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行刺
未等顧段沂想出個所以然來,就聽着門外刀刃相接的聲音尤為刺耳。蕭允琀松手,麻利地站起來,顧不得自己衣衫不整,就要出門去看看。結果,他這一動,門就被踹開了。
蕭允琀猛地退後,擡手擋在了顧段沂身前,這會兒顧段沂已經把被子裹身上了。
來人身材高大精悍,入門看到兩人衣衫不整,床榻淩亂的模樣,眸子驀然緊縮了一下。一抹不易察覺的驚駭在眼眸中閃過,随即就操刀朝着蕭允琀砍去。
“來者何人?!”蕭允琀潇灑地回身閃避,然後從腰間抽出軟劍,簌簌沖着黑衣人去。
黑衣人本想抓顧段沂,這會兒又被逼退到門口,擋了幾招後,吹了幾聲口哨。突然,幾名黑衣人就破窗而入,來勢洶洶。
蕭允琀退居床邊,凝神盯着來者,沉聲道:“你們是蹇國人?”
“我勸公子不要頑抗,将你身後的少年叫出來便是!”首領很是有恃無恐地盯着他。
“你們想拿他做什麽?”蕭允琀紋絲不動,持劍屹立。
首領哼笑兩聲,甩了個劍花,狠戾道:“這可是蹇國送入惠國的唯一活口,不得滅了。省得洩露了些什麽不該洩露的。”
蕭允琀與首領對視片刻,忽然收起軟劍,退到一旁,笑道:“既然是滅口,那就在我面前,把他殺了吧。不然,我該懷疑你們是為了救他,才花如此大功夫找到這兒來的。”
聞言,顧段沂打了個冷顫,從後面撲上去,抱住蕭允琀的腰際,哭號道:“你救救我,別讓他們殺我!嗚嗚嗚……我什麽都願意做的,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首領看到他裸着上身,哭泣着央求蕭允琀,怒意一起,擡手持劍,吼道:“讓開!”
蕭允琀心裏沉了沉,卻還是往旁邊躲了躲。要是少年識相,現在就應該松開他,躲到另一邊去,可是顧段沂像是把他當做了救命稻草,怎麽都不肯放手。
“真是可笑!”首領嗤笑了一句,然後揮劍,直直沖着顧段沂去了。
在那劍鋒刺入顧段沂後心口時,猛地發出“铿锵”地一聲。首領急忙後退了兩步,臉色陰沉地盯着蕭允琀,怒道:“公子不是說了,讓我殺了這賤蹄子嗎?”
“我改變主意了,不行嗎?”蕭允琀風輕雲淡地說着,然後俯身将顧段沂摟在懷裏,看着那首領的臉色愈發暗沉,頗為得意地笑道:“畢竟他現在是我的人了,怎麽都該我自己處置才是道理。哪有把自己床上的人,讓出去給別人□□的道理,你說,是不是?”
首領眼裏充斥着殺意,随即就發號施令,“給我殺!把這對不知廉恥的東西給我殺了!”
蕭允琀凝神,将顧段沂緊緊摟在懷裏,暗自囑咐了句:“抱緊我,不要松手。”
“……”顧段沂眼睛緊緊地盯着他看了半晌,把頭埋進他的頸窩。
一句話,雙拳難敵四手。
就算蕭允琀是采取防禦的姿态,還是免不了被砍傷,随着鮮血慢慢地流出來。他氣血空虛,體力不支,臉色變得慘白。不過,看着倒下的幾個沒氣的黑衣人,他心情頗好。
顧段沂能感覺到他已經撐不住了,突然就松開手,鎮定自如地說:“我求他們放過你。”
“你說什麽?”蕭允琀拉住他的手,臉上不慌不忙,“你不要去送死,我護得住你。”
的确,這次是首領低估了蕭允琀,誰能想到平日風流潇灑的公子哥有這麽高的功夫護身。不過,他可沒有想着放過他,既然來都來了,肯定要收個滿血回去!
“我看你怎麽護得住!”
首領下了死手,迎面就刺向蕭允琀的胸口,他的雙目赤紅,一股子狠戾擋都擋不住。
蕭允琀推開顧段沂,疾步後退了幾步,看着那劍朝自己逼近,突然腳下絆到了那床階,毫無準備地摔倒在地上。他急中生智,就等着那劍落到自己胸前,再來個反殺。可是,擡起手中的軟劍的時候,他沒有想到,被他推開的顧段沂能有那麽快地回到自己的身邊,還撲到他身上,擋了那一劍!
