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七十九節
“為什麽王太後還不開始祈雨呢?”西水單手托腮,百無聊賴地問着一旁自從回宮後就開始傾向于游手好閑的四王子殿下。
“大概……”賽那沙斜倚陽臺,眯眼看向屋內忙碌的女官們:“還欠缺某樣東西吧。”
“很難得到嗎?”就物質而言,貴重的東西應該不是問題,比如幾百頭牛羊什麽的,對于皇家而言,易如反掌,那麽就只能是反季節物品一類的吧?反正,反正人祭神馬的,對于西臺也不算難事嘛。
這麽想倒不是說西水不人道或者冷酷,實際點來講,一個簡單的道理——既然你改變不了環境,那麽就只能學着去順應它。很多時候,即使不是個特別理智的人,但那也不代表着西水能夠魯莽到随便去挑戰權威。
“暫時沒聽說是什麽東西,據說娜姬雅王太後正在占蔔,呵呵……有時候,水神比女人還要難以捉摸呢,比如上次,”賽那沙微擡起頭想了想:“需要的是在初春蘇醒的第一朵花的花蕊。”
……極品。
這水神跟祂所青睐的人真是性情一致。
除此之外,西水再沒別的想法了。嘆口氣,望向夕陽染紅的天邊紅日,西水突然覺得有點想家。古代社會,也很複雜啊。或許沒有二十一世紀的那種人人自危,但時代再變,人心不會改。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利益所趨,自有紛争。
“心情不好?”
“為什麽陛下的宮殿,大家都可以随意的進出?這樣豈不是很危險?”上次都出過一次皇帝被刺殺的事件了,這些人怎麽絲毫不長教訓。
斜眼瞥向被一群公主小姐給圍繞得不能動彈的凱魯,賽那沙扯扯嘴角:“嫉妒了?”
“怎麽會!”西水瞪大眼,嫉妒?他哪敢啊,那些公主跟要吃人似的,這等福氣還是留給皇帝陛下去消受得了。
賽那沙笑彎了眉眼:“不,我不是說皇兄,我是指……”
不是說凱魯?那是指啥?難不成他還能嫉妒凱魯當皇帝不成!西水疑惑地擡起頭看他。
“沒什麽。”
比較奇怪的是,就在凱魯被選後的事情整得焦頭爛額的時候,太後那邊除了她的本職工作——祈雨——之外,似乎也招惹了些許麻煩。不然在皇帝大選塵埃落定的今日……為何還會突然生出關于修達本人并非先先帝親生的謠傳來呢?雖說西水在明知道烏魯西是宦官的情況下,很确定修達血統的純正——別人卻未必。謠言本也就未曾平息過,只不過在娜姬雅本人的威壓之下,沒什麽人敢提出質疑而已——所以謠言也就自然而然地成為無法實證的傳說。如今,又是為什麽,這件事會以如此浩大的聲勢,再度傳揚開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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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路滑,請小心腳下。”若有所思地瞥了眼氤氲着某種暗黑氣場的角落,西水不以為然地撇撇嘴。
那朵一愣,其實也并不是沒看到腳下那微微滲透出不可能屬于這華美宮殿的油漬毯子,但她所關心的方向卻未必與西水相同,她所關注的,是更為高遠之處——皇帝陛下的窗臺。嘆口氣,那朵微笑撫胸:“你叫……帝特,對吧?”
“是的,小姐。”
“多謝你的提醒,否則我今日可就要出醜了呢!”
“小姐客氣,這是帝特分內之事。”說着,西水便将污了油的毯子卷起。一看,底下果然也是油汪汪的一片,他就說這場景咋瞅咋熟悉呢……不就是夕梨滑倒然後被奚落的那一幕嗎!女人,女人啊……西水搖搖頭。
“那個……”
“唔?”西水本能擡頭,手裏還邊用油污的毯子胡亂擦拭着地板上的油漬,估計這舉動要給底下的女官看到頭發又要抓禿了。
“陛下他……還好嗎?”那朵欲言又止地看着西水,一副愛在心口難開的糾結樣。
西水正琢磨着該怎麽回答她的時候,便見賽那沙笑着走了過來:“好久不見了,那朵。”
“賽那沙殿下……”那朵臉上的表情既有愁苦,又似乎帶着一絲歉疚,非常耐人尋味。
“走吧,陛下正找你呢!”說着,賽那沙便對那朵點頭,權當告別。
西水自然不覺得凱魯會特地找自己處理什麽叨叨大事,但既然賽那沙這麽說了,肯定也有他的原因在,不走還能怎的。邊走邊還低頭估摸着該怎麽從哈娣她們的嘴裏套出這仨的奸情來。
各懷着心思,兩人靜靜地走在樹蔭底下,倒也默契非常。只不過,這場并不尴尬的沉默很快便給賽那沙敲破了——“你以後少管那朵的事情,知道嗎?”
