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老師, 我們想報名。”
語文組辦公室內，三班老師看着辦公桌前站着的兩個學生, 短暫地陷入了沉默。
“你們……一組嗎？”
“嗯。”梁初點點頭。
“除了你們, 還有誰？”語文老師補充了一句, “老師這邊記一下。”
“馮瀾, 陳青, 張宏。”
老師：“……”
這些人真的是去參賽而不是砸場子的嗎？
從辦公室出來, 梁初和夏昀對視了一眼, 紛紛笑了出來。語文老師剛剛的表情實在是過于明顯，他們能憋到現在，都是極有涵養的。
“老師一定在想，我們為什麽會組一隊。”梁初笑眯眯地說道，大概在辦公室裏忍了很久，此刻的笑容像是初春的陽光, 毫無遮掩。
“你笑起來真好看。”夏昀看得入迷, 情不自禁說道。
“嗯？”梁初眉頭一挑, 似乎沒聽懂夏昀的話。
“我們幾個在老師的印象中不算好。”夏昀果斷轉移話題，“跟我們組隊, 委屈你了。”
“這是什麽話啊，沒有你們, 我也不會參加這個比賽的。”梁初搖搖頭, “別說這種話了，跟你們組隊，是我的榮幸。”
梁初這話講得太好聽了, 遭遇甜蜜暴擊的夏昀好久都緩不過神。梁初也在回教室的路上，偷偷借着窗戶玻璃上的倒影打量了自己。
她……笑起來很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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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好看的人的誇獎，怎麽能讓人這麽開心！
語文老師給了他們厚厚一本古詩詞背誦範圍，能全部背誦下來是最好的，若有餘力，還可以去搜尋別的資料。
對于文化積累，從來沒有足夠了這種說法。
他們将這重點拿去又複印了四份，最後趁着下午的休息時間聚在一起讨論。
“這麽多，一個人肯定是背不完的。”張宏提議，“反正是小組合作，把重點分為五部分，每個人背一部分。”
藍毛和綠毛自然是大力點頭表示贊同的。
讓他們背詩本就是要命了，還是這麽厚的一本。如今能減負一些是一些。
梁初也沒有把握能把全部的詩都背下來，雖然她肯定會盡可能地背，但她不至于對別人有這樣的要求，因而她也跟着點了點頭。
梁初都點頭了，夏昀自然沒意見。
于是大家商議，按頁數分為五部分，各自領了自己的任務。到這裏，進度還是順利的，直到綠毛翻開了自己的那部分。
“我靠，這詩我怎麽都沒聽過！”他吓了一跳。
“你是假的中國人吧。”張宏在旁邊諷了一句，也探頭過來看了看，“……靠。”
“它們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它們。”藍毛幹脆眼不見為淨，在一旁來了個總結。
梁初：“啊，老師還說了，不光要背，最好理解詩的內容，以及所涉及的典故，還有可能會考默寫。”
其餘人：“……”
“老大……”綠毛弱弱喊了一句夏昀，夏昀嗯了一聲，看向他：“你背不下來？”
“可能，大概……”
“我可以找其他人。”
“絕對能背下來！”綠毛趕緊道，狗腿極了，“男人怎麽能說自己不行呢！”
一句話把張宏和馮瀾的話給堵在嗓子裏。
男人怎麽能說自己不行呢！
命都可以不要，但面子必須有！
“行。”張宏兩眼無神，“背呗。”
“行。”馮瀾面露苦笑，“一晚七首，哥可以。”
他剛說完，小腿被夏昀踹了一下。
“幹嘛呀老大。”馮瀾又委屈又無奈。夏昀正色道：“說話正經點。”
其他兩人噗呲一聲笑出來，梁初的笑容突然就尴尬住，她本來都沒往別的方向想。
“我先走了。”眼看晚自習要開始，梁初趕緊溜了。
回到自己座位上，梁初覺得整個人輕盈而愉快。她安排了一下晚上的計劃，先把作業寫完，然後開始背詩。回去後繼續背，不過要去薄荷綠跟自己的朋友們解釋一下，近期可能會跟他們聊得少一點。
梁初想着，古詩太多，時間太短，感覺近期內的日子會格外忙碌充實。
“你……今天很開心？”姬超也回到座位上，順口跟她打了招呼。
梁初愣了一下，“是挺開心的。”
好像突然有了一個清晰的短期目标，有了一起奮鬥的夥伴，有了想要向上走的期望。
生活變得鮮活起來。
梁初眨着眼睛想了一下，下一秒，她微微轉頭，朝着教室後頭窗戶的位置看去。
輕快的一眼，而後快速回過頭。
那才是開心的源頭啊。
晚上來接梁初的梁爸爸也發現了梁初的開心：“看來今天過得不錯。”
“我參加了一個比賽。”梁初剛說完，就看到她的爸爸眉頭稍微皺了皺，雖然表情上沒有大的變化，但小細節暴露了他的想法。
