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李閑智
料峭春風吹在臉上,章夏只覺得心底一陣發涼, 難道李閑智……, 心底有了猜測, 她深呼吸記下, 緩過神來道:“清茗, 速聯系李宗主,他随時都有危險。”
說罷, 跟在後面的林冠刃也到了,李清茗看到他們的神情,頓時便明白了,父親是目标。她忙拿出傳訊玉牌, 急急聯系李閑智。
玉牌亮了亮, 說明對方無事,提到半空的心落了一點,稍時便又高高提起, 沒有回應,對方還活着, 可是卻沒有任何回應,按理說不可能沒注意到, 除非他被什麽牽絆住了,或是不方便、不能有回應。
三人焦急等待間, 卻是陸雲宗傳來了消息:陸晗羽察覺到了李宗主的靈力殘留,來自凡界山的方向。
凡界山半山腰上,李閑智按照約定繼續向上, 道路逐漸崎岖,連人影也見不到一個。多年不曾踏入凡界山,他看着陌生的山路恍惚了一下。
“師父,弟子恭候多時了。”林冠唐從樹後站出來,眼底暗湧漸盛,微微發顫的雙手幾乎已經控制不住內心的渴望。
“逆徒,還有膽喚我師父,速速交代是誰害了二弟,我便饒你一條命。”李閑智雙目一冷,靈力已經調動起來,仿佛随時都會暴動。
林冠唐冷笑兩聲:“還能有誰,自然是我了,我這一身修為正是拜您的好二弟所賜呢。”說着,他也調動靈力,金丹期的修為也顯露出來。
李閑智右手一顫,劍指林冠唐,他萬萬沒想到二弟是死于自己曾經最信任的弟子手上,而且還是以那種殘忍的方式,生取內丹啊。
他眼底一痛,心裏生出滿腹狠戾:“逆徒,區區金丹期修為,你怎敢!”
“徒兒自認不敢以卵擊石,所以您的對手不是我,李究長老也不是死于我手,畢竟我那時只是一個廢人,您說是不是。”林冠唐後退兩步,一個臉戴面具的人從他身後走出來,不言不語的就亮出了劍。
李閑智心底一慌,他開了靈識竟然都沒發現此人的存在,難道說這個人的修為在自己之上?腰間玉牌微動,是清茗,他下意識地想傳訊給女兒,對面卻出手了。
兩劍相接,便知孰強孰弱,不過眨眼的功夫,李閑智的危機感盡消,此人的修為分明只有金丹期後期,并不是自己對手。
對方接連敗退,瞬間就染了血色,他想起二弟,想起被林冠唐欺騙的這多年,以及天劍宗罔死的弟子們,眼中殺意盡現。
李閑智運足靈力,飛身攻去,眼前一白,被刺中的人卻變了模樣。他心裏又慌又急,忙收劍走過去扶住倒下的身影:“青茶,怎麽會是你?青茶!”
懷中的女子還是二十多年前的模樣,美的動人心魄,可胸口的不斷湧出的鮮血卻破壞了這份美。
Advertisement
“李閑智,天劍宗一定會亡在你的手上。”懷中的女子吐出一口鮮血,眼睛也徐徐閉上。
雙臂一輕,眼前什麽都不見,李閑智猛地起身環顧,終于意識到自己是中了幻境之類的法術,他凝神,放出神識,迅速覆蓋住幻境裏的每一處,目光所及終于又回到了凡界山。
下一瞬,眼前是一張放大的人臉,他猛地一驚,忙調動靈力,卻發現自己完全沒了知覺。不,還有知覺,至少還有痛覺。
腹部傳來劇痛,那是利刃劃破血肉的聲音,額頭冷汗滿布,他大口呼着氣,眼睜睜地看着林冠唐生生取走了自己修煉多年的內丹,一生修為盡毀。
“父親!”
“李宗主!”
“前輩!”
耳邊響起紛亂的喊叫聲,李閑智動了動垂在身側的手指,原來已經能動了,是什麽時候恢複的呢,眼前出現女兒淚流滿面的臉,他努力動了動嘴角,一個笑還沒露出來就轟然倒下。
“青茶”,無聲地嘆息響在心底,李閑智睜着眼睛,眼前已什麽都看不見,只有那個女人一臉的狠決,片刻那狠決都不見,只剩下笑魇如花。
同一時間,藥宗上空聚起天雷,有人要渡劫了。林冠刃想起那天所探聽到的內容,只要取了李閑智的內丹就能一舉跨入元嬰期,他攥緊拳頭看向藥宗的方向,是二弟嗎?
