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宅內機關
更新時間2014-11-17 7:30:50 字數:3294
趙士程進了大廳才發現地上擺了一溜箱籠,便問林一飛道:“一飛,你來就來好了,帶這麽多禮物幹嘛?”
林一飛放下茶盞,見到趙士程,面色也不是很爽利,連招呼都不打。趙士程蹙了眉頭看向趙母,趙母冷冷道:“士程,林将軍堂堂正四品諸衛,怎麽絲毫不識禮數?竟帶了這些東西來向咱們趙府提親,悠悠是我們趙家的媳婦,如何許得他林家?你自己好好處理這件事!”趙母說着,沉了臉,起身由明月攙扶着離了大廳。
趙母一走,趙士程便坐到林一飛身旁,賠笑道:“一飛,關于悠悠的事,對不起啊!”
林一飛将茶杯往茶幾上一擱,惱怒道:“程哥,你也知道對不起小弟我啊?你知道我從外地公幹回到杭州,一見到唐副統制轉來的趙府的信,是喜氣洋洋,一刻也沒停歇就往山陰趕。結果到了趙府,老夫人跟我說悠悠是你們趙家的媳婦,不能嫁給我,程哥,當日在書房可是你親口許婚,這回你們趙府又親自來了書信,等我到了山陰卻告訴我娶悠悠沒門,你們這不明擺着耍我,欺人太甚嗎?”
趙士程被林一飛一通訓斥,自知理虧,但又心下狐疑,問道:“一飛,當日親口許婚是我操之過急,做得不對,可是我們趙府并沒有委托我岳父給你寄信啊!”
林一飛冷哼一聲,從袖子裏抽出一封書信遞與趙士程。趙士程攤開信箋上下那麽一瞟,就鐵青了臉色。見趙士程面色陰沉,驀地沉默,林一飛也緩和了神色,道:“怎麽,難道這信不是大哥讓人捎去的?”
趙士程沒有正面回答林一飛的話,只是将信收進袖子裏,沉吟了片刻,道:“一飛,事已至此,我對你除了抱歉還是抱歉,當日許婚是大哥魯莽,現在你說吧,要讓我怎麽補償你?”
“什麽怎麽補償?當日你說你和悠悠是假夫妻,圓儀患病,悠悠李代桃僵,等圓儀病好,悠悠即可離開趙府,現在圓儀可曾如信上所說病體康愈來到趙府了?”
“圓儀的确已經到趙府了。”
“那悠悠不就可以如信上所說功成身退了嗎?還有什麽抱歉可言的?”林一飛不依不饒。
趙士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為難地蹙着眉頭,道:“可是事已至此……”
“什麽事已至此?”驀地,林一飛突然悟到了什麽,頓了頓,瞪大眼睛道,“程哥,你不會和悠悠……和悠悠……”
趙士程腼腆地笑道:“悠悠現在是我孩子的母親了。”
一句話震得林一飛半天緩不過神來,半晌,才喃喃道:“怎麽可能?你不是說對悠悠沒有男女私情嗎?”
“什麽時候有了那份私情,我自己竟不自知,才害林兄弟有了這一番誤會,都怪大哥……”
“我不聽你解釋,我要見悠悠,我要親口聽她說到底怎麽回事。”林一飛打斷趙士程的話,奪門而去。他在門外轉了一圈,又折回身子沒好氣地道,“悠悠在哪裏,帶我去見她。”
看着林一飛孩子氣地漲紅了臉,趙士程無奈地笑笑,心想再大的将軍也過不了美人情關。于是領了林一飛往悠悠香閨而去。悠悠正在床上閉目養神,忽聽吱吱來報說公子和林将軍來了,趕緊起了身,轉出烏木雕花花鳥刺繡屏風,來到會客廳。見趙士程和林一飛同時出現,一個白衣飄飄,一個身着武官朝服,同樣的俊秀挺拔,不禁有了回到濟南初見時的錯覺。而林一飛眼中的悠悠與上回分別時又有了諸多變化,上回分別時她雖身着喜服,卻還只是一個不谙人事的少女,清秀一枝帶雨百合,而現在卻是全身全心都洋溢着幸福韻味的小女人,較之從前更顯豔麗端的惹人。見林一飛愣愣地盯着自己,悠悠顯得尴尬,她嬌嗔道:“喂,林一飛,你幹嘛這樣盯着我看?”說着,就別過了身子。
林一飛回神,上前扳過悠悠的身子。見他雙手搭在悠悠肩上,趙士程神色一黯,只聽林一飛對悠悠道:“悠悠,你告訴我你和程哥之間是個誤會,你們的婚姻不作數對不對?”
一旁的吱吱插嘴道:“将軍說什麽笑話?我們家公子和小夫人拜過天地,拜過高堂,還夫妻交拜過,他們的婚姻怎麽會不作數呢?”
林一飛側眼看了看悠悠身後那個伶俐的小丫頭,面容倒是清秀,就是一股子倔強。而悠悠掙開了林一飛的雙手,走到趙士程身旁,對林一飛道:“我很感謝将軍當初在濟南的救命之恩,也從大哥哥這裏知道将軍對悠悠的一片情意,但是悠悠此生已經心有所屬,只能對将軍說對不起。”
“我不要你的狗屁對不起,”林一飛煩悶地爆了粗口,仰起頭大口大口呼氣,把他的武夫本色一露無疑,驀地,又看向悠悠道,“你真的懷了程哥的孩子?”
