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黃少天早上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人居然是孫哲平和張佳樂,吓了他一跳,坐起來一看,張佳樂表情凝重,手裏捧着水果籃,就差戴一朵白花再眼含熱淚了。
“幹嘛幹嘛?沒死呢,這什麽表情。”
張佳樂還沒說話,孫哲平先笑了起來,他沖黃少天擺擺手,走到窗臺邊上去了。
“喂,我說你幾個意思。”黃少天接過果籃,從裏面掏出一根香蕉吃了起來,“你怎麽過來了,真閑啊,傾城山河不拍了?”
張佳樂表情悲憤:“我昨天手機掉水裏了,然後聯系不上你,我問孫哲平說你怎麽了,他說你斷腿了!吓死我了!!”
黃少天眯着眼睛沖孫哲平的背影甩了一個眼刀,前輩了不起?前輩再造謠我可要報警了!
“虧你這麽擔心我……”黃少天十分配合,演技爆發回應苦逼兮兮的張佳樂。
“是啊!我想你要是腿斷了就不能演那個偷窺狂了,我又找不到演員,孫哲平說讓我演,那角色太猥瑣了,我氣死了!”張佳樂拉住他雙手,聲情并茂地控訴。
黃少天深呼吸:“…………好,恭喜你手機掉水裏。”
“你一大早上來找我,就是為了打嘴仗嗎?”黃少天試探着下床走兩圈,擡頭問張佳樂。
“當然不是,來看看你。”張佳樂坐在床上,抱着肩膀看黃少天,“你走路都這樣了,回去怎麽樣演戲啊?”
“爬也要爬回劇組啊。”黃少天扶着牆,費力地想用上勁,腳一落地就疼得直咧嘴,“你到底什麽事啊?”
張佳樂看了孫哲平的背影一眼,目光很複雜。
黃少天了然,于是掏出手機,打開QQ,一瞬間給張佳樂發過去了二十多個問號。
張佳樂一看這個主意好,于是也拿出手機,兩個人相距不過兩米,一個站着一個坐着,除了QQ上言語交流,還可以近距離地用表情和肢體語言表達意思,搞得像地下黨接頭。
接頭接到一半,方銳進來了,跟進來的還有個年輕漂亮的小護士,小護士笑眯眯的,方銳也笑眯眯的,黃少天一看就知道,方銳又亂勾搭人了。他這個人沒別的毛病,就是喜歡撩扯小姑娘,而且還屢試不爽,可能是因為長相比較勾人,大眼睛會賣萌吧。黃少天有時候對着鏡子打量自己,感慨自己好歹也是個明星,怎麽就沒有方銳這個技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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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護士走過來給黃少天先是按摩,然後拿出噴霧,咔嚓咔嚓噴了兩下算是完工,傷筋動骨主要是靠養,沒什麽瞬間治愈的方法,黃少天點頭稱謝,結果小護士只是擡頭沖方銳笑,黃少天氣得在心裏怒比中指,改天我要是紅透半邊天,你就後悔去吧。
一通折騰完已經快十點了,劇組在郊區的影視城,趕上午高峰的話兩個小時都到不了,黃少天不敢耽擱,收拾收拾東西就讓方銳去辦出院手續,李軒站在門口等着,他雖然記挂着吳羽策的事情,但是他最該關心的是人還是黃少天,尤其是他現在膝蓋扭成這樣,天塌下來他也比黃少天高,他要是不幫襯着,黃少天豈不是要在劇組被踩死。
“你晚上和我說,”黃少天舉着手機沖張佳樂揮舞,“我晚上沒戲。”
“不一定哦。”方銳說。
黃少天:“……哦,那你有時間就說,我有時間再看。”
張佳樂哀嘆一聲,心想我們站在同一個經緯度,怎麽就好像有時差似的,真是奇了。孫哲平還是沒什麽都沒說,只是站在張佳樂身後,黃少天在那邊收拾東西,張佳樂說要走,他就沉默地走過去給張佳樂開門。
走出病房孫哲平還是走在他身後,走到電梯前先過去按按鈕,走到車庫孫哲平就過去開門,張佳樂走到車門前猛地站住,然後蹲在了地上。
“怎麽了?”孫哲平走過去,微微彎腰揉了揉張佳樂的腦袋。
“要死了。”張佳樂說。孫哲平的動作非常溫柔,比任何一次、比影片裏任何一個角色都溫柔,搞得他說話差點咬舌頭。
“哦?”孫哲平也蹲下來,“你死了我找誰負責去?”
