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的脆弱
“好了，大家都是同學，何必這樣咄咄逼人呢？蔣雪，你也有不對哦，快給旖璇道歉吧，相信旖璇她不會生氣的。”一個披肩發女生甜笑着站了起來，打破了這沉默詭異的氣氛，清純幹淨的臉龐，清澈柔和的眸子，嘴角上翹，讓人如沐春風般溫和，硬是讓人對着她發不出脾氣來，而她也巧妙的為蔣雪等人開脫，明明是侮辱性的話，到了她的嘴裏卻只是在開玩笑，好一個玩笑。
聽見有人為她開口說話，蔣雪擡起低垂的頭來，看着為她說話的那個漂亮女生，眸子裏閃過一絲驚訝，但又很快地平複了下去，頓時底氣似乎又回來了，她挑釁地望向還站在門口的兩人，現在想想，就算她在有本事，她也不敢當着這麽多人的對她做什麽。于是順着北萱語的話走了下去，“哎呀，池大小姐，剛剛是我們給你開的一個玩笑罷了，請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啊。”明明是道歉的話，可是細聽起來卻不是那麽回事，北千夏眸子一沉，這個女人腦子被驢給踢過吧，人家這是明顯把她當槍使，她還順着爬，真是無可救藥。池旖璇冷哼一聲，伸手攏了攏碎發，要是她再不還擊的話，豈不是對不起這群都是演戲出生的同學呢，而且還對不起這個未曾謀面的女生，所以這次她不想低頭了，為了這個女孩，也為了愛她的哥哥，也為了她自己，也順便告訴這群人，她的善良決不允許他們踐踏在腳底，告訴他們，善良并不是懦弱，她的一忍再忍，卻成為了他們侮辱她的腳踏石，心裏有一團無名火在燃燒。秀眉一挑，“哦，那如果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呢？”蔣雪聞言一愣，這個總是縮在池正明身後的女孩好像有點不一樣了，但哪裏不一樣呢？皺皺眉，蔣雪一時之間沒了反應。“親愛的易同學，我對你一見鐘情，可能你不知道我是誰，但你的身影一直深深印在我的腦海裏……”突然池旖璇念出了一段莫明的話，蔣雪剛開始還不明所以，可池旖璇越念到最後那熟悉的字眼一個一個的出現在蔣雪的腦海當中，臉色微微一變，這是她當初寫給易少的情書，她怎麽會知道的？看向池旖璇的眼神裏帶着幾分疑惑和憤恨，同學們看向她的眼神也都變了，讓她既尴尬又憤怒。
“啊，對不起，這是一個自不量力的女生寫給易少的情書，真不湊巧，我剛好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所以我也向你道歉，希望你大人大量不要和我計較。”望着明顯臉色不好看的蔣雪挑了挑眉，呲嘴笑了起來，露出兩顆亮亮的小虎牙，可愛極了。北千夏望着她發呆，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原本清明的眼中一片朦胧，粉唇輕扯，卻什麽也沒有說出來，心裏苦澀不堪，微垂頭，将眼中的淚水隐去，不想讓人窺見她的脆弱。“咦，你怎麽了？不舒服嗎？等等，我…我送你去校醫室。”池旖璇轉過頭來看見北千夏的頭微垂，以為她不舒服，有點急了。“我沒事。”伸手在池旖璇看不見的地方擦去了眼角的淚水，才擡起頭來，“對了，這麽久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呢？我叫池旖璇，以後你叫我璇兒吧。”池旖璇笑彎了雙眼，彎彎的，就像天上的一輪新月，“北千夏，叫我小夏。”北千夏嘴角揚起輕柔如風的笑，北萱語看見這一幕，心裏氣得牙癢癢，該死的蔣雪，平時的小聰明哪裏去了？連池旖璇這種貨色都對付不了，白白讓她開口為她找臺階下，哼。恨鐵不成鋼的瞪了蔣雪一眼，悻悻的坐下了，這個時候她才不會自讨其辱呢。
這節課原本是物理課，可是不知為何原因沒有來，這才一直讓那群學生皮了一節課。
坐在綠茵茵的草地上，池旖璇仰頭眯着眼看天上的驕陽，兩條雪白的雙腿交疊在一起，并且一晃一晃的，晃得人的眼直發花，北千夏盤腿安靜的坐在一旁靜靜的看着眼前的嘈雜操場，過往的學生都忍不住拿眼斜一下這面，眼裏是毫不遮掩的驚豔。北千夏的思緒不知飄到了哪裏，眼神飄渺不定。今天是她的第一天報到，老師便給了她一個下馬威，不僅不介紹一下，而且連位置也給她弄到了教室的一個最角落，她無所謂，也知道這後面是誰在搗亂？北氏嗎？北萱語，既然你想要開始挑戰我，那麽恭喜你，你成功了，我接受你的挑戰，只不過這才是一個開頭，更好玩的還在後面，嘴角流出一絲譏诮，眸子閃爍不定，璇兒……為什麽你要有一雙和她相似的眼睛？你知不知道你這雙眼睛會害了你的，緊抿唇，看向在一旁趴在地上數螞蟻的池旖璇的眼中略過一絲深幽，璇兒，不管我對你的情感是出自真正的友情還是心底那抹對覃箐的想念﹑內疚，我只求你此生能夠平安無事，不要遇見那個儈子手。
