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黑或白
夜,章夏最終還是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們有了不太美好的第一次, 況且清茗當時又失去了意識。對她來說, 彼此神思清明, 真正意義上的交付應該留在結契之日。
她相信那一天不會太遠了。
凡界, 皇宮內院。
周元姜跪坐在蒲團上,恭敬地行禮道:“師父, 師妹方才傳訊于我,明日與陸雲總少宗主一同來訪,弟子應該怎樣應對。”
駱天機拿下臉上的面具,不, 應該說是國師巫甘洛, 他面色冷了兩分:“看來你師妹是不信為師啊,也罷,讓他們來見我就是。”
“藥宗這次損了天劍宗半數弟子, 若不是李清茗剛好踏入了元嬰期,想必不需要多久, 世上便再無天劍宗了,師父, 我們這次就袖手旁觀嗎?”
周元姜是無條件信任國師的,他幾乎可以說是自幼受巫甘洛教導, 對他來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父的話從來都不會錯。
可是想起任務公會傳來的消息, 藥宗如此大動作,所求肯定不小,也不知對凡界來說是福還是禍,又是否會影響他們的計劃。
“元姜,為師再教你一句,敵越亂,我越定,修道界太平久了,也該動一動了,咱們只需靜觀其變,便能求仁得仁,這種時候,萬不可有婦人之仁。”
巫甘洛說罷揮揮手:“為師的內丹還沒完全恢複,你退下吧,你師妹太天真了,明日我會把藥宗的惡行告訴她,屆時你們需齊心協力,于亂中取勝。”
“是,弟子告退。”周元姜又規規矩矩地行了禮,才起身離開。在凡界,他雖是九五之尊,身邊的親人卻只剩下皇姐一個,而師父,填補了所有關于父親的空缺。
所以對于他來說,巫甘洛的位置與這天下幾乎不分上下,這些年師父本可以閑雲野鶴,享受人間,可是為了他的志向,卻屢屢涉險,如履薄冰地游移在修道界。
周元姜嘆了一口氣,心裏升起一股愧疚,還有一部分感激,他會做到的,終有一日要讓修道界不再是法外之地,還這天下一個安定、清和。
次日巳時初(上午九點)。
章夏與陸藤抵達皇宮後,便被周元姜帶着來到一處幽靜的院落裏。
“師父他老人家已經清醒過來,陸少宗主、師妹,你們請吧,朕還有要務在身,就不陪你們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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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夏與陸藤對視一眼,幾乎下意識地就讀懂了對方臉上的表情“果然如此”,駱天機是假裝昏迷,所以這所謂的不在場證明也推翻了。
進得房內,不等他們開口,巫甘洛就拿下面具笑道:“你們來了,陸少宗主既然同來,應是已知曉老夫的身份了,讓你見笑了,章夏,快帶陸少宗主入座。”
“師父您身子都恢複好了嗎?”章夏對自己師父還是有些情分的,縱使諸多懷疑在心中,還是要先關心一下巫甘洛的身體,畢竟所有的事都還沒有定論,她也不希望這些事和自己的師父有關。
“無礙,除了內丹還有些損傷,靈力都已經恢複了。”巫甘洛摸了摸手裏的面具,看向章夏的臉,臉上的傷疤都不見了蹤影,完全看不出來之前的猙獰,這般手段,應該是陸雲宗的那位出手了吧。
他神色不變,心底卻隐隐升起了一股不安,有一種事情發展将不受自己控制的預感。
“駱長老,晚輩此來是奉母命來向您求證金與眠長老遇害當日都發生了什麽,還望您理解,貿然來訪,也只是希望早日将幕後那賊人揪出來。”
陸藤尋了個話茬,說明來意,他不知怎地,總覺得這駱長老有些可怖,令他一秒鐘都不想多待了。
“陸少宗主多慮了,老夫也想早點為與眠讨個公道,只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啊。當日我們為追查林唐的下落去了藥宗,誰料還沒進山門,就被人困在了山道上。
就在我們被困在方寸之地,靈力幾乎消失殆盡的時候,有人從後面偷襲,待老夫回身,就見與眠被人生生取走了內丹,連話都說不出一句就去了。
老夫驚懼之下,只來得及向我徒兒元姜發出求救訊號,許是他來得及時,驚走了那賊人,僥幸讓老夫撿回了一條命,只是內丹損傷過重,昏迷至昨日才醒來。”
巫甘洛神色不變,淡淡地講完,便神色痛苦又懊悔地閉上眼鏡,似是不忍再回憶當時的慘狀。
陸藤皺了皺眉,這些都只是一面之詞,他無法斷定其中有幾分可信:“駱長老可有看到那賊人是誰。”
“老夫無能,什麽都沒看到,與眠他……還請陸雲宗多多上心,早日為與眠報此血仇,不然老夫于心難安啊。”巫甘洛睜開眼睛,眼底的痛色看得人無不動容。
回程,兩人這次沒有着急,陸藤想起駱天機的話:“你覺得這話可信嗎?”
