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這孩子是你的

第97章 還俗？

葉清霜以為他們要去的地方是山上哪處，沒想到居然要從蕭家家宅地下通道走。

而且這地下通道很窄小，用不知道什麽晶體的光珠照路，裏面卻還是有些黑。

葉清霜有些好奇的問過蕭靖，這珠子是什麽，蕭靖只說這是東地一種普通的照明珠子，後來顏花晏又告訴葉清霜，這珠子是産自蕭家，所以，蕭靖才不能把詳細的事情說出來。

葉清霜對這珠子還挺好奇的，所以，也就拿起來看了一下，和鑒心等珠子很相似，潔白通透，放在黑暗中卻可以發光，估計和夜明珠有些類似。

他們順着窄小的通道走，走累了便休息吃東西。

他們吃的是蕭府所帶的吃食，肥肥卻只能吃葉清霜泡的碎餅沫。

葉清霜問過蕭靖通過這通道需要多長時間，蕭靖說從這通道出去，便可以走到一處山澗，那地方便是在山澗的山壁上，所以，他們出了這通道便不用再辛苦吃帶的食物了。

現在這個季節鮮奶不容易儲存，葉清霜也沒有時間弄出奶粉這種東西，只能委屈肥肥了。

不過，要說肥肥長了乳牙之後，也不挑食，吃這種碎餅沫，“巴喳巴喳”還吃的挺開心的。

無兼每次都是給肥肥喂完吃的，自己才吃東西，葉清霜看到之後也總是不由得一笑。

他家兒子現在可比剛出生那一會兒幸福多了。

走了半天，他們終于走出了這地下通道，然後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山澗，他們所在的位置是在山澗一側的石道上。

蕭靖指着山澗對面說：“從這裏順着小道走到山澗底下，再由山澗底下走到那邊石壁的那處便可以到了。這兩山壁之間的距離有些遠，如果要使輕功過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偶爾從下沖上來的氣流會有危險，所以，我們還是從這裏走下去，再由山澗那裏上去吧。這裏我走過很多次，所以各位放心便是了。”

葉清霜出了通道便完全被眼前這自然風光吸引，這裏山清水秀，輕煙彌漫，可比先前他們待的森林好看多了。

從上面可以聽到下面的水流聲。

一行人，順着小道向下走。

累了便休息，摘山壁上的果子吃，也會捉一些母山羊給肥肥煮奶喝。

一個時辰過後，他們便走到了山澗下面，只是到下面已是黃昏時候，他們不得不在山澗中過一夜。

山澗裏，不是很深的河流發出淙淙的聲音，河流周圍長滿了高高低低的樹木，河流周圍也鋪了不少鵝暖石。

這裏鳥鳴聲陣陣，偶爾還有一些小動物，大型兇猛動物倒是沒有看到。

黃昏的光輝灑落不進這山澗中，兩側的山壁只留下了暗影。

他們進食過後，便随意坐在樹上或鵝暖石上休息。

無兼抱着肥肥用山澗的水給肥肥洗了臉和手，葉清霜便是待在無兼身邊，也照看着肥肥。

“和尚，馬上就可以見到無夜大師了，我看你也不怎麽着急？”葉清霜随意找了話問無兼。

“嗯。”無兼點了點頭，擡眼看了一會兒婉轉的水流說：“施主，挺想見到無夜大師嗎？”

無兼能感覺出來葉清霜的着急，所以才會這麽問，葉清霜毫不掩飾的答道：“當然想見啊。無夜大師可是無夜寺的主持，無夜寺中所有的和尚都佛法高深，武藝高強，不知道無夜大師會是怎麽樣的大師？”

葉清霜想着那樣的大師給人的感覺估計和無天大師給人的感覺很像吧。

他也只是這樣想想而已，對于無夜大師，他雖然心生好奇，卻也沒有要探究無夜大師的意思，畢竟方丈級別的和尚，估計比眼前的和尚更加無聊。

無兼想了想，回答葉清霜，“無夜大師很慈善，也待人溫和。給貧僧講了不少經文，使貧僧頓悟頗深。”