“為什麽,那朵小姐是個很溫柔的人啊!”眸光一閃,西水選擇了個比較委婉的說法。
“哦?”賽那沙停下腳步,拂去壓在西水前額的樹桠:“你喜歡那樣的女人?”
“我怎麽敢……”高攀神馬的,用在宮廷苑圍,絕對是個避開事端的好借口——當然,也有可能會成為一切禍端的開頭。
“不要自卑,”賽那沙微笑着捏了捏西水的臉:“作為煉鐵術的傳承者,皇帝陛下的親信,你值得更好的女人——但是,那朵不行。”
西水對這些各種表面上代表親昵,暗地裏覺着是打擊的舉動現在已經是吐槽無力了:“沒有的事,殿下,我只是覺得那朵小姐人還不錯……對于脾氣溫和的好女人,誰又讨厭得起來?”
“溫和?呵呵……”賽那沙的淺笑,在和煦日光的照耀下,閃爍非常。
其實不只是西水,逐漸的,關于那朵的諸多好的傳言都已經開始出現——譬如沒有架子,性格好,善良等等。只可惜……像這樣一種有“前科”,又受衆人好評的姑娘,是不可能待見于後宮諸娘子的。
“那朵小姐人是不錯,唉!真是遺憾了,如果當時……”
“‘當時’?”正在廚房自給自足喝下午茶的西水耳朵立即彈了起來:“大媽~這酥餅做得真好吃~我在埃及皇宮裏都沒嘗過這樣純正的口味呢!”
“哈哈,那是!他們埃及人懂什麽!”廚娘聽西水這麽一說,肉臉頓時就笑開了花兒,邊還使勁兒拍了拍西水的小肩膀:“這孩子!還真跟陛下上戰場了啊,小小年紀,了不起哪!”接着又皺了皺眉頭:“就是這身子骨單薄了些,需要……”
“咳咳!”西水擔心她大娘一個善心大發,就給他來個十全天天補,那可絕對是私刑:“大媽诶~你說那朵小姐成為王妃的可能性大麽?”
“這很難說,”一旁的侍女接過話頭,神神秘秘的說:“雖說當時陛下對那朵小姐很着迷,但是賽那沙殿下不也……”
“噓!死丫頭,小聲點!”廚娘趕忙将侍女的話打斷,不過僅這一小段就足以讓飽受現代肥皂劇殘害的錢西水同志腦補成功。
原來如此。
美貌與才情兼具的女子從來都是衆人追求的目标,更何況這還是位性格好,出身高貴的女子。于是當時同為王子的二位才俊都愛上了這位姑娘,接下來的事情不用打聽也已經能結論出來了。如果說愛情是女人的全部,那麽,在百分之八十的男人眼中,不确定的愛情,自是不能與已奠定一定基礎的親情、友情相提并論的——這應該也是那朵至今單身,凱魯依舊對自己兄弟信任十分的原因之一吧。
不過作為旁觀者來說,西水可以不偏頗地表示,這件事,其實是沒什麽遺憾可言的。女方若是一當初就表示清楚心意所向,那也就沒有今日這等尴尬。當初既然選擇不聞不問,妄想左右逢源,就怨不得他人如今的冷漠相待。
可是就兩位領導那表現,西水覺得那朵的希望八成也是要落空的——二位貴人似乎已全然不複當日的癡迷。就西水觀察,與其說是癡迷,更像是年輕少年們的見獵心喜相互角逐。更甚者,當時所謂的追求,指不準根本就是上位者的一個小小游戲罷了。若是真心,怎會和平放手——記得當初原著中賽那沙和凱魯為了夕梨,雖然不至于恩斷義絕,卻也一直保持着一個絕不放手,一個癡情不忘的狀态呢。
當事人只當笑談,套中人卻念念不忘,這才是真正的遺憾。
可惜了一個不錯的姑娘,想着,西水臉上不由得也就跟衆人一般露出股同情的神态來。而與賽那沙所期望恰好相反的是,出于對弱勢群體的同情與關懷,西水本人對那朵的處境也就越發的上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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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
2020.03.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