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

第44章 ☆、慢慢走

“盼彤, 咱們春節出去玩吧？”秦阮從房間裏探出頭來，看了眼蹲在地上給小肉肉們澆水的沈盼彤，嘻嘻地笑着。一年沒修剪的長發随着她的動作從肩頭滑落下來，尾尖掃了掃，有些俏皮。

然後還沒等沈盼彤開口，秦阮又看向了一旁給沈盼彤遞小鏟子的喬秋：“小秋一起去吧。”

喬秋瞥了眼微微蹙着眉頭的沈盼彤，搖了搖頭, 拒絕了秦阮的好意：“不了，每年都要回家過年的，我媽在家等我呢。小阮姐你們好好玩兒。”

唐藺将一盤子晶瑩剔透的提子放在桌子上, 沖着沈盼彤和喬秋招呼着：“過來吃水果。”

沈盼彤拍了拍手上的泥，又去沖洗了一番，這才坐了回來。不過每次有喬秋在，她的話便會很少。喬秋是個很好的姑娘, 她早就知道，可就是太好, 她才不敢給人家哪怕一丁點暗示。秦阮的意思她也懂，作為朋友，秦阮可以算得上是最關心她的。

但是她不說，她想秦阮也是明白的。

秦阮挑了兩顆提子, 甜甜的，又拿了一顆塞進了唐藺的嘴裏。

“去年春節就單給你暖房去了，今年咱們出去轉轉呗？”

“你也不嫌春節到處人擠人的，看什麽, 看人啊？”沈盼彤也不客氣，怼了秦阮一句，秦阮輕哼了一聲，想了想沈盼彤說的也在理，最後提議去一個未開發的地兒，最好是靠近海邊的，住漁民家裏，說不定還能跟着一起出海。

看着秦阮的那興奮勁兒，唐藺也由着她信馬由缰地亂想，倒是沈盼彤依舊不溫不火地應一兩聲，最後秦阮說得沒勁了，專心吃提子。

唐藺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秦阮擡起頭長長地嘆了口氣，微微側頭就能看到正在走神的沈盼彤。

急不來的，秦阮也懂。

等沈盼彤和喬秋都走了後，秦阮懶洋洋地窩在陽臺上曬太陽。一天比一天冷了，很少有出太陽的時候，天氣陰沉，寒風呼啦啦地刮，好不容易偷出一個閑功夫，還是有陽光的閑功夫，秦阮恨不得就賴在這裏，哪兒也不去。

唐藺給她蓋上了一個小毯子，才與她并排坐在一起曬太陽。

兩個人已經很少這麽并排坐着了，仔細想想秦阮學習的這一年來，連出去走走的時間都很少，更別說其他戶外活動了，這姑娘跟個沒見過光的小動物一般，這麽一靜下來，就蜷在這裏哪兒也不去了。

唐藺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這麽想出去玩？”

“并不。”秦阮歪着身子看向唐藺，眼尾上挑，眉目之間帶了些挑釁的味道，看得唐藺心頭一顫，覺得這小丫頭真的是越來越會勾|引人了，“你什麽時候見我這麽熱鐘于湊熱鬧了？”

“你懶得快在家生黴了，還熱鬧呢！”唐藺失笑，指了指外面，“不過我很早前就跟你說想帶你出去玩的。國內春節太擠，咱們就出國玩吧？”

“大過年的，人家都是往家裏跑，你倒好，要往外走，哪根筋搭錯了？”

受了秦阮一記白眼，唐藺也不氣，揉了揉秦阮的腦袋笑：“咱倆說好了把以前沒完成的戀愛步驟統統都補上，你倒好，現在還來給我省事兒了？”

“哎唐藺，事情過了這麽久，咱們來想想……”

“既然要補全了，咱倆還沒去看過電影了吧？趁着今兒天氣好，咱倆去看一場電影，約個會，然後吃個飯再回家？”唐藺沒等秦阮答，就拉着秦阮站了起來，推着她的肩回了卧室，“來來來，換衣服換衣服。”

秦阮被她這說風就是雨的節奏帶偏了，早忘了自己剛剛想要跟她說些什麽，最後依着唐藺的要求換了件厚厚的大衣，拉鏈一拉差點把自己的整個腦袋埋了進去。

唐藺開車，一路跟着秦阮閑聊，聊到最後話題又繞到了春節出行的上面。唐藺想了又想，最後拉住了秦阮的手。

“阮阮啊，含珊的忌日就要到了。”

“可不是。”秦阮瞪了她一眼，“正因為含珊姐忌日到了，我才想着帶盼彤出去轉悠的，她不能一輩子活在這個圈子裏！盼彤她才三十歲，她有更長的路，含珊陪她的這一段她總應該走出來，拖着耗着，難不成哪一天全都爛掉嗎？”