“哦……”葉清霜覺得無兼這樣說和沒說沒啥區別，大師級別的和尚不都那樣嗎？

“算了不說這些了。”葉清霜看着漸近黑色的天空道：“我覺着山澗晚上了，溫度一定會很低，可要把映雪照顧好了。”

他也只是略微的提醒無兼而已，無兼點頭說好，他才進入河水中将腳洗了洗。

冰涼的河水有些滲涼，不過，在這個季節還是很涼爽。

等他洗幹淨腳，擦幹淨之後，才略微感覺到肚子有些不舒服，有些疼。

他來這個世界沒拉過肚子，所以，這樣的疼痛還是第一次。

感覺到腹部疼痛後，他便喚了顏花晏過來，顏花晏過來後，見葉清霜捂住肚子，褲腿還沒放下，便有些擔憂的問：“公子，怎麽了？”

葉清霜皺着眉頭道：“我也不知道，肚子疼，估計是吃山澗的果子吃的。”

顏花晏看了看葉清霜的臉色覺得不像，便說：“公子手伸出來，我把把脈吧。”

“好。”葉清霜毫不猶豫伸出一直胳膊讓顏花晏看。

顏花晏本覺得葉清霜腹中有孩子應該不必現在說出來的，可葉清霜不知道肯定不會注意日常生活，如今用山澗滲涼的水洗了腳，動了胎氣，雖沒什麽大礙，可總是得讓葉清霜注意點才是。

因此，他靠近葉清霜一些，小聲對葉清霜說：“公子可知你為何會腹部疼痛？”

葉清霜搖了搖頭，他若是知道，何必讓顏花晏看。

“公子腹中有了孩子。所以，公子以後要注意些才是，這山澗水不比普通的河水……”

後來顏花晏說什麽，葉清霜完全聽不進去，他只知道他有了孩子。

和無兼每夜在一起的時候，他根本就沒考慮過孩子的事情，如今真的有了孩子，他卻很恐慌。

他生過一次孩子，如今再來生一次，那種疼痛的感覺，他現在還記得。

所以，他心情很複雜的看向顏花晏，“這事，淩哥哥知道？”

顏花晏不用想，也知道霍淩肯定知道，“對，他知道。不止霍姑娘知道，除了沈辰，剩下人都知道。”

“都知道……”連和尚都知道，就他自己不知道，瞬間，他臉色變得很難看，只對顏花晏點頭說：“我知道了，以後會注意一些的。”

說完便将褲腿弄好，磨磨蹭蹭地挪到無兼身邊，靠着無兼說：“剛才……剛才……”

他猶猶豫豫就是說不出來。

“施主，有事？”

無兼一句問話堵住了葉清霜想說的，葉清霜有些不樂意的問：“和尚，你可知道我現在腹中有孩子？”

無兼先是一愣，然後點了點頭，“知道。”

“既然知道，你不好奇嗎？”他整天和無兼膩歪在一起，他不相信無兼就算是和尚，感覺不出來他的親近，可無兼就是沒問過他，也不好奇。

無兼搖了搖頭回答，“這個，貧僧并不覺得有什麽。”

“好吧……”他一個男人懷孕都沒感覺，果然是和尚，榆木腦袋。

葉清霜有心戲弄道：“我啊，這腹中的孩子可是你的喲。我看你還是還俗得了，這樣讓我這孩子出生了也有了爹。”

第一個孩子未婚生子也就罷了，第二個孩子，他可不想孩子出生，連個爹都沒有。

無兼聽葉清霜如此說，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知道葉清霜說的可能是真的，因為他每天清晨醒來之後，背上，胳膊上總是有一些痕跡，他有時候看到葉清霜身上也有。

要說他和葉清霜之間沒什麽，也不太可能。

可是，他心裏上覺得他沒做過哪些事情，可如果真是夜晚時候，他無意中做了，那肯定是得對葉清霜負責的。

還有，他感覺到葉清霜腹中生命氣息出現的時間，是他們從梵天城到東地的這一段路中，期間葉清霜一直跟他在一起，夜晚也離的近，所以，孩子最大可能是他的。

他以前以為葉清霜懷裏抱的映雪是他與某位女子生的。

如今葉清霜腹中出現了生命氣息，他瞬間明白也許葉清霜在無夜寺時對他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