又是負責,負責他妹的啊!張佳樂差點就炸了,孫哲平昨天從劇組出來就蹲在他家不走,不走還不算,進廚房三下五除二叮叮當當炒菜做飯,晚上還闖進他的房間強行同床,張佳樂一夜沒合眼,第二天早上實在擺脫不了就跑來看黃少天,結果孫哲平還是跟過來了。
負責負責,不就是睡了一夜嗎?還是我被睡了,至于嗎?張佳樂回想起孫哲平和各種嫩模傳過的各種緋聞,想一想,自己和那些緋聞對象好像也沒有什麽區別,要說有,頂多是性別吧,一想到孫哲平在他眼皮子底下拍戲還能因為緋聞上娛樂版頭條,張佳樂就氣得能多吃五塊草莓蛋糕。
“你怄什麽氣?”孫哲平覺得有點好笑,撐着膝蓋站起來,“說來看黃少天,也看到了,怎麽還不高興?”
張佳樂繼續鴕鳥,把腦袋蒙在手臂之間,默不吭聲。高興個球球啊,怎麽高興,黃少天一瘸一拐的,我看着都疼,怎麽高興?你緋聞還在頭條挂着,我怎麽高興?
孫哲平實在是看不懂他,作家原來是如此多愁善感,朋友生病了竟然難過到這種地步,孫哲平覺得有點自愧不如,又有點吃醋,他靠着車門,直勾勾地看着張佳樂,心裏思緒萬千。
剛開始的時候可能沒想那麽多,孫哲平只當他是個沒什麽名氣的編劇想抱大腿想瘋了,居然想到碰瓷這種弱智手段,誰知道接觸久了才發現,張佳樂似乎只是非常傾慕他,卻沒有想過更進一步的事情了,哪怕是那天晚上他趁着喝醉了本壘打,張佳樂還是覺得那只是一個誤會,他是真的完全不覺得孫哲平對他産生了什麽感情。
真是糟心。孫哲平心想,他最不擅長處理這種情況,上升到精神世界他就只有喜歡和不喜歡,沒有張佳樂那種喜歡但是有距離感的情感,那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太高深了。
“唔……”
“嗯?”孫哲平擡頭,看着張佳樂。張佳樂只是哼哼,過了一會兒,緩慢地把手伸了過來,孫哲平想了想,握住他的手。
張佳樂快瘋了,握手幹嘛,你倒是拉我一把啊!
“這是什麽意思?”孫哲平問。
“拉我一把……”張佳樂在嗓子眼兒哼哼,“腿麻了,站不起來了。”
孫哲平哈哈大笑,然後一用力,不光是把張佳樂給拉了起來,還一把拉進了自己懷裏。
“上車吧。”孫哲平說。
“噢。”張佳樂點頭。
“到底在怄什麽氣呢?”上了車,孫哲平把車窗搖上來,張佳樂坐在副駕駛,手裏拿着手機,眼神直勾勾的.
孫哲平探頭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看新聞,問道:“說出來讓我也感受一下作家的精神世界。”
“看你的小模特。”張佳樂咬牙切齒,“蠻好看的。”
孫哲平一頭霧水,湊過來看,看了半天才看出來這好像是自己的緋聞。
“不好看。”孫哲平實話實話,“卸了妝像鬼,化了妝像女鬼。”
張佳樂:“……”
“怎麽了?”孫哲平好像突然get了張佳樂的點,“生氣了?”
張佳樂關掉手機塞進口袋,做了個停車的動作。
“嗯?”孫哲平把車停在路邊,扭過頭看他。
“孫哲平,我得和你把事情說清楚。”張佳樂沉聲說,“你要是想玩,別玩我,我又不好玩。”
孫哲平沒吭聲,只是看着張佳樂。
張佳樂運氣運了半天,本來是只準備了這麽一句,想聽孫哲平怎麽說再随機應變,然而孫哲平陷入了沉默,他應該繼續向下說,但是怎麽措辭都覺得像他小說的女主角,那些愛情理論成本大套的張佳樂一張嘴可以蹦出來十多個,各有各的道理,可是他扭頭看看孫哲平,突然就覺得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說完了?”孫哲平挑眉。
挑眉是孫哲平特別标志性的一個表情,一般情況下說明他現在不是在開玩笑,是在實打實地說正經事,他這麽嚴肅,搞得張佳樂都有點緊張了。
“那我說。”孫哲平的眉毛又濃密又淩厲,他看向張佳樂的時候,因為玻璃反光厲害,微微眯着眼睛,“我沒有那麽多廢話,我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
張佳樂的第一反應是:我哪兒有那麽多廢話了!
