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及笄禮
雪夜的燈光中, 她的小臉紅紅的,雙眸晶亮,仿佛一只被惹怒了的玉雕小狐貍,李熾輕笑, 慢慢道, “可是怎麽辦呢?有人說我是她哥哥呀……”
誰說的?
衛寶珠皺眉, 仰頭看着他含笑的雙眼,用力将人拉得往下更靠近了自己一些,“那你不會拒絕嗎?”
“拒絕不了啊……”
李熾低低嘆息一聲, “從來,我就拒絕不了她的任何請求。”
衛寶珠僵住, 目光陷在他深黑的雙眸中幾乎不能抽離,淡淡的藥香酒氣混合風雪的清寒撲面而來, 反而讓心頭的那把火燒得更加旺烈。
“她想要什麽, 都可以嗎?”
許久, 她終于慢慢道, “無論是什麽……”
“是。”
李熾垂眼看着她,帶着連自己也沒察覺的溫柔寵溺, “只要她說, 只要……我能做到。”
“……我有好幾個哥哥。”
莫名其妙地, 衛寶珠将他拉到幾乎快要挨到的距離, 吹氣如蘭地抱怨道,“他們都很疼我, 我不缺哥哥。”
“那你缺什麽……”
李熾低聲誘哄,心跳被她的氣息弄得紊亂不已。
“我缺……”
衛寶珠甜甜笑了笑, 用力往下一拉,想要在他耳邊說句悄悄話, 誰知道稀裏糊塗的沒掌握好力度,竟一下子撞上了他的唇角,将剛剛想好的那句話也給撞了個一幹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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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嬌……”
瞬時間,什麽都亂了。
李熾所有的心思都不知道飛到了哪裏,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一下,成為這雪夜裏唯一的動靜,偏這小混賬還不知自己闖下了多大的禍,貼在他的唇邊嘟哝着好疼,柔軟的觸碰,細細的摩挲,讓他僵硬在了原地,雙手扶着她不知是該推開還是抱緊。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邊突然傳來一聲咳嗽,原來不放心的紅裳到底追了出來,才剛看見一團人影就被小夏子猛地捂住了眼,同時不斷咳嗽好引起自己主子的注意。
這還在鳳鸾殿呢!
到底還是得注意一點影響啊,我的太子殿下!
小夏子又急又欣慰,到底他家殿下還是開了竅,為此,即使他的手背被紅裳這個潑辣的丫頭都快掐破了也硬忍着,否則一旦鬧出來了,他家殿下可沒有好果子吃。
說不定剛剛和皇後娘娘緩和的關系又得退回去,不!說不定更糟……
李熾回過神,低頭看着自己懷中迷迷糊糊的姑娘,在他心如擂鼓的時候,她居然給閉上眼睛睡着了,身體靠着他不斷往下滑,幸而被他一把接住。
“我才不要……”
果酒的餘威終于散發了出來,衛寶珠睡得香甜,卻還不忘喃喃念叨着什麽,李熾眼神柔軟,打橫将這個小姑娘抱了起來,然後朝那邊還在鬧的兩個下人道,“……小夏子,別鬧了。”
“是。”
小夏子讪讪道,松開時卻又被紅裳狠狠抓了一把,疼得他嘶啞咧嘴,“這瘋丫頭!”
