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他猶記得, 他帶着複雜的心情來拍節目, 她許久未見他, 可是他, 卻是幾乎每天都見到她, 在她沒看到的地方,那段日子, 看着她如若無事的過着每一天, 仿佛有沒有他也不重要, 心一天比一天澀。
他按耐不住, 這陣空虛漸漸化為燥動,讓他幾乎想不顧一切把她奪過來。
而參加這個節目,是他給兩人的緩沖期, 他需要冷靜,她也需要正視這段關系,只是他從不知,一見她他就失去了理智,她的一舉一動更是牽動住他的心,再然後, 他被忌妒沖昏了頭腦。
那天晚上, 他既為她屢出意外而擔憂,又因她的态度而傷神,種種情況交織在一起,讓他沖動地将她抵在岩石上狠狠親吻。
那時候的他把她抱着死緊,只知道不要她抗拒自己, 這個傻丫頭,脾氣真的倔,也不說疼,如果她開口,他不會将她壓在岩石上親了那麽久。
第二天他又回到原地,這才發現原來此處的岩石是這麽粗糙,饒是他意志堅定對疼痛比常人更能忍,也得承認被蹭過的手心很疼。
在節目組裏不方便詢問,她又不願意公開,哪怕他想關心她也說不出口,再後來,他被接連發生的事情給激得失去理智,漸漸發狂,體內那股不斷翻滾的暴戾再也壓制不下。
他的手輕撫上她光潔的背,她的皮膚幼質細滑,白皙清透,是他見過最精致的美麗,但是如今,這似玉的背上,一塊塊分布不均的青紫提醒着他,他身下的少女有多脆弱,而他當時有多粗魯。
明明,他從不曾想傷害她。
他眼裏被壓抑的情緒正在翻滾,目光緩緩向上移動,看着已經不再掙紮,安靜趴着的女孩,她的臉被秀發擋住,雙手緊緊抓住被單,那幹淨雪白的被單上,染了點點刺目的殷紅……
他的心猛地一跳。
血?怎麽會有血?
他立刻抓住她受傷的右手,果然見她原本包紮好的傷口不知幾時裂開了,染紅了白色的繃帶不止,還染紅了被單。
一股怒意襲上心頭,他閉了閉眼,果然自己動作放得再輕,還是弄傷了她。
他想将她抱起,卻發現她緊緊揪住被單不放,他心中又急又氣,真是恨不得自己能再狠心一點,不要管她這傷,繼續自己一直想做的事,讓他的心先安定下來。
他一言不發地握住她受傷的右手,一手幫她把長發拔到一側,就想抱她起身,然而身下的女孩子安靜得不像話,她剛剛……明明掙紮得那麽厲害。
他的手向她伸去,大掌将她頰邊的發絲拂開,入手卻是一片濕意,他的呼吸一窒,再也不管她緊抓住被單,直接把人抱起。
少女臉色蒼白,雙目緊閉,淚流滿面,那被緊緊咬住的嘴唇已經破了皮滲出血。
一股無法言喻的痛楚擊中了他,他狠狠将她抱在懷裏,用力之大,仿佛要将她揉進身體裏。
“我總有一天,會被你逼瘋。”他痛苦地說出這句話,把她攬得更緊。
齊光毅最終還是放開了她,被子好好地蓋住她裸露的身體後,他下樓去拖了行李上來,回來見她在床的角落縮成一團,眼神又黯了幾分。
找出醫藥箱,他連人帶被抱在懷裏,想替她上藥,只是任他怎麽說,冉冉都是倔強地團着手,一副拒絕的态度。
齊光毅簡直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身體炙熱難耐,卻沒有辦法舒緩內心的燥熱,另一端,又覺得自己內心空落落的,那心懸在高處,就是不肯落到實處。
“你有兩個選擇,自己乖乖把手打開我給你上藥,二是我來打開你的手,你不是以為這樣子我就沒辦法吧?”
一聽這話,冉冉的身子幾不可見地一顫,那原本已經停住的眼淚,突然又争先恐後一顆顆湧出眼眶……該死,她不要哭,不許哭,她又咬上那出了血的嘴唇。
齊光毅一見,立刻用手指分開她的唇,“不許咬了,不許咬了,聽見沒?”
冉冉心底的委屈漸漸轉化為憤怒,他憑什麽還吼她?這是誰害的?她狠狠地瞪着他,猛一張嘴咬住他的手指,所有的驚慌害怕委屈憤怒全部變成那咬人的力氣。
少女瞪着一雙充滿怒意的眼睛,雙眼閃亮有神,她的眼角猶有淚花半挂,一張小嘴卻咬住了自己的手指,像一只明明被斷了退路卻仍不服輸的小獸,眦着牙警告對手。
明明他該生氣的,但是,此情此景,他心中滿腔的暴戾,卻奇異地被撫順了,慢慢地不再燥動。
眼神幽幽在她帶血的小嘴上繞着,只覺得心中又湧出一絲欣喜和渴望,他情不自禁開口“如果咬我你覺得開心,你就咬。”
嘴裏已經嘗到了鐵鏽味道,不用去看就知道他的手指流血了,原本覺得扳回一城的少女聽了這話,只覺得一陣挫敗,她垂下了眼,力氣像是被人抽掉一樣,張嘴松開了他的手,撇開頭。
齊光毅卻把手送她嘴邊,“給你咬。”見她不理還換了另一只手,“這只沒流血,可以咬。”
她顫顫地擡頭,就望見他一臉認真的神色,他是真的很認真在和她說話,他想讨好她,可是,為什麽用這種方式?他寧願把自己送到她嘴邊給她出氣,卻要不顧意願強迫她?為什麽?到底為什麽?
