的火吹滅的。

朱戬慢慢回過頭，這個聲音還是有些熟悉的，昨天他就聽過，“嗨，小芽，是你啊……”

“嗯，是我……”小芽卸了妝，五官立馬顯得樸素了不少，她眼眶通紅，眼下青黑，白眼球上都是紅血絲，唇上都會幹皮，顯得十分憔悴。

也對，昨天的第一現場就是小芽發現的，自己一個大男人看照片都被吓得又心理陰影了，何況一個小姑娘呢？朱戬朝她點點頭，“警方那邊……有消息了嗎？”

“沒有，不過我們輔導員已經通知了于苗苗的家裏人，他們已經過來了……”小芽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師兄，昨天也把你們吓壞了吧，大家昨晚回去都做了一晚上的噩夢呢。”

“啊？！噩夢？什麽樣的噩夢啊？”朱戬突然想起了自己昨晚也做夢的事，只是他的那個夢，似乎不能被稱為噩夢。

一聽這句話，小芽的臉色刷一下就白了，手指微微顫抖着，似乎是有些恐懼的樣子，她盯着桌子上的廣告貼紙看了一會兒，“要不師兄你請我吃早飯吧，我餓了，說不出來。”她能感覺到自己的的體溫正在慢慢流失，就連剛剛的話，也是從牙縫裏面擠出來的。

“好，我去買，我去買。”朱戬拿着飯卡走到窗口，才想起來自己好像忘了問小芽吃什麽了！他随便買了包子和豆漿的标配，直接端着回去了，外面明明還是大熱天，可他看着小芽好像很冷的樣子……怎麽辦？！是不是大姨媽來了啊！“你要是身體不舒服，就不要勉強了，回去喝點紅糖水，貼個暖寶寶，好好休息一下啊……”

“噗——咳咳咳——”小芽剛喝了一口豆漿，差點兒噴了出來，她咳了半天，終于緩過氣了，“師兄，我大姨媽剛走啊……”被他這麽一岔，小芽突然覺得身上的那股寒意少了很多，牙齒也不打顫了，手上也感覺有了些暖意。“我只是……只是被那個夢吓到了……”

“究竟是什麽夢啊？能把你吓成這個樣子？”朱戬昨天看她從衛生間裏出來的樣子雖然跌跌撞撞的，但也不至于像今天這樣恍恍惚惚的啊，他把筷子往小芽手裏一遞，“吃點東西吧，吃飽了再說。”

“哦，好，謝謝師兄。”小芽慢慢往嘴裏塞包子，咀嚼的速度有些慢，她偶爾擡頭看朱戬一眼，等到兩個包子下肚，大口把豆漿灌進胃裏，打了個飽嗝，身上也暖和了許多。“師兄……你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嗎？”她抹抹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朱戬。

“這個……”朱戬也不好回答他，明明自己就親眼看到了慕容離，他不就是鬼嗎？！“應該是有的，不然世界上哪裏來那麽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啊？”

“那就對了……我們昨天晚上，一定是見鬼了……”小芽點點頭，看他願意相信自己，這才慢慢把昨晚的夢境講了出來。“社團裏面，我跟小貓的關系最好，她這個CN還是我幫她起得，誰知道，剛一個學期，她就出了這樣的事情……”小芽嘆了口氣，“我們兩個是一個班、一個宿舍的，昨天晚上，我們宿舍裏的女生，都做了這個夢……大家都夢到，于苗苗正在一衛生間裏換衣服，突然，不知道從什麽地方伸出來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和鼻子，然後那個人手裏拿着匕首，一下就把她的喉嚨割開了，當時衛生間裏除了她一個人都沒有，血流了一地……到處都是紅色！然後……然後……然後那個兇手竟然朝着我們笑了，還是特別邪惡的那種！可是我們看不清兇手的臉……似乎就是個黑乎乎的影子……”小芽眼神僵直，一邊說，一邊顫抖，等她将夢境描述出來以後，又開始忍不住上下牙打顫了。“我平時膽子很大……一個人在宿舍看恐怖片也沒事，不過以後……我應該再也不會看恐怖片了……”

“是嗎……那你還記不記得那個兇手的輪廓？大約多高？胖還是瘦？有什麽特征嗎？”朱戬思考了一下，如果全宿舍的人都夢到了同一個夢境，那就絕對不是巧合了，他想想慕容離，自己都見到鬼了，還有什麽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嗎？

