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了顧客的車之後

第63章

聶懷安發了會懵, 還是上了車, 他知道越跟這個周平安較勁兒, 吃虧的越是自己, 不如就順着他的意。

周平安看着挺高興，有種做了一回雷鋒的感覺，一路哼唱着祝你平安這首歌把聶懷安送到了住的地方。

一下車，周平安眨了眨漂亮的眼睛，結舌道：“你住這麽豪華的地兒啊？”

聶懷安沒搭話茬，而是問：“還要不要給你錢？”

周平安抿嘴一笑, 很調皮的說：“行啊，反正你又不缺錢, 幹脆給我個百兒八十萬的得了。”

“……”聶懷安瞪着他, 眉心、眼底都是煩，耐着脾氣說：“我就不給錢了, 謝謝你。”

周平安可愛一笑, 露出尖尖小虎牙，“本來就沒打算要什麽錢，況且刮你車的錢還沒賠你呢。”他說到這兒提議, “诶，那個, 我送你上樓吧, 然後把刮車的錢算算, 我好還你, 省的是個大心事。”

聶懷安下意識的皺了下眉, “不是說了，不用還。”

“你是不是又想說我聽不懂人話對不對？”周平安說，“我聽的懂，可你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他賴着臉皮，推了推聶懷安的胳膊，“走吧走吧，順便也參觀參觀你這商業奇才的豪宅。”

那一句“你的錢不是大風刮來的”讓聶懷安辛心口蕩起一股說不清的情緒來，他沒理他，自顧自的進了樓道，周平安緊跟着，并問：“你腳還疼嗎？”

聶懷安對于他的話屬于無動于衷狀态。

坐上電梯，周平安又說：“你好歹吱一聲也行啊？”

聶懷安沉默了半晌，特默然的口氣說：“我想我跟你沒什麽話可說。”

周平安跟他特熟的口氣說：“真寵我，我就讓你吱一聲，你說那麽多字。”

聶懷安，“……”

聶懷安覺得讓周平安進家門是今天做的最讓他後悔的事情，尤其是周平安指着玄關櫃他跟沈辭那張合影詢問，更是心煩。

他狠命瞪了幾眼周平安，說：“別亂碰我的東西。”

“沒碰，就指着問問，你跟我嫂子原來這麽親密啊。”周平安說，“嫂子結婚了，你還把你們倆的照片放這麽顯眼的地方，個人感覺，不大合适。”

聶懷安不答反問：“你跟你的發小不親密？”

周平安笑着點頭，“肯定親密。”他環顧四周，聶懷安住的地方是真奢華，裝潢設計都非常的高端，一塵不染的，弄得他都不好意思下腳。

站在玄關櫃前猶豫了會兒，問聶懷安：“我還用換鞋子嗎？”

聶懷安掃了一眼他，“你都進來了。”

言外之意，還說什麽廢話。

周平安睫毛撲簌幾下，也不再跟他客氣，去了沙發上坐着，問：“我渴了，能喝杯白開水嗎？”

聶懷安抿嘴憤懑了一會兒，還是去給他倒水，可他出差這幾天，家裏沒有水，只有維他命水，他揚了揚手裏的維他命水問：“只有這個。”

“這個也行，我要黃色的。”周平安笑眯眯。

聶懷安拿了兩瓶，扔給周平安一瓶黃色的，他擰開手上那瓶喝了口。

周平安說：“刮車的賠償的事，今天就說清楚吧。”

聶懷安也是想他盡快離開，就沒再跟他客氣。

周平安聽到保險理賠後的賠償數字，還是驚了下，結舌道：“這一下子就是我兩年多的工資啊。”他嘆口氣問：“能分期付款嗎？”

聶懷安只想他盡快走人，點頭，“随便。”

“這麽爽快？”周平安高興道：“那有沒有利息啊？”

聶懷安半笑半不笑的，“你要是想給也行啊。”

周平安說：“早知道就不問這話了，”他一拍腦門，“你要是覺得分期付款不行，給我三天時間，我全額給你。”

看他那認真又帶點兒傻的勁頭，聶懷安突然莫名一笑。

周平安給他笑的莫名，“笑什麽？”

