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光革命

第13章 ☆、像你一樣為了某人拼上性命

12月13日，流島之戰正式開始。同一天，疑為青銅樹首領的“艾特”高槻泉被轉移至23區的喰種監獄奎庫裏亞。

“請防守人員注意不要讓敵方趁虛而入，重複一遍，……”

駐守人員紛紛出擊，準備到達預定的位置。

而佐佐木琲世一身的黑衣在白色制服中異常醒目。

他只是低着頭向前走，奎庫裏亞給他帶來的回憶，大多數是絕望而瘋狂的。

餘光一瞥，掃到了他剛剛路過的那間牢房。

啊……想起來了。

好像是……他被收押的那一間。

對了，那個時候，他因為之前的戰鬥，思維極度混亂，只想着他還有那麽多沒拯救的人，他必須從這裏出去，他要救他們，他怎麽能被永遠囚禁在這裏——

然後呢？

我把他們都殺了。有馬貴将這麽說。他們全都死了。

都……都死了？像是大腦過載根本無法處理這句話，他喃喃着重複了一遍。

那我……那我為什麽還活着？我為什麽在這裏？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我在哪？我要去做什麽？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啊我還要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

……

……我……是誰？

眼睛被他自己抓撓得化膿，明明之前已經再生完，他依然覺得那裏長久地留存着被戳穿的感覺。

所有的一切都化作虛無。在暗無天日的，對SS級喰種看押極其嚴格的單人監獄裏，他失去了對時間的感知。

不知來路，不知歸處。

每次試圖回想過去，劇烈的刺痛就會掐滅他的想法。

那些看守人員喊他240號，再良好的隔音也阻擋不了他們唾罵他的話語，給他換眼睛的繃帶時粗暴的手法配上厭惡的表情，好像他是什麽怪物似的。

他究竟為什麽……會在這裏呢？

直到有一天，那個白發的男人通過送飯的窗口給了他一本書。

不夠的話我還會再帶的。男人冷淡地說。

他茫然地望過去，卻只能看到對方的背影。透過薄薄的玻璃窗，微弱的光線投進來，仿佛他一片黑暗混沌的生命中……最初的光。

他垂下頭，死死地盯住那本書的封皮。

因為太久維持一個姿勢的緣故，他下床的時候腿一軟跌在地板上，可他依然手腳并用地爬過去，小心翼翼地抱起那本書，又退回到牆邊，翻開。

蒼白的手輕輕摩挲着紙頁，指甲是健康的淡粉色。

觸摸到書本時，心自然而然地安定下來。

總有種……很熟悉的感覺，但又有，哪裏不對。

那個男人每天來一次，每一次都會給他一本不同的書籍。他如饑似渴地讀着，好像那是什麽最珍貴的寶物。

他從旁人的對話中，得知男人的名字叫做有馬貴将。

也不知多久後，那天，有馬貴将把他帶出了囚室。

他跌跌撞撞地跟在身後，白色監服套在他單薄的身上，輕飄飄的，手裏依然抱着一本還未讀完的書。

那顯然不是探視的地方，他知道。比起探視的場所，更像是有馬貴将的家中。

只是這個家的裝飾冷冰冰的，透出一種拒人千裏之外，和旁人對有馬貴将的評價一樣。

在他眼中，有馬貴将卻是再溫柔不過的存在。

對方給他泡了杯咖啡放在他面前。他捧起來，喝了一口。

你需要一個名字。有馬貴将說。

名字……嗎？他遲疑地說。

原來，他可以不再是別人口中的編號，也能有一個名字了啊。

更正程序已經把你的身份錄為搜查官，總不能一直叫你240號吧？你覺得叫什麽好？

名字，不都是別人給起的嗎？他反問。

……上面也說了交給你。

就算你這麽說我也——

那，選兩個你喜歡的漢字。

有馬貴将站起身，拿了一張報紙和一支筆放在桌上。

那就……他有些猶豫地伸出手，随手指了兩個字。

珈琲的琲和世界的世嗎？有馬貴将沉吟幾秒，就叫“ハイセ”吧。

ハイ……セ。他拿起筆，寫下它的漢字與片假名。

……很好聽。他笑道，謝謝你，有馬先生。

……琲世，啊。

“——琲世。”

佐佐木琲世從回憶中驚醒。他站定，等待有馬貴将的安排。

“我回中央棟，這裏就拜托你了。”有馬貴将說道，提着他的“鳴神”，大步離開。

他低頭回應：“是——”

他們之間只是如此，也只能是如此。

追殺者與逃亡者。監視者與被囚者。上司與下屬。老師與學生。

……以及只有當他還是“佐佐木琲世”時才會奢望的，父親與孩子。

明明已經決定了，為什麽還會留念呢，那是他……最後的工作了。

沢田綱吉突然出現在這個世界時，他整個人都是懵的。

因為他這一次沒有被就近傳送到佐佐木琲世身邊，他對面那個金毛叫永近英良。

金毛擡起手笑容爽朗：“喲！”

他旁邊的山本武西裝邊角還有血，一只手提着寒光凜冽的長刀，另一只手做了同樣的動作：“嗨！”

沢田綱吉：“……”

獄寺隼人：“……”

為什麽山本你能這麽狀況外，咱們上一秒還在和別的黑手黨火并下一秒就跑別人家裏你就不覺得奇怪嗎！

獄寺隼人脾氣暴躁，這些年已經收斂了不少：“十……初代目，這是怎麽回事？你說的平行世界嗎？”

