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不遠處人聲嘈雜,偶爾會有人看向這邊,看姜珩的目光都帶着敬畏。
畢竟他去歲領兵打仗,回來後又煞神似的砍了一溜的人,難免讓人畏懼。
沈止自知自己有點嘴欠,不過毫不畏懼。四周人這麽多,還都看着這邊,姜珩也如何不了他。想到這兒,他微微一笑,低聲道:“你平日,就是這樣撒嬌的。”
姜珩幽幽地盯着他。
沈止被他盯得寒毛直豎,卻又忍不住想調侃,起身準備回馬車裏待着。走了兩步發覺姜珩也跟上來了,他揚揚眉,笑道:“殿下還有事嗎?”
姜珩淡淡看他,兩人對視片刻,沈止先敗下陣來,嘀咕了聲“別胡鬧”,跟着姜珩一前一後上了馬車。
流羽扭頭看了眼安靜的馬車,過了會兒,臉色突然有點怪異。
猶疑了會兒,他站到馬車外一丈處守着,等了會兒,果然有人走了過來。是一位姓李的先鋒,擡着碗熱食過來,流羽立刻伸手擋住他,臉色冷冷的。
李先鋒知道流羽是姜珩的貼身侍衛,配合地停下腳步,問道:“殿下用過飯了嗎?”
流羽點點頭,惜字如金道:“在議事。”
李姓先鋒撓撓頭,看流羽幾乎沒怎麽離開過這兒,笑着把碗遞給流羽,便離開了。
流羽愣了一下,擡頭看了看遠處的士兵們,過了許久,才回過神,低聲道了聲“多謝”。
隔日沈止醒來時,隊列已經出發了有一會兒,姜珩不知打哪兒弄來些柔軟的皮毛鋪在他身下,躺着倒是不如平日難過。
沈止默默捂了捂脖子,掀開簾子一看,外頭駕車的人變成了阿九。
阿九聽到聲響,回頭笑嘻嘻地道:“沈公子?醒了嗎?餓了沒?”
聽他一說,沈止還真有點餓了,點點頭,坐到他身邊,接過幹糧慢悠悠地啃。阿九默默往旁邊挪了挪,保證兩人間的距離清白,以免被他主子一不小心看到,又會吃飛醋。
沈止注意到他的動作,只覺好笑,并不做聲。
看他啃得悠然,阿九有點疑惑:“這玩意兒挺難吃的,沈公子你不嫌棄嗎?”
阿九倒不是自己嫌棄,只是覺得沈止這樣的貴公子哥,肯定會有點吃不慣行軍之苦。馬車不是府中寬闊舒适的,道路也不是京城那齊齊整整的,颠簸得難受。
姜珩讓他替換流羽,也是想讓他過來同沈止說說話,排遣排遣的。
沈止明白他的意思,彎了彎唇,溫聲細語道:“縱是吃不得苦,既然決定了要跟過來,怎麽着也得吃。何況我并不覺得苦,挺好的。”
阿九看他神色裏并無勉強之意,笑容更盛:“果然,只有沈公子适合殿下。”
沈止揚揚眉,想讨教讨教阿九這番高論是從何得來,就敏銳地覺察到自己被人盯住了。不消擡頭,他側頭一看,發覺自己和阿九靠得有點近了,笑了笑,幹脆就回了馬車裏,翻出本兵書看。
晚上休息時姜珩才來找沈止。
他若無其事地帶着沈止往人少的地方走去,撫撫沈止的臉頰,捧着他的臉,珍惜地親了親,才取出自己準備的禮物。
沈止接過一看,笑意頓時染上了眉梢眼角。
姜珩送的,是一個紅繩編就的結。
手法不錯,不過比起他編的還是差了一截。他低下頭,含笑看了看,頓時怔住。
是同心結。
上回姜珩出征前,他曾在姜珩生辰那日編了個結送給他,本欲編同心結,到了一半卻忽覺催心,默然拆了換成如意結。
不想,姜珩竟然,親自編給了他。
他看着那結說不出話,姜珩親吻着他的發頂,低聲道:“準備很久了,還是編得沒你給我的好。”
沈止輕輕呼出口氣,主動抱上他的腰,嗅着熟悉的氣息,滿心都是踏實的滿足。心裏那種若即若離若有若無的不安……似乎在此時都被沖淡了。
姜珩撫着他的背,靜靜地享受和沈止獨處的時間。
沈止過了會兒,才壓下那種酸澀又溫暖的情緒,輕笑道:“沒有,編得很好。你一直都很好。”
就算失憶了,心底某個地方也還記得他,怎麽能不好呢。
兩人在林子裏待了會兒才并肩走出來,快走到馬車旁時,沈止忽然道:“明日我騎馬吧。”
姜珩道:“不行。”
“為何?”