秦阮說得有些急，急得唐藺忙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慌，慢慢說。被唐藺這麽一捏，秦阮才慢慢地靜了下來，她默默地低下頭去，深深地吸了口氣：“對不起，我沒想沖你發脾氣。”

唐藺手上一滑，差點将方向盤從手中甩出去。秦阮這軟軟糯糯的樣子實在少見，可真低下頭跟自己說抱歉的時候還真是少之又少，突然覺得沈盼彤怎麽那麽走運呢？

“我知道你急阮阮，你急也急不來的不是嗎？”唐藺安慰着秦阮，“別怕，我沒怪你，你那叫什麽發脾氣呀，頂多就跟我發發牢騷，你是沒見過我跟手下人發脾氣，那才真是發脾氣，你這樣的去公司，人家準欺負你。”

唐藺找了一個車位，将車停好，然後打開車門牽着秦阮一起下了車：“你呀，就是想得太多，咱們不是說好了嗎，有什麽咱們當面說什麽，別都憋在心裏。我就喜歡剛剛你跟我說話的方式，至少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了不是？”

“哦。”秦阮點頭，“原來你才是真正的抖M？”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唐藺捏住秦阮的小臉，狠狠地親了一口，這才一起往電梯口走。

“順其自然吧，路得盼彤自己一步一步走，你幫不了她。”唐藺頓了頓，下了狠心，“或者換句話說吧阮阮，如果，如果去年冬天離開的是我……”

“你瞎特麽說什麽呢！？”

唐藺愣了一下，這才是真正地很少聽到秦阮說髒話。突然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抓着秦阮的手就烙下了一個吻：“你這就不厚道了？怎麽只準你放火，就不準我點燈了？”

“我什麽時候點燈了？”氣頭上的秦阮一愣，忙改口，“哪裏起火了？”

唐藺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忍不住笑了起來，揉了揉她的腦袋，推着她往前走：“好好好，沒有沒有，我瞎說八道的。”

“可是阮阮你看，我就作了一個假設你就受不了了，考慮一下還處在這其中的盼彤。”唐藺邊說邊看着近期的電影排場，捏了捏秦阮的小耳垂，這樣的小動作做起來十分熟稔，兩人都十分舒服地享受着。

唐藺先買了兩張票，然後牽着秦阮坐到了一側，笑着親了親她的臉頰：“如果真的是我，我怕你會比盼彤還要難熬，所以盼彤如今不想去，就別勉強了，你雖然是為了她好，可能不能接受得了，還得看別人不是嗎？”

“不過你放心，在我身上，不會讓你受不了的。”唐藺拍着胸脯做着保證，這才看到秦阮那張慘白的小臉慢慢恢複了正常的膚色，最後拍了拍她的手背，“慢慢來，咱們都別急。”

“你看看喬秋，可淡定了。”

“喬秋那明明就是悶！”秦阮氣呼呼地怼了一句，唐藺只是笑，也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來，走，進場了。”唐藺向着秦阮伸出手去，秦阮擡頭，握住，然後跟着唐藺一起進了場 。

裏面黑，唐藺死死地握着秦阮的手沒放，直到找到兩人的位置坐下，唐藺才湊到了秦阮的身邊笑了笑：“這還真是第一次帶媳婦來看電影。”

“喲，也不知道以前都幹嘛去了。”

唐藺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本來就是一部按着時間早晚随意選的一部電影，不過也并不難看，甚至可以說還不錯。只是燈光明滅中唐藺偶爾側頭看時，會發現秦阮緊緊蹙起的眉心，她知道剛剛那些話是戳着秦阮着。秦阮有替她考慮過如果，可卻從來沒有退路地給自己考慮過假如。她抱着美好的一切偏執地以為唐藺不會離開，直到剛剛唐藺戳破，她才發現都有可能。

電影最末響起低低壓抑的哭泣聲，唐藺伸長胳膊将秦阮攬進了懷裏，靠在自己的肩頭，細細地安慰着，又怕吵到其他人，聲音壓得低，壓得有些啞。

出了電影院，唐藺才發現秦阮的眼眶早已紅了，她頓時有些不知所措起來，捧着秦阮的小臉就輕聲地安慰着，四周投來好奇的眼光她也不理，直到将秦阮帶上了車，才發現本來訂好了吃完飯再回家的，結果又打破了計劃。

上了車，唐藺為秦阮系好安全帶後，狠狠地敲了她腦瓜子一下，敲得秦阮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你呀，明明就是剛剛我說的話不好聽，你倒好，借着電影給我哭出來了。”

秦阮被這句話越發說得堵不住眼淚了，一把抱住唐藺就不撒手了：“唐藺，咱們之間沒有如果和假如可以嗎，誰也不準放火，咱們慢慢走，走慢一點，一定能走一輩子。”

盼彤啊，你也走慢一點，總有個姑娘會跟上你的步伐，走上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