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虐菜,那就很沒意思了
吃過飯,李南帶他去看了屋子,就在樓下。大概就是單身公寓的大小,五髒俱全,公司配給的家具雖然蒙了一層灰,卻是嶄新的。餘源尤其喜歡的是卧室的窗,二十樓,向右眺望的話可以看見一條藍色彩帶一般的河流的一角,在晝光下波光粼粼。
“我特意選的近了點,有事的話我好照應些,怎麽樣?”李南替他拉開卧室的衣櫃,裏面有一套封閉的全新的床上用品。
餘源知道她是關心好意,自然是應下了。
第二天餘源帶上他幾件尚好的衣服去了新家,反正原主窮得碗都買不起,需要搬的東西一包裝得下。他沒有去打攪李南,而是在樓下等了一會兒,遇見了一同準備去往東林軍院上課的李迅生。
對,上課。
盡管信息還沒錄入,但作為補訓生的餘源,已經可以參加今天的課程了。
餘源心情不錯,一路上倒是李迅生憂喜參半,坦言道:“我們院校的實習兵有種特別的歡迎儀式……你知道,院裏大多都是好鬥的人,所以會讓新人和其中一名老生競賽。”
“競賽?”
李迅生點頭:“不限形式,不知內容……他們可能有點過分熱情,你……做好心理準備吧。”
這描述,似乎有點兇狠啊。
餘源下意識想起了東林軍院“野獸巢穴”的評價。
“歡迎新人,歡迎新人——”正如李迅生所預告的那樣,一腳踏入教室,近百號的大漢就一股腦地擁了上來,場面如群狼撲食頗有氣勢。餘源下意識後退兩步,李迅生則擋在他身前試圖抵禦洶湧地人群,但他這人看起來比餘源還要柔軟纖細一點——于是人潮不過數秒便把他吞沒了,接連着沖向餘源。
碰。
後退的步伐受阻,餘源在撞上一具溫熱的身體時就下意識想反身推開,卻沒想到被人輕輕攬住了腰,熟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攜裹的熱氣擦着他的耳廓噴吐:“各位大哥,這樣不好吧?”
秦知遠笑眯眯地站在餘源身後,眼神卻說不上友善。仿佛定海神針筆直而立,明潮洶湧的實習兵們頓時警惕的止住了腳步。
餘源正低着頭看着扶在他小腹上那只黑黝黝的爪子,思考着是砍掉還是拍開,就聽見人潮的頭頭大驚問:“你他媽怎麽來了?”
“我他媽怎麽來了。”秦知遠感受到一股涼意,下意識松開手把姿勢改為虛扶:“當然是來上補訓課啊,看不起跳級的新生啊?”
“實戰部在隔壁。”
“我轉部了啊。”
“敲裏來來!”頭頭說,“那麻煩把我們可憐可愛的小新人放開,歡迎會沒你的份,滾滾滾!”
可憐可愛的餘源:?
他擡手握住懸在小腹前的那只爪子,緩慢地、不可置疑地挪開。轉頭時餘源對上那雙轉瞬變得可憐巴巴又帶了點讨好的黑眸,心頭不知為何癢了一下,下意識撓了一下青年的下巴。這動作太親昵了些,連他自己都愣了愣,只能假作若無其事地松開了手。
但轉過身,他又變成了那個氣勢如刀的人。
餘源目光輕輕掃過那些不帶惡意的熱情的人們,“我知道實習兵迎新的傳統。你們想比什麽?”
