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詛咒之神篇
“怎麽會這麽少,上次分明很多的。”
察覺到容器數量銳減,夏夜深深皺起眉頭。
随後他看到幾個工人正拖着碎裂的容器往一個辦公室走去,破碎的玻璃上,鮮血四溢。
“你們兩杵在這裏做什麽,過來幫忙!”
有人朝他們喊道。
“這是……”趕到主管身邊的青年不解的看着手上的針劑。
“剛剛研發的催化劑。”
主管命令道,“快給他們打了。上頭說半個月必須交貨,哼,也不想想這些小雜種哪受得了這麽大刺激,光這兩天,不知道死了多少了。”
夏夜抿了抿唇,心底一驚:“不能推後?”
“你以為我想?一個人工合成獸栽培出來,老子能拿多少提成。”
主管惡狠狠罵,“都怪那群怪物,沒能力殺什麽詛咒!”
始終不發一言的埃因斯默默接過了催化劑。
他走到一個玻璃容器面前,靜靜的看着自己的同胞,不知在想什麽。
器皿裏,正在沉睡的半人半獸的眼忽然睜開。
那只可憐又醜陋的小怪物,一睜眼就看到了外面穿着白大褂的大人,他頓時害怕的縮成一團,畸形生長的瞳孔淌着血淚,無聲又無助的苦苦哀求。
求求你,別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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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針頭折斷了。
年輕男人将手貼在玻璃上,回頭看着在場的每一個人,眼神冰冷刺骨,寒意四溢。
“你在做什麽?!”
氣急敗壞的主管向他走來。
“走!”
夏夜趁人不注意折了剩下的針頭,拉住埃因斯就往外跑。
紅色警報連連作響,一群禁衛軍登時沖進了大門,擡起槍齊刷刷向他們射擊。
“這邊!”
被牽引着的夏夜拽着人在廢棄的羊腸小道裏一路狂奔,禁衛軍窮追不舍,連連射擊。
槍林彈雨中,埃因斯細心将夏夜整個護在懷裏,緩緩前行,他深知兩個此刻人都不能用能力,因為一旦使用就會暴露身份。
條件極端限制之下,兩人倉促的逃到一處廢棄的通風管道。
這個地方倒是易守難攻,只要不出去就一定不會挨子彈,可不幸的是,他們所站的地面上,地下水正汩汩往上冒——
那些家夥擺明是想淹死他們。
“你帶的好兵。”
夏夜看着已經快速蔓延過大腿的水,煩躁的摁了摁太陽穴。
“過獎。”男人揉了揉青年的頭發,聲音還是清冷的,“準備好屏息了麽。”
“嗯。”夏夜點了點頭,然後在水漫過頭頂之前猛吸一口氣,快速往上游。
這個廢棄的管道十分長,青年憋着氣飛速游到頂端,發現頭頂有一個關閉的通風口,大喜之下他立刻用手推閥門,但根本推不開。
卧槽這就是傳說的犯太歲?
夏夜從嘴裏吐出一串小泡泡,覺得腦袋又疼了,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如果再想不到別的主意,他們真的要死在這裏了。
可是又不能用能力……
還好他接受過蛙人訓練,能夠憋氣五分鐘……啊不對這不是重點……啧,總而言不能讓埃因斯挂掉!
拿定主意,青年在水中快速折返,銀色的長發在深暗下折射着柔軟的光。
飛快接近了還在下層的埃因斯,夏夜看着對方沖自己皺眉的模樣笑了笑,嘴裏又吐出一串串泡泡。
年輕的上将以為他缺氧,立刻将人一把拉住,抱在懷裏往上游去,卻不想被人反抱住了腰身,随後親昵的勾過了脖子。
“……”
夏夜要做什麽。
埃因斯垂下眸。
水下的光線很暗,唯獨那銀白柔和的映照在眼睛裏。
于是年輕男人看到了一張緩緩湊近的臉,還有一雙幾乎和水一樣透明的眼睛。
貼近的剎那,夏夜閉上了眼。
他的嘴主動碰上了埃因斯的唇,磕磕巴巴的撬開一點點縫隙,将所剩不多的氧氣全部給了男人。
意外很柔軟的碰觸感,可是因為過低的水溫而顯得冰涼。
超冷的……
這家夥不會又開自動防禦了吧?
凍得不行的夏夜微微拉開一段距離,在水裏慢慢睜開眼。
睜眼的瞬間,他對上了一雙攝人心魂的,讓無數星子自願墜落在大海的深邃眼睛。
夏夜心跳一停,臉頰霎時在冰冷的水中滾燙。
一只大手伸來,輕輕撫上了自己的面龐,銀發人偶心緒雜亂的看着他,正見埃因斯用從未見過的眼神看向自己。
黑發的男人瞳中暖意流淌,剎那融化嚴寒的冰雪。
他勾起唇角,露出難得一見的微笑,驚豔的讓人難以轉移視線:“我可以在水下呼吸,你忘了我的屬性了麽。”
咔噠。
夏夜腦袋裏一根弦繃斷了。
……日哦,這家夥不怕水!
