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這孩子是你的

第101章 結局

無夜和韓飛雪看着葉清霜、沈辰以及冷烈離開之後，兩人才向裏走。

期間韓飛雪一直跟着無夜。

無夜不說什麽，他也沒說什麽，他想起無夜大師救他時候的事情便問：“大師可是知道我出了什麽事情，所以，一定要去寒天池？”

無夜回身看向韓飛雪說：“知道，進去了之後再說吧。”

韓飛雪跟着無夜往裏走，只覺越往裏走變得越來越冷，仿佛進入了冬天一般，即使周圍樹木和先前森林中的樹木一樣，綠色蔥茏，他也覺得特別冷。

所以，這裏顯得特別異常。

無夜好像沒有察覺一般向裏走，他也只好跟着。

走過一片爬滿有毒藤蔓的森林之後，便是比之前樹木更加高大的一片森林。

韓飛雪沒有進去，也只覺裏面很危險。

無夜在那森林的外圍停下了腳步，然後抓住韓飛雪只是輕松一移轉，韓飛雪眼前一變，便到了一處冰天雪地的地方。

四周白茫茫一片，可眼前樹木的位置卻是和剛才他感覺到危險的森林一模一樣。

所以，這裏好像不似這個世界的空間一般。

天空是一望無際的白色，周圍所有的樹木都被白雪覆蓋。

天空悠然落下的白雪，落在他的臉頰上，讓他感覺到冰涼。

他看了周圍的景色良久問無夜大師，“這裏是什麽地方？”

“寒天池。”無夜回答，然後邁着步子向裏走去。

他跟着無夜大師的腳步，繼續往裏走去，踩在厚厚的雪上，發出清脆的“咯吱”聲。

這森林并沒有特別危險，只覺特別清淨。

無夜走了一會兒，沒有回身，對韓飛雪說：“葉施主跟施主說過施主以前的事情吧？”

韓飛雪點了點頭回答，“說了。”

“施主現在所承受的一切便是因鑒心而起，需要鑒心之源才可以恢複。”

無夜說完也不解釋，繼續朝裏走，韓飛雪也快速跟了上去。

這裏的一切都很靜，除了那悠悠飄落的雪花，樹枝，樹葉都好像是靜止不動的一般。

裏面沒有風聲，也沒有白雲流動，仿佛畫中的世界一般。

走了很久很久，他肩膀和頭發上落下了不少白雪，無夜大師才在一處冒着寒氣的水池邊停了下來。

那水池不是很大，大概也就普通的游泳池大小，形狀卻是不規整的橢圓狀。

“這裏便是寒天池，寒天池中有鑒心之源。”無夜對着冰冷的池水說道。

然後又回身認真的看向韓飛雪說，“随貧僧一起下去吧，不過，進入寒天池便沒有了武功，所以，進入之後便會很冷，施主要小心一些。”

“好的，大師，多謝大師提點。”韓飛雪見無夜大師走進池水，他也跟了下去。

池水中滲涼的感覺瞬間襲來，冷的他有些發抖。

走到池水中，果然如無夜大師所說，沒了武功，所以，他此時感覺很不舒服。

無夜大師似乎沒什麽感覺一般，回身對他說：“施主抓着貧僧，這裏面越走會越深，也會越冷。”

“好。”韓飛雪應聲，抓住無夜大師的胳膊，被無夜大師大師拖着向裏走去。

果然如無夜大師說的，越往裏走，越來越冷，池水也變得深起來。

他每邁出一步都覺得特別的艱難，還有那種滲涼的感覺讓他整個身體都變得沉重，頭也暈沉沉起來。

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他只能緊緊的抓住無夜大師的胳膊。

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覺每一步越來越艱難，他開始呼吸不暢起來，仿佛缺氧的人一般，不停的呼吸，卻還是不能減輕那份難受的感覺。

無夜走了一會兒，感覺到韓飛雪跟着他的步子變慢，回身便見韓飛雪兩眼快沒了光澤，好像随時會暈倒一般，便将韓飛雪整個人拖到身前，然後快速向着寒天池中央的那處游去。

韓飛雪只覺快要失去意識之時，好像被無夜大師拖着在水中游了起來。

沒過一會兒，他便失去了意識。

他再次醒來時，只覺在一處溫暖的地方，全身一動都不能動。

口中含了什麽珠子，腦海中流竄着很多畫面，很多畫面交織在一起讓他腦袋生疼。

他緊閉的眼也睜不開。

只覺全身溫熱的來源便是那口中所含的溫潤的珠子。

暖暖的氣流順着珠子向着全身蔓延。

腦海中的畫面也仿佛膠片一般拼接起來。

他想起了小時候追在哥哥身後的事情，想起了日日習武苦讀的時候，想起了第一次去花樓遇到葉清霜的時候。

也記起了墜下山崖，黑色鑒心救他的時候。

在那之後，他看到了一直追逐着他的人，一直陪伴他的人。

記起了那時候艱難的抉擇，沖向殺場之後面臨的死亡。

更是回憶起了從梵天城到寒天池的一切。

他與那人已經成親，他看到那人開心的笑了。

他知道了他曾夜夜與那人親近。

也看到過那人哭泣、傷心、絕望的時候。

所有的一切都回歸到了他腦海中。

他想要告知那人他已經恢複，不用再讓他傷心難過，以後永遠在一起。

可是，他一動不動，只能腦海中不停的想，不停的想。

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幾天，又好像很久，每天醒來便是不停的想，想累了便會睡着。