“這個……我想想啊……”小芽把手放到桌子上，手指依舊是忍不住地顫抖，她雙手緊緊互相握住，希望能夠控制一下自己，她慢慢回憶着昨晚的夢境，夢境越清晰，兇手的輪廓也漸漸出來了，“大約一米七左右，全身都包裹得很嚴實，其他的東西看不清，戴着口罩，然後……兇手摘了口罩，朝着我一笑，我就被吓醒了……”夢境本來就是模糊的，小芽只能回憶起這麽多了，“他笑得……那個感覺……讓人毛骨悚然的！我們宿舍的人都是這麽說的……他好像——好像能看到我們一樣！”小芽越說越激動，她能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要凍僵了，她能聽到自己不斷發出的呼吸聲，那從胸腔傳來的呼吸聲和心跳聲，還在提醒着她，自己還活着。

“好了好了，記不起來就不要想了，回去好好睡一覺，相信警察，會沒事的。”朱戬聽着她的描述，這夢境還真是有意思啊……

“好，好的……謝謝學長。”小芽僵着勉強點了點頭，慢慢從凳子上坐起來，一步一步離開食堂。

朱戬看着她離開的背影，有些後悔了，自己似乎問了些不該問的問題，這詭谲的夢境，竟然把人吓成了那個樣子啊……要是慕容離也在就好了，大家都是鬼，說不定慕容離會知道些什麽呢？

回宿舍的路上，朱戬的腦子裏一片空白，還好，他的胃不是空的。

“哎，朱戬，你怎麽偷東西啊？”看着朱戬一進門，呂鋆峰就把手上的東西放到他面前，“這不是昨天咱們撿到的簪子嗎？怎麽會在你包裏？”他指着一堆空了的紙袋，“我醒過來以後就随便翻翻咱們昨天買的東西，你是不是不小心帶出來了啊？要不……咱們看看能不能還回去吧。”

“不可能，昨天我明明把這個還給老板了啊！怎麽會突然出現在袋子裏？！”朱戬翻着袋子看，裏面放着的都是自己昨天買的周邊，他又看看那根簪子，這簪子一入手，跟昨天一樣，慢慢沾染上自己的體溫，對着陽光看，簪子似乎更美了，晶瑩剔透的簪體瑩潤透亮，散發着淡淡的光芒，這抹紅……他怎麽看怎麽覺得熟悉，“慕容離！”

“咦？！什麽？又是這個名字……難不成是主動跟着你回來的？”呂鋆峰看着朱戬手上的簪子，越看越覺得這玉料不一般，“也對啊，漫展的攤子上怎麽會有這麽漂亮的簪子，跟那些半成品做出來的一對比，畫風都不一樣，這個明顯就很貴啊！”

“嗯，說的有道理，算了，等慕容離出來的時候問問他吧，他今天早上跟我說，這幾天我可能會有些災厄……我剛剛在食堂遇到小芽了！她說她們全宿舍昨晚都做了同一個噩夢，夢到了那個殺了于苗苗的兇手，可惜看不清臉，不然就能破案了！”朱戬把簪子放進兜裏，一頭躺在沙發上，拿着遙控器看電視。

電視裏還在播放新聞，依舊是昨天于苗苗被害的消息，呂鋆峰看着電視裏的畫面，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這還做噩夢啊……看來這個世界上，果然還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事，你給講講呗？她們做了什麽噩夢啊？”

“就是……”朱戬将小芽的話重新整理敘述了一遍，在小芽的表述裏，兇手的形象被模糊，只有一個身高，其他都是黑乎乎的一團，就像柯南動畫片裏的兇手一樣，無論男女，都是一個黑乎乎的影子，然後笑得邪惡，“就是這個樣子了，她好像特別害怕的樣子，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夢到了什麽，總之她說自己和室友都是被吓醒的，被那個邪惡的笑……”

“我……聽你這麽說的，我都豎汗毛了！”呂鋆峰趕緊搓搓胳膊，把電視關上，“你要不要給警方打個電話，這個身高也算是重要發現啊！”

“哦！對啊！我這就去給趙警官打電話！”朱戬被他這麽一提醒，抓着手機從沙發上跳起來，去陽臺上打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