姜珩的目光落到沈止的大腿上,用一種正經嚴肅的表情,道:“容易磨破腿側,平日你的腿……”
沈止微笑:“閉嘴。我知道了。”
馬車過了幾日還是颠散了。
沈止如願以償地得以騎馬,雖然陽光毒辣,不過不再那樣晃晃悠悠的,還是舒服了不少。
而且能光明正大地待在姜珩身邊,不像此前只能看個背影了。
只是沈大公子自幼嬌生慣養,慣少出門,養得一身好皮肉,白皙滑膩,看着玉雪溫柔的一個人,卻禁不得曬。
騎馬行軍幾日後,明顯地可以看到……不如以前白了。
沈止倒是不在意,只是姜珩臉色凝重,在觀察到沈止似乎真的比以前要黑上那麽一點後,自己動手做了個鬥笠,給沈止戴上。
沈止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姑娘家,大男人還怕黑不黑的?”
姜珩抿抿唇,伸手把鬥笠扶穩了,并不解釋。
沈止實在琢磨不透姜珩這回的想法,還是鬼靈精的阿九“旁觀者清”,找了個機會,偷偷對沈止道:“殿下一直怕會虧欠了您什麽,您曬着了,他心裏肯定覺得沒護好您,這是心疼您,也是殿下一番苦心。”
沈止只好乖乖戴上鬥笠。
行了小半個月,一行終于到達了承蒼邊關的駐城遇闌城。
杜溫早就帶了一隊先鋒隊先行抵達,親自帶人出來迎接了姜珩,沈止心中一直對杜将軍喜歡的人存着好奇,借機掃了一眼杜溫身邊的人。
一眼就看到了。
杜溫身邊站着個身材颀長的男子,看起來頗為年輕,面容俊朗,故意板着臉,裝着嚴肅的模樣,卻總是在偷看杜溫時唇角眉梢不經意露出點笑,便暴露了青年嚴肅外殼下的一點兒邪氣。
他的眸子銳利又警惕,像只随時會暴起的孤狼,明明穿着身鐵甲,裝着正經,還是掩飾不了他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野性。
因為他大大咧咧地“偷看”了幾次杜溫,旁人也注意到了,杜溫微一蹙眉,有些惱火地扭頭瞪了眼青年。
青年非但沒有瑟縮,反而笑起來,很是開懷的樣子。
沈止暗想,看起來不是個好相與的人物。
既然來迎接了,必然得報上姓名。輪到那青年時,他才挑挑眉,勉強扭過視線掃了眼姜珩和沈止還有姜珩的副将等人,随意一抱拳,道:“末将俞尋,見過殿下。”
态度算不上恭敬,反而散漫得很。
杜溫冷淡地看他:“俞尋,你若是不想待在這兒,就立刻離開。”
俞尋立刻換了個态度,道了聲“哪能啊”,又重新行了一禮,依舊皮笑肉不笑。
姜珩淡淡看他一眼,他倒是也看出了點門道,便不拿俞尋殺雞儆猴,先随着去城裏安頓。安頓好了随行的軍隊,杜溫派人帶姜珩和沈止去用了飯,回歇息的房間時,沈止卻被告知“分房間時沒注意,少了一間”。
然後當着他的面問姜珩能不能與沈止同住一間?姜珩不動聲色地捏了捏沈止的腰側,風輕雲淡地點頭應了。
沈止無言以對:“……”
杜溫大将軍的态度真是……寬容且溫厚啊。
回房時沈止沒立刻進房間,反而扭頭看了眼遠處的天幕,落日熔金,暮色四合,雖有城牆阻擋,卻仿佛能看到城牆之外廣袤無垠的草原與仿佛沒有邊界的天際。
他晃了晃神,第一次離京這麽遠,以前書中所讀就在眼前,竟有些激動。
姜珩看他望着遠方發呆,走到他身後抱住他的腰,把頭放在他肩上,道:“很好奇?”