紅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遲疑地看向李熾,“太子殿下,您這是……”
“你家姑娘喝醉了,快去準備醒酒湯。”
李熾抱着衛寶珠往裏走,一邊又吩咐小夏子,“走外面一些,把風雪擋住。”
小夏子連忙走到外側,小心地替衛寶珠擋住吹進來的雪花,紅裳看着這一主一仆小心熟稔的模樣,竟莫名有了種自己是外人的感覺。
這可不對,她才是小姐的貼身丫鬟啊……
她連忙跟過去,又喊了小丫頭去準備醒酒湯,自己則麻麻利利的打了盆熱水過來幫忙擦拭。
“我來。”
李熾接過了她手裏的帕子,雖然動作有些笨拙,卻輕柔小心,待得幫她把手和臉都擦幹淨,他站起身,臉上有些發熱,“剩下的,你待會兒幫她擦擦。”
頓了頓,又補充,“喝醉了酒的人總容易出汗,小心別讓她受涼。”
“是。”
紅裳點頭,被他這一系列的動作弄得膽戰心驚,總感覺自己好像發現了一個什麽不得了的大秘密。
“今夜就別挪來挪去了,這綠暖閣雖然小了點,但好在她自幼住過,也算熟悉。”
李熾道,“今夜雪大,你們多點幾個暖爐,窗子開些點透氣,她不喜歡屋子裏太悶。”
“是。”
紅裳一一答道,又看着他轉過頭嘆氣将那踢開的被子蓋好,然後對她道,“多注意一些。”
“是……”
紅裳從來不知這個冷面太子居然還能跟她說上這麽多話,待得終于将這尊大佛送出門,回頭看了看睡意香濃的小姐,不知為何竟有了種她已嫁人的錯覺。
自己大概,也有些醉了吧……
新年過後,積雪未化,敬帝突然下了一道旨意讓李熾代替他前往君山皇陵祭祖,月中便要出發。
衛寶珠的生日是二月十八,李熾這一來一去至少要一個多月,算來便趕不回參加她的及笄禮。
不是沒有遺憾的。
衛寶珠心頭悶悶,卻又說不出來,倒是小夏子臨走前偷偷跑來塞了一個長盒子,神神秘秘讓她生日那天再打開看。
一眨眼便是二月初,明華忙着給她準備及笄禮的事情,反倒一日比一日更精神起來。
敬帝下了旨在宮中建天人觀,封無為子為國師,越發地疏于政事,幸而有一幹老臣撐着,衆人都盼着太子能早日回來主持大局,一時間鬧得連明華都知道了。
“他還真是越來越不像話。”
彼時她正在整理着及笄要用的禮服,聽得宮人奏報,擡眼看向芍藥,“你準備一下,我待會兒去求見陛下。”
“娘娘……”
芍藥有些擔心,明華卻溫柔地笑了笑,“別怕,這一回我不同他吵。”
“……您回回都這麽說。”
忠心的大宮女直言不諱,“依奴婢看,您還清清靜靜的養病,不要理會外間那些事。”
“怎麽能不理會呢?”
明華輕輕嘆了一口氣,“既然做了這個皇後,便是對這片江山有責任,又怎能坐視不理?”
“規勸皇上是皇後的本份,我此去是皇後,不是妻子。”
她笑,“你明白嗎?芍藥。”
三清閣中,不過半年時間,再見面卻已恍若隔世。
明華靜靜看着面前的男人,突然發現他也老了,當年那個身姿挺拔、清秀腼腆的青年已經不見,如今眼前的只是一個雙鬓斑白、眉眼陰鸷的帝王。
“……你看上去氣色好了很多。”
仿佛近鄉情怯,敬帝靜默許久才敢低聲說了一句,同時将自己的視線移開。
“是。”
明華淡淡道,“不知陛下可有時間,近兒一些傳聞讓臣妾十分不安,顧才前來打攪陛下清靜。”
“朕知道你想說什麽。”
敬帝慢慢道,“無非就是為了國師的事情。”
“是。”
明華雙眼直視他,平靜淡定,“古往今來,有多少帝王因為尋仙求道誤國,又有多少騙子借着那一點隐秘的妄想愚弄君主,陛下,您定然不需要臣妾為您一一解說。”
“……是。”
敬帝弱了聲氣,但還是極力分辯,“明華,你不知道,無為子他是有真本事的……”
“真本事也好,假本事也罷。”
明華打斷了他的話,“陛下,治國不能靠這個,他若真是出世大能,自然應該居廟堂之遠,清清靜靜為國祈福,何至于還占了您朝政的時間?”
