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唐念雙原本期待的眼神因為這幾句話微微凝滞, 有些愣住了。
付人間的溫柔并不是外露，他的溫柔藏在他細心的動作裏，還有正直的品性中。
唐念雙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筷子, 輕緩地笑笑：“付教授真是一個很好的人，第一次見你的時候, 我就這麽覺得。”
付人間微微一頓，擡眸看她。
唐念雙自己也餓了, 将就着冷菜稍微墊墊肚子, 随便吃幾口就要準備離開，“付教授, 我要去劇組了。”
付人間立即放下碗筷：“我送你去吧，我下班了。”
“不用了，你工作那麽辛苦，我自己打車過去。”
唐念雙拿起自己包，付人間跟在她身後, 唐念雙戴上墨鏡和口罩回頭，有些訝異：“不用送我。”
“我送你去劇組。”他還是堅持。
唐念雙笑着, 想找個別的理由拒絕, 付人間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走吧，這個點不好打車。”
其實這個點好不好打車他并不清楚, 只是随便找的一個理由，唐念雙有些奇怪他的固執，也不是推三阻四的性格，點點頭：“那謝謝了。”
“嗯, 走吧。”
倆人并肩下樓，碰見學校同事，對方同付人間打招呼時目光總是飄到唐念雙身上。
雖然她戴着墨鏡和口罩，整張臉都被遮住了，可是身姿婀娜曼妙，氣質十分明媚，應該是個大美人才對，而他們清心寡欲的付教授竟然和這樣一個尤物走在一起，不得不讓習慣他作風的學校同事們都大為驚訝。
進電梯之前，付人間擡手為唐念雙擋了一下一起走進去的人群，沒讓別人碰到她，注意到這個細節，唐念雙站在付人間身旁輕輕說聲：“謝謝”
他“嗯”了聲。
Advertisement
付人間的車從車庫開出來，唐念雙坐在車裏取下了口罩和墨鏡，視線落在他轉動方向盤的修長手指上，淡淡垂下眼睫：“付教授，我能問問你為什麽這麽執着于隐居嗎？”
他目視着前方開車，音色有些溫淡：“因為喜歡。”
假若唐念雙不調戲他，他大多數時候是這樣冷冷清清的模樣，眼睛裏也沒什麽情緒，可偏偏是這樣一個人，卻會在被調戲的時候面紅耳赤，手足無措，極是反差。
唐念雙也沒有再多問，如果不是因為喜歡，誰會放得下身邊的一切毅然決然做出這樣的決定，從另一種程度上來說，他這又何嘗不是一種灑脫？
付人間送她到劇組附近，唐念雙推門下車時，他問：“唐小姐什麽時候下班？”
唐念雙随口答：“應該會挺晚吧。”
“還會回唐家嗎？”
“應該不會了，我住酒店，明天早上有戲。”唐念雙站在車門前，彎下腰對他笑着說：“謝謝付教授送我過來，再次恭喜你。”
付人間點頭：“謝謝。”
他看她把車門關上，轉身走向劇組，途中遇見工作人員，倆人說笑着消失在他視線。
良久，付人間還沒有收回目光，心中有些淺淺淡淡的失落。
**
葉渲也剛到劇組，見到唐念雙的第一眼趕緊把她拉到一旁，“看新聞了嗎？”
唐念雙雖然沒看，但也猜得出來絕大可能是林綿的事。
“還沒。”
葉渲低聲：“林綿不知道發什麽瘋，跑到榕城大學弄得格外狼狽，還被拍下來放在網上了。”
她掏出手機，戳着頭條上的那個［爆］字：“你看看。”
唐念雙視線壓低，手機是一個短視頻，視頻中的林綿頭發全濕，發絲混亂的沾在臉上，她表情有些猙獰，兇神惡煞的對着鏡頭亂吼，全然沒有往日精致女明星的樣子。
網友評論她可能精神狀态有問題，建議她找心理醫生咨詢，再加上她平時作風張揚，路人緣極差的原因，出這事之後立即收獲全網嘲。
她公司的律師函在事情剛曝出來不久就發出來了，公關也算快速，但這事猶如出閘的水一般勢不可擋，全網都玩起了段子。
葉渲有些幸災樂禍：“林綿這次可算栽了一個大跟頭。”
唐念雙沒做聲，掃了眼新聞評論區裏不堪入目的侮辱性詞句，淡淡蹙眉。
“別想了，不關咱的事，快換衣服拍戲吧。”
進更衣室，葉渲幫她穿戲服的時候，唐念雙忽然開口：“今天我也在榕城大學，林綿會成那個樣子，有我的關系。”
葉渲手訝異的擡頭：“什麽意思，你幹的？”
“嗯，我幹的。”
“為啥啊？”