沈止颔首,側頭時嘴唇不經意擦到姜珩的耳,溫熱的吐息近在咫尺。姜珩只是一頓,就把他拖進屋中,壓在房門上狠狠親了一會兒,才抱着他去沐浴,想到方才沈止略帶向往的神色,道:“等京中事畢,我帶你去南方看看。那兒縱是冬日,風光依舊秀麗。”
沈止抱着他的脖子,“哦”了聲,聲調上揚,帶着點鼻音。
姜珩看着他,眸光柔和:“就像你一樣。”
沈止嘆道:“我的殿下,您可真是……”
怎麽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一說情話就要人命,讓人暈頭轉向的。
一頭栽下去就起不來了。
今夜注定沒有好眠,沈止同姜珩剛睡下不久,就聽到了一陣陣擂鼓之聲。沈止才陷入淺眠,立刻就被吵醒,睜開眼,就見姜珩已經下床穿好了軟甲。
看他睜眼了,姜珩過來親了親他的額頭,沉聲道:“夜襲,放心,不會有事。我得過去,你好好休息。”
沈止倒是不慌,掀開被子坐起來:“我也去!”
姜珩面無表情:“不行。待在這兒,阿九和流羽守在外頭,我很快就會回來。”
話畢,他把沈止按回去,拿起自己的劍,便闊步離開。沈止皺着眉,等姜珩走了,也立刻爬起來穿上衣袍。
出京前,姜珩給了他一件金蠶軟甲,據說刀槍不入,水火不侵,他覺得姜珩更需要,卻硬是被剝光了穿上。
沈止心中暗嘆,姜珩出去了,他怎麽可能還能安穩地睡着。上次姜珩出征,好幾個夜晚他都合不上眼,更何況此次姜珩在身邊。
帶上了劍,沈止一推開門,就被流羽攔住了。
阿九則是拱了拱手,道:“抱歉,沈公子,殿下吩咐我們,只要不發生意外,在他回來前,您不能離開這兒。”
“若是現在我要離開呢?”沈止和善地笑着,沖阿九眨了眨眼。
阿九也回之一笑:“那大概不太可能。”
不遠處的城門樓已經傳來了喊殺聲,火把的光影影綽綽,沈止心知牧族夜襲不會帶太多人,只是為了騷擾騷擾遇闌城守将,耗費他們的精力,卻還是忍不住想去看看。
姜珩也在那兒。
沈止道:“阿九,流羽。”
兩人看着他。
沈止微笑:“抱歉。”
随即他忽然出手,兩人下意識要接招,又不敢出手傷到他,只是滞了幾息,沈止立刻無比順溜地溜了出去。
見人跑了,兩人連忙追上去,怎料沈止的輕功竟然比他們兩人都好,幾個縱躍間就沒了影子。
阿九瞠目結舌:“我一直以為……沈公子只是……”
只是有點花拳繡腿。
畢竟京中有不少權貴人家都會請武師來教自己的子女幾招,而那些武師往往不敢對權貴子女要求太多,于是京中的公子哥貴小姐多少都會點功夫,不過只是花架子,擺着好看,卻沒什麽用。
心中想着,他自然不可能說出來。
流羽淡色的眸子暼了眼阿九,就猜出他想說什麽,卻沒說話。
他曾跟在沈止身旁一年多,沈止武功怎麽樣,他再清楚不過。其他方面或許略有不足,輕功卻是上上乘的。
誠然,流羽也不會把這話說出來。
沈止不知道前後兩個侍衛的心思,他一路走到城門,順利爬了上去,正有牧族在往城樓上爬,士兵們擡起滾木巨石投下,間或有燒燙的沸水,一下去就是一片慘叫聲。