那他剛剛在幹什麽?腦殘嗎?
夏夜心裏默默罵了自己一句傻比,随後他擡起眼不動聲色的笑了笑,反應飛快:“別誤會,我只是想測試你反……”
話音未落,他就被水嗆了。
真是的這個節骨眼犟什麽嘴,他又不像埃因斯能在水裏講話!
氧氣消耗殆盡,夏夜立刻感覺到了窒息,幸而身後有人拉過自己抱在懷裏,然後低頭貼上他的唇,過渡了不少氧氣。
夠了夠了。
又活過來的夏夜想要鑽出懷抱,但是上将卻沒有松手,他将青年緊緊的抱着,輕輕的、反複的,往人嘴裏持續‘輸送’着氧氣。
神經再大條的人都知道這是什麽意思,更何況是夏夜這樣的人精。
銀發人偶當即又紅了耳朵,他察覺到自己的心髒跳得比之前更厲害了。
而且他不得不承認,埃因斯的親吻比自己的要纏綿多了……
“到了。”
劃水的游到最上層,終于餍足的埃因斯将夏夜攏在懷裏,然後一手撐着排風口,掌下凝聚厚重冰霜。
青年拉了拉他的衣角搖搖頭,示意不要暴露能力。
“水能掩蓋一切秘密,而且,”話語剛落,封閉的通風口碎成齑粉。
打開通道的年輕将軍低頭看着夏夜,目光深沉,“我不想有人因為我的事受傷。”
黑暗的隧道裏,傳來了海風的嗚嗚聲。
打碎通風口爬出來的兩人跟着風聲的方向一路前行,但在交叉的十字區域聞到了一股濃厚的血腥味。
夏夜試探的讓光點往前探查,随即發現了該區域存在大量被肢解的殘骸,堆積的累累白骨帶着還未剔除肉沫,橫七豎八的橫躺在殷色的洪流中——
分不清是慘死的人還是動物的屍體。
“來。”埃因斯看着這一幕向銀發人偶伸出了手,他知道夏夜暈血。
“……”水色眼睛斜睨了他一眼,青年摸出一副墨鏡徑直往前走去,“這點小事就不勞煩殿下了。”
男人彎了彎唇,眉梢帶暖:“別誤會,我只是想……”
“你想都別想。”
銀發人偶挑釁的一回頭,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
說到底還是憋不下那一口氣,夏夜頂着暈血症倔強的在血水中行走。
但他似乎低估了這裏的血腥度,越往裏走,周圍的景象越是令人作嘔。
埃因斯看不下去,直接将人公主抱起來,他的軍靴踩着血水而過,沾的一腳的黏腥。
“笨蛋。”
年輕男人輕聲道。
“……”
夏夜窩在他懷裏不理他。
在四處飄散的光點忽然照亮一雙血紅的瞳。
一個潛行在黑暗裏的渾身枯焦的‘人’從他們眼前一閃而過,身上布滿熟悉的紋路。
夏夜登時警覺,他仔細的往前看去,發現不遠處的地上,有兩個被啃的面目全非的科研人員的屍體,他們被吃成骨頭的手裏,還緊緊攥着一把雪亮的刀。
紋路。
科研人員。
刀。
夏夜一下反應過來。
剛剛從眼前閃過的,是之前那個基因融合失敗,被人拖出去的表演男孩!
這裏就是工廠秘密殺死失敗品的處決場!
之前看到的混合人獸的、被分解的屍體是失蹤了的實驗品……
那麽這些被處決的、失敗的人工合成獸叫做——
“深淵者。”
埃因斯神色一凝。
“嗷!”
風聲襲來,跳落在地上的實驗品虎視眈眈的盯着人類,露出一口和烈鳥一樣的獠牙。
随後他猛地扇起黑色的翅膀,向兩人飛撲而來!
埃因斯擡手冰晶旋轉,快速形成一堵冰牆,把沖過來的小孩反向彈開。
一下撞到冰牆受傷的男孩發出刺耳尖叫,然後瘸着腿立刻從兩人面前逃開了。
夏夜和埃因斯對視一眼,迅速去追失控的深淵者,他們絕對不能讓他回到人類的世界裏,這太危險了……
“埃因斯,外面是大海!”
跟着小孩沖出黑暗地帶的青年,看着眼前一下明亮寬闊的海面,感覺十分不安。
如果工廠的地下直通大海,那麽是不是可以掩蓋一個關鍵……
“嗷!”
被逼到盡頭無路可退的男孩遲疑的站在懸崖,他忿恨的回頭朝對自己窮追不舍的大人怒吼,然後咕咚一聲跳進了大海。
夏夜立即追了上前,他站在懸崖上往前眺望,清晰看見了大海的另一頭矗立的城市邊緣。
“喪盡天良的混蛋,到底誰才是怪物……”
青年不敢置信的往後退去,滿目震驚。
他所探求的謎底終于揭開了。
那深夜徘徊在城市掠食居民的‘怪物’源頭,到此為止變得清晰。
它們不是海妖,不是詛咒,而是曾經的……神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