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喧嚣與寧靜(5)
“陵初!陵初!你可算回來了,真是急死我了。”季陵初一進家門就一把被簡從瑜抱住,簡從瑜抱的緊緊地,讓季陵初有種呼吸不暢的感覺,突然有些惡心,突然讓她有回到剛剛恐怖的擁擠時刻。
季陵初略微的掙紮一下,讓媽媽松一點。
阿雅也高興地跑過來,對着正被簡從瑜擁抱着的季陵初,憨憨的笑道:“小姐啊,您可回來了,可擔心死太太了。”
“媽,”季陵初拍拍簡從瑜的後背,“松一點,松一點,我要喘不過氣了。”
簡從瑜聞言便松開了女兒:“你們不是在外灘源那邊的什麽會所嗎?怎麽會跑到陳毅廣場出事那邊呢?”
季陵初感覺解釋起來要挺長時間的,現在也有些累了,便疲憊的走到沙發上坐下,閉着眼睛用手遮住頭,慢慢的說道:“媽媽,明天再說好嗎?我真的有點累了。”
簡從瑜原本就是看着她平安沒事就已經很滿足了,而現在看着她這麽疲憊的樣子,想說的話又咽下去了,把自己的疑惑擔心和後怕都打壓,只是靜靜地坐到季陵初旁邊的沙發上:“好好,今天的事情這麽恐怖,你害怕不想講我理解,那麽以後再說,以後再說。阿雅已經讓人煮點粥,鍋裏也一直熬着湯,你想喝什麽?你多少喝一點暖暖身子再回房間休息好嗎?”
季陵初把頭從手中擡起來,露出空洞無神的眼睛,僵硬的轉頭看着簡從瑜說道:“媽,我覺得,我不想在這裏念書了,反正這個學期的課我都用論文結課了,我想回到HEC繼續念書。”
簡從瑜皺皺眉頭,直勾勾的盯着她:“你要繼續在外國念書?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在法國讀書,那你的人脈圈就不會在中國,你以後要怎麽辦?呆在法國嗎?而且你難道不知道在咱們這個圈子裏混,不是僅憑着金錢和地位的,即便你是本城首富的孩子你也要時常在圈子裏走動,這樣別人才會記得你,你這樣……”
“媽,媽,你別說了。我真的有些累了。同樣勾心鬥角,如果不是這邊從小認識的人,我還能好受些。”季陵初要起身離開,卻聽見簡從瑜自身後尖銳的聲音。
“你以為這是給自己尋了另一片天空嗎?你這是作繭自縛。你走了,你就永遠也不會回到季家了。”
季陵初後背一涼。
永遠回不到季家了。這點真的是季陵初的死穴啊。
簡從瑜象征性居多的輕輕地敲了三下門,聽到裏面傳來悶悶的“進來”之後,才推開季陵初的房門。
一進門,便看見季陵初坐在地毯上,墊着坐墊,地上随意放着幾個杯子和幾瓶酒,葡萄酒和基酒都有,旁邊一個不大的木匣子。
“你把這些好的紅酒和洋酒放到一個木匣子裏藏起來,這樣對酒本身不好的。”簡從瑜在季陵初旁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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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裝作之前不知道這件事的樣子,”季陵初沒在意的笑着,晃晃自己的杯子,“要喝點什麽?”
“我自己來,”簡從瑜邊說着笑了笑,給自己倒了杯龍舌蘭,喝了幾口對着季陵初說道:“知道你一向對自己很好,不高興的時候就喝點酒取悅一下自己,這樣挺好的,女人就應該對自己好一點。”
季陵初只是淡淡的笑笑:“你過來是勸我呆在國內的?”
簡從瑜看了看她:“我知道,你不會走的。”
季陵初擡頭有些疑惑的看一眼簡從瑜,不發一言。
“你是我的女兒,我了解你。你可能因為散心,因為賭氣而去外國,但你肯定不會因為逃避,因為一些你不接受不喜歡的事情而離開。”
“那只能說明您和我從來沒有熟悉過。我有很多次都逃避過。而且我犯過很多錯,已經不想看見這些錯誤最後結局也不想糾正了。總之,這次我真的想離開了。”季陵初喝了一口酒,晃晃酒杯。
簡從瑜看了季陵初半響,終于開口:“知道嗎?在我過去的人生中我犯過無數次錯誤,而且比去巴黎之前的季陵初還要放蕩。”
季陵初聽到這句話,忍不住笑出來,和同樣帶着笑意的簡從瑜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
簡從瑜接着說:“但很多錯誤留給我的東西是值得我珍惜的,甚至還有些是我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就像我第一次婚姻。”
季陵初皺皺眉,認真的聽着,一直以來簡從瑜都忌諱着她的第一次婚姻,季陵初對她第一次婚姻,對她和季家的積怨,知道的都很少,簡從瑜向來鮮少談及。
簡從瑜喝了一口酒,咬咬嘴唇,慢慢說道:“我第一次婚姻,是個徹頭徹尾的錯誤,背叛、陰謀、絕望、騙局,好像多有的醜惡與陰暗都在這場婚姻總暴露在我面前。那時我才二十二歲,跟你現在差不多大。”
季陵初認真的看着自己的媽媽,看着她揭開自己從未提及的傷疤。
“就是這麽醜惡的婚姻,這麽重大的錯誤,也仍然給了我生命中最最美好最最寶貴的東西,就是你和景初。”簡從瑜慢慢的說道,“你知道的,我平時不關心你們,但你們真的是我生命中最大的光亮,剛剛不知道你的消息,我簡直吓壞了,給陸遠打電話哭了出來。”
“對不起,媽,我不該讓您擔心。今晚原本我們不想擠進去的,只是被人流沖進去的,在那麽多人面前,我們沒有辦法,身不由己。”季陵初有些愧疚。
“沒事,我一直知道你心裏有數,知道分寸。我想告訴你的是,無論事态有多糟糕,努力去闖就有可能柳暗花明。即便漫長黑暗的盡頭不是破曉,熬,也總會熬過最黑暗的時刻。”簡從瑜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這段黑暗會給你留下一些痕跡,這些痕跡有的是污點有的是光亮,污點是顯而易見的也是你很長時間洗不掉的,這是你為錯誤付出的代價。”
季陵初低低頭,不說話,但很明顯她在想着簡從瑜說的這段話。
“而光亮,你要一段時間以後,甚至幾年之後才會發現。但很有可能,很有可能你會為這一點點光亮,感激那段你曾闖過或者熬過的時光,感激曾給過你傷疤和污點的漫長黑暗。”
季陵初喝了一杯酒,咀嚼着媽媽說過的話。
簡從瑜看着季陵初若有所思的樣子,把杯子裏剩下的一點龍舌蘭一飲而盡,起身離開,剛走到門口的時候,聽見季陵初的聲音。
“媽媽,您确定您的這場婚姻不是錯誤嗎?”
簡從瑜轉過身來,溫柔的笑着:“剛剛陸遠很盡力的幫我找你,他找到你也是第一時間告訴我,我六神無主的時候會給他打電話哭訴,而他會幫我想辦法也會安慰我。我不能說這場婚姻單純是因為愛,不得不承認你說得對,這确實是等價交換很公平劃算的婚姻,但我可以享受它,也願意這場婚姻能夠長久。”
季陵初淡淡的笑着,端起手中的紅酒,對着簡從瑜說道:“媽媽,我祝福您的婚姻,明天我陪你試婚紗好嗎?”
簡從瑜笑笑:“當然了,陵初。”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