“你混帳!”一直壓抑的情緒在這一刻全暴開了,她握緊拳頭捶向他,想不顧一切跑出去,但他卻将人緊緊抱在懷裏,任她毫無章法地捶打着。
“是,我混帳。”
“你無恥!”
“我無恥。”
“你衣冠禽獸!”
“我衣冠禽獸。”
“你騙我!”
齊光毅一頓,低頭看着淚盈滿睫、兩頰通紅的女孩子,将額抵在她額上,“冉冉,我從不認自己是什麽君子,你說我卑鄙無恥衣冠禽獸我都認了,但對你,句句真心,從沒有一句欺騙。”
從沒有?冉冉又哭又氣,抹着眼淚推開他,“你沒有?你騙我說要好好談,卻把我帶到這裏,什麽都不說就亂來……這不是騙是什麽?!”
女孩子哭得稀裏嘩啦,一邊說話一邊抽噎,眼淚挂了滿臉,可憐兮兮的模樣讓他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冉冉不再沉默,而是把話說出來了,這轉變悄悄改變了兩人之間緊張的氛圍,就連齊光毅自己都沒覺察到,他的身體已經不再燥動,臉上神情帶上了柔和。
“不是騙,”他手輕捧着她的臉,擦去那讓他揪心的淚珠,低低說着,“我……只是想讓你不要離開我。”
這是什麽理論?做了她就不走?走不走和做有什麽關系?借口,全是借口!
“真的。”齊光毅将她攬在懷裏,眉間有些難以消去的愁結,“冉冉,你告訴我,在你眼裏,我是怎樣的人?”
“……”她撇開頭,沉默不語。
齊光毅下颌頂在她發上,閉了閉眼,啞着嗓子開聲。
“冉冉,我知道你心裏肯定對我自有一番判定,我自認樣樣不輸人,但是,有一處,我卻不得不承認我不好。”
他深吸了口氣,再睜開眼時眼底閃過一絲狼狽,聲音低啞,“我脾氣不好,很不好,有時候,我自己都控制不住。”
“我知道你氣我,但我……冉冉,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在你心裏我排在哪裏……我每每一想到你心裏沒有我,我就壓抑不住……”
這是冉冉第一次,聽見他吐露心底話,她愕然地擡頭,望進他眼底。
那是一雙帶着沉色的眸子,滿滿都是他壓抑的情緒,他這是……沒有安全感?
她愣愣地看着,呆了半晌。
齊光毅緩緩靠近,親在她額頭上,再不說話,只是低頭執起她的手,輕輕地一圈圈解開她手上的繃帶。
剛剛流的血已經半幹,繃帶有些位置已經黏住掌心,他小心翼翼地解開,為她清洗傷口,重新消毒上藥纏上繃帶,這期間,她雖然一直沉默不語,卻也不再抵抗,安安靜靜地任他動作。
兩人都沒有說話,卧室裏卻萦繞着一股融洽的氛圍。
替她把傷口包紮好後,他又從藥箱裏拿出瓶藥油,手擡起就想把她披在身子的被子拉開。
見此,冉冉一把裹緊被子,眼睛睜得大大的,一見她這樣,他心裏還晃蕩的那些不安漸漸沉了下去,他放下手,有些無奈,“我只是想幫你擦點藥油,你後背很多淤傷。”
她悶悶開聲“……不要。”
他看了她一眼,也不說什麽,直接把藥油收了起來,冉冉慢慢後退,靠到了床頭板上,整個人縮成一團,見他把醫藥箱放在桌子上後,竟然開了門把行李箱推出門外去?
“等等!”
齊光毅回頭看她,冉冉眼睛在行李箱上停着,“把我的衣服還給我。”
剛剛他把她衣服脫了,後來下去拿行李箱時把衣服一并拿走了,她想走也沒法走,只能團緊被子,如今她披着薄薄的被子,裏面只穿着胸衣,這讓她極不自在。
原來他還是表情淡淡,聞言卻勾起嘴角,徑自把行李箱推出門外去,又把門關上,向她走過來,說“我也沒穿衣服。”
他穿不穿衣服關她什麽事!
冉冉咬咬牙,只覺得現在的情況萬分古怪,但只要他不亂來,她服軟也沒什麽,這麽想着,便決定先低頭,“齊大哥,把衣服還給我好嗎?”
說話間,他上了床,往她身邊擠來,完全不顧她的瞠目,将她放平在床上,自己也躺下,把人摟在懷裏。
“睡覺不用穿衣服,先睡會,睡醒再說。”
冉冉“……”
“還是你睡不着,我們可以來做點別的事?”他淺淺笑着。
冉冉的眼睛立刻瞪圓,“你……”她才開了聲,他便靠近親了親她發頂,“我保證什麽都不做,只要你不動,我也不動,好嗎?”
這張歐洲宮廷大床,不得不說,床鋪極軟,躺着十分舒服,他幫她在他懷裏調好姿勢,手搭在她裹着被子的腰上,緩了口氣,“我這幾天都沒有睡好,我得休息一會,你乖乖的可以嗎?”
又是這種口氣,冉冉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卻沒有再唱反調,只管把眼睛閉上。
她以為就裝睡一會等他先睡着先,然而沒過多久,自己就忍不住困意,慢慢睡着了,一會就傳出平穩的呼吸聲。
齊光毅聽着她的呼吸聲,只覺得心裏一片寧靜。
良久,他悄悄起身,望着她恬靜的睡顏,将她裹在身上的被子松了,慢慢扯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