“小夏，你幹嘛用那樣憂傷的眼神看我啊？”許是北千夏憂傷的眼神太強烈，讓池旖璇終于從地上那群螞蟻中擡起了頭，澄澈的眼眸中帶有少許的疑問，小夏幹嘛要用那種眼神看她啊？而且她的眼神讓人很不舒服，太過于憂傷了，又好像是透過她再看另外一個人。“沒事。”收回目光，北千夏望向前面不遠處的音樂樓，突然輕聲的問：“璇兒，如果将來我做了一件讓你傷心甚至絕望的事，那時，你會恨我嗎？還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池旖璇淨明的眼中閃過疑慮，“你不會。”直覺告訴她，這個女孩不會做任何傷害她的事，不知為什麽，她就是很相信她。北千夏微一愣，眸子中再次閃過一抹複雜，不會嗎？當初她也是這樣堅定的對她說不會，可到最後呢？呵呵，她還是選擇了那方，使她們永遠成為敵對的一方，現在你又說不會，我可以相信你嗎？我能相信你嗎？心被背叛過一次，還能再接受這樣的背叛一次嗎？不，不能，北千夏的眸子陡地緊縮，她不要再這樣痛苦了，那樣的痛她承受不了，亦不想承受再痛一次，可是，那雙眼睛，北千夏伸手撫上了池旖璇的眼睛，口裏喃喃道：“怎麽辦？我該怎麽辦…”話音剛落，傾身向前吻上了池旖璇的眼睛，池旖璇渾身一震，小夏，這是在做什麽？為什麽突然親她？當她正先開口問時，一點冰涼落在了她的臉上，好冰，剛才由于太震驚北千夏突來的動作，沒有發現，她的唇好冷，沒有任何溫度，只是其中有了太多的悲痛；池旖璇伸手輕拍她的背，冷，太冷了，為什麽太陽這般大？我還是覺得冷，池旖璇輕顫了一下身子，小夏，明明會笑，可為什麽她的一切會那麽冰，唇冰，淚冷，就連身子也是冰涼冰涼的，仿佛是一個木偶，就算擁有了屬于自己的表情，可身子卻…
“明，你妹妹被調戲了呢。你就不擔心嗎？”一個大大咧咧的男孩倚在護欄上看着草地上相擁的女孩，美麗的眸中升起一絲樂趣。
那個叫做明的男孩輕挑英俊的眉，不在意的說道：“璇璇自有分寸，而且…”清明的眼再次投向那個安靜的女孩，語氣微微一頓，“她不會害璇璇的。”
易沐翎冰冷無情的眼中在望向那邊的情況時，眼中飛過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複雜情緒，一個手指在鍵盤上快速跳躍的帥氣男孩也擡起了頭，漆黑的眼剛好将對面易沐翎的眼中那抹複雜情緒全部盡收眼底，翎？他剛剛沒看錯吧？翎一貫冰冷的眼中居然會有那樣的情緒？白淨的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應該是他看錯了吧，嗯，一定是他看錯了，哪天去換一下眼鏡吧，于是低下頭又繼續他那未完的任務。
月上晴空，點點星光圍繞在月亮的身旁，寂靜的墓園裏來了一個不速之客，窈窕的身影，漆黑如墨的及腰黑發在夜風的吹拂下歡快的飛舞，寂寥悲傷的氣息圍在她的周身。
“覃箐，你知道嗎？今天我去亞蒂蘭斯學院上課，你猜猜我看見了什麽？”如水柔嫩的唇瓣輕扯，一絲苦澀不明的笑挂在嘴角，“就知道你猜不到，我今天看見了一個很特別的女孩，她很漂亮，當然沒有覃箐你漂亮，”随便找了一個地方坐下，頭微仰，入眼的是滿天的星輝，落進滿是寂寥的眼裏，“她叫璇兒，她的眼睛長的和覃箐你好像，我看着那雙眼睛，我還以為你沒有死，你回來了，可，終究是我的幻想而已，人怎麽可能死而複生嗎？又不是在拍玄幻劇。”嗤笑一聲，眼中酸澀，可始終沒有淚流下來，可能是累了，也有可能是眼中的淚早已流幹，所以此時此刻，竟流不出半滴淚水出來。
北千辰今天下午接到司機小李的電話，說沒看到小姐，校園裏空蕩蕩的，只有少數幾個值班的老師還在巡視着校園，根本看不到北千夏的影子，沒接到人的小李急了，開着車繞了亞蒂蘭斯一圈，也沒看到北千夏，只好禀報到北千辰那裏去了，他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北千辰大發雷霆，可等了半天，也只是聽見北千辰平穩的呼吸，“你先回去吧。”就挂了電話，小李還愣在原地回不過神來，半響過後才撓着頭疑惑：少爺…這是怎麽了？既沒對他大發脾氣，又沒追問小姐的下落，啊，想不通了，就怪當初讀書時沒認真讀，唉，後悔莫及啊。
北千辰心疼的看着遠處那個笑得一臉苦澀的人兒，心裏也忍不住泛酸，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自私一點讓北千夏忘了覃箐，忘了她身上所背負的沉痛與內疚，但這不可能，覃箐這個名字已經深入夏兒的心底，想要她忘記，估計是不可能的事吧。從口袋裏摸出一盒煙，剛将煙放到嘴裏，剛要點火時，手卻在半空中停下了，搖搖頭，吐出嘴裏的煙，夏兒不喜歡煙味，将煙盒揣進口袋裏，靠着身後的一棵法國梧桐，輕阖上眼，陪着北千夏吹了一整夜的涼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