“獄寺君想喊我十代目的話就喊吧，不用改口的……”

獄寺隼人猛烈搖頭，“我怎麽能搞錯新·彭格列一世的稱呼呢？”

講真，你這麽喊我首先得去按住初代岚守的棺材板啊……

不過好像聽Giotto說，初代首領和岚守的相處方式與十代的兩人相反，過去Giotto負責搞事，G才是收拾爛攤子的那個？

沢田綱吉摸着下巴，好像未來的他也有搞事的潛質哦，一言不合就假死把十年前的自己喊來背鍋什麽的。

這兩人适應的能力是一流的，很快搞清楚了平行世界的狀況，又從永近英良那裏聽說今天“：RE”閉門謝客，立馬就知道是佐佐木琲世那邊出問題了。

“琲世君去哪裏了？”沢田綱吉問。

“23區，喰種監獄，需要幫忙帶路嗎？”永近英良顯然十分了解，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麽搞到的信息，“你們現在趕過去也來不及了吧？”

“切，怎麽會來不及。”獄寺隼人開匣放出SystemCAI，“十……初代目會飛，我和棒球笨蛋也能高速移動，真以為我們和你們一樣啊？”

永近英良試圖關心兩句，結果發現他無法反駁……

啊，超能力者真讨厭，他要金木親親抱抱才起來。

這個世界上為什麽會出現這麽一群異世界來客啊……不過這麽想想，似乎這樣的話金木的結局會變得更好吧？

沢田綱吉點燃火焰，正要出去，他想起什麽補充道：“我把東西交給他了。”

“嗯，謝啦！一路順風！”

“……”我們是去打架不是去春游的，你好歹也用個武運昌隆吧，一路順風什麽玩意兒……

由于各種原因，獄寺隼人和山本武的移動方式只适合低空短距離。沢田綱吉一邊感嘆彭格列到底還是只有他一個高速移動的，一邊采取了最原始的方式——就像當年對待斯帕那一樣，綁繩子。

獄寺隼人誠惶誠恐：“我怎麽能讓十代目帶着我飛！啊，喊錯稱呼了真是抱歉！”

山本武：“哈哈，好像很好玩啊。”

獄寺隼人：“閉嘴棒球笨蛋！”

沢田綱吉：“……你倆夠了嗎？”

當年我拖着大巴飛的時候怎麽沒見你倆這麽起勁！

雖然不管怎麽看這樣還是十分醒目……算了，反正這個世界的輿論和他們沒關系，全都推鍋給喰種就好。

“單人牢房被人打開了！”

舊多二福一怔：“怎麽可能……是誰？”

獨眼之枭有布置這麽多？

“佐佐木準特等。”監獄長說，“終究是因為他有偏袒喰種的想法吧。”

他的聲音一下子高了八度：“全力狙擊佐佐木琲世！”

來救人的喰種已經在中央棟和守衛方發生激烈的戰鬥，那麽佐佐木琲世，他除了要救笛口雛實外……還要幹什麽，用得着如此大張旗鼓？

SS層……是他以前待過的那個樓層啊。

雛實也成長了很多呢。

視線的模糊不能阻擋他前進的腳步，作為一名搜查官兼前任房客，他算不上很了解奎庫裏亞，但也絕對不是一無所知。

口袋裏的錄音筆随着他急促的步伐微微晃動着。

過往的回憶被他翻出來，美好的悲傷的。有了沢田綱吉這個夥伴以後，很多本該死去的人都改變了命運，也算是一個收獲吧？

啊，是了，還有在下水道那時候，他身受重傷，卻見到了永近英良。

“金木……我想救你，吃了我吧。”

摯友的金發依舊燦爛，他溫柔地揭下他的面具，說道。

他一怔：“英，你在說什麽……”

你不害怕我嗎？我可是喰種哦，為什麽英，你會來這裏呢？你不知道很危險嗎？你又是抱着怎樣的心情呢？

“前面有個很棘手的家夥，已經沒辦法逃了。”永近英良轉頭，看向下水道的盡頭，“你在那裏輸掉……也許會死。你需要讓他覺得你有活着的價值。所以，你可不可以再全力戰鬥一次？”

他希望他活着。就算面目全非，就算犧牲自己，也要他活着。

他的視線裏，摯友的笑容有些模糊了。

“……我……”

回來吧，金木。永近英良無聲地說。

不管發生什麽，永近英良永遠站在他身後，永遠是那個無論發生什麽都不會抛棄他的人。

他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為了英的遺願。

喰種最喜歡的人肉，真是一點都不好吃啊。

錄音筆裏永近英良對他說的話他幾乎背得滾瓜爛熟，他知道永近英良還活着，所以他動搖了，做了第二手準備。

只是啊，英……

“……雛實。”

他逆着光，朝跪坐的少女走去。

他果然，還是想像你一樣，就算只是試一回也好——

笛口雛實呆呆地看着他。

“……哥、哥？”

金木研輕輕笑起來，如同最初相見時，那個還怯弱、不安，沒有強大到作出選擇的他。

那是銘刻在他骨血中的溫柔。

“抱歉，我來晚了。”

——為了某人（潇灑地），拼上性命（去死）。

作者有話要說： 時間線：TGRE67-68話。

小天使的自殺傾向依然沒被英治好，悲傷。

果然需要有馬爸爸揍一頓才會好（金木：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