所以，這次葉清霜說起孩子是他的時候，他才沒有以前那樣多慮。

“施主若是覺得這樣好，那便見過無夜大師後，再說還俗之事如何？”無夜大師救過他的命，無夜大師讓他去無夜寺研習經文，如今若是真要還俗，肯定得告知無夜大師才行。

“……”葉清霜只是随意說笑的話語，沒想到無兼卻真的要為他還俗？

如果是真的話，他掩住嘴角，居然想哈哈大笑出來。

和無兼若即若離那麽長時間，如今卻因腹中即将出生的小生命，便可以讓無兼還俗，這對他來說，很意外也很驚喜。

剛才因為有了孩子的恐慌感，在這一刻全部化成了安心的感覺。

所以，他對無兼說：“那和尚可要記住今日說的話了。見過無夜大師之後便商量還俗的事情。”

“嗯。”無兼點了點，見葉清霜眼裏掩飾住的欣喜，不知為何他心中也有了愉快的感覺。

無夜大師讓他尋找本真就好。

難道這來自心中喜悅的感覺便是本真嗎？

他不知道。

可他知道說要還俗的事情，也許一定會做到，出家人不打诳語，說出去的話便也要實現才是。

他垂頭看着懷裏熟睡的孩子，再看向身旁一直勾着嘴角的葉清霜，不免想到這紅塵之情愛難道便是這一回事？

夜晚，果然如葉清霜預想的那樣，溫度驟然下降，他鋪了好幾層衣服還是覺得冷，只好靠近了無兼一些，無兼身上溫熱的感覺，讓他迷戀不已。

無兼睜開雙眼便見葉清霜的靠近，想到白日答應葉清霜還俗的事情，想了一會兒也沒睡着。

月光下，懷裏的肥肥熟睡的臉讓他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冷吹吹動樹葉發出聲音。

他只覺這夜不如以往的清淨，說不出來的思緒糾纏着他。

即使他念起經文都化不開，揭不開那糾纏他的思緒。

遁入空門才是佛家人，如今他雖在空門中，好像被這凡塵之事羁絆住了，所以，也許他真該決定還俗才是。

一早醒來，葉清霜一點精神都沒有。

這裏連馬車上的舒适度都沒有，衣服下面的鵝暖石還落的背疼，夜裏也冷的很。

睡不好也是自然。

其他人倒是沒有葉清霜看起來那麽困倦。

葉清霜用水淨過面後，眨了眨眼睛，稍微精神一些，沒敢再用這山澗水洗腳。

一行人吃過飯後，便開始沿着山壁向蕭靖所說的地方走去。

山壁上的小路很窄，周圍又沒有欄杆，無兼不僅要照看葉清霜，還有抱緊懷裏的映雪，好幾次，葉清霜都沒走穩，險些摔下去，幸好無兼抓住了他。

這也不怪葉清霜，這裏的路不像現代人修的那種很整齊的階梯，這裏路不僅窄，而且很不平坦。

葉清霜走路不穩在所難免，他又不會武功。

不過，葉清霜雖走得慢，他們也很順利的到達了蕭靖所說的地方。

蕭靖所說的地方是這山壁高處的一個寬大的山洞。

整個山洞裏面被開鑿出很多石室，也有客廳，還有一些石雕刻的院子，看起來特別精致。

他們順着石門走進石室的客廳後，便有下人給他們倒了茶水。

蕭靖先讓他們坐着，說是請他父親，也就是蕭家家主過來，他們便在客廳耐心等着。

因為馬上要見到無夜大師，葉清霜和沈辰都是欣喜不已。

他們在客廳喝了三盞茶，蕭靖和一個中年男人便走了進來。

那中年男人和蕭靖有些相像，并且見到他們之後很熱情的打了招呼，說是無夜大師馬上過來。

所以，他們又等了一會兒便終于看到了傳說中的無夜大師。

無夜大師走進來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無夜大師身上，無夜大師用白紗遮着面，一襲灰色的僧袍，只是這同其他僧人無二的僧衣穿在無夜大師身上卻顯得很特別，仿若仙人一般，給人出塵的感覺，又有和尚給人的那種靜谧安詳感。

