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事情都說開了,沈止心裏也不氣了,收了故意氣姜珩的姿态,安靜地陪他喝了兩杯,醉得“立竿見影”,乖巧得讓人忍不住想欺負欺負。
姜珩把人帶回了府,捏捏他軟軟的臉頰:“親我一下。”
沈止抿着紅紅的唇,迷迷蒙蒙地盯了會兒姜珩,像是認出這是誰了,乖巧地過去親了他一下。
姜珩心中柔軟,親親他的手指,沉聲問:“我是誰?”
沈止道:“姜珩。”
姜珩搖搖頭。
沈止疑惑地歪着腦袋:“姜尋玉?”
姜珩再次搖頭,誘哄似的低聲道:“夫君。”
沈止點點頭,應了一聲:“乖。”
姜珩道:“……”
他忽然有點懷疑沈止到底是真醉了還是裝醉。
沈止看他臉色複雜,糾結了一陣,安慰似的湊上去摸摸他的頭,小聲道:“夫君。”
姜珩面無表情地将他壓在了身下。
隔日沈止醒來時還早,天都還沒亮,姜珩緊緊抱着他,手搭在他腰間,睡容恬靜。
沈止腰酸背痛的,完全忘記醉後發生了什麽。他不适地動了動身子,看了會兒姜珩,心中嘆氣。
這幾日他一直在心中安慰自己,可戰場瞬息萬變,就算不死,難免也會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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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止想着想着,盯着姜珩發了怔,思緒不知飄到了何處,姜珩睜眼了也沒發覺。
屋裏暖和,懷裏的沈止也是溫暖柔軟的,姜珩低下頭,同他相抵着額頭:“想什麽?”
沈止回了神,笑眯眯地湊上去舔了舔他的唇角,又咬了一下他的下唇,聲音溫軟:“想你啊。”
一大早地受撩撥,姜珩的呼吸有些不穩,眸色轉深,正想幹點什麽,沈止扯開他的手站起來,抱着手踢了踢他:“大清早的,還不起。”
雪白的腳踝近在眼前,白生生地亮得晃眼。姜珩仰頭默然看了他片刻,猝不及防将他一把拽下來按在懷裏。
先吃了再說。
結果沈止再睜眼時已經是晌午。
身上已經換了幹淨的衣物,他打了個呵欠,洗漱後披了件外袍就往書房去。也不知是不是最近犯了太歲,在書房外又同飛卿撞見了。
沈止還有點困,沖他笑了笑,便繼續往書房走,飛卿卻忽略不了他身上明顯的痕跡。
一股熱血沖了腦,飛卿感覺渾身上下都沸騰起來了——是憤怒。他一把揪住沈止的領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你和殿下?”
一早撩撥了姜珩,被狠狠教訓了一番,沈止耳垂上都有牙印,自知痕跡掩不了,聞言只是淡淡掀了掀眼皮,語氣平和:“你不是都看到了嗎。”
雖然同情,不過飛卿未免也太不知趣了點。
飛卿眼睛都瞪圓了,他大力揪着沈止的領子,領子微微松開,很容易就看到了白皙的胸膛上暧昧密集的情事痕跡,當即倒抽一口涼氣,着火似的往後立刻撒了手,臉色鐵青,說不出話。
沈止懶洋洋地把領子理好,琢磨了一下該怎麽說,思來想去,還是毫不客氣地直白道:“飛卿,惦記有主的人不是什麽好事,況且就算沒主了,大概也輪不到你。”
飛卿怒道:“你不過就仗着以前同殿下的情分!五年前換作是我當殿下的伴讀……”
沈止歪頭聽着,忽然就笑了,姿容明淨,眼神溫柔:“飛卿。”
後背莫名地一陣發寒,飛卿下意識住了嘴。
沈止靜靜地看着他,神色之間似是帶了一絲悲憫:“飛卿,在我之前,姜珩有十幾個伴讀。”
只是都被他折騰得受不了,紛紛哭着求了陛下跑了。
沈止說完,也沒去看飛卿的表情,轉身往書房裏去,推開門就見姜珩正坐在案前,撐着下颔,像是在等着他。
沈止略一思量就明白過來:“都聽到了?”
“嗯。”姜珩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出征時我會帶走飛卿。”
沈止走過去,唔了聲:“殿下真是心大,把下官的情敵随身帶着,存心添堵呢?”
姜珩怔了一下,也沒想到這個問題,蹙蹙眉:“我怕他留在京中鬧毛病。”
沈止笑了:“開個小玩笑,這麽認真做什麽。帶去吧,飛卿看着還是很忠心你的。”
姜珩靜了靜,道:“我想把衛适之也帶走。”
沈止道:“殿下您可真行,要不把我也帶上。”
姜珩的臉色認真:“若是你爹願意……”
沈止心裏無端有些發酸,往姜珩懷裏蹭了蹭,抱着他他的腰低聲道:“也是玩笑話,我還要參加春闱。”
姜珩的下颔抵在他的頭上,輕輕嘆了口氣。
兩人抱在一起,沈止正絮絮叨叨地說着些事兒,阿九回來了。
一臉傻笑。
看着就跟被驢踢壞了腦袋似的。
見了沈止,阿九行了一禮,喜滋滋地道:“多謝沈公子!”