城樓上衆人各司其職,井然有序,遠處的鼓聲仿佛配合着心跳,一下一下,很快讓人忘了自己。
城門之外黑蒙蒙的一片,卻一眼望不到盡頭,蒼茫遼闊,有風吹來,帶着血氣。
沈止在城樓上掃了一圈沒看到姜珩,便自發過去幫忙擡木頭石頭。靠近城垛,沈止低頭一看,才發現此番夜襲的人數竟然不少,而且還在不斷架上雲梯攀爬上來,悍不畏死。
沈止在陽春白雪的京城活了二十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書中才有的場面,卻出乎意料的鎮定自若。
須臾,有牧族勇士攀爬上了城樓,沈止的心跳加速,卻無比冷靜地拔出腰側的劍,手起劍落,斬殺動作幹淨利落,大概是随的姜珩。
一旁有兵士誇了沈止一句,又提着短兵迎上。城樓上一時盡是喊殺聲,好在突破上來的牧族不多,很快場面就被控制住。沈止動手時,才發現不遠處站着指揮的竟是俞尋。
他也沒準備過去打招呼,擦了擦臉上的血,躲開幾支流矢,再一低頭時,竟然看到了姜珩。
姜珩帶兵殺出去了。
頓時沈止無比緊張,一邊躲避流矢投擲木石,一邊注意着姜珩。敵方攻城一時不行,迅速退後了些,雙方兵馬對峙片刻,對方領頭的騎馬出來,高聲道:“承蒼的孬種,躲在城裏終于敢出來了?敢不敢同我牧族的勇士一決高下!”
沈止不由自主地扣緊了城垛,随即耳邊就傳來一聲哼笑:“失手放過他一次,這麽快就咬回來了,真是沒腦子。”
聲音熟悉,語氣張狂得很。
沈止扭過頭看着不知何時走到他身旁的人,謙遜地問道:“俞将軍,那人是?”
俞尋毫不在意,抱着手道:“一個白癡。”
沈止微笑:“……”
俞尋勉為其難地解釋:“牧族有幾個大部落和許多小部落,平時都是大部落聯合在一起,帶着小部落過來送死。這人是一個小部落的首領,聽了一個大部落的話,以為過來有機可乘,帶了全部落萌打的過來,結果被我不小心殺光了。”
沈止眨了眨眼,遲疑着問:“那他這是,來報仇?”
“算是吧。”俞尋說完,不再開口,抱着手冷冷盯着下面的局勢。
他們說話間,姜珩已經同那人打了起來。
牧族一向身高體壯,比承蒼人體态要大不少,力氣也要大上許多,那人用的是一把巨錘,揮舞間仿佛在城門上也能聽到那耀武揚威的呼呼風聲。
不過姜珩武功高強,倒沒被他的力氣壓着了,反倒借着巧勁将他打得連連後退。
沈止看得緊張,目光不經意間一掃牧族的軍隊,微微色變,一把搶過身邊人的弓箭,拉弓射箭,幾乎瞬息便成。
羽箭崩然而出,立刻将隐藏在衆多牧族騎兵裏的一個正在拉弓準備射箭的人射倒在地。
牧族隊伍裏頓時一片嘩然,騷動起來。姜珩抓住機會,狠厲地一劍刺入那個首領的喉間,再一拔劍,首領帶着沉重的巨錘倒下了地。
方才那一瞬姜珩也看到了那個要放冷箭的牧族士兵,略有些驚訝地回頭看了眼城門,沈止立刻閃到俞尋身後,默默地放下弓箭,也不知道姜珩看到他沒有,抖了抖肩膀,反身下樓。
俞尋卻叫住他:“你射得很準啊。”
沈止回過頭,也不準備假謙虛,溫聲道:“幼時家父常常訓練我射箭習武,武不就,箭還是射得準的。”
俞尋挑挑眉:“你爹是誰?我記得你姓沈?”