無夜大師走路很緩，不急不躁，在看到他們一行人的時候，只是簡單的雙手合十對他們點了點頭。

葉清霜只覺無夜大師果然看起來比無天大師武功更加高強，更具吸引力。

即使像無兼這樣有魅力的和尚，估計站在無夜大師面前，也是遜了色的。

霍淩以霍雙燕的姿态在無夜大師出現的那一刻，便瞪大了眼睛，仿佛時間靜止了一般，又覺那人走進來很不真實。

明明已經死去十幾年，念了十幾年的人，卻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以另一副姿态出現在他面前。

即使那人白紗遮面，沒了烏黑的長發，但那熟悉的背影，熟悉的動作，他怎麽可能認不出來。

從小偷看到大的人，想要讓他開心的人，如今卻是以這樣的姿态出現在他面前，仿佛不認識他一般。

他只覺難受不已，沒有任何失而複得的開心。

只覺這人以死亡的身份悄無聲息的離去，而現在又以這樣的姿态出現在他面前……

他念了十幾年，想了十幾年，只以為這人不在這世間……

如今卻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

他為何沒有那一年一年相思過後的興奮感，只覺那時的感情也似如今這樣見到這人一般徒然。

以前在宮中，只能遠遠的看着，想念着念着。

出了宮後，繼續相思纏綿。

直到明白對清霜的心思，他才将那烙印近二十年的思念隐藏心中。

如今好似那份感情被揭開了一般，卻徒然只覺悲傷。

原來這麽長久的情感留下的卻只是悲傷……

他心裏難受不已，卻又無法釋懷，所以，在無夜大師坐下之後，他便獨自消失在客廳中。

他不願看到那人揭開臉上的面紗，來告訴他，那人出現後的這沉澱快二十年的感情依舊是絕境。

所以，他選擇了逃避，選擇了離開。

他只覺他的一生仿佛都在希望與絕望之中。

以前只以殺手的身份不懂得情，自然也不知情，卻是在懵懂的時候戀上了那人，便開始了觸無可及的夢，直到那人“去世”，他還一直做着永無止境的夢，後來有一天，有人将他從夢中喚醒，醒後又明白他又陷入到另一個夢中。

可如今他才知道最初始那觸無可及的夢才是他的絕境。

才是他的絕境。

葉清霜以及其他人都被走進客廳中的無天吸引了注意力，所以并未發現霍淩已經離去。

無天大師坐下之後，首先看到的便是葉清霜，然後才将視線轉移到無兼和無兼所抱的孩子身上。

無天對無兼開口的第一句話沒有問找他什麽事情，卻問：“可是找到本真了？”

無兼思考過後點頭：“也許。”

“那便按你的想法來就是了。”無天說後，又道：“你帶過來的信也不必拆了。”

“好。”無兼應聲。

兩人簡短的話語，讓在座的各位都摸不着頭腦。

良久的沉默後，無天才對蕭家家主說：“貧僧在這裏叨擾多時，正好也要離去了，施主族人傷勢差不多已經痊愈，施主可以将貧僧留下的藥多配幾服出來再給施主族人服用即可。”

蕭家家主知道無天會離去，也沒有特地強留，而是道謝道：“多謝大師救我族人性命，此恩此情蕭某沒齒難忘。”

“施主不必介懷。”無夜客氣的說道，後有道謝道：“貧僧還要多謝施主将尋貧僧的施主帶來這裏，其實貧僧想着從這裏去東地的那處能夠近一些，所以，多謝施主。”

“小事而已，大師不必放在心上。”

兩人又寒暄了一會兒，他們才跟着無夜大師出了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