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路上兩個人沒怎麽說話, 到家之後輪流洗了澡, 關澤準備睡了,周荻卻不肯睡,盤腿坐在地鋪上,看着關澤說:“關澤哥哥, 你不高興嗎?”
關澤說:“怎麽會?今天很開心。”
周荻道:“剛開始是一直很開心的, 可在燒烤攤遇到那對情侶之後, 你就不開心了, 你有心事。”
關澤沉默,周荻皺起眉道:“為什麽有事情不告訴我?雖然說我還沒有追到你,但是我還是希望有什麽事情你都能告訴我, 讓我為你分擔一點。”
關澤不想周荻擔心,于是從床上坐了起來,看着周荻, 原原本本地說:“其實也沒有什麽大事,我之前不是給你講過,在高考之前我出過一場意外嗎?今天看到的那個人,就是當時那場小車禍的肇事者, 居然過了這麽多年,又遇到了他。”
“是那個光頭?”周荻若有所思地說, “怎麽會這麽巧?”
關澤道:“是啊, 我都沒有想到會再次遇到他。”
周荻問:“傷得嚴重嗎?”
關澤回答:“還好,有些外傷,還有左手小指頭骨折, 不算是很嚴重。當時我暈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沒趕得及第一科考試。後來警察調解的時候,這個人給我道歉了。但當時我就覺得他沒有一點感到抱歉的意思,沒想到過了這麽久看到他,還是覺得他并沒有感到抱歉。”
周荻輕輕捏了捏拳頭,心中的暴躁又不停地翻騰,不過他很好地壓制住了,只是一直皺眉。
本來是很美好的一天,關澤不想在最後還影響周荻的情緒,于是自己笑了起來,說:“都過去了,不管他有沒有覺得抱歉,對我都沒有什麽影響的,他賠了醫藥費的,最後我還是自己又考上了京大,只是今天偶然遇到,沒有什麽大不了的,當做不認識就好。”
周荻也扯出一個笑臉,道:“嗯,我知道了。不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
關澤點頭,關了燈便鑽進了被窩裏,很快就睡着了。
而周荻也窩在了被子裏,只不過他一直沒有閉上眼睛,眉頭也越皺越深。
沒有再次遇到就算了,既然老天安排了這個巧合讓他們再次遇到,周荻就不能放過這個人,他向來睚眦必報,在涉及到關澤的事情上,他只會更加嚴格。
第二天關澤就把昨天不開心的那一段給放下了,想得全是高興的事情,周荻也沒有再提,休息夠了,下午就若無其事地去學校上課。只是關澤不知道,剛出了家門,周荻就發了一條短信去出,內容是要求對方對查當年關澤高考那場交通肇事案的詳細資料。
三天之後的下午,周荻收到了當年肇事者的全部資料,姓名武勇,現年29,15歲初中畢業之後,就一直在當無業的小混混。
周荻又發了短信,要求在當天晚上見到這個武勇,收信人的效率很高,兩個小時之後就帶着周荻找到了武勇在京大不遠處一片城中村的出租屋。
雖然那破門根本經不起周荻一腳踹,但他還是假裝很有禮貌地敲門,一個男聲罵罵咧咧地靠近,而後一把拉開了門。
彬彬有禮的周荻和暴躁不已的武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武勇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少年——是那天晚上在關澤身邊的那個人。那二人都相當出衆,武勇很難忘記。
這個少年突然出現,武勇又驚訝又不明所以,他将這個少年從上到下打量了一次,直覺他來的目的和關澤有關,而且肯定不友好,于是武勇故意兇神惡煞,想要把這個少年給吓得離開:“找誰?幹什麽的!”
周荻沒有回答,突然擡手就卸了武勇的下巴,武勇只感覺到一陣劇痛,而後下巴就合不上了,不停地流口水。他想呼救,卻驚訝地發現自己因為下巴脫臼而沒辦法發出大的聲響。
對于這樣的安靜周荻非常滿意,他揮揮手示意身後的人可以進來,于是後面三個魁梧的男人就跟了上來。
為首的男人對周荻恭敬地說:“小周先生以前不都是自己動手的嗎?”