聶懷安說：“我覺得你這個人這一點還是不讓人讨厭的，就分期付款吧，什麽時候還清都可以，沒有任何時間限制。”

這話叫周平安吃驚不小，笑着說：“你這麽好啊，不行了，你再這樣，我都要愛上你了。”

聶懷安嘴角微抽，勉強斂住脾氣，直接趕人，說：“好了，這事說清楚了，時間不早了，你可以走了。”

周平安晃晃手裏的維他命水，“還沒喝水呢。”他擰開，卻不知怎地手沒抓住，擰開的瓶子掉在腿間，灑了一□□的水，又接着骨碌滾落到地上，“卧槽！”

周平安連忙補救，一陣手忙腳亂的。

聶懷安擰了眉，“你怎麽連個瓶子都拿不住？”

“這不手滑了嗎。”周平安說。

聶懷安暗暗磨牙，上次腳滑了，這次手滑了，他總覺得這個周平安整個人就是一無賴外加滑頭。

“既然褲子濕了，趕緊回家換吧。”他繼續下逐客令。

周平安微微皺眉，“你有點恻隐之心好不好？外面挺冷的，我裏面就一條秋褲，你好歹拿個吹飛機讓我吹幹再走啊？”

聶懷安從兜裏掏出一顆煙，叼在嘴裏，心煩的抽了口，去拿了吹飛機來，扔給周平安，“吹幹，趕緊走人。”

周平安也不跟他客氣，解開皮帶，聶懷安瞪眼，“你幹什麽？”

“秋褲也濕了，我脫了褲子吹吹。”

聶懷安咬着煙，擰着眉，原本不想發火，讓周平安逼的，怒道：“你怎麽這麽多事？”

周平安挺委屈，“我幹什麽了？就想把秋褲吹幹，這都不行嗎？”

聶懷安氣的磨牙，半晌，沉聲道：“去卧室吹。”

周平安感動的不輕，“你真悶騷啊，對人好，還連吼帶罵的，真有意思。”

聶懷安，“……”

卧室門開着，周平安脫了褲子和秋褲，穿着個平角褲，哼着祝你平安，吹着他的褲子和秋褲。

琢磨着，姓聶的這個人其實也挺湊合。

內褲也濕了，他沖客廳裏抽悶煙的聶懷安說：“我內褲也濕了，能脫下來嗎？”

聶懷安的臉蹭的就黑了，快步去了卧室，“脫什麽內褲？”

“內褲也弄濕了。”周平安指着□□處給他看，“我就問問，不能脫，我這樣吹。”他說完拿吹風機對着內褲，“這個吹風機熱乎乎的風，哎喲，卧槽，燙蛋了。”

聶懷安，“……”

聶懷安不想看見周平安那耍猴的樣兒，氣道：“吹完趕緊走人！別磨磨蹭蹭的！”說完轉身出了卧室。

他媽來的時候，聶懷安正在廚房燒水喝，見他媽來還真有些驚喜。

“媽，你怎麽來了？”他眉宇間帶上笑，并詢問，“媽，我正燒水呢，你喝嗎？”

當媽的哪有不挂念自己孩子的，尤其是想到今天元宵節聶懷安被他爸在飯桌上一頓劈頭蓋臉的臭罵，弄得聶懷安飯也沒吃好，又想到聶懷安剛出差回來，聶媽就在家待不下去了，特地做了些好吃的來給聶懷安送來。

“我讓廚子做了些你愛吃的給你送來。”聶媽說：“別忙活了，趕緊過來趁熱吃點。”

聶懷安忍不住一陣感動，“媽，你真好，我正餓呢。”

聶媽哼一聲，接着笑，“趕緊去洗手。”

聶懷安“嗯”了一聲，忽然想到卧室裏還有周平安，這會子那小子沒動靜了，他心下狐疑，但也沒多想，去了洗漱間洗手。

聶媽去了廚房拿碗筷，她聽到卧室窸窸窣窣的有動靜，眼睛往卧室裏一掃，好家夥，看到一個大白屁股一晃而過，吓了她一跳。

卧室裏有人，可兒子沒告訴我，聶媽這麽尋思着，覺得這裏頭有事兒，她輕手輕腳的去了卧室。

等聶懷安從洗漱間出來的時候，就聽卧室裏傳來他媽的尖叫聲，“你誰啊？光着屁股在我兒子房間裏幹什麽？”

