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周圍人都笑了起來，老姜臭屁道：“就問楊醫生，不問我？”
“你要是還沒娶老婆，那已經是主持了，還是醫生？”旁邊人打趣。
溫宜周卻蹙眉，心裏嘀咕：你倒是回答一下啊。
小豆丁好像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有沒有啊？”
楊雨杭笑道：“沒有哦。”
溫宜周松了口氣，小豆丁也是，“那你喜歡什麽樣子的女生啊？”
楊雨杭沒說話，小豆丁看着他，楊雨杭忽然小聲說了句什麽，“這是我們的秘密，等你出院了，我就告訴你是誰。”
小豆丁立馬笑了起來，“好的，大哥哥說話算話。”
“當然，我是男子漢。”楊雨杭保證說。
溫宜周奇怪，其他人見小豆丁哄好了都松了口氣，沒去關心他們的聊天了。
等楊雨杭他們出來的時候，老姜正色道：“去消下毒，以後還是不要這麽親密接觸，我們不需要無畏的犧牲。”
“沒事的，我注意着。”楊雨杭笑着說。
溫宜周也擔心，幸好他轉頭就去了消毒室。
如同毛茜茜預測的那樣，林小質真的安分了起來，在微博也是積極捐款，打算挽回形象，至于她那個緋聞男友，只字不提。
很快就多了林小質分手的通告了。
這種關頭，還在買熱搜，然後工作室聲明又是抱歉占用資源等等，溫宜周也是好笑。
Advertisement
娛樂圈的人可都是精明的很的，林小質就算家裏有點錢，也比不上真正的資本的。
每天都在報道着病情的實時消息，溫宜周覺得希望很大，這次的事情，來的兇，但大家抵制的也兇。
溫媽媽經常給她發消息，問情況。
“今天巷子口，有人送菜了，還有肉呢，上次你弟弟還回家吃了飯，在門口吃的，我沒讓他回家，別怪我冷血，我是不給大家添麻煩呢。”
“我看過了，這病能治，哎呀，咱們都不怕，就是怕給大家添麻煩，我一切都好，你也放寬心，好好工作，開弓沒有回頭箭。”
“咱們隔壁的李菲梨，你知道吧？年前還鬧着要去，家裏死活不同意，這幾天老李突然同意了，李菲梨開心的不行，你說你們這些孩子就是傻，好好的日子不過。”
“哎，傻嘛，大家都傻，傻的把家裏孩子送出去。”
溫宜周聽着媽媽發來的語音，忍不住笑了，打了一長串的字，最後删掉，只發：“媽，你注意身體，別出去亂跑。”
其實溫媽媽就是嘴硬，在家估計天天提着心呢，嘴上說的輕松。
也不知道楊雨杭爸媽是不是也不同意他來。
溫宜周有的時候也納悶，為什麽楊雨杭高中的時候跟她來回信那麽多，卻從來沒有好奇過她是誰，那封情書，她也沒敢寫全名，就寫了個自己的姓氏，老班當時找到她的似乎，她還打算抵死不認的，結果老班第一句就是。
“我一眼就看出來是你的字，跟雞爪子摁過的一樣，這麽醜，你也好意思讓人家看，你看看人家那字。”
可是楊雨杭也不可能因為他字醜會認出她啊，怎麽都說不通。
她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麽。
很久以後，她才知道，她忽略了，楊雨杭本來就知道是她的前提，這都是後話。
方盒知道她每天吃的不好，故意發些家裏做的好菜，“每天吃這個，真的好慘啊。”
照片裏都是烤串和羊排，還有家裏的小火鍋。
方盒她媽就是開小餐館的，本來年夜飯都預定的，結果，不能聚餐，都撤了，卻買了很多食材，吃不完，只能內部解決。