章夏下意識地不想去思考這個問題,她轉移話題道:“師父所說的情形我見過,執事堂選定大長老那天,林少宗主曾祭出本命法器,将師父困在方寸之地,且快速消耗着他的靈力。”
“可這不是更奇怪嗎,他既然遇到過這種情況,哪怕不能斷定是林冠刃所為,也應該提一提與藥宗有關吧,可這位駱長老卻對此只字不提,就像是在告訴我們,看,我把答案都寫出來了,你們抄就行了。”
陸藤想着駱天機的表情,當真是面不改色,泰然自若,若不是演技太好,就是真的與這些事沒有關系。
章夏默然不語,她當然也沒忽視駱天機話語中的異常,或許是算來算去算得多了,就小看了他們這些後輩。
她斂了斂眉:“先回去等陸前輩和藥宗的結果吧,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真相遲早會浮出水面的。”
藥宗,林冠刃回來已經有十多天了,卻什麽都沒發現,待到天黑後,他照例将自己藏于紫金罩中,掩去氣息。
先去了執法長老季安的住處,與平常無異,忙完公務就入定在修煉了,教習長老季唐這邊也一如往常,教導完弟子,便回房打坐,然後歇息。
江原長老依舊……,不對,他回來了,林冠刃神色一凜,看着那個走進房去的身影。面具、道服,此人應該就是江原了。
他小心的觀察着,裏面的人似乎不打算歇息,也不打算修煉。不多時,房門打開了,只見江原的身影飛快地朝後山掠去,眨眼間就已在十丈之外。
來到後山一處崖洞,便見江原直接走了進去,對着裏面的人道:“你的修為應該已經達到金丹後期,與金與眠一模一樣了,不過這內丹卻還是只恢複了一半,若想恢複剩下的一半,就要尋一個修為在金與眠之上,也就是元嬰期的高手,取他的內丹完成融合之後,不僅能補全剩下的一半內丹,還能一舉将修為提升至元嬰期。
屆時,你便能去天劍宗拿回原本屬于你的東西,還有本該屬于你的女人,至于這位元嬰期的高手我也幫你物色好了,你覺得天劍宗宗主李閑智怎麽樣?”
崖洞裏面安靜了三秒之後,傳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你說的輕巧,李閑智的內丹是那麽好取得嗎?我們兩個加起來也打不過他,更別說生取內丹了。”
“林宗主當真不願助你?你可是他的親生兒子,他能眼睜睜地看着你毀了?”那江原聲調略微奇怪的一轉,朝洞外看了一眼,而後又轉過頭去。
林冠刃屏住呼吸,見沒有被發現才放下心來,此刻他也知道崖洞裏的人是誰了,父親的兒子,除了自己就只剩下從未見過的二弟林冠唐了。他呼吸一窒,手腳都僵硬着聽裏面的回答。
“父親說此法有傷天和,讓我放棄,我與你合作一直都瞞着他,他不會幫我的,我們還有沒有別的辦法。”年輕男子的聲音急躁起來,似是一頭困獸,急切地想找一個出口。
林冠刃聞言,懸着的心才落下來,幸好,幸好父親沒有參與,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去面對。
外面起了一陣風,裏面的聲音模糊了些,他靠近幾步,側耳去聽。
“我這裏還有一法,只要你去盜……誰。”臉戴面具的江原猛回過頭來,最後那一道聲音奇異地又變了音調。
林冠刃驚得後退一步,便發現自己站在藥宗的山門下,烈烈陽光下,父親執劍向自己刺來,他站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着那把劍越來越近。
下一瞬,呼吸一緊,有人扯住了他的衣袖,一個眨眼的功夫,身邊山河變色。他依舊站在山門下,只不過不是白天,而是晚上,至于父親則已經不見了。
“醒來。”
一聲輕喝在身邊響起,林冠刃連忙轉身看向身側,便見一身着白色道袍的人隐隐顯現在半空中,他雖然不曾見過,卻也第一時間就判斷出這是元神出竅狀态下的修士。
“晚輩林冠刃拜見陸前輩。”放眼整個大陸,處于分神期,習得元神出竅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陸雲宗宗主陸晗羽。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來了~
晚會還有三更,我去碼字啦~