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出租車到了關澤出租屋的小區時, 關澤下了車, 先回家去給兔子投喂,而周荻則回去準備做晚餐。這是之前他們商量好的,心理咨詢結束,由周荻給關澤做一次飯。
為了滿足周荻好好表現的願望, 關澤沒有過去幫忙, 自己在家裏磨蹭了很久才往周荻那邊去。在路上的時候, 關澤就偷偷地想, 周荻做出好吃食物的概率應該很低,之前只是做最簡單的煲粥,他都會抱怨很難, 更不要說今天他準備的各種食材都是很難處理的。
可就算是不好吃,也不會很難吃的,對于他的心意, 關澤還是想以鼓勵為主。
懷着這樣的好心情,關澤很快到了周荻家,剛到門口關澤就發現周荻家的房門虛掩着,水從門縫裏往外淌, 屋裏還傳來了動靜不小的水聲,關澤連忙推開房門, 發現周荻家已經被淹了, 水差點就漫到了腳背,這狀況一看就是水管爆了。
“周荻?”關澤喊了一聲,并沒有得到回應, 于是快速踩着水進屋,循着水聲到了廚房。
廚房的狀況更加慘烈,水槽上的水龍頭從底部就斷了,水就像是噴泉似的向上噴,又淅淅瀝瀝地落下來,簡直在廚房裏下暴雨。周荻就在這暴雨裏淋着,渾身都濕透了。而原本作為食材的小龍蝦已經紛紛越獄,在廚房的地板上到處爬。
因為水聲太大,關澤到了廚房門口周荻才聽到動靜,他回頭看到關澤,立刻便走過來,關澤趕緊錯開目光,不去看因為濕透而緊緊貼在周荻身上的衣料。
周荻伸手去關廚房門,道:“關澤哥哥,你別進來,全是水。”
關澤急道:“先關總閘。”
周荻道:“我就是在關總閘,好像就在水槽下面,但是水太大我有點看不清,你出去等一會兒,我已經給物業打過了電話,等物業來了……”
“有傘嗎?”關澤問。
“一直忘了買,沒事,你出去……”
沒等周荻說完,關澤推開門就往裏鑽,瞬間就和周荻一樣成了落湯雞,周荻勸不住他,只好趕緊蹲下繼續去摸總閘,關澤把手機的電筒打開對準了水槽下的一排水閘,随手拿了個平底鍋擋在周荻的眼睛上方,這下周荻的視線總算是好了些。
“好像看見了!”周荻摸索着說,“關澤哥哥,再靠近一點。”
片刻間,關澤有點遲疑。
水很涼,但關澤皮膚很熱,他的渾身也濕透了,有些不敢靠近同樣濕透的周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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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澤哥哥?”周荻喊了一聲,關澤輕輕吸氣,還是咬牙靠近了周荻的身體,一邊給周荻擋住往下落的水,一邊将電筒往前送。
不可避免,關澤的前胸完全貼在了周荻的後背上,于是突然發現周荻的肩膀很寬,完全無法将他當做一個少年來看待。已經濕透的布料根本阻擋不了他們的體溫,兩人都過熱的皮膚好像已經黏在了一起。
這個狀态不對,關澤趕緊告訴自己摒棄雜念。
過了十來秒,關澤就忍不住焦躁地問:“還沒好嗎?”
周荻說:“快了,我已經看到了,有點滑……我正在擰。”
關澤咬牙忍着那皮膚相貼帶來的不适感,繼續眼觀鼻鼻觀心,又過了十來秒,周荻總算是說了一句“好了”。
随着周荻的話音落下,那狂噴不止的水終于漸漸小了,關澤立刻後退,周荻則一屁股坐在了水裏,喘着大氣說:“我去,快被這水給沖瞎了。”
關澤也長長地呼了口氣,瞄了周荻一眼。還好已經進入了初秋,他們兩人沒有穿得太薄,因此就算是渾身濕透,也只是衣料貼着身體的輪廓,沒有透肉。
關澤略微輕松了些,說:“你怎麽坐水裏,趕緊起來。”
“休息一下,沒關系的,反正內褲都濕了。”
這話只是随口一說,周荻應該沒有什麽绮麗的意思,但關澤偏偏就聽得渾身不對勁,他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瞎想,瞬間腦子都是濕的滴水的內褲。
周荻突然站起來靠近關澤,道:“關澤哥哥,趕緊回去換衣服,你也濕透了吧?”
關澤脫口而出:“沒有,我內褲沒濕!”