方盒和老公今年在娘家過，天天吃香的喝辣的，還打算奔着二胎去。
溫宜周被她氣笑了，“你就天天誘惑着吧，我很快就出來了。”
方盒也就發發，很快就正經起來，“哎，你跟楊同學有什麽進展沒有？”
“什麽啊？我們可是很有責任心的在奮鬥呢。”溫宜周當做聽不做。
方盒卻不讓她糊弄過去，“你少裝了，喜歡楊雨杭喜歡成那樣，還能裝作一點事情都沒有？”
“你到底打不打算追啊？”
“追什麽？”溫宜周無奈，“我又沒有追。”
“是沒有，高中的時候慫的都不敢跟人家走同一個樓梯呢，你說你但凡主動點，不光有愛情，說不定都有二胎了。”
“拉倒吧。”溫宜周嘴上說着，确實想起楊雨杭跟小豆丁的話，沒有女朋友……
可是她高中的時候都沒有機會，現在能有什麽機會？
她又甩了甩頭，現在這種關頭，還是不要去想這些，正經工作要緊。
“你們多有緣啊，沒有任何聯系的情況下，到了一個地方工作，老天爺都讓你們重新認識。”
方盒繼續感慨。
可是楊雨杭從來沒說過，和她相遇有緣，一般同學寒暄不都是這樣的嗎？
“真的，你喜歡就去主動啊，你呀，不光是還喜歡他，還有不甘心，不甘心高中沒有跟他說你的名字，沒有跟他嘗試。”
方盒一針見血，溫宜周不跟她聊了，太揪心了。
試問誰會不喜歡，年少時氣質幹淨純真的男孩子，一如多年後，發現他依舊如此，喜歡也會繼續的。
這幾天溫宜周的工作慢下來了，他們的工作不能一直拼着，畢竟不是醫生，最好是快慢有度，這樣工作才能輕松點。
翌日一大早，溫宜周晚來了一會，她早上起來幫前輩修片來着，到了醫院的時候，發現江成雲面色不太好。
“怎麽了？”溫宜周有些謹慎，生怕是醫生感染，上一次醫生出現感染，江成雲也是如此。
“今天危急的有些多了。”
江成雲沒有說醫生，溫宜周松了口氣，但還是安慰道：“應該沒有那麽嚴重，聽說現在狀況比較好，有下降的趨勢。”
江成雲沒有收到安慰，“那個小豆丁，昨天晚上就突然不适，老姜這幾天在轉接新病人，楊醫生負責的，半夜跑了回來，到現在還沒出來。”
溫宜周愣住了，她忽然頭皮發麻，是那種恐懼，沒有受到自己身上的恐懼感，卻跟自己承受了一般。
小豆丁還小，小孩子抵抗力不強，前幾天一直還很好，楊雨杭一直都在觀察着，小豆丁的父母還不在身邊。
這麽小……
溫宜周紅了眼，咬牙點頭，“會好的。”
她去采訪其他病人了，她要工作，工作才能不亂想，江成雲安慰她：“其實沒有那麽吓人的，楊醫生是內科醫生，能力卓越，洪院長也去了，老姜就是自責，他就該多觀察幾天的，你別想太多了，而是生死有的時候就是沒有定數的。”
是啊，沒有人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先來。
溫宜周蹙眉，她看着手裏的本子，上面記錄的是每一個鮮活的生命，他們只是生病了。
每天都有新的痊愈者，全國都在發着好消息。
她忙亂的做着工作，楊雨杭是中午出來的，他冷着臉，沒說話，看到她只是一眼，就過去了。
溫宜周站在走廊，周圍都是密密麻麻的藍色警戒線，她就這麽看着他，蒼白的地板，牆壁，天花板，都是他的身影，他一個人往前面走，沒有回頭過。
溫宜周咬牙，看向身後。
護士推着車子出來，小豆丁眯着眼睛，沖她笑了起來。
她感覺腿軟，仿佛是自己從鬼門關走了一回。
江成雲也松了口氣，“還好還好。”