“我不是會受氣的性格，你應該知道。”
葉渲若有所思，唐念雙的意思是林綿先招惹在先，也的确，唐念雙從來不是會主動惹事的人。
“林綿知道嗎？”
“我沒讓她看到我的臉。”
唐念雙對鏡整理自己衣襟，語氣淡淡：“要不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懂尊重人，我也不會這麽對她，就當是一個教訓好了，別人怕她那性子我可不怕，唯一讓我意外的是，我是想給她一個教訓，可沒想讓她把自己的狼狽樣子暴露在大衆面前。”
接過葉渲遞過來的腰帶，唐念雙扣上，嘴裏繼續說：“但凡她有點腦子也應該知道自己那個時候不适合出現，再怎麽樣也應該先把自己收拾妥當，不過林綿向來這麽沖動，能出這種事，不意外。”
葉渲笑了笑：“她要是不沖動，這麽多年就不會惹出這麽多笑話，讓這麽多人罵她了。”
“所以，我跟她扯平了。”
唐念雙走進化妝間，裏面化妝師在等她，意外看見林綿也在裏面。
林綿早已經被罵習慣了，對于這次的抨擊也不痛不癢，只是對那個将她摁在水槽裏的人耿耿于懷，她有理由懷疑是唐念雙，看到她，林綿立即走過來：“是你吧！”
唐念雙微笑：“什麽？”
“今天把我摁在水槽裏的人，是你吧。”
林綿聲音不大不小，帶着濃濃的質問意味。
陸以寒及團隊的人走進來時都對這股壓抑的氛圍感到意外，幾個化妝師及其他工作人員滿是詫異的盯着唐念雙和林綿，總感覺自己即将吃到一個驚天大瓜。
“是誤會吧。”
陸以寒打圓場，“念雙怎麽可能做這種事？”
“你閉嘴，有你什麽事！”林綿瞪他。
陸以寒面色一沉，正要開口，唐念雙彎唇一笑：“你猜？”
她不做正面回應，也不矢口否認，這樣模棱兩可的态度卻最能讓人憋屈。
林綿直覺就是唐念雙，她事後想找監控查看，可那個角落根本沒有安監控，所以什麽證據也找不到，林綿詢問了學校裏的工作人員，也都說沒有見過唐念雙在洗手間出入過。
林綿心裏憋屈得不行，只睜着一雙眼睛瞪着唐念雙，硬是拿她沒有一點辦法，總不能直接對媒體和大衆說，是唐念雙陷害她吧？
她都能想象到這麽說的後果，一定能引起唐念雙粉絲群撕自己，更能引得罵戰更激烈，說不定付人間也會站出來幫她，把那個錄音音頻交給媒體，那她僅存的一點尊嚴都會被所有人踩在腳下。
林綿雖然不如其他女明星那麽會為自己打算，但也指着這個行業吃飯，讓她不做明星去幹別的，她還真不會。
唐念雙坐在鏡子面前，對化妝師說：“麻煩開始化妝吧。”
化妝師點了點頭。
林綿也氣憤的坐回自己位置：“咱們走着瞧，你不會一直一帆風順。”
唐念雙無所謂：“行啊。”
“但是馬上拍戲了，希望我們都不要把情緒帶到工作中，盡量早點拍完收工。”
林綿輕蔑：“你以為我是蘇蜜？你放心，這點職業素養我還是有的。”
“那就好。”
這部劇的拍攝已經過去一半多，戲中的女妖伏蓮和林綿飾演的女二號是朋友關系，可現實中的倆人卻火.藥味十足。
看着攝像機裏兩個人親密的互動，誰能想到她們剛才還各自放狠話呢？
導演很滿意的喊了“過”。
唐念雙和林綿立即從戲中情緒抽身而出，背道而馳，各回各的休息棚。
陸以寒助理小高忍不住感嘆：“女人啊，真是一種難以捉摸的生物。”
陸以寒看着唐念雙匆匆走進休息棚的側臉若有所思。
小高拍拍他：“以寒，發什麽呆，該你的戲了。”
“嗯。”陸以寒脫下外套。
他只是在想，像唐念雙這種姑娘，到底應該怎麽追求，他最近頻頻示好，幾乎是什麽方法都沒用，戲馬上就要拍完了，以後恐怕就更難見面。
他最近一直在考慮一個法子，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唐念雙坐在烤爐邊，身上披着厚重的棉衣。現在剛過十點半，還有一場戲，十一點應該能完成，不知道能不能趕回去替付人間慶祝。
剛才他送她回劇組時對她說的那幾句話讓唐念雙有一種錯覺，一種他很希望她能陪他分享喜悅的錯覺。
也許是吧。
但是付人間對她這麽好，他工作上取得成就，她陪他慶祝一下應該也沒關系吧，就像他說的，他們是朋友，朋友之間，也是可以的吧。
她有些緊張的看着表，希望陸以寒快些拍完戲。
這時劇場工作人員進來催她：“念雙，快到你和以寒的對手戲了，準備一下。”
