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次日起床,一切照常。
江野晨跑完帶回樓下的早餐,叫我起床。中午下課會在教室門口等我,吃飯時不讓我去擡又燙又沉的食物。
也有一些不一樣的,藺小彤同陸和照常與我嬉笑打鬧,眼底卻會流露出掩飾不住的擔憂。許林也消失了,學校給出的說法是離職,并安排了新的老師。
以及,只有我自己知道的一點——江野再也沒有和我做過。
窗外金色陽光灑射,綠葉青翠欲滴。窗臺将光影隔開,我坐在教室角落裏,思緒随着老師的講課聲一同遠去。
我在來學校當天第一次撞見江野,卑微地、隐秘地偷偷喜歡他快一年,冬去春來,悄悄入夏,我再次在刺眼的陽光下站到江野面前。
他每次出現在我面前,都比陽光還耀眼。
三天後我去看了江野演出,兩周後我和江野上了床。
我看着窗外,心想原來我和江野戀愛一個多月了呀。
上周還能以我受傷為理由,可是現在我都活蹦亂跳了,江野為什麽突然禁欲了呢。那些被他摧殘得腰酸腿軟的讓人臉紅心跳的記憶還在腦海裏,清晰得仿佛昨天。我倒也不至于去哀怨猜測是不喜歡我、還是喜歡別人之類的無聊原因,但一定有哪裏出了問題。
我面前的江野、別人口中的江野,出了一些他不打算告訴我的問題。我那麽喜歡他在意他,他哪怕有一秒鐘的不開心我都能察覺,何況如此刻意明顯的疏遠呢。
這個認知讓我焦躁不安。
我和江野仿佛行走在一層薄薄的冰面上,冰下暗流湧動,危機四伏,但出于某種不為人知的原因,我們裝作一切照常,不去打破平衡。
感情真是奇妙的東西,短短時日便讓我的心在種種情緒上來回走了幾遭。高興時覺得自己是幸福的富翁,悲傷時恨不得在黑暗裏化為磐石。
我既希望那問題快點暴露好讓我不再患得患失,又怕江野給我個我承受不來的未知。
“星,你表情咋這麽惆悵。”藺小彤眼珠子轉來轉去,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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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嘆了口氣,趴在桌上:“心好累啊!請問這位仙女,有沒有什麽忘卻煩惱的魔法。”
陸和:“只要我單身的時間夠久,戀愛的煩惱就抓不住我。”
藺小彤做了個鬼臉:“我同意。去找你男人去吧。”
我就這麽趴着,看他兩站我跟前陪我聊天。藺小彤與陸和真的是很好的朋友,上次談話失敗後他們就不再多提,但還是一如既往地關心我。僅僅是這麽站着,都能讓我感受到無聲的、充滿力量的安慰。
我做不到讓他們再擔心,便擠出一個笑容:“哈哈,那我就抛棄你們去找江野啦!”
話放出去了,站在樓下我又不知道去哪兒找。正打算打電話時,大彬叫我:“楠星,吃了嗎?”
我斜眼看他:“你一搖滾青年打招呼的方式怎麽這麽大爺啊。”
大彬一臉不服:“搖滾青年就不能問候別人吃沒吃嗎,你這是偏見!”他像是突然想到什麽,沖我擠眉弄眼:“你要去哪兒,去雲水佳肴捉奸啊?”
我嘴角抽搐地看着他。
大彬:“江野跟一美女姐姐在那兒呢,你不是去找他?”
我冷漠揮手:“我确實要去找他,多謝指路,慢走不送。”
大彬說話一向口無遮攔,我也知道他就是在開玩笑。雲水佳肴是學校旁邊一家環境不錯的西餐店,離我現在這位置很近,我就慢悠悠地晃着朝它走去。
西餐店價格不低,工作日更顯人少。我掃了眼大廳沒看找人,詢問了服務生,便繞到側邊推開了包廂門。
江野背對着我,對面坐着個沒見過的漂亮姑娘。我一句江野還沒說出口,就聽見那個背對着我的人嗓音沙啞地問道:“與其等到我忍不住傷了他,是不是離開他會更好......”
我渾身的血液都湧到了頭頂,腦袋裏嗡嗡作響,定在當場。
漂亮姑娘沒回答,因為她已經一臉錯愕地看到了不請自入的我。
江野順着姑娘的目光,轉過頭來。他眉頭緊緊擰着,漆黑的眼睛沉默地注視着我。
我艱難地消化着他話裏的意思,半晌,我說:“連你也不要我了嗎。”
江野的眉頭擰得愈發厲害,他神色掙紮、遲疑,痛苦在他臉上一閃而過,歸為沉默。
搞什麽?我有點想笑。
“為什麽你們都這樣。”我輕聲問:“從來不問我,什麽都不告訴我,就這麽不要我。”
我一直都很想問,我是什麽洪水猛獸嗎。不告訴我難道是怕我還會一哭二鬧三上吊不成。
江野似是沒料到我會這麽說,站起來看着我。我的表情一定很難看,難看到他隔空擡手,面露不忍想走過來。
我又轉身跑了。
店門大開,無人阻攔,我悶頭沖出去,江野大喊,漂亮姑娘尖叫,我被撞得一頭磕上路邊花壇。騎電動車的大媽也被我吓得不輕,車一停就開始指着我破口大罵,話裏話外都在撇清關系。
我仰面躺在路邊,心想電視劇裏的這類場景都應該是一輛車開過來把人撞得人事不省。我也非常希望能昏過去,至少不必躺在這兒默默忍受痛苦與難過。
江野和姑娘追過來,姑娘人長的漂亮,說起話來牙尖嘴利,幾句話怼得大媽住了口。她非常不客氣地說了不會糾纏賠錢,大媽便氣勢洶洶騎着車跑了。
江野把我扶起來,我冷着臉推開他。感覺什麽溫熱的東西流到了臉上。
“啊!”那姑娘又開始尖叫:“你頭流血啦!”
她急匆匆幾步跑過來,掏出紙巾捂住我流血的臉。看到江野臉色難看地站在旁邊,又開始怼他:“站那兒幹嘛啊,你站那兒星星就會止血嗎!沒看人家不想理你啊,開車去啊!”
江野被她吼走了。
真是個奇女子,要是換個時間地點,我一定要對她表達一下我的敬佩之情。
江野很快開車出來,漂亮姑娘拉着我坐了後排,從她包裏掏出幹淨的小手巾輕輕擦我的臉和手腳上髒兮兮的傷口,還問我疼不疼。
問完又朝不停看後視鏡的江野開炮:“看什麽看!你都害人家被電動車撞了還想讓我們三個一起被車撞嗎!快給我好好開車!”
我一路沉默,就這麽到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