“緋聞的事情,就像定時發布一樣。利益交換,各取所需,”孫哲平攤手,“我是藝人,你能理解我嗎?”
張佳樂皺着眉頭:“要聽實話嗎?”
孫哲平點頭。
張佳樂的表情嚴肅認真,不帶一點開玩笑的意思:“不能理解。”
孫哲平呼吸一滞,氣得想揮拳打人,張佳樂吓得抱着腦袋一躲,然後被孫哲平扯着衣服領子拉過來。
“不能理解就算了。”孫哲平說,“以你的智商,理解也是挺困難的,以後不炒了就是。”
張佳樂怔怔地看着他。
“看什麽?”孫哲平壓上去,在他嘴邊親了一口,“滿意了?走吧,回劇組了。”
孫哲平帶着張佳樂回了傾城山河的劇組,黃少天也坐着輪椅回到了白玉老虎的劇組,中午的時候大家都在吃飯,黃少天被李軒推着過來,吓了陳一一跳。
“陳導……”黃少天怯生生地沖陳一打招呼。“我回來了。”
“下午拍和蕭東樓的戲。”陳一遞給他盒飯,“能挺嗎?”
“能能能 ,沒問題。”黃少天也不客氣,接過盒飯就吃。“嗯。”
“嗯什麽嗯?”陳一拿筷子敲他腦袋。
“嗯。”黃少天繼續笑嘻嘻地嗯。
“多吃點。”陳一把自己盒飯裏的一塊肉夾給他,然後端着盒飯去和副導演說話了,臨走還不忘瞪黃少天一眼。
“陳一脾氣不好,”李軒笑,“居然還對你不錯啊,也算是你的本事。”
下午的戲很快開拍,趙無忌的衣服腰中紮了一條類似于腰帶一樣的東西,原來沒什麽感覺,昨天被打了一圈胃裏翻江倒海的,腰帶一勒,十分不舒服,還好這一段戲沒有打戲,這才是讓黃少天長出一口氣的,不然他才是要早死早超生了。
這一段戲是典型的古龍式江湖,奇谲瑰麗異彩紛呈,寥寥數筆将各種各樣讓人瞠目結舌又忍不住撫掌叫好的人物和場景繪于紙上,躍然生輝,前半段是僵與蕭東樓的對手戲,趙無忌全程作為看客,有一點和紅白兩個小孩兒的對話,僅此而已。
張新傑拍得很快,即便是嚴苛如陳一,也對張新傑的表演非常滿意,張新傑似乎有一種能力,那就是他對于劇本或者原著,有着難以超越的還原能力,原著的每一字一句都能變成他表演的元素,嚴謹得如同化學實驗,喜怒不多一分一毫,絕無越矩。這其實是陳一一直很喜歡張新傑的原因,但是也是陳一用他做了兩次男主角就不再用的原因,如果是單純的還原,那麽毫無意義,因為偏偏越是《白玉老虎》這樣的作品,需要的越是超越,張新傑沒有創造的跳躍思維,而這一點,偏偏是黃少天有的。
上次與趙千千的一段戲,僅僅是幾句話,陳一就認定了黃少天在這方面的才能,黃少天在演繹趙無忌的時候加入了自己的理解,眼神當中的表達将編劇難以編排進去的劇情通過他的表演傳達出來,可以說完全是個意外之喜,陳一喜歡那種邊邊角角的表演,這也是為什麽大家看他的電視劇,時常有種看電影的錯覺,在表演和鏡頭的表現方式上,他對于劇情的要求并不是太高,反而是對心理戲更為偏愛。
張新傑演蕭東樓,在化妝和造型上也頗費了一番心思,他很适合那種文雅而潇灑的角色,而蕭東樓似乎要柔一點,有點病怏怏的樣子,不過風采是不減的,張新傑是先從大熒幕進入觀衆視野的人,大約大家對他更為挑剔些,然而他向來是個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人,他半倚着坐在那裏,活脫脫就是黃少天在看劇本的時候無數次覺得難以演繹的蕭東樓。
古龍的原文裏這一段對手戲完全沒有任何動作上的描寫,全部是對話,肢體語言和表情全部需要演員通過對于劇情和人物的理解進行二次創作,這沒有什麽固定的要求,全靠現場發揮,陳一在鏡頭後微微皺眉,目光盯着站在張新傑面前的黃少天。
張新傑端着手裏的茶杯,輕輕一吹:“我知道你一定想走了。”
只是簡單的一個動作,一股洞察人世的豁達感油然而生,陳一微笑,張新傑在還原人物方面果真是很有靈氣,他很懂得如何利用動作來表達劇本裏所沒有呈現的氣質。
黃少天站起來,背對着張新傑,手指有意無意地搭在腰間的劍柄上。
張新傑說:“我想你一定會到九華山去。”
黃少天輕巧地轉身,劍穗輕輕搖晃,目光堅定而無畏:“我一定會去。”
張新傑微笑,依舊淡定:“"九華山南望陵陽西朝秋浦北接五溪大通東際雙龍峰口,峰之得名者四十有八,還有二源十四五洞十一嶺十八泉,是個很大很大的地方。”
“我知道。”
“那麽你為什麽不問他要到那裏去?”