“不了,他說讓我成熟點,我想成熟的人都是不會自己動手的,因為會把手給弄髒。”周荻一本正經地說着,然後給關澤發了一條短信,說自己有點小事情,下午不回家吃飯。
等着關澤回消息的時候,周荻沒有動,于是所有人都沒有動,武勇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麽,只是本能地害怕,又因為脫臼的下巴疼得不停在地上打滾。
關澤的消息總算是回了過來,只是簡單的一個“好”字,卻讓周荻看得滿眼溫柔,他給對方回了個賣萌的表情,這才放下手機,拿出一張當年關澤的傷情報告,接着說:“左手小指骨骨折,左腿大面積軟組織挫傷,反正不能比這個傷輕,至于多重,你們拿捏吧。”
那三人聽了吩咐,二話不說就開始動手,毫不留情。武勇面對着突如其來的暴打,只能抱着頭哀嚎。他合不上嘴,卻還是堅強地從喉嚨裏發出凄慘的呼喊聲,周荻聽得煩,不想多待,可轉身的瞬間又覺得躺在地上挨揍的武勇發出的聲音有點奇怪,像是在重複說着什麽話。
周荻又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說:“等等。”
三人立刻停手站在一邊,周荻便盯着武勇說:“你有話要說?”
武勇又呼喊了兩聲,周荻總算是分辨出來,他一直在嚎的話是“我說”。
周荻找這個武勇,只是因為他态度不好,單純地地想報複。可現在聽這個人的口氣,難不成當年關澤的意外還另有隐情?
周荻走上前,捏着武勇的下巴,“啪”地一聲給他安了回去,能合上嘴之後,武勇立刻就開始大呼小叫。
周荻不耐煩地輕輕“啧”了一聲,武勇被吓得渾身一抖,立刻就住了嘴。
雖然這場無妄之災來得這樣莫名其妙,但武勇是個聰明人,他不用多想就知道自己眼前這個少年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他不敢再瞎叫喚浪費時間,咽了口唾沫趕緊說:“我說就是……我都說!我本來只是個跑腿的,是個頂包的啊!我什麽都沒有做,只是把人給撞暈了,當時正準備帶他走,哪知道剛好有巡警經過,其他人都跑了,雨哥讓我留下頂包,就說是普通的肇事,很快就出來了……我只是按吩咐留下來頂包而已啊!我碰都沒有碰關澤一下,這事兒不管我啊!”
武勇的話讓周荻愣了一愣,而後突然覺得血氣直往腦子裏沖,他手指有些發顫,厲聲問道:“原本你們打算對他做什麽?”
武勇回答:“是他們,沒有我,我對走後門沒興趣的!他們想玩,但是我沒有,我真的就是只是跑腿,我只是……啊!”
武勇的話沒能說完,暴跳如雷的周荻猛地就沖上來掐住了他的脖子。那雙漂亮的眼睛裏此刻全是血絲,額頭上的青筋一根根地暴起,周荻似乎是下一秒就能擰斷這個人的脖子,圍觀的三人都被這狀況給吓了一跳,正在猶豫要不要拉住周荻時,挂在周荻脖子上的那把鑰匙從領口掉了出來,輕輕地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那一點白光閃過,瞬間拉回了周荻快要一去不回的理智,他眼裏的紅血絲在頃刻間消散了一般,手上的力道也突然松了。
即使是真的弄死眼前這個人,周荻也不會有任何罪惡感,可他有了關澤這個牽挂,就不可能真的殺人。他只覺得自己的雙手慢慢放松,雖然自己依然怒不可遏,但理智已經重新回歸了他的大腦。
這是第一次,周荻在暴躁狀态下這麽輕松地控制住自己。
周荻深深地吸氣,收回手冷冷地注視着武勇。
武勇在生死線上來回跑了一圈,簡直快吓尿了。他瞬間明白了這個看起來金貴的小少爺可能是個瘋子,還不等周荻繼續問,他就跟倒豆子似的把他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雨哥說的是因為關澤他勾引了大人物的男朋友,說他得罪了大人物,于是那人花錢讓我們教訓他,說是要讓他好看,最好拍點什麽視頻……都是雨哥安排的,我連大人物是誰都不知道!我真就是個頂包的……雨哥現在在東城混,我知道他的窩在那裏,我給你說就是,這不關我的事啊,真的不關我的事啊!”
周荻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盯着武勇,武勇不敢啰嗦,連忙把雨哥給賣了。
周荻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腦海中浮現了高以雲的模樣。關澤唯一的感情糾紛就是和蕭緒高以雲,不用細想周荻就覺得高以雲那個蠢貨能幹出來這樣的事。
不過周荻沒有立即下結論 ,還是對自己身邊的人說:“接着去查,直到查到是誰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