“……是朕一時懶怠。”
敬帝垂下視線,模樣有幾分狼狽,“明華,等我這番功德做完,一定不會再耽誤正事,如今還差一些時日。”
“為國為民,才是最大的功德。”
明華聲音裏有着藏不住的失望,“為君者,一言可活萬民,一怒可血流千裏,還有什麽樣的功德,能比帝王做到的更多?”
“總之……”
敬帝顯得很是固執,“朕一定要讓此次功德圓滿,現在不方便跟你解釋太多,日後你自然會懂朕的用心良苦。”
明華深深地看着他,只覺得他是如此的陌生,原來當年再如何意氣風發的潇灑,如今卻也不過是一個怕死的俗人,她竟還以為自己能夠規勸于他。
自嘲地笑了笑,她微微行了一禮,“臣妾言盡于此,萬望陛下能以國家大事為重,方才不負這天子之名。”
“明華!”
見她轉身要走,敬帝終于忍不住開口喚住了她,等她回頭卻有些躊躇,“聽說,聽說你與太子……已然和解?”
明華默然,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嘆了口氣,“揪着一個錯誤大半輩子,我也累了,更何況,對于我來說那是個錯誤,可對于天下人來說,或許卻是一件幸事。”
那對朕,你是不是也能釋然?
敬帝怔怔看着她,可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終也沒能将這句話問出口。
明華自規勸完敬帝後,就專心準備衛寶珠的及笄禮,好在敬帝到底還是開始正常上朝,大臣們的非議也就少了很多,只有一些利益牽扯帶來的非議暫且不提。
看完京中暗報,李熾稍稍放下心來,讓小夏子将紙條處理掉,只細細看着寫着衛姑娘的那一張。
因及笄禮要在國公府辦,她這段時間便常常往來于家裏與宮中,平日無事時就待在鳳鸾殿裏不出來,偶爾練習一下及笄禮上的禮儀。
倒是聽話。
他微微勾起唇角,又将上面的內容反複看了幾遍,然後才将那張紙條仔細疊好,放進懷裏。
可惜看不到她绾發的樣子了。
……
衛寶珠不知自己的消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送去皇陵,雖然禮服首飾都已安排好,并由姨母親自為她插笄,但她心中卻仍是有些郁郁。
那個長盒子也不知裝的什麽,小夏子讓她及笄那日才能打開,弄得她每日都要反複叮囑自己忍耐,才能不提前打開來看。
這樣一來,她幾乎每天都會想到李熾,還有兩人之間那暧昧不清的關系。
大年夜那晚她醉了,卻也還隐約記得一些對話,雖然第二日醒來幾乎羞憤欲死,尤其是看到紅裳那古怪的眼神,但四下無人時暗暗想來,到底還藏着幾分甜。
于是也回過神來,那人就是故意的,什麽哥哥妹妹,若真能拿她當妹妹,又怎麽會上輩子過了那麽些年都不能釋懷?
只是姨母這裏……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将心裏的想法跟她好好說清楚。
這一日,她試了衣服從家中回宮,走到祥和閣時忽聞裏面陣陣樂聲,不由得一愣,這才記起此處好像是由皇上下旨,賜給了道人無為子做道場。
她站住腳聽了一聽,只覺得裏面吟唱奇特,似歌非歌,似唱非唱,又暗含了一些機鋒哲理,讓人聽得糊糊塗塗,不知今夕是何夕。
察覺到這曲聲古怪,她定神就要離開,裏面聲響頓消,下一刻門被吱啞一聲打開,有個聲音在院內含笑道,“客人既已到來,何不進來坐坐?”