唐念雙立即站起來：“來了。”
葉渲奇怪的看她，雖說唐念雙是很敬業沒錯，但這麽有些着急的樣子還是少見。
開始拍戲前，唐念雙對陸以寒說：“希望這次能穩過。”
陸以寒問：“你有事要走？”
“嗯，是有點急。”
“噢。”
陸以寒點頭：“放心，我會配合。”
倆人都是專業演員，在絕對專心的情況下入戲，拍了幾條後，導演選了一條最滿意的，讓大家收工。
唐念雙離開時沖陸以寒微笑：“謝謝陸老師，我先走了。”
陸以寒：“發生什麽事了？我可以幫到你嗎？”
“不用，謝謝了。”
唐念雙跑進更衣室換衣服。
陸以寒也準備收工時再次遇見林綿，她譏諷：“知道她為什麽這麽着急走嗎？肯定是見付教授去了。”
陸以寒擰眉：“付教授？”
“對啊。”
那就是唐念雙沒說實話，也正常，這種私事，不是特別熟悉的人，都不會說太清楚。
陸以寒盯着林綿：“我有個想法，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聽聽？”
林綿抱着個暖水袋，眼神睨過來：“你還能有什麽好的想法？”
陸以寒嘴角微微抽搐，這林綿追他的時候什麽惡心肉麻的話都能說出來，現在不喜歡他了，态度簡直一百八十度轉變，說實話，陸以寒還真有點不習慣。
“你不諷刺我能死嗎？”
林綿十分無情：“能死。”
陸以寒：“………”
“我先說我的想法吧。”
林綿百無聊賴的聽他說，越往下聽，眼睛越亮：“陸以寒，我不得不承認，你沒有我想象中那麽蠢。”
陸以寒：“……”
他笑容假得不能再假：“真是謝謝你慘無人道的誇獎，所以，有興趣嗎？”
“怎麽沒有！”她朝他伸手。
陸以寒：“幹什麽？”
“握手啊，你以為我想占你便宜？”
她諷刺，不屑，輕蔑的将他從頭看到腳，“你跟我們付教授比起來，差遠了，當初看上你吧，也是因為你長得好看，現在我就不這麽覺得了。”
陸以寒：“………”操。
他現在是真有點煩躁了。
這林綿絕對能氣死人！
兩人握了握手，達成某種契約合作關系。
**
唐念雙坐葉渲的車離開。
她發信息問付人間：［付教授，你現在哪裏？］
付人間很快回複：［在家。］
唐念雙思考，手機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點着自己下巴，葉渲看她：“糾結什麽呢？”
“付人間現在已經回家了，我現在過去幫他慶祝是不是有些太……”
葉渲接話：“暧昧了？”
“是。”
葉渲：“你這麽急着從劇組出來，不就是想去見他麽，都這個點了，再猶豫可來不及了。”
唐念雙拿着手機，對話框裏一句：［付教授，我現在過來的話，你方便嗎？］思考了許久也沒有發送過去。
與此同時，付人間揉着鼻梁看着自己對話框裏的一句：［唐小姐，我能邀請你跟我度過今天的最後一小時嗎？］也是同樣，幾番思考還是沒有發送過去，最後一個字一個字的删去。
手機的冷光映在他清隽的臉龐，他将手機蓋在桌上，屋裏沒開燈，他靠進沙發裏，還是算了，既然決定要割舍，就不應該再去招惹。
唐念雙已經決定好要去見付人間，卻沒有直接問他，而是準備給他一個驚喜。
她沒有去過付人間家，自然要先打電話詢問家人付人間的家庭地址，問清楚之後，讓葉渲将她送過去。
付人間住的地兒不是別墅，也不是小區房，據說是他自己在郊外購置的一套別院，自己裝修設計，很有世外桃源的感覺。
葉渲把唐念雙送到附近後離開，唐念雙循着奶奶告訴自己的地址找過去。
她廢了十分鐘左右找到付人間家，卻在他家門外看到一個年輕姑娘，她拎着個蛋糕正在摁門鈴。
付人間打開門，還未看清是誰，立即被人抱住，女生嬌滴滴的聲音響起：“學長，祝賀你！”
唐念雙站在原地靜靜看着這一幕，她手中其實也拎着一個慶祝蛋糕，是剛才路過蛋糕店時特意停下來為他買的。
可現在看着眼前的情景，她确定今天過來陪他的決定十分不明智，唐念雙轉身，将蛋糕扔進垃圾桶走遠。
付人間猛地推開抱着自己的人，也不知是不是他動作太大，女生有些沒站穩，他也沒去扶，眼神很冷的盯着對方：“我們認識嗎？”
作者有話要說： 付教授和雙雙都是雙初戀，沒有前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