悠悠和趙士程對視一眼,便對林一飛點了點頭。
林一飛道:“那我再問你一件事,你可要如實回答我。”
“林大哥請說。”悠悠道。
林一飛咂了咂嘴,道:“如果不是因為懷孕,你今天會不會跟我走?”
悠悠輕輕笑了起來,此刻的林一飛在她眼裏就像個傲頭傲腦的孩子,她溫和卻篤定地道:“不會。”
林一飛怔了怔,“這麽說,你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
“我對林大哥只有感激之情,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好,”林一飛指着趙士程道,“程哥,你需得答應我兩件事。”
趙士程挑了挑眉,不知林一飛要他做什麽事,“大哥對不起你,你但說無妨。”
林一飛幹脆道:“第一,從今往後你要對悠悠好,你若負了她,就是負了我,若悠悠在趙府受到半點委屈,我都不會放過你!”
一旁的吱吱覺得好笑,冷哼道:“真是個大笑話,小夫人是公子的女人,他對不對她好,輪得到你管?”
“吱吱不要多話!”趙士程轉而對林一飛道,“賢弟你放心,就算你不交代,對悠悠好也是我趙士程分內的事,你只管安心,我會對悠悠和孩子好好的,無限好,無窮好,永遠都好!”趙士程說着,就握住了悠悠的手,二人深情地對視了一眼。
林一飛很受刺激,但還努力克制着情緒,繼續說道:“這第二,就是悠悠肚裏的孩子我要當幹爹,當日也是你親口許諾的。”
“好好好,都答應你,”趙士程笑起來,“既然賢弟不再生我的氣,那就讓丫鬟在花廳擺下宴席,我夫婦二人與你接風洗塵若何?”
“我哪裏有心情喝酒?既然我今生和悠悠無緣,我哪裏有臉面再留在趙府,小弟這就告辭回杭州去了。”林一飛說着,就向外走去。經過悠悠身旁時,驀地拉着悠悠的手,走出房外。吱吱要去追趕,趙士程阻止了她,道:“讓他們二人單獨告別一下吧!”
吱吱嘆口氣,對着她家公子帥到一塌糊塗的臉龐流露花癡的表情。她的公子實在太善良了,這樣善良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吃虧,公子,有朝一日,吱吱定不負你。
到了房門口,悠悠掙脫林一飛的手道:“将軍請自重!”
看着悠悠一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矜持模樣,林一飛無奈,從腰間解下一塊玉佩道:“這塊玉佩權作信物,日後若在趙府受委屈了,就差人拿着這塊玉佩到杭州找我,就當我是你娘家舅子,我好來替你打抱不平。”
悠悠“噗嗤”一笑,拍開他的手,道:“林一飛,你好叫我哭笑不得?我哪裏就需要你這個燕颔虎頸的舅子來打抱不平?趙府又不是狼虎窩,再說大哥哥對我好着呢!老夫人也疼我,還有個凡是都貼心的吱吱,我受不了委屈的,所以這玉佩我可不收。”
見悠悠執拗拒絕,林一飛十分郁悶。悠悠又笑道:“好啦好啦,別再糾結了,這個世界上唯一會欺負我的人就只有林諸衛你,還記得以前在杭州,我在‘書劍軒’當跑堂夥計,沒少被你這個達官貴人欺負。”
見悠悠笑得歡暢,林一飛只好喟然長嘆一聲。
悠悠道:“你遠道而來,若願意就留下,讓大哥哥陪你喝幾杯水酒,若不願意留下,那你就盡早回山陰去吧。”
“那後會有期。”林一飛悻悻然抱拳道。
悠悠道:“讓大哥哥送你一程?”
林一飛矯情:“我還沒生完他的氣,不願意再見他。”
悠悠笑:“那讓吱吱代送。”說着遣了吱吱相送林一飛。
林一飛帶來的貴重物什原是要下聘用的,現在用不着,他又不願意搬回去,就說是給未來幹兒子的見面禮,留在了趙府,自己單槍匹馬原路返回。吱吱送他到趙府門外,林一飛上馬前将那塊玉佩交到吱吱手裏,道:“你若是對你主子忠心耿耿,這玉佩你就替她收着,日後她若真在趙府受了什麽委屈,你就帶着這玉佩來找我,我不管身在何處,見到玉佩,定會趕來護她周全。”說着就将玉佩塞進吱吱手裏,自己則跨馬勒缰,揚鞭而去。
吱吱看着他的背影,再看看手裏的玉佩,只見玉佩玲珑剔透,碧綠通透,一看便知價值不菲,更有上刻林一飛三個字是一道保命符。誰不知大宋朝而今當權的是秦桧,林一飛是秦桧跟前的紅人。而吱吱手握這塊玉佩卻并不以為意,她想貿然将玉佩給悠悠的話一定會受到責備的,不如自己先替她收了,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