沈止窩在姜珩懷裏,指了指身後的人。
差點把自己主子忘了的阿九立刻回神,又行了一禮,傻笑得讓沈止有些不忍直視。
笑成這樣……看來是成了?
果然,沒等沈止問,阿九就咧着嘴說了一下暗中護送沈堯兄妹倆回書院的情況。
半道果然出現了刺客,其實沈尚書本就安排了人護着沈堯二人,只是阿九出現得更快,利落地解決了刺客,故意展現了一下自己英勇的身姿。
沈止一想親妹妹居然就這樣被俘虜了芳心,心裏有點不是滋味,微笑着點評道:“像只開屏的花孔雀。”
阿九:“……”
阿九默了默。
也多虧了沈秀秀平時喜歡看話本子,什麽大俠與小姐,劍客和俠女的,加之阿九長得就是她喜歡的類型,又是真心待她,讨她開心,才會這麽順利。
沈止在姜珩懷裏蹭來蹭去,找到個更舒服的姿勢,盯着阿九,問道:“先前幫你時問過一次,此番再問一次。阿九,你待秀秀是真心的?”
阿九肅容道:“屬下的忠心屬于殿下,其他所有都屬于沈姑娘。”
沈止靜了靜,沖他露出笑:“我爹從不是看人家世身份之人,等找個合适的時間,你同秀秀向我爹坦白吧。”
屆時他爹肯定免不了又要一陣訓。死要面子的沈尚書向來就是如此,好在沈家人都習慣了。
等阿九嘿嘿笑着退下,沈止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回過身看着姜珩:“我的殿下,你似乎還沒對我說過喜歡?”
不等姜珩開口,他像模像樣地嘆了口氣,看着臉色沉靜清冷的人兒,幽幽道:“冷冰冰的,像個刺猬似的。”
“情愛使人軟弱。”姜珩沉默了許久,語氣淡淡地說着,目光定定地鎖在沈止身上,“……對你,我一直都是軟弱的。”
沈止看着姜珩認真的神色,心跳沒來由漏了兩拍,眨了眨眼。
姜珩擡起他的下颔,貪戀地在他唇上親了又親,聲音又低又磁,聽得人心間發顫,喃喃似的道:“喜歡你,我喜歡你……很喜歡你,一直都很喜歡你。還要我說嗎?”
沈止的臉紅起來,抱着他的脖頸埋下頭,悶悶道:“不說了,不說了。昭王殿下高明,情話說得這麽順溜,對着誰練的?”
姜珩眸中帶着笑意,壓着他又親了會兒,才道:“我只有你。”
沈止輕輕喘息着,心裏深埋的不舍牽引得心裏發疼,卻又被姜珩的舉動弄得甜滋滋的,矛盾不已。
接下來的幾日兩人都纏在一起,一刻也不曾分離。姜珩離開前的那晚,沈止被折騰得夠嗆,一晚上都沒阖眼,天快亮前才被放過。
姜珩像是要在他身上留下印記,一直等到他歸來似的,沈止渾身上下沒一塊好皮膚,全是他的氣息和他留下的痕跡,累得手指都動不了,沉沉睡去。
姜珩盯着他的睡容,看不夠般,等阿九來催時,才起身離開。
他不想讓沈止送他離開。若是沒有面對面地離別,就可以假裝從未分離。
他心想,沈止,以後不要來夢中尋我。
想了許久,又搖搖頭,心中嘆息。
你還是多來幾次罷。
***
京城的大雪停下時,已經二月初。
沈止貪涼怕熱,衣裳多穿了幾件都覺得不舒服,前兩日稍稍脫了厚衣裳自個兒在雪地裏逛了一圈,回來又發了熱。
沈尚書見他作了一回還不夠,實在來氣,罵了他一頓,寫方子時特地讓人多加了幾兩黃連。
沈止喝得臉都皺起來了。
流羽看了看他,出門消失了會兒,回來時帶着碟子蜜餞。
沈止咬着一顆,眉眼彎彎的,笑得好看,含糊不清道:“流羽,你真貼心。”
總是不動聲色無聲無息地做好一切,姜珩居然沒把他帶去。
流羽微微彎了彎腰,沒說話。
姜珩原本想帶走飛卿和流羽,阿九卻出乎意料地跳出來,表示自己也要跟着去。回過頭了,腆着臉叫沈止“大舅子”,讓他放心,他會看好飛卿。
沈止啼笑皆非,飛卿卻很固執,最後還是跟着去了。
姜珩便讓流羽留下來保護沈止。
雪停後沒多久就出了太陽,滿城的雪很快就悄無聲息地融化盡了。
春闱前,沈堯和沈秀秀又溜回了京城,給大哥打氣,沈秀秀知道阿九離開京城了,情緒不太高,讓沈止直感到自己的地位下降了。
兄妹倆拉着大哥出去放松放松,到河邊踏青游玩,回來就被沈尚書抓到,面無表情地又送了回去。
科考那日,流羽送着沈止,見他慢悠悠進了考場,凝視了大門片刻,回昭王府寫了封信,讓鴿子帶去遠方。
雪白的信鴿飛到京城上空,在繁榮的京都留戀地盤旋片刻,一振雙翅,飛向了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