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三叔站起來,走到成深跟前,低聲問:“你的另外一重身份是安全部官員吧?”
成深大驚:“你怎麽知道?”立掌成刀,幾乎就要出手。
三叔忙擡手做暫停狀,從西服內袋裏掏出一張黑底銀字的卡片:“因為我是你的同事!”見成深放松下來,卻還是一臉的難以置信,他補充說,“你以為李家為什麽說我是叛徒?退出江湖最多算沒出息,他們那樣讨厭我是因為我不僅退出家族事務,而且為對立面工作!”
成深仔細想想,點點頭,再想想,又不由得搖頭。
三叔澀澀一笑:“不可思議吧?一個黑幫世家子弟,卻成了官方諜報工作人員!當初我跟小諾說的時候,他也覺得難以接受。不過他到底還是答應了保密的同時與我合作。”
“合作什麽?”
“既然在安全部工作,你該知道什麽是押運員吧?”
成深點頭:“您是--------”
“是的,我是負責歐洲與南亞方面的押運員。海外諜報工作所需經費由我通過王朝的現金賬戶轉出,有時是直接将現鈔提出轉運到目的地。這就是王朝賬戶上大筆現金流的由來——”
“您等等,讓我好好想想。”成深擡手示意三叔,慢慢在沙發上坐下來。
文諾曾經說過的話又一次回響在他腦中:
“如果我告訴你,那些錢與現在發生的事情無關,你相信嗎?”
“現在還不能說。總之那些錢并沒有牽扯到犯罪。”
就算被所有人誤會,被陷害為兇手、走私犯,被逼到幾乎崩潰的地步,那個堅強而純淨的孩子也沒有透露出一絲有關的信息,只為了一個曾經許下的諾言。
平心而論,即使在說着“我相信你”的時候,成深也只是在不着邊際地安慰,心底裏,也并不認為文諾是真正的清白。只是太過深愛,自以為偉大地原諒了愛人所有罪錯。
而現在,知道了文諾是完全無辜的,成深不由回想起自己對待他的态度,那些無意中流露的道德優越感,對待犯錯者特有的斤斤計較和不耐煩,會造成怎樣的傷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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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傷害的那個人,念念在茲,卻是傷害施予者的安全和幸福!
“對不起、對不起——”
高大的年輕男子終于無法再僞裝自己,肆無忌憚地落下淚來。
那個中年人靜靜地站在他的對面,一言不發。
這個亞熱帶城市蘊含的生命力驚人,就算是飓風掃過摧屋拔樹一切零落成泥狼藉不堪,陽光再度普照時,仍然可以在無人的角落裏聽見花開的聲音。
H市的幫派在重新洗牌。文家依舊不參與其中,獨自作壁上觀,張正楷與李東行是一談就吵,吵了又談,終于把和諧共治的局面穩定下來。
就像申東熙曾經說過的,大流氓不管事,小地痞混混就亂了套。現在有人出來收攏秩序,H市街頭的小偷小摸打架鬥毆發案率頓時呈直線下降趨勢。
核對彈道時吳鳴發現李在元案發現場那把□□曾經射殺過李準基,兩案合并後結論是李在元謀殺親侄子後在黑幫争鬥中被殺。破案有功,吳鳴被提拔為分管刑偵的副局長。
順理成章接替刑警隊長職位的本該是副隊長甘子皓,他卻在這時提出要做回老本行——法醫。而且,拿出了一張M國某研究所的邀請函來說要先去M國進修一年。
送別的時候,游危眼淚汪汪的,死拉住子皓的手不放,倒像是舍不得兒子出遠門的老媽。吳鳴戴着墨鏡COS路人,只是在子皓過安檢門後說了一句濕漉漉的“好好保重”,惹得娃娃臉又沖回來抱住他,引起一陣混亂。
起飛前的機艙內照例嘈雜如菜市場,置放行李的,呼朋引伴的,調戲空姐的,怎一個亂字了得。
子皓冷着臉戴上耳機,正準備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走道一側傳來一個聲音,很有禮貌地問着:“請問這裏是24號座嗎?”
擡眼望去,那個英俊非凡的年輕人在對他微笑,似曾相識。
“變态先生?你怎麽會在這裏?”
Max露出一個像哭一樣的笑:“我現在可是大大的良民,你就不能整個好點的稱呼?”
仰頭目送着飛機像只銀色的大鳥飛入雲層,游危挂在吳鳴身上自言自語般發問:“不知道成深那小子現在在幹嘛?找到那姓文的妖孽了嗎?”
本想獨自傷懷一番的吳鳴聽了這話,不得不暫時從傷感的情緒裏□□,橫了他一眼:“好好的又胡說什麽,當初怪我拆開他們倆的是你,現在罵人家妖孽的也是你!”
游危哼一聲,理直氣壯地說:“就是嘛,成深多好一白馬王子,要人材有人材,要家世有家世,居然說陷就陷進去,為了他挨人家刀子不說,那妖孽居然還不領情,害得成深辭了工作滿世界找他!”
吳鳴回想起表弟當時那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倔勁,不由嘆了口氣:“恐怕不是妖孽是冤孽吧。這兩人,還真分不清前世是誰欠了誰--------好久沒有成深消息了,也不知道他找到那姓文的小子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