黃少天突然一笑,輕輕挑眉,他向前邁了幾步,繼續他剛才的向前走的動作,走出去幾步,他忽然轉過頭來,眉目舒展:“我不想問。”
原臺詞絕對是“我不必問”,張新傑記得很清楚,黃少天突然改了一個字,意思就不一樣了,不想和不必完全是兩個意思,張新傑以為陳一肯定會喊卡,卻沒想到陳一完全沒有反應。
“你能找得到他。”張新傑說。
“我……找不到。”黃少天故意一頓,甚至臉上浮現出一個潇灑的微笑,他的表演自此徹底脫離古龍的原著氣質,趙無忌面對蕭東樓時幾乎全是機械的對話展示,并沒有表述是怎樣的氣勢,張新傑以最小的風險來演繹蕭東樓,而黃少天卻用了自己的理解,以最大的風險,突然将整段戲拉偏了整個軌道。
不光是陳一覺得有趣,張新傑更是一愣。
故作高深,其實有點害怕,但是心內無比驕傲。哪怕見到了蕭東樓與僵的厲害,趙無忌的氣質仍然是應該符他的名字的,無所畏懼,百無禁忌,他脾氣算不得好,到這個時候仍然是這樣的,古龍在這段的最後寫道:“他要走的時候,很少有人能攔得住他,幾乎從來沒有人能攔得住他。”
黃少天在初看原著的時候看這句話看了很久,他當時就這樣認為,趙無忌那時候就是個公子哥,初入江湖憑着的是一腔憤怒和複仇的決心,然而,他還不是地地道道的江湖人,他之于江湖仍是一個桀骜不馴的看客,在這樣風雲詭谲的江湖,稚嫩得像個笑話,即便是蕭東樓和司空曉風說他聰明。
黃少天突然繃住臉,表情在一瞬間凝固,目光銳利如箭,然後又在一瞬之後突然消失,只剩下沉靜如水的深沉,帶着不符合年齡和閱歷的老練,又顯露出一絲的想掩蓋也掩蓋不住的稚嫩——這就是此時此刻的趙無忌,黃少天既是将這個角色“演繹”得淋漓盡致,又是将這個人物“創造”得更加鮮活。
少年意氣與春争。
這一刻陳一突然覺得鏡頭前的黃少天有點恍惚,他想形容一下他,卻找不到合适的詞語,這個演過了多如天上繁星的配角的演員,好像在這一刻迸發了主演應該有的氣勢——他才是一部劇的靈魂,所有的光輝于他身上诠釋,哪怕與他對戲的人演技再好、氣勢再強,卻無法與他抗衡,那不僅僅是來自趙無忌這個角色的“無忌”,更是來自黃少天身上的氣質——他蟄伏了太久,山雪茫茫,林風嘶銳,終于在此刻,天光破曉,紅日初升!
黃少天喉結微動:“如果你要到一座山上去,你叫山過來,山會不會過來?”
他的語氣裏甚至帶了一點挑釁的味道。
張新傑道:“不會。”
“那你怎麽辦?”
“我自己走過去。”
張新傑的尾音甚至還沒有落下,黃少天已經動了,他邁步向前走,腳步虛虛實實,甚至帶着點俏皮,他背對着張新傑:“我做事也常常用這法子,如果我找不到他,我就會想法子讓他來找我。”
“卡!”