周平安拽過枕頭擋住前端，驚慌失措之際下意識的反問：“你誰啊？”

聶懷安聞聲趕了過去，吼道：“周平安，你搞什麽？！她是我媽。”

周平安給吓的不輕，又下意識的叫了聲，“媽。”

聶懷安，“……”

聶媽倒抽一口氣，狠狠地瞪向聶懷安，指着周平安說：“我說嘛，好端端的怎麽就非要跟敏敏離婚，攔都攔住，原來是有了啊！”

周平安太困了，聶懷安的床太舒服了，剛剛他就打了個盹，意識有些混沌不清，這會子一下子清醒了，趕忙搶着解釋，“不是的，阿姨你誤……”

“你給我閉嘴！”聶媽吼道，“給我穿好衣服再跟我說話。”然後對聶懷安說：“懷安你跟我出來！”

周平安，“……”

聶懷安此刻的心情真是操蛋極了，他極力的跟他媽解釋，可他媽就是不信，非要誤以為是他跟周平安是那種關系。

“媽，你沒看到嗎，他穿着交警服呢，我說的絕沒有半句假話。”聶懷安急道，“你怎麽就不相信我呢？”

“就你喜歡男的這事，你騙了我跟你爸三十年，要我怎麽相信你？”聶媽冷着臉反問。

聶懷安臉部線條崩的緊緊的，說：“我十五歲才知道性取向的。”

“那你也騙了我們十幾年！”聶媽的臉崩的比他還厲害，“交警服？你真當你媽我老古董？你們年輕人玩的那一套什麽的制服什麽情趣的，別以為我不懂。”

穿好衣服的周平安站在那耷拉着腦袋，聽到這話，他忙說：“阿姨，我有工作證給你看，如假包換的交警啊。”

“不看！”聶媽不屑的哼道：“現在什麽東西不能造假？別想糊弄我！”

“……”

別說聶懷安心情無比操蛋了，周平安都操蛋的不行，這老阿姨怎麽就這麽聽不進去話呢。

周平安幹脆道：“阿姨，您要是不信，可以問問你兒子發小，就是我宋隊的媳婦沈辭，他們倆可以給我作證。”

“對，媽，你可以問問小辭，他可以作證我也沒有對象。”聶懷安跟着附和。

聶媽眼神掃過他們倆，“小辭作證？”說到這驀地沉下臉，“你別拉人家小辭當擋箭牌，我告訴你懷安，你現在說什麽，我都不會在信了。”

周平安說：“阿姨你不信他，你得信我啊。”

聶媽看向他，“我連我兒子都不信，還信你？”

“……”

聶媽看樣氣得不輕，坐在那陰着臉盯着周平安沒完沒了的看。

周平安都給她看怕了，小心翼翼的開口，“阿姨，你要相信我跟你兒子是清白的。”

聶媽冷哼，沒有多餘的話。

聶懷安也陰着臉，說：“媽，好，就算我跟他有點什麽，我成年人了，今年三十一，單身，應該有談戀愛的自由吧？關于我性取向的問題，媽，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過去很多年我都在妥協，我甚至愚蠢的還去看過醫生，可沒辦法，我也改變不了，生下來基因裏就有，你們能讓我怎麽辦？你和爸至于對我冷嘲熱諷又罵又嚷的嗎？”

周平安斜睨了他一眼，心想，大哥別火上澆油啊，我可不想參與你們娘倆的戰争啊。

聶懷安說完這一番話，屋子裏陷入一種讓人窒息的安靜。

過了好長一會兒，聶媽開了口，臉色看起來緩和很多，口氣也緩和了，“好，這些年委屈你了，那這麽着吧，我跟你爸也學你沈爺爺那一套，成全你們，不僅要成全，還要為你們辦婚禮，好了，我回去跟你爸商量一下，盡快給你們倆回複。”

聶懷安和周平安，“……”

聶媽看着聶懷安微微有些哆嗦的嘴唇，說：“兒子，不用感動，這也是我們當父母的應該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