無為子。
不知為何,衛寶珠心頭浮上這個名字,猶豫片刻,當真擡腳往院裏走去。
裏面撫琴端坐的道人不過三十幾許,但據說他駐顏有術,真實年紀到底為何無人知曉,只是他的确雖然模樣年輕,那雙眼睛卻是經歷過千百年的風霜,看過來時包容且悲憫,仿佛透過漫漫年歲,依然看懂這世間的悲涼與無可奈何。
只一眼,她就明白了為何敬帝居然會如此信他。
這一個人,倒真是生出了仙風道骨的模樣,也的确最接近于人們想象中世外高人的樣子。
“國師大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微微俯身行了一禮後便道歉,“小女子無禮,竟擾了國師樂聲,這便離開。”
“無妨。”
無為子笑道,“既是我邀請來的客人,又何談無禮?姑娘謙虛了。”說着,指一指對面座位,“茶水已備好,姑娘請坐。”
衛寶珠猶豫,但見他雙目坦誠,到底還是在那對面坐下,“……不知國師有何指教?”
無為子伸手替她倒好茶水,“不急,慢慢聊。”
衛寶珠心頭糊塗,但面對這樣一個人最終還是生不起防備之念,只得慢慢啜飲茶水,等待他的出聲。
一杯清茶已然過半,無為子這才開了口,“姑娘你是從來處來吧?”
什麽?
衛寶珠不明白他打的什麽機鋒,“……小女剛從家中過來。”
“我是說,來處既是歸處,可對?”
無為子笑道,“姑娘從很久遠的地方而來,想要逆天命,改社稷,可嘆、可惜、可憐、可敬。”
衛寶珠猛地站了起來,仿佛見了鬼一般看着他,他,他怎麽知道?!
“姑娘坐。”
無為子還是那般氣定神閑,伸手為她續了一點茶水,“老朽修空空道,早已看破世間紅塵,心不動,則能觀三千世界,姑娘不必驚奇。”
“……你想說什麽?”
試了好幾次,衛寶珠才開口,嗓子很啞,“那我的願望,又能否能真?”
“何為真,何為假,假假真真又如何分得清。”
無為子輕輕嘆息,“譬如你的願望在你看來雖是失敗,但在旁人的眼裏卻已經十分成功。”
“那我要如何改變會發生的事情?”
衛寶珠急道,“你又為何說我的願望是失敗的?難道……”難道姨母還是會出事?
可是不可能啊,連蘆方平都說如今恢複良好,日後不說能回到從前,但至少不會中年早逝。
可無為子卻沒有回答,只是目光悲憫地看着她,半晌才嘆了一口氣,“老道兒只有一句話想贈給姑娘,無論何時何地都不要害怕,只要你堅持走下去,那就是正确的決定。”
什麽意思?!
衛寶珠還要再問,面前道人卻揮了揮手,周圍一切如雲霧般散開,再回過神,她居然已經身處在圍牆外面,還是一開始聽曲子的地方沒動一下。
剛剛,難道只是她的幻覺?
衛寶珠驚疑不定,幾步小跑過去推開門,裏面卻空無一人,只有一架破舊的古琴擺放在那裏。
周圍的一切都跟剛才所差無幾,然而古琴上積了一層灰,顯然是并沒有人彈奏過,她一時間不知自己剛才是夢是幻,看了許久無果後只得怏怏回去。
到底心裏存了個疑影兒,于是喊着蘆方平又給姨母檢查了幾回身體,直到他再三确切地跟她保證一切正常。
很快就到了及笄禮的前一天,她出了宮,回了家,沐浴更衣後讓丫頭們都退了出去,自己一個人坐在妝臺前才慢慢打開了那個看了好多天的盒子。
裏面是一只玉簪。
其實倒并不十分稀奇,衛寶珠有些失望,宮中的好東西多,這玉簪雖然材質極好,跟姨母準備的那根前朝八寶珍珠寶石簪卻不能相提并論,上面的雕刻也有些粗糙。
她倒也沒有希望是多貴重的東西,只是因是及笄,總希望能收到更特別和用心的東西。
她一邊想着,一面摩挲那根玉簪,突然察覺到上面似乎刻了東西,不由得湊近了燭火瞧了一瞧,果然在簪身上有米粒般大小的字跡。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制簪者,明陽。
她驚得差點松手,明陽,這是李熾的字,難道這支玉簪竟是他親手所做?!