繼天劍宗長老接連遇害之後,修道界又傳來不啻于之前的噩耗,天劍宗宗主李閑智身死道消。
緊接着就是藥宗宗主林子桑的兩個兒子雙雙步入元嬰期,而原定的少宗主林冠刃則被二公子林冠唐取代,藥宗換天了。隐隐地,這修道界也變天了,一時間人心惶惶。
天劍宗,滿門缟素。章夏與駱天機并列站在李清茗的身後,看着李閑智的靈位,默默鞠躬,而後又靜靜地站在一旁。
章夏看了眼安靜跪在地上的李清茗,視線微微向右,她看向緊閉着雙眼的駱天機。那天回到天劍宗後,她第一時間便去找這個人。
所有的懷疑與猜測都達到頂峰,在見到閉關的駱天機後,她才稍稍松了口氣。可同時那些疑慮也沒有完全打消,畢竟修道界的人可馭氣飛行,只要修為夠了,短時間內往返凡界山一趟并不難。
另一邊,藥宗。
林冠唐順利突破至元嬰期,他做出悔過的樣子來到後山拜見父親,可眼裏的野心勃勃卻一點也不收斂。
林子桑看着絲毫不知悔改的二兒子,臉上莫名地有一絲解脫之意:“那年你七歲,你哥哥十歲,我在書房外看你們在裏面玩得開心,便沒有進去。
後來我看到你把墨灑在了你們娘親的畫上,當時我正想進去趕緊補救,就聽到你說‘哥哥,我不是故意的,你別告訴父親好不好’。
唐兒,你知道嗎?就是那一刻我決定看看我的兒子們會怎麽做,然後來決定他們走哪一條路。當晚你沖着我撒嬌打诨,聲稱自己不知道,還暗示畫乃你大哥所毀。
刃兒雖然仁善,卻沒有替你隐瞞,他告訴我是自己沒有看顧好年幼的弟弟,所以願意承擔一切責罰。”
林子桑說到這停了停,看向林冠唐的眼神裏含了悲憫,他不後悔自己的決定,這兩個孩子注定要走兩條不同的路。
“兒不懂,父親您在說什麽,我已經不記得了。”林冠唐心慌的厲害,他隐約猜到了什麽,可是又不敢相信自己所猜到的事實,怎麽會呢?父親一向喜愛他的。
“你懂,你也沒忘記,唐兒,都說三歲看大,七歲看老,你自幼便心生惡念,每每犯下錯誤都只會逃避責任,從來不肯反省,不願認錯,甚至都推卸到你大哥身上。
那時我就知道,我兒非善類,所以我把你和刃兒分開教養,果然你沒有讓我失望,你大哥更沒有讓我感到失望,走吧,我修為已廢,藥宗是你的了。”
林子桑轉身,将手中的紫金爐抛出,頃刻間那法器就飛出洞府外不見了蹤影,他垂首,向着洞府內走去,石門也徐徐關上。
“不是這樣的,你把紫金爐送哪去了?不是這樣的……,”林冠唐捶着石壁,可石門卻紋絲不動,他狀似癫狂地搖着頭,猛地又大笑幾聲,沖着紫金爐的方向追了上去。
怎麽會呢?他為了父親的大計,為了藥宗的未來,忍辱負重在天劍宗潛伏多年,怎麽會這樣呢,就只因為小時候的一時僥幸,就因為小時候的懵懂無知,就因為大哥認了錯,憑什麽,他所做的一切就成了笑話。
執事堂,腰間驟然顫動,林冠刃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了父親的本命法器禦空而來,落在他的腰間,與紫金罩交相輝映。
“我兒且聽,兩法器并用,修為可一日千裏,待你突破之日,便是誅殺那逆子之時,為父一切安好,我兒勿念。”
林冠唐聽完這番話,靜靜地站在原地許久,而後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将兩件法器收起。他走到房外,遠遠眺望着藥宗的方向,對父親的意圖如霧裏看花,隐隐約約見其形,卻又怎麽都參不透。
藥宗,林冠唐找尋不到紫金爐的蹤跡,他懊惱地回了藥宗,想起那人的要求,竟生出幾絲懼意。
“紫金爐不知去向,我沒辦法兌現承諾了。”
“什麽!莫急,應該在你大哥那,我們慢慢來,丢了就把它找回來,我們的藥宗新宗主,不會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吧,你那大哥可比你父親好對付得多。”
“怎麽對付,父親那是對我沒設防,大哥現在肯定對我諸多防備,你那一套不管用了。”
“林少宗主,做人要講信譽,我為你做了那麽多,你也該回報一點了,接下來按我所說的做,你那宗主的位子才能坐穩一點。”
入夜,林冠唐收起傳訊玉牌,又來到後山林子桑閉關的洞府,他打開靈識,神識探進洞府。便見父親枯坐在石凳上,雙目微閉一動不動。仿佛根本沒發現他的窺探,又仿佛知曉了也不在意。
他站在洞府外,就這樣看了一整夜,看到靈力不濟才罷休。
作者有話要說:提示更新卻沒有更新,乃是在改錯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