含在口中溫潤的珠子也随着時間的流逝一點一點變小，仿佛融入到他身體中一般。

直到有一天，口中那珠子徹底消失不見，而流竄在身體中那溫暖的感覺也消失不見。

他才在嘗試着睜開雙眼，便真的睜開了雙眼。

他睜開雙眼的瞬間，看到的便是流動的水，他整個身體浮在水中，透過清澈的水能夠看到漂浮在水上的寒氣，還有那白色的天空。

所以，他現在應該在寒天池中。

他動了動身體，整個身體能夠活動後，垂下眼睛來，只是随意一瞥，便看到肖似葉清霜的和尚穩穩的盤坐在那池底打坐，緊閉着雙眼，雙手合十，一動不動，全身赤、裸着。

他知道這人是誰？

因記憶恢複，所以他知道這人是無夜寺的主持，是葉清霜的母後，是京國的皇後。

所以，看到這人穩穩的坐在池底，仿佛雕像一般。

他心裏深處莫名覺得恐慌。

他活動着雙腿快速向那人游去，直到靠近那人，發現那人仿佛沒有感覺到他一般。

他擡起手來，小心翼翼的碰觸了一下那人的肩膀，喚了那人一聲，“大師，大師……”

那緊閉的雙眼沒有睜開，臉上沒有一絲細微的表情，他不敢想象這是何種情況。

可是，他又明白這是何種情況。

因為他和面前人的經歷是何種相似，所以他知道。

以前他沒有恢複記憶，所以有些事情看不出來，如今他恢複了，仔細回想起來，無夜大師的一些不自然之處。

知道如何能夠救他，明白他到底怎麽了？

只因他和他的經歷是如此相似。

而現在在他面前的便是不知何時已經去世的人。

那個救了他，幫助他，在無夜寺的人只是靈魂附在黑色鑒心所複制的軀體上的人。

所以，他其實知道的，他在戰場上奮勇殺敵之後，便是已經死去。

而後無夜大師救了的也只是靈魂附在黑色鑒心軀體上融合後的身軀。

他突然覺得有些難過。

他不是為自己已經死去的事實難過，而是為眼前人明明可以一直以複制的軀體生活着，卻是為了他而重新回來，回歸自己本來的軀體之中……

他知道為何，他知道為何……

在他還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和尚之時。

那天夜裏，無夜揭下面紗之後，看着他的臉認真的說：“無兼和貧僧一位故人長得很是相像。”

只是在那一刻，他便明白那人的心緒和平時不一樣，帶有懷念的意味，似乎也留有惆悵。

所以，現在想來，他便明白那人為何會有這樣的情緒。

因為他是韓晉的兒子，當時的無夜透過他，在看他的父親。

可是，即使現在知道了又如何？

他知道他恐怕再也無法喚醒眼前的軀體了。

葉清霜和沈辰去沈家之後，沈家家主沈夢之只是看到葉清霜的外貌便知道葉清霜是那位已經逝去葉無月皇後的孩子，心裏有些感嘆。

當時候葉無月從寒天池出來之後便成為無夜，當時葉無月對他說：“無夜，無葉，再無葉無月。”

他一直記得那句話。

如今聽到葉清霜說是無夜大師帶着韓飛雪去了寒天池，他已經猜測到了為何。

只是恐怕最為傷心的便是眼前什麽都不知道的葉清霜吧。

不知道自己的母後在多年以前已經死去，以另一種方式出現在世間，卻不能照顧他，去看他，只能忍受着思念 ，抛卻塵世，普渡這世間人。

沈夢之嘆了一口氣，也沒有說出無夜再也無法出來的話，而是讓自家兒子沈辰好好照顧葉清霜。

沈辰帶着葉清霜親自看了他最愛的宿印，難得葉清霜沒有露出恐懼的表情，卻也是心不在焉的。

葉清霜在等待韓飛雪和無夜大師期間只覺時間過得很漫長，很漫長，心裏也是忐忑不安的。

晚上也喜歡做夢，有時候會夢到可怕的東西，就如每次韓飛雪遇險的時候所夢到的一樣。

每日沈辰和宿印想盡辦法逗弄，他也不開心。

直到兩月之後，韓飛雪從寒天池出來，他見到熟悉中的韓飛雪的那一刻，擔憂的情緒才煙消雲散。

他問韓飛雪，“無夜大師呢？”

韓飛雪勾了勾嘴角說：“無夜大師出寒天池之後去修行了。”

不知為何，他總感覺韓飛雪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都在顫抖，似乎很悲傷，卻極力不露出悲傷的樣子一樣。

韓飛雪恢複後，對他和肥肥很喜愛，兩人也相處的很甜蜜，他臉上的笑容也多了很多。

韓飛雪出來沒幾天，他們便啓程開始返回京城。

他以為霍淩會在寒天池沒找到他之後便會回京城。

沒想到那次離開便是永遠的不相見。

他回去之後便派人去尋找霍淩。

後來，沈家人告知他霍淩和顏花宴的确去過寒天池，只是後來兩人又離開了。

再之後，他始終沒有找到霍淩，找到顏花宴之後，顏花宴告訴他，霍淩應當是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顏花宴說他和霍淩一起去寒天池那裏，也不知因為什麽，霍淩硬要進去寒天池，然後便再也沒出來，他找沈家人一起去寒天池，便發現寒天池已經從那個盆地中消失不見。

葉清霜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整個人都很崩潰。

除了韓飛雪與孩子、父皇之外，這個世界最親近的便是霍淩，将他養大，又待他很好的人。

他卻沒能好好的和霍淩和解。

自從那次兩人關系有些僵硬之後，從梵天城到寒天池這段路程中兩人關系一直沒有恢複到從前。

所以，他在得知消息之後很難過。

每次一想到霍淩，便是想到在黃莊時候的霍淩，白雪悠悠落下，霍淩溫柔的對他笑着。

可惜，他尋了十年，二十年，也沒有再找回他的淩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