周荻先是一愣,繼而“撲哧”一聲笑了,說:“你反應那麽大幹嘛?沒濕也要回去換啊。”
關澤尴尬得臉都綠了,忙不疊繞開周荻跑出了廚房,好在這時候物業的工作人員及時趕來,在虛掩的房門口輕輕敲門,關澤總算是得救,趕緊跑去說:“兩位請、請進來吧。”
物業很快就開始檢查壞了的水管。
“這麽好的小區,裝修也太坑了吧。”物業工作人員一邊檢查一邊說,“你們剛搬進不久吧,居然水管就爆了……這木地板不是實木的,質量也一般,不知道泡了之後會不會有影響,還有,水路電路最好也檢查一下,就怕以後漏電。所以啊,我說句老實話,買房子還是盡量不買這種精裝修的,價格貴不說,用的材料還不好。”
關澤問:“那這不是很麻煩,這幾天都不能住了吧?”
物業道:“是啊,如果問題大的話,還不止幾天啊。”
正說着,在關澤身後的周荻就打了個噴嚏,關澤回頭去看他,他正要說沒事,可剛開口,周荻就開始連續不斷地打噴嚏。
物業很貼心地說:“你們先去換衣服吧,這都入秋了,弄得這麽濕,很容易感冒,我這邊馬上幫你們聯系保潔過來清理積水,不過別的修複和檢查我們也做不了,要等電工來。”
“那……關澤哥哥,我能先去你家洗個熱水澡嗎?”周荻用浴巾裹着身體縮成一團,看上去挺可憐的。
關澤知道這一去肯定就不是去洗個澡,大概周荻要在他家賴到這邊可以入住。
如果周荻在今天之前提這樣的要求,關澤大概還會顧忌要和周荻保持一定距離而拒絕。但經歷了今天上午在心理咨詢中心對周荻的心疼,關澤真是不想讓周荻回那個家裏去了。
于是關澤只是短暫地猶豫,很快就點了頭。
周荻的眼睛立刻就亮了,整個人都變得精神奕奕,而後他迅速和物業商量了一下清理積水以及後續整修的事宜,接着就收拾了幾件衣服,把房門鑰匙交給物業,拉着關澤就走。
關澤有點無奈地說:“就這樣把鑰匙給物業不太好吧?也不把家裏的貴重物品收拾好再走。”
周荻微微眯眼道:“得趕緊讓你回去洗個澡換衣服啊,否則會感冒的,而且最貴重的我已經帶上了。”
關澤瞄了眼周荻手裏的袋子,說:“就這幾件衣服?”
“不是啊,最貴重的在這兒呢。”周荻捉起關澤的手腕晃了晃,微笑看着關澤。
關澤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周荻在說什麽,他又有點心慌了,一下甩開周荻,頭也不回地往前跑。
周荻輕笑一聲,沒有着急追上去,因為他知道關澤也不可能關着門不讓他進。于是他特意去診所開了些感冒藥,這才回了關澤家。
果然,關澤沒關門,換了衣服之後,就在廚房熬姜湯,還假裝剛才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催促周荻去洗熱水澡。
即使是洗的暖和了,周荻還是出現了感冒的症狀,雖然沒有發燒,卻有些精神恹恹地趴在沙發上。
連嘴都歇了,看來是真的累。關澤強行把周荻給拉到卧室,讓他上床休息,周荻嘿嘿笑着,說:“那多不好啊,只是一個小毛病,不想麻煩關澤哥哥……”
話是這樣說,周荻還是毫無顧忌地爬上了關澤的床,乖乖蓋好被子,眼睛望着關澤不停地眨巴,像是生怕關澤反悔。
“你在水裏淋的時間有點長,着涼了,今晚不去上晚自習,給老師請個假。我去把感冒藥拿過來,你吃了就好好休息,明天好些了就去上課,如果還沒好,我們就去醫院。”
周荻縮在被窩裏點頭,乖得像個小狗。
這樣的周荻實在是讓關澤有點招架不住,他覺得自己現在簡直矛盾到了極點,又想多關心關心周荻,又怕自己關心太過,心裏老是在離周荻遠點和對周荻更好一點之間搖擺。
不過到最後,關澤始終是會選擇對周荻更好一點,這次也絲毫沒有例外,他已經決定了要收留周荻一段時間,肯定就不會反悔。只是關澤要讓自己在對待周荻的時候盡量自然,盡量不要莫名其妙地心髒亂跳。
在心裏敲打了自己一陣,關澤才給周荻送來感冒藥,看着周荻乖乖吃了藥,關澤又将床邊收拾了一下,在地上鋪了地鋪。
周荻連忙撐起身子,說:“關澤哥哥,這床還有這麽大呢,幹脆……”
關澤冷冷地瞄了他一眼,周荻讪笑,又道:“那還是我睡地上。”
關澤又瞄了他一眼,周荻就理解了關澤的意思,這才說:“好吧好吧,我是病患,就不和你争論了。反正不趕我走就好,讓我做什麽我都聽話。嗯……我先休息一下,有點困了……”
接着周荻就安心地閉着眼睛休息,等他那邊沒什麽動靜,關澤才小心翼翼地将擡頭去偷看周荻。
少年全然放松了,一臉的安心,關澤心裏動容,想,再多給他一些溫暖,畢竟他也是這樣溫暖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