黃少天憋着一口氣,這段戲他想了很久,也準備了很久,沒有靈光一現,也沒有什麽運氣作祟,這是他的實力,也是他曾經演過的每一個角色、每一次付出、為此而舍棄的每一次機會,在此刻終于全部投桃報李,百川歸海。
“不錯。”葉修抱着肩膀,站在陳一身邊。
“不錯。”陳一爽朗地笑兩聲,然後扭頭對葉修說,“現在可不能和我搶。”
“不搶。”葉修伸了個懶腰,“等他上門。”
“看也看了,走吧。”陳一開始趕客。
葉修掏出手機,果然葉秋已經發了好幾條短信催他趕緊出來。葉修點點頭:“我那個便宜弟弟又在催命了,走了。”
陳一微一揚手,示意快滾。
“做片花吧,”陳一對身邊的人說,“就這段,剪出去給大家看看,我拍的可不是偶像劇。”
張新傑的戲進入趕工的時間段,黃少天一直在一邊随時待命,他膝蓋還是疼得厲害,演戲的時候裝作若無其事走來走去,眼睛都不眨一下,一下來就坐在輪椅上不起來,方銳拿了個小板凳坐在他身邊給他按摩,學着小護士拿噴霧一頓亂噴。
“李軒哪兒去了?”黃少天喝了口水,問道。
“不知道哪裏浪去了。”方銳殷勤捶腿,“我表現這麽好,是不是比李軒好多了?”
“是是是。”黃少天點頭。
“敷衍!”方銳指責道,“诶,喻文州的事情到底怎麽了?”
黃少天正在捏哇哈哈的礦泉水瓶,捏得嘎吱嘎吱響,一聽方銳這話連忙停下來:“他前兩天跟我說去出差,不知道回沒回來,昨天晚上打電話說還在拉扯,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辭職就辭職,怎麽這麽麻煩,好像是因為設計案在他手裏吧,他那個人很有原則的,怎麽做又不用我來教。”
“我懂了。”方銳一臉了然,“你丫就是想争取個知情權。”
黃少天:“……你懂個屁!”
工作人員在喊第九場準備,黃少天一瘸一拐站起來,過去聽陳一說戲去了,方銳也站起來,拿着噴霧退到一邊。
“好點了?”林敬言問。
“你說祖宗的膝蓋啊?”方銳一愣,指了指黃少天,“沒好,也沒有時間養,碰一下都疼,整個膝蓋都腫着。”
“我說你。”林敬言指指方銳的肩膀,“我給你捏一下吧。”
方銳其實沒什麽大事,肩膀有點僵而已,林敬言一下手捏,他就笑得花枝亂顫,止也止不住,差點歪在林敬言懷裏。
“你笑什麽?”林敬言哭笑不得地看方銳。
“不行,哈哈哈哈哈有點癢啊,你一捏,就像過電一樣,我覺得上半身都麻了。”方銳還在笑,“你這是局部麻醉劑吧?”
“別笑了,捏一捏就好了。”林敬言說,“我捏別人,從來沒人像你笑得這麽厲害。”
方銳一本正經:“可能是因為愛吧。”
林敬言一愣:“什麽?”
方銳連忙搖手:“沒什麽沒什麽,你捏吧,我保證不笑——哈哈哈哈!”
林敬言:“……”
李軒站在不遠處,在和喻文州講電話。
“我去看了。”李軒微微皺眉,“我問了道具組的人,也觀察了好幾天,那天的事,肯定是人為的,馬背上多了個東西,他踩着借不到力,當然會扭膝蓋。”
“我知道了。”喻文州沉聲說。
“你放心,我現在在劇組,絕對不會有第二次類似的事情。”李軒将手裏的橙子高高抛起,然後又輕輕接住,“這種人我見多了,背後搞些小動作,以為所有人都是安分守己,不過,我還會一招,叫黑吃黑。”
喻文州在那邊輕聲笑。
“那我就放心多了。哦對了,設計案我交給了吳羽策。”喻文州坐在座椅上,手指在辦公桌的桌面上輕敲,“我處理完了這邊的事情就回國。少天……怎麽樣?”
李軒眯着眼睛望過去,黃少天正在拍戲,揚眉縱馬,別有一番少年俠氣,念個臺詞聲飄萬裏,氣壯山河的,十分有活力。
“好得不得了。”李軒揉揉耳朵,“吵的嘞!”
“那我希望他早點來吵我。”喻文州笑。
注:臺詞原詞出自古龍《白玉老虎》第二部 分·兇手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