溫宜周連忙跟了上去。
小豆丁很快就睡着了，在無菌病房，這次換到了重症室，前臺的志願者在打電話，喜悅的語氣都帶動了整個醫院。
“沒事沒事，醫生連夜搶救，她現在睡着了，醫生在觀察，沒事了，……現在還不能探視，醫生說要過了危險期，不過很快就能了。”
安撫好小豆丁的家長，志願者才挂了電話，腼腆跟人說：“不是我救得，我咋還生出了一股子驕傲呢。”
幾個護士笑了起來，很快又恢複了忙碌。
溫宜周吃完飯就去找楊雨杭，老姜開心道：“楊醫生啊？他不是在樓梯間休息，估計就是去天臺了，說是要帶着防護罩透透氣。”
溫宜周也笑了，樓梯間休息了不少人，她抿唇沒找到人，去了天臺。
很高的樓，今天有太陽，聽說有地方下雪了。
楊雨杭站在欄杆處，眨眼看着遠處，溫宜周過去站在一邊，“楊……楊雨杭。”
她還有些不習慣叫他名字。
他沒看她，說：“你覺得我像個英雄嗎？”
她看着他，堅定道：“你就是英雄。”
“我小時候就想做英雄，後來，我發現，文者救生，醫者救死，剛上大學那會，每天都是無數的人體，小白鼠，好不容易快畢業了。”
他笑了下，“我室友說我晚上發夢，我經常半夜起來畫圖，嘴裏叫着一個人的名字。”
“我才知道，英雄夢帶了私欲。”
溫宜周就這麽盯着他，緩緩笑：“那個人肯定對你來說很重要吧？”
他擡頭看她，“對啊。”
溫宜周就快要問出口，她卻忍住了，“不管怎麽樣，小豆丁脫離了危險，過幾天她爸媽應該就可以來看他了。”
“你辛苦了。”
溫宜周抿唇，笑道：“不管你自己怎麽想你自己，我都覺得你是英雄，恩……大家都會這麽覺得的。”
他點點頭，“我其實很害怕，如果今天沒有成功，我可能……”
溫宜周眯眼瞧着太陽，“你記得我們高中教學樓也有個天臺嗎？大家也喜歡來天臺，那裏的欄杆跟這裏一樣高。”
因為學生有的時候和病人一樣脆弱。
“你看我們的影子，都被欄杆擋住了。”溫宜周低頭後退幾步。
楊雨杭也低頭，兩個人往後退，退到沒有痕跡的地方。
影子互相觸碰着，溫宜周突然伸手，圍成一圈，看着影子，影子抱住了影子。
楊雨杭擡頭看她，她說：“特殊時期給不了你擁抱，就這樣吧，等結束了，我補給你一個吧，希望能安慰到你。”
她臉很紅，明明有口罩，卻還是害羞的低下頭。
楊雨杭看着她，她看着影子。
“足夠了。”他輕聲，又用力道：“足夠了。”
溫宜周擡頭看他，他眼裏有了光，還有笑。
高中畢業那年，大家都在擁抱告別，甚至還有告白的，不喜歡被人接觸的楊雨杭，是女生們最想擁抱的男生，包括她。
可是她沒有勇氣去，她不想自己像林小質一樣被讨厭。
等到能擁抱的時候，卻不能真的擁抱，可就是這樣，她覺得意義就很不同。
那時候的楊雨杭會拒絕她，但現在起碼他會心裏舒服。
“那就好，繼續加油，我們。”溫宜周放下手，他眨了眨眼，“那我們說好了。”
“什麽？”溫宜周疑惑。
他笑道：“等結束了，我們再正式擁抱。”
她心跳的快，胡亂點頭，“好啊，都可以。”
她都想說請他吃飯了，他會不會說，不要聚會……
“那我先回去了，我還等着小豆丁醒了，給她做采訪呢。”溫宜周想跑了，太害羞了吧？她居然跟他做約定。
剛打算走，他又道：“溫宜周。”
她心口一緊，他居然叫她的名字。
“你大學……”他揚起笑，“有沒有想起過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