沈止含笑:“家父沈唯風。”
“果然是沈将軍!”俞尋感嘆一聲,再看沈止時,眼神和善了點,“你特意過來看昭王,就不等他下戰場?”
沈止心裏嘀咕,姜珩若是看到了他,那指不定得多生氣。現在回去和阿九流羽商量一下,不給姜珩說,姜珩就算方才看到他了,也可以解釋為看花眼了。
于是他笑了笑:“不了,這不已經收兵了嗎。”
擒賊先擒王自有道理,首領一死,軍心渙散,基本上也就不必費什麽力氣了。
沈止下了城牆,才發覺自己衣服上全是血跡,在外頭糾結了會兒,想吹吹風把血腥味散了。
等他在外頭晃了會兒回房時,才發覺房門開着,阿九和流羽低着頭站在門邊,阿九偷偷遞給他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
沈止一陣毛骨悚然。
姜珩竟然已經先回來了,就坐在桌邊喝着茶等他,連身上的盔甲都已經卸了。
在外頭猶豫一下,沈止面不改色地把外袍脫下來甩在肩上挂着,若無其事地走進去,還沒坐下,就被姜珩拉到懷裏坐在了他腿上。
房門被阿九拉關上,桌上只燃着盞油燈,一點燈火幽幽,看什麽都是朦朦胧胧的。
屋裏靜了會兒。
沈止輕咳一聲,還是決定先開口:“……屋裏悶,出去轉了轉,別怪阿九和流羽。”
姜珩看着他沒說話。
沈止再咳一聲:“真的,随便出去轉了轉。”
姜珩依舊緘默不語,放開沈止,走到梳洗臺邊拿起塊濕毛巾,回到沈止身邊,輕柔地替他擦拭臉頰。
一擦就是一片暈染開的血。
沈止倒忘了這回事,只好道:“不是我的血。”
姜珩沒說話。
他拿着毛巾,仔仔細細地把沈止臉上、手上的血擦幹淨了,才扔開染紅的毛巾,将他緊緊抱在懷裏,低聲道:“我沒生氣。”
沈止拍了拍他的背。
姜珩道:“……我只是害怕。把你帶到這兒來,我有時會夢到我沒有保護好你。”
“說什麽胡話。”沈止推開他,盯着他的眼睛,沉聲到,“尋玉,我不需要你太多的保護,我能保護好自己。你想保護我,我也想保護你。”
姜珩盯着他看了會兒,神色略微一松,道:“嗯。”
沈止的目光暗下去,不自覺地捏緊了姜珩的衣角,“今晚你當真吓到我了。”
那個牧族準備放冷箭的,若是他得逞了,縱然不得要害,也會影響到姜珩。戰場交鋒瞬息萬變,生死當真只在一瞬之間,稍一走神,便會交代在上面了。
其實姜珩帶下去的人裏,有人随時注意着對面的動作,負責射殺偷襲者的就是飛卿。只是沈止發現的瞬間就立刻放了箭,既快且狠,飛卿剛準備放箭,那人已經倒地。
姜珩并不打算和沈止說這些,他抱着沈止,貪戀地親吻着他,喃喃低語着“對不起”,叫着沈止的名字,叫得沈止的心都軟了,安撫地親了一下他的額頭,溫聲道:“明日還要同諸位将軍讨論事宜,今夜你辛苦了,快休息吧。”
姜珩嗯了聲,一起重新躺下去,阖着眼,抱着沈止,很快陷入沉眠。沈止卻不大睡得着了,看着黑暗裏姜珩模糊的輪廓發呆,忽然就聽到他道:“靜鶴……不要離開……”
沈止嗯了聲。
姜珩仍在說着夢話:“……想要你……”
沈止道:“……”
那天他的模仿,還真是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