梁初想起梁爸爸以前的看法，他認為現階段梁初就該把心思放在學習上，朋友和比賽都不是必需品。當然在這段時間梁初的悶悶不樂情緒下，梁爸爸改了看法，認為偶爾還是需要朋友的陪伴。
“是一個古詩詞背誦比賽，老師給了一本特別厚的資料。”梁初用手比了比厚度，“感覺像是以前你監督我背詩那樣。”
梁爸爸眉眼表情柔和了些：“爸媽總不會害你的……”
梁初坐在副駕駛，無奈聽着老爸的長篇大論。以前梁初還會努力打斷梁爸爸的念叨，但功力始終比不過當老師的老爸，除了找不到插話的節奏外，還經常會被梁爸爸帶跑話題。
現在她已不做抵抗，乖乖聽着就是了。
回家後，梁初背了一個晚上的古詩詞。有不少詩是她之前背過的，因而背起來還算輕松。第二天她去學校，發現他們組的人只有夏昀來了。
他正坐在最後，面無表情翻着手上的資料。他似乎只是随意看看，翻頁的速度不算慢。
梁初過去打了一聲招呼，順口問了一句：“他們三個人呢？”
“不知道。”夏昀搖搖頭，轉移了話題，“你背得怎麽樣了？”
梁初毫無所覺，不再關注另外三人，跟夏昀聊起自己的情況。
“背了這麽多嗎？”夏昀露出真心實意的笑容，“你太厲害了！”
梁初突然就有點不好意思了。她剛剛說了自己的背詩情況，心裏确實暗含着一點小心思，想讓夏昀對自己高看一眼。可真正等到他誇起來，梁初卻擺擺手：“沒有啦，其實很多是之前背過的。”
所以她也沒有剛剛說的那麽厲害。
“以前背過還記得也很厲害。”夏昀此刻語氣極溫柔，“會背這麽多詩，就已經證明了你本身就是個厲害的，知識面寬廣的人。”
梁初被誇得暈乎乎的，心裏突兀地就竄出一小股自信的火苗。
很快上了課，紅綠藍毛三人姍姍來遲，也不知道去做了什麽，三個人看起來都十分困倦的樣子。一上課，他們便趴在桌上，倒了一排。
任課老師不管他們，甚至覺得他們不影響課堂秩序就很不錯了。
夏昀沒睡覺，但也沒聽課，他漫不經心翻着手中的資料，沉沉看着。
一天的課很快過去。
最後一節自習課少了一部分人，老馮下午不在，膽大的便也給自己放了一小會兒假，趁機出去溜達。
紅綠藍三人先後消失，也沒說自己去了哪裏。像是突然有了秘密一般，每個人的行蹤也變得神秘起來。夏昀看着手機裏的三條消息，嗤笑了一聲。
張宏：老大，我這邊有個聚會，晚上就不跟你們一起吃飯了。
馮瀾：約會去了，明天見。
陳青：有事，老大。
夏昀看了一天的古詩詞，思緒有些疲憊，于是看着梁初放空了一會兒。不一會兒便聽到下課鈴聲響起。
以往梁初總是第一個沖出教室，今天卻一反常态地坐在教室，看樣子是在繼續背着詩，腦袋偶爾晃晃，可愛得仿佛如同小倉鼠。
夏昀看得入迷，一點都不覺得無聊。
待在教室人少了些，梁初站起來開始收拾東西，而後背起書包，看到了在後頭坐着的夏昀。
“你還沒走啊？”梁初疑惑地走了過來。
“在背詩，忘了時間。”夏昀随意找了個借口，又道，“吃飯的時候還打算背詩啊？”
“沒有。”梁初抿嘴笑了一下，“打算吃完飯再找個地方背一背。”
“一起嗎？”夏昀也站了起來。
“啊？一起背詩嗎？”
夏昀提醒：“還有一起吃飯。”
與喜歡人單獨吃飯這樣的事對于夏昀來說，也不是一個能淡定的事。他以往的風趣溫柔大方，都在此刻消失了。而後夏昀才反應過來，他沒有這些品質，他在外人眼裏，只有冰冷。
梁初沒有介意他的冰冷。與他相處的這一段時間來，梁初也知道了他的性格，雖然性格有些冷，但其實人很好的，問他什麽問題，他都會回答。
就這樣吃完了飯，夏昀覺得自己之前表現頗糟，主動提議道：“要不去鐘樓背書吧，那裏安靜。”
梁初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好的。”
過去的路上，梁初主動提起了之前的事。
她笑着說：“其實我之前都不敢來的，大家都說這裏是你的地盤，如果來打擾你，那就完了。”
夏昀聽後淡淡道：“你可以來，随時都可以。”
梁初一下子不自在起來。這個答案超出她的意料，卻又不讓她反感，細思之下還有點開心。若是再探究這開心背後所代表的意義，梁初覺得自己可能沒辦法平靜地面對着夏昀了。
好在電梯很快到了，打斷了這場談話的節奏。
電梯向上升去，封閉的環境裏兩人都有些安靜。梁初在心裏組織了一下語言，還沒說出口，聽到“叮”的一聲，電梯到了頂層。
“走吧。”
他們一起出了電梯，朝着門外走去。
門外傳來輕微的聲音——
“何須淺碧深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何須……什麽來着？”
這時夏昀和梁初走了出來，與在牆角蹲着偷偷背詩的張宏打了個照面。
張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