也難怪那時候小夏子笑得古古怪怪,又千叮萬囑讓她生辰那天細細賞玩,不然怕是會錯過機關。
原來……
她唇邊含笑,雙頰飛起紅雲,握着那只簪反複看了半晌,只覺得剛才看上去不怎麽精致的地方也變得圓鈍可愛起來,也不知他那樣忙,還怎會有時間學了這個,讓太傅們知道了,又該說他玩物喪志了。
衛寶珠心中甜蜜,目光落在銅鏡裏的自己身上,忽然放下簪子挽了個發髻,然後斜斜将簪子插入。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若是風雪滿頭時,那人還願與她梳發插簪,這簪身上的刻字,才真正成了兩輩子的誓言。
翌日。
大梁皇後親自從宮中趕來為她插笄,有司和贊者均是京城中最具名望的姑娘,各家大臣家幾乎都有派主事的人前來,恭賀觀禮不提。
衛寶珠一大早被拉起來沐浴更衣,雖然不着脂粉,但眉眼漆黑,唇紅若朱,膚光勝雪,那樣美麗的顏色融合在一個人身上,竟讓人覺得再加一點也是多餘。
姑娘是真的長大了。
紅裳看得差點走神,待好不容易幫她換好了衣服,又梳好了長發,不由得低低笑了起來,“姑娘,今日你一定會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明日衛國公府的門檻就該換了。”
衛寶珠瞪了她一眼,又吸了幾口氣緩解緊張,待得走出去時已經是一派端莊矜持,看上去倒也有模有樣。
四下皆靜。
早就知道衛國公家的小女兒是個美人兒,往日裏也有不少人見過,卻不知她竟然可以美得這樣驚心動魄。
這場及笄禮幾乎是在衆人的屏息靜氣下進行的,有司和贊者本也是容色出衆的好姑娘,但在那個簡直會發光的少女身後,便硬生生的襯得暗淡了下來。待得三加三拜過後,挽起發髻,戴好釵冠,身着大袖禮服的衛寶珠走出房門,在場所有人心中都莫名浮現出同一個念頭。
這,大概是哪個皇後的冊封大禮吧。
誠然,她的釵冠衣服都是明華準備的珍寶,雖未逾制,卻件件都光彩熠熠,奪人眼球,然而比這些外物更加讓人不可忽視的,卻是那少女絕色的容貌與氣度,竟硬生生的把一場及笄禮變得尊貴起來,原本有提親打算的幾家心裏都不約而同地生起了自慚形穢之意。
這樣的姑娘,哪裏是他們家子侄能配得起的……
衛寶珠不知衆人所想,努力按嬷嬷們的教導撐着自己的架勢,一舉一動都力求做到行雲流水般自然完美。上輩子她也辦了及笄禮,但因為明華的去世所有人都心情不佳,便只在家中辦了個簡單的儀式,完全不像這輩子般這樣盛大熱鬧。
她可不能給姨母丢臉。
這樣想着,她唇角的弧度便更加甜美,大方得體地向在場參禮者一一行禮致謝,換來了所有人友好的微微點頭回禮。
等這場及笄禮到了尾聲,衛寶珠已經準備回房換下禮服,門外卻突然來了下人禀報,說是天人觀的聖女帶着禮物前來賀她及笄之喜,讓她不由得怔在了原地。
想起與無為子那場不知是真是假的會面,又因他的那幾句話,衛寶珠對這個天人觀充滿了好奇和警惕,當下卻是大大方方地讓将人請進來,自己也走下來準備跟那聖女道謝。
只是她卻沒有想到,這天人觀的聖女,居然會是一個她認識已久的人。
衛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