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藤場做工
米糯看着鏡中的自己,瘦削蒼白,大大的眼睛嵌在小小的臉龐裏,看人的時候仿佛只剩下黑色眼珠,讓人不知不覺深陷其中。
十二歲父母去世後,米糯就留了厚厚的劉海,也喜歡低垂眼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是這樣幹淨的氣質在繁華簇錦的世界中可以隐藏自己,卻可能在這樣的世界,或許就是大家習慣叫的末世吧,更加引人注目。
放下頭發,拿起剪刀,咔嚓、咔嚓,很快鏡子中那個女孩長發變成了到頸部的中短發,并且到處參次不齊,劉海還是厚厚的,但雜亂不堪。
然後拿出黑炭筆将柳葉眉化成粗直的掃帚眉,覺得不夠誇張,再将中間狠狠的連上,終于鏡子裏面出現了一個小怪物。再将臉用顏料畫出一些坑坑窪窪和暗瘡,米糯才暗暗松了一口氣。
當大家見到米糯這個樣子的時候都吓了一跳。好在米糯提前跟最軟弱和關心自己的姑姑打過招呼,避免擔心和驚吓過度。
不過那邊的嬸嬸倒真是驚吓過度了,她一臉驚恐的把米柯往後扯,然後尖叫道:“米糯,你去了什麽鬼地方,搞成這個樣子?”
米糯不知道哪跟經抽了抽,也擺出了一副驚恐難過的表情道:“我,我不知道,昨天被一個滿身長瘡的人撞到,今天,今天就這樣了。嬸嬸,我會不會得瘟疫?我會不會死?”一邊說,一邊靠近往後退的嬸嬸。
嬸嬸簡直要瘋了,退到靠牆的位置,恨不得直接大叫讓她不要過來,到底忍住了。
然後她面前一臉憂傷的米糯突然笑了笑,對她道:“是我今天自己畫的,還挺像的噢。嬸嬸就信了,好了,我出去找工作了。”然後揚長而去。她嬸嬸恨得吃了她的心都有了。
米糯在藤場找到了一份整理和斬伐藤蔓的工作。軍隊和市外清理隊一直在清理市區外瘋狂蔓延的藤蔓和植物,這些植物直接用火燒效果并不明顯,并且生命力非常強,落地便會生根。軍隊和清理隊就将清理出來的藤蔓運送到外城區開辟出來的一個水泥地廣場,晾曬一段時間後就再由專門一批人整理斬斷,然後拿去不同地方做燃料燒火,這塊工地便被人簡稱為藤場。市區原先主要靠煤和煤氣作燃料,現在煤和煤氣都斷了供應,為長久之計,便開辟了這個藤場作為新的燃料供應基地。
米糯選擇藤場是因為希望自己不僅能夠訓練力氣,同時可以訓練自己的刀法和對植物的性質了解,為自己去城外清理和狩獵作準備。
藤場大大小小分了十幾快,每快大約一個足球場大小,由一個工頭管理。米糯找人打聽了一下各個工頭的性格以及背景,找了其中一個剛剛喪女姓何的工頭,他是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聽說還有個兒子在軍隊做小軍官,所有自己能在這裏作個工頭。
何工頭并不願意收米糯這樣一個瘦弱的女孩,米糯哀求了很久,說自己會任勞任怨,而且自己以前練過跆拳道,有足夠力氣處理藤蔓。其實那是米糯十歲以前的事情了。又說自己吃的少,只需要吃三分一的糧食,收一半的糧票,或者開始不要也行。最後拿了一包煙送給工頭,說自己偷了叔叔的,如果不能做工拿點吃的回家,回去會被打死。
何工頭想到自己剛剛瘟疫中去世不久的女兒,對父母雙亡的米糯起了恻隐之心,猶疑之下最終收留了米糯在他的工地上做了斬藤工。但說好一開始只是試用期,并且只有食物沒有糧票。
整理藤蔓的工人雖然比較少有像米糯這樣瘦小的女孩,但也有很多婦女。所以工地并不像其他施工場地那樣複雜混亂,工人粗暴又多是非。
偶爾有工人在枯燥的工作環境下,看到瘦弱的米糯,也會調笑戲弄幾句。但米糯并不出聲,只是默默重複着工作。工人們覺得無趣,最多說兩句醜八怪也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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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糯第一個星期的時候,真的是咬牙麻木堅持下來的。每天胳膊都疼的像斷了一樣,到下午的時候,手臂都是發抖的,一碰鑽心的疼。姑姑便每天晚上讓米糯忍着痛,給米糯按摩手臂。
就這樣堅持了一段時間,米糯慢慢适應了這份工作。胳膊不再像最開始那樣疼痛,握住砍刀,竟然有一種掌握力量的感覺。米糯為擁有這個感覺而興奮。