“啊!”顧段沂吃痛地抓緊了蕭允琀的肩膀,五官瞬間就扭曲了。
“……”蕭允琀怔然了,眼見着那首領眼裏也透出幾分驚異,當下就擡劍刺向他。
可惜,那首領猛地收回劍,往後退了幾步,也躲過了蕭允琀的劍。
“身為蹇國人,竟然護着惠國人!好一個賣國求榮的男兒!”首領痛心疾首,正待再次揮劍了結了這兩人,屋外突然一陣喧鬧。
只見一行侍衛率然入屋,與屋內僅存的黑衣人争鬥,首領被人圍攻,脫不開身。死死地瞪了那還抱在一塊的兩人一眼,不甘心地跳窗逃走了。
解決了其他的黑衣人,侍衛們把屍體搬了出去,看都沒有看還流着血的兩人。
這時,小尼姑領着大夫姍姍來遲,看得出神色有點緊張,像是沒有預計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神色惶恐,手還在顫抖,連帶着大夫都心驚膽戰地到處看。
蕭允琀受的傷都不深,只不過身上多了幾道痕跡,顧段沂則不同,差點就刺穿了心髒了。他本身就不夠強壯,這會兒受了傷,得趟個把月才能養回氣血了。
大夫給他們上了藥,然後囑咐了需要忌口的幾樣菜式,就跟着小尼姑走了。
屋裏一時間十分清靜,蕭允琀看着躺在床上嗚咽着的顧段沂,心裏十分忐忑複雜。
顧段沂緊繃的那根神經斷掉了,他沒有想到來到這地方還有人要他的命,那種驚恐不安的情緒瞬間就湧上了心頭。他本想給回家,這下子更怕在路上就被人給殺了。早知道就聽大哥的話,留在那小地方老實待着多好。雖然平淡了點,起碼性命無憂啊!
蕭允琀思來想去,還是坐到了床邊,安慰道:“沒事了,不要哭了……”
“我哭一下都不行啦,你還想讓他們殺了我呢……嗚嗚……”
“那只是為了讓他松懈,那樣的話,我就可以出其不意反殺他。”
“騙人!你就是擔心我是蹇國派來的間諜,你信不過我……幹娘,嗚嗚……”
蕭允琀無奈了,他是有這樣的懷疑。可是看顧段沂這怕死的樣子,哪兒能擔得起間諜這項艱巨的任務。可是說他怕死,剛剛為什麽不跑,還撲過來幫他擋劍?
不管怎麽說,這次顧段沂是挺無辜的,還是替他受的傷。
蕭允琀探手揉了揉少年的腦袋,哄道:“是我錯了,以後絕對不會這樣了,好嗎?”
“嗯……”顧段沂被他安撫地寬了心,悶悶地用鼻音哼哼了兩聲。
這時,何林靜神色凝重地走了進來,顧段沂一見她,又開始嗚咽,“幹娘……”
“不準任性!”何林靜沒有耐心地打斷了他的哀嚎,看顧段沂委屈的小模樣,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段沂,你不是孩子了,該有男子漢的擔當,哭哭啼啼成什麽樣子?”
顧段沂愈發憋屈,胸口陣陣地疼。
蕭允琀上前摟住顧段沂的肩膀,看着他那圓潤的臉龐,兔子眼睛,調笑道:“沒事,你這樣的嬌弱美人,大把人稀罕着呢。”
“……”顧段沂怒地瞪了他一眼,撇過頭去不理他了。
何林靜的目光在他們二人身上流轉了一遍,在一旁坐下,倒了杯茶,緩聲道:“沒想到能遇上這種事……你們早些離開這兒吧,這裏不安全。”
“母親,剛剛那些侍衛是你叫過來的嗎?”
“嗯,你……父親怕有人滋生事端,早些年留下來的。一直放着沒動,我聽着你這邊的動靜,就喚人過來了。幸好,沒有出大事。”何林靜說着,看着顧段沂。
蕭允琀覺着母親的話裏,似乎帶着絲絲譴責,至于是譴責誰,他還真不該猜。
“那我和沂兒明日便離開,也省得給母親添麻煩。”
“……別叫我沂兒……跟小孩子似的……”顧段沂蹙眉,嘀咕了一句。
蕭允琀在他身旁自然聽得到,就捏了捏他的臉,道:“你這樣不就跟小孩子沒差別嗎?再說,這麽叫,才能對得起你的身份不是嗎?”
聽到身份兩個字,何林靜神情有一絲不自然,一晃而過,就跟沒有變化一般。
顧段沂反應過來他是說,他作為供王侯公子享樂的美人這一身份,扭頭不和他計較。
“沒事就好,你們早些歇息吧。”何林靜站起身,緩緩就走了出去。
蕭允琀看着母親的背影,頗為感傷,如此孤單地生活了十幾年,為何母親還是不願意回家?想着,他緩緩起身,去關了門,再回到床上躺下。
顧段沂傷在胸口,只能平躺着睡,他很是不習慣。也不知道蕭允琀是不是故意的,非要把呼吸的熱氣吹到他耳邊,弄得他面紅耳赤。
這下,就更睡不着了!這人,不要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