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詛咒之神篇
不存在所謂的‘必要時刻’。
在失血過多的男人臉上,緩緩浮現出第一片蛇鱗的時候,一只只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塗着冷光的子彈毫不留情的全部發射——
就算他們槍擊的目标是曾經的長官。
火力全開的一輪攻擊過去,身後的牆壁在沖擊下被濺射狀破壞,近乎整體坍塌。
硝煙彌漫的宴席一角,被剝奪了一切榮耀的軍人依然半跪在地上。
渾濁發黃的冰晶将其周身護住,又在一聲聲清脆的斷裂中簌簌落下,砸穿在地面,融化一大片血跡。
冰晶已經弱到連子彈都能穿透的程度了。
血液流失過多的埃因斯身上又添了好幾處傷痕,他心髒的跳動越發緩慢,手指也已然冰冷。
母親的哀求在耳邊遙遠回響,她的眼淚化作冰冷的藥液,浸透血跡斑駁的小小身軀。
下一瞬間,他看到了波濤洶湧的海面下層疊的黑鱗。
緩緩擡起頭,年輕男人的眼睛閃過一絲迷惘,卻又很快被黑暗吞噬,墜入深淵。
這是他曾經保護的一切,而如今卻徹底站到了他的對立面,将他傷到遍體鱗傷。
因為他是怪物。
怪物……
他自嘲的笑了笑,是的,他的确是機械聽從命令,為了這個星球不顧一切的基因武器。
除卻這個身份,他根本不能在人類當中立足,所有人都畏懼着像他這樣的雜交怪物,想要徹底将他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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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獨夏夜,只有夏夜,才會安慰的擁抱自己,堅定不移的一次次肯定,他只是人類。
暗黑因子逆流不息,名為恨的情感平生第一次在血液中流淌,那堪比罂粟的甘甜濃稠,有着令人上瘾的味道。
曾經的神選者終于舍棄了自己的職責,斂去一身冰冷純白,在永眠前堕落為深淵。
身體開始枯朽敗壞,不甘閉上眼睛的男人貪心追逐燈光的倒影,恍惚在幻象裏看到了一閃而過的柔軟銀色。
夏夜……你比所有的恨加起來都重要。
可我等不到你了。
于一片驚心動目的斑駁中,傷痕累累,血染軍裝的年輕男人筆直而沉默的挺起背脊,被灰燼染上無悲無喜的瞳倒映着漫天螢火。
螢火……
夏夜……
夏夜!
“住手!”
風聲的呼嘯近了,心心念念的身影下一秒立刻出現在他眼前!
匆忙趕來的銀發人偶張開雙臂擋在埃因斯之前,立刻浮現的藤蔓光華大盛,登時将整個部隊都甩飛了出去。
“埃因斯!”
一趕來就見到男人渾身是血的脆弱模樣,夏夜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水色的眼瞬間瞳孔緊縮。
這不是慶功宴嗎,怎麽會弄成這樣?!如果再來晚幾分鐘的話,他……
心髒傳來撕裂一般的疼痛,沒有勇氣想象接下來發生一幕的青年,小心又顫抖的摸上那張蒼白的面頰,着急呼喚:“快醒醒,千萬不要睡!”
“夏夜。”
筆挺跪在地上的男人咳嗽一聲,唇角鮮血四溢。
顧不得拭去越來越多的血液,他擡起手努力撫向青年的臉,眼神疲憊而又溫柔,“笨蛋,為什麽要來……”
“因為早上的賬我還沒跟你好好算算。”
夏夜紅着眼輕聲抱怨,卻不顧埃因斯滿身血腥,小心翼翼的避開傷口環抱住對方,要人歇息在自己肩頭。
在他們周圍,藤蔓迅速織補成密不透風的牆,将所有傷害悉數隔離。
“我們現在安全了,不會有事的。”
銀發人偶撫着男人寬闊的背脊,手指很快沾染上了黏稠的熱血。
他咬了咬唇,勉強笑,“現在立刻替你治療。不過,我手有點抖,你別笑話我。”
再也不管什麽正确或錯誤的結論,總之,他看到這個男人受傷的樣子,自己就忘了一切,只想好好守在埃因斯身邊。
金色的星火中,男人身上的傷口開始慢慢愈合。
但那缺失了一角的心髒,卻像是一個無底的黑洞,貪婪的将周圍的能量全盤吸收。
“……”夏夜一驚,卻并未停止治愈的過程。
“停下。”
埃因斯拉過青年的手,強行斷了治療過程。
吸收了夏夜的能量,男人的臉上更多蛇鱗在逐漸成形,慢慢成長為可怕的形狀,他漂亮的黑瞳也開始緩緩被金色覆蓋。
“怎麽了?”
夏夜擔心的摸着他的臉,感覺到了手心一片的粗糙堅硬——
蛻變開始了啊。
“……”
埃因斯沒有回應,他的額頭有冷汗滲出,兩股可怕的力量正在身體中來回沖撞,相互拉扯,快将身體撕裂。
同一時間察覺到了陌生氣息的侵入,夏夜咬了咬唇,神色略微動搖,卻下意識的将處于蛻變中的男人抱得更緊了些。
糟了,他剛剛跟公司保證說100就走,可是現在好感度已經滿了,他随時都有可能被召回……
“夏夜,離開這裏,細胞開始逆向分裂了,我很快就會成為深淵者……”
埃因斯強忍着身體的裂變,緊緊鎖着眉,“我怕傷到你。”
“莉莉跟我說了,我已經都知道了。此後不管你是以何種身份站在我眼前,你始終都是那個有血有肉的人類。”
暫時忘卻公司的事,夏夜輕輕笑了起來。
他捧着男人的臉,小心的撫着細密詭異的蛇鱗,随後他将臉貼在那醜陋的半邊上,喃喃說,“我就在你身邊,哪都不去。就算你趕我走,我也要回來的。”
“笨蛋。”
埃因斯彎了彎唇角,瞳中笑意溫柔,接着他伸出手攬過夏夜的腰,将人緊緊抱在了懷裏。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高能,請提前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