米糯還慢慢對不同類型的藤蔓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如何用力可以巧妙的斬斷不同種類的藤蔓。她有意識的用心去記住這些藤蔓的特性,說不定将來出去狩獵,這些對自己會有幫助。
現在米糯每天除了可以領到二兩飯兩杯水的基本食物,也開始拿到三分糧票。開始米糯還猶豫要不要将糧票交給叔叔和姑姑,考慮了很久,決定還是偷偷留起來,并不是舍不得,而是覺得不能讓嬸嬸覺得自己上交勞動所得是理所當然,慢慢變成習慣,進而覺得有權利控制自己。貪欲總是慢慢培養出來的。
“喂,醜妞,把你的飯分給爺一半吧。你這麽瘦小,哪裏用得着吃那麽多。”說話的是黑七,這片工地一個無賴,常常趁工頭不在的時候搶奪一些無依無靠的女工的食物和糧票。
米糯繼續吃飯,連頭也沒擡,仿佛完全沒聽到黑七的命令。
“在跟你說話,你這個醜妞沒聽到嗎?”黑七拍着米糯的桌子問道。
“你在找我要飯?”米糯慢慢咽下一口飯,擡起頭眼睛盯着黑七靜靜問道。
“撲哧”,旁邊已經有人笑出聲來。黑七惱羞成怒,道,“就是跟你說話,把你的糧票和飯都給我。說完手伸向米糯的水杯。
米糯沒有猶豫,一截藤蔓直接甩向了那只伸過來的手。那是她看到好看結實,偷偷收起來的一截藤蔓。雖然那時候也沒想過有什麽用處,現在就用上了。
“啊!!”黑七的手挨了一下,抱着手一邊跳一邊叫着,“你這個小賤人,竟然敢打爺,你活得不耐煩了。”
“奪人糧食,猶如奪人性命。你要奪我的命,我還有什麽不敢的。”米糯慢慢一個字一個字道,“我就一條命,你敢奪,我就敢拼。”說完,又抽出一把刀,一手握着刀,一手繼續吃飯。
黑七還想撲過來,卻是被一些看不過眼的人拖住了。大媽們更是指責黑七喪盡良心,連米糯一個小女孩拼命賺來的口糧也要搶。
黑七終是被人拖着找了個臺階,罵罵咧咧走了。走時還說着什麽,“小賤人,你等着瞧,早晚要收拾你……”
米糯卻不怕。自己今天的行為并不是完全莽撞行事。雖然這些天自己一直不聲不響,卻已經對工地主要的一些人有了大概了解。
這個黑七最是欺軟怕硬。他暗地裏搶的那些女工們大都是沒有靠山,家裏也沒些什麽人的。他敢搶自己不過是看自己是個小女孩,既然來這裏做工估計家裏也該沒什麽人了。可是這種人也最膽小惜命,你跟他拼命,他可能就不敢欺上前來了。
米糯沒有賭錯,黑七沒有再直接找米糯麻煩,最多是有時候陰陽怪氣罵兩句洩洩憤。米糯并不理他。只是将刀剁得更用力。
不過那件事對米糯的影響還是有的,那就是米糯的人緣慢慢好了起來。男工人不再調笑米糯,女工們對米糯更是親熱起來。
她甚至和工地兩個同姓陳的阿姨組了一個工作小隊,這兩個阿姨是姐妹,都是金寧本地人,米糯管她們分別叫做小陳阿姨和大陳阿姨。大陳阿姨負責拖拉未清理的藤,米糯負責斬藤,小陳阿姨則一邊幫米糯的忙,一邊負責整理斬好的藤,然後拖到車上運走。本來小陳阿姨說要自己斬藤,讓米糯負責整理幫忙,可以輕松些,但在米糯的堅持下才放棄。
何工頭聽說了黑七搶米糯卻沒成功的事情,對米糯很是贊賞。而米糯為了打探到更多市區內外的狀況和信息,有時候也開始有意識的和何工頭聊幾句。畢竟何工頭的兒子在軍隊,對各種基本情況應該了解。
在這末世,自己一定不能麻木的在一個角落掙紮着生存,必須保持自己對各種信息的敏感,這樣自己才能應變,應對可能更壞的情況,或者找到更好的方式生存下去。
米糯現在和米柯住在一個小房間,每天晚上米糯都會繼續偷偷用意識訓練自己的空間,可以感覺到空間的收放越來越自如,空間大小也在慢慢變大,雖然很緩慢,但是還是能感覺的出來。
現在家裏的情況基本已經穩定下來,姑姑姑父、叔叔嬸嬸都去了做工,每天可以保證基本的溫飽,還可以存一點糧票,而米柯也慢慢适應末世沒有電視沒有游戲沒有美食的生活,每天甚至會幫忙家裏打點家務,甚至去外面跑跑腿,賺點吃的。
市區的新規則也在慢慢确立,大家似乎慢慢摸索了一點怎樣在這樣的末世生存的技巧。強者為王,多勞多得,弱肉強食,人類似乎一下回歸到了原始社會。但終究是有了他自己運行的規則。
可是平衡并未達成,還有越來越多的難民進城,市區治安越來越差,随時發生搶劫、鬥毆和命案,還有每天無數的人死亡,外面的環境越來越惡劣,大家也越來越缺乏安全感,那樣明确的感受到,現在已經是末世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