“快速通過障礙物。”
熾白的燈光從下向上依次綻開,一節一節地點亮寬闊教室的另一端——這大概不能被稱作“教室”,整個室內大得能塞下上萬的人,從門口眺望另一端像是在遙望另一個山頭,四面是鋼鐵織成的巨牆,切割成巴掌大的晝光烙成格子模樣的斑。随着燈光填滿,一座伴随着齒輪咬合的沙沙聲緩緩升起的龐然巨物也倏然亮相。
那是一個巨大的鋼筋模型,截斷的跑道高低不一地浮在空中,接連得短促又遙遠。它整體距離地面大概有兩米到三米高的距離,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一個能夠從高處通過的地方。
餘源輕輕褪下外套,一言不發地露出內裏的運動服,秦知遠很順手地把衣服攬了過去。
“誰來?”他抖動四肢,做伸展運動。
頭頭點了一下自己的鼻尖:“我。”
距離正式上課還有不到五分鐘,他們需要在三分鐘內通過這個無處落腳的高架,餘留一點時間把現場清理。
快速通過障礙物,其實很像他前世中所見過的跑酷,但更樸實無華一些。摒棄一些花樣技法,他們追求用驚人的力量、彈跳力和柔韌性快速通過障礙,在絕地求生中其實也是一種十分實用的技巧。
不過餘源他确實從未受過這種訓練。
——全息版的絕地求生和僅用鼠标操作的版本确實有很多不同,只不過那些特殊的技巧在白銀甚至青銅這樣的低端局面中從未遇見。但伴随着餘源攀爬向上,總有一天會遇到熟練另一套戰鬥方式的高手。他不可能坐吃老本無所作為,這也是加入東林軍院的一個重要理由。
第一體驗就是競賽,餘源心頭其實是有些壓力的,他沉下膝做出預備起跑的姿勢,收束起所有的注意力。
“三、二、一……”
咚!
壯實與纖細的兩道影子同時擯棄晦暗,往潔白的光世界沖去。
發力起跑的第一腳重若鼓點,餘源竭力沖出,快步登上斜坡的頂端,雙手在橫欄上伏撐。借着慣性,他的雙腿在雙手提供的那一下向上的巨力後向前并出,上身舒展,筆直如羽箭一般射進四方鐵架的空隙裏。就地一滾,連貫向前,餘源的背影很快隐沒在橫欄豎杆之間。
兩人的速度不相上下,但餘源顯然稍有弱勢——他的身體素質更強,爆發力勝出一籌,但面對不同障礙物的反應卻要慢上半拍。好在這具身體依舊保有神秘的潛意識反應,不至于發生反應過慢而事故的慘狀。人群爆發出狂熱的吶喊,就如同古代競技場中人們環觀血腥決鬥時的亢奮,又像是野獸的狂歡。秦知遠和李迅生是難得冷靜地兩個人,他們下意識注視着餘源的身影,心情激蕩又捏了把汗。
一分多鐘,兩人以微弱的差距沖至終點面前。三米高的架臺猛地截斷,餘留一條螺旋向下的臺階,此刻餘源距離另一人任由一步以上的差距。
他微微眯起眼,飙升的腎上激素讓那雙眼瞳亮得像在閃爍,金光燃燒。餘源看也沒看向下的路徑,手肘撐上圍欄,縱力一躍!
人群爆發出一陣驚呼。
餘源的彈跳力驚人,從高處跳躍,甚至擡手就能撈住教室房頂的鋼鐵橫梁!秦知遠只覺得微微一窒,下意識往開始墜落的人影沖去——
但餘源并未落地。
他雙手撈緊橫梁,向前輕輕一蕩。
高架的四邊有一條弧形向下的支杆,餘源在弧形的拱起蹭過卸力,而後自兩米的高空斜落,屈膝卸力。
這一落,比翻躍在螺旋階梯間的頭頭還要快上半秒。
險贏。
“哇——”
餘源慢慢直起身,被自己的外套從頭頂罩下。
十數秒,秦知遠竟然從下方場外,跑到了餘源落地的地點。他用力把餘源用大衣裹緊,嗓音裏尚有幾分沙啞:“……敲,吓死我了。第一次上架,玩這麽刺激的幹嘛?”
餘源那動作的不協調,秦知遠怎麽可能看不出來,他還真不知道這個向來殺伐利索的男人連基礎的障礙物訓練都沒接觸過,不然早把提議競賽這個項目的人吊打一頓了。
“你沒經過障礙物訓練?”起身後就湊過來的頭頭驚訝地看着他,“你剛才可以拒絕的,我們應該換個項目。”
“為什麽要換?”餘源束緊衣領,輕輕擡眸掃了他一眼,白熾的燈光下,那張汗意淋漓的豔絕面孔仿佛在發光,“既然是競賽,就應該有